《养个皇帝当老公》初心是新

3、回头

　　小楠是被食物的香味勾醒来的，甜甜香香的味道，她吸着鼻子，艰难地爬起来。抬眼便瞧见一双黑沉沉的眼，小楠吓得往后一缩。

　　对方坐直身子，声音温润清冽，“醒了？”

　　屋里无灯，开着窗，淡淡月光钻进来，人影朦胧，他穿着宽袍，手里端着一只碗，香味四溢，小楠眼巴巴地看着那只碗，除了吃的，眼中里什么都装不下。

　　他把碗放到桌子上，不再说话。

　　小楠挣扎着下床，给对方行礼，“谢谢大哥哥。”

　　“大哥哥？”他声调提高，“嗯，倒是个有趣称呼，你是个小宫女，便也罢了。”他说话声不紧不慢，很有耐心的样子。

　　“啊？”小楠摸了下脑袋，帽子掉了，露出扎着双髻的脑袋，很明显的宫女装扮。她顺杆爬，“大哥哥，我好像晕倒了，是你救了我？谢谢你。”

　　“嗯，不是刻意，不用谢，宫里常会跑出几只猫儿狗儿，我们侍卫都会好心收留。”他依旧不紧不慢地说着话，小楠吞口水，肚子饿得快没知觉了，呜呜，倒地要聊天到什么时候，能给口吃的吗？

　　“你肚子一直咕咕叫，饿了？”

　　小楠泪奔，呜呜，原来你一直知道我饿啊！她已经听出这少年是富将军，少年人就是爱恶作剧，小楠把声音再放软，软乎乎地求他，“大哥哥，我饿，你给我点吃的好不好？”

　　“嗯。”他慢慢走到窗前凳子上坐下，“喝吧！”

　　小楠顿时热泪盈眶，浑身充满了力量，爬到桌子边，端过那碗奶茶，咕咚、咕咚喝起来，真香。温热香甜的奶茶顺着肠道滚落，熨帖了一身的细胞，她仿佛能听见身体细胞欢呼的声音。

　　小楠喝完，眼巴巴地看月光下朦胧的少年将军。

　　他似乎能看清她眼中的期盼，“你饿得久了，不宜多吃。”

　　小楠坐回榻上，“这是哪里？”

　　“神威门侍卫班房。”他声音永远是那般清淡，不急不缓。

　　没有多的解释，小楠能想象出事情经过，小德子着急拿药给他师傅，想来是不会等她醒来，也不可能带走她，于是她被富将军带到侍卫班房。

　　“我在野外打过狼，在黑夜中，它们绿油油的眼睛，透着一股凶狠和不甘，放佛随时会扑上，把人撕成碎片。”

　　小楠疑惑他说这话的意思，富祥轻笑了一声，“知道我什么没点灯？”

　　小楠恶寒，她这般藏不住事，以至于眼神都露出凶狠和不安了？都怪这小身躯，年龄小，眼神太干净，以至于有点想法都被人瞧清楚了，这少年的感觉太敏锐了。小楠只能装傻，“大哥哥，你说的我不懂。”

　　富将军“哼”了一声，沉默片刻，才问：“你想离开？”

　　小楠心跳加速，“是荣姑姑让我出来，我就出来了。”她控制自己的心跳，让自己保持语气平静，娇憨如同这个年龄所有的女孩。

　　“呵。”他又轻笑了一声，少年人变声期尖细的嗓音突兀加重，渗得人心慌慌，他站起来，肩头是皎皎月色，“你睡这里，明早宫门开了，回宫门去吧！”

　　还好他没再继续追问，小楠瞬间他话语后的意思，这般通透的少年，小楠脑门出汗，好在她表现的还算是中庸，即使他有怀疑，也只是怀疑。

　　富祥出去，带上房门，小楠一会儿便后悔了，若直接跟他说，她想出宫，他会如何？

　　房间有浓浓的蓼草味道，小楠模糊睡去，梦里依然是父亲在炖牛肉，在她奔腾向肉锅时，旁边却突然多了一个瘦瘦小小的团子，团子有双湿漉漉的眼睛。

　　小楠惊醒，忘记了肉香，那双眼睛里外都露着眷恋、信任，让小楠十分不忍——

　　天已大亮，小楠走出屋子，站在廊檐下，金色的霞光洒满庭院，落在衣饰鲜明的侍卫身上，使他们看上去柔和许多。

　　富祥带着一名侍卫背着阳光走来，他的脸藏在阳光下，光线掩去他眼眸的冷冽，整个人看起来似乎柔和了许多。他低头瞧着她，蹙眉道：“这么瘦小。”

　　小楠露出傻笑，“大哥哥，早。”

　　“我叫富祥。”少年显然不是很喜欢这个大哥哥的称呼，“你叫我富侍卫即可。”

　　“富大哥。”小楠才不管呢，依旧甜甜软软地喊他，他神色略有尴尬，不再计较称呼，递给小楠一个油纸包，“油炸果子，吃吧！”

　　小楠吞口水，接了纸包，眉开眼笑，真是香啊！

　　富祥瞧着面前的小女孩，清瘦的身板，脸上几乎没什么肉，显得眼睛异常的大而黑，她现在的笑容才是真实的、灿烂的，“在宫里呆的久了，个个都是一副笑脸，只有眼睛永远不会欺骗人，所以，你若想让人瞧不出你想什么，要学会把眼睛的情绪掩饰住。”

　　小楠略张着小嘴，不可置信地瞧着富祥，这是在教她为人处世吗？富祥把视线移开，“别用这可怜巴巴的眼神瞧着我，我脸上可没吃的。”

　　“富大哥，谢谢你。不过，我可不是装可怜，我是真可怜。”她有些意动，垂下眼眸，不敢让富祥瞧见她的眼色，那一定是一种带着无尽冤屈和不甘的眼神。

　　“你还是回宫吧！”富祥伸手摸了摸她的脑门，“这么小的年纪，既然进了宫，就由不得你自由。你就算跑出宫，又如何？怎么活下去？”

　　小楠内心的震惊翻江倒海，他果然瞧出来了，好厉害的少年，好毒的眼。她一向认为自己挺会伪装的，但在这个少年将军面前，如此不堪一击。小楠脑门的汗又涔涔滴下，古代的世界，哪里是穿越女瞎折腾的地方，她还是老实点，认命地做一名冷宫宫女吧！一位少年，就能将她的心事看穿，她还敢跑出去自立生活？

　　还有小娃子期盼、眷恋的眼睛，他还这般小，若是没有她的陪伴，他会不会被饿死？

　　罢了。

　　小楠抱着一包吃食，与富祥道别，只见他深深沉沉的眼，清俊的面庞毫无表情，小楠对他微笑，转身进了宫门，再未回头。

　　怕是没回头路了。

　　才进宫门，便被阿荣扯住耳朵，她尖声道：“小楠，你可回来了。”

　　小楠被阿荣拖着几乎是跑回生药居，易阿婆已等在门口，瞧见她时，神色明显一松，她带了小楠倒她住的西厢房，“可见了杨公公，他说什么了？”

　　小楠不敢隐瞒，把她饿晕在侍卫班房住了一晚上的事说了，易医婆听完，神色变幻，“富将军，有没有问你过多的话？”

　　小楠摇头，“阿婆，宫里的事，我一个字都没提。”

　　易医婆点头，良久才道：“你是个机灵的，素养堂的事，谁都不能说，你也不要随意乱跑，好好陪着小主子，宫里总共没几个放心的人，我们也不敢安排其他人去那里。昨夜，是我鲁莽了，怕这几日小主子没人照看，有什么不妥，想自己去瞧一瞧，便支开了你。如今看来，你年纪虽小，但心眼还挺足，我也就放心了。”

　　原来她也知道素养堂藏了个男孩，他们都叫他小主子。小楠有万千的话想问。

　　“你有什么话问我？”

　　小楠放心了，既然是同一条线上的人，她也不怕，“阿婆，我觉得应该把素养堂的门打开，我能在宫里伺候，应该也是登记在册的人，在冷宫也没什么，不过就是倒霉些罢了。但若素养堂的宫门一直锁着，叫有心人瞧见，反而猜忌。”

　　易医婆眼神微闪，“你能说出这番见解，也不枉杨公公教导你几年。也罢，待杨公公病好能入宫了，我便跟他说，叫他开了宫门，让你自由出入，不过，你需记得，无论如何，不得让小主子走出院子，也不能叫任何人知道那里的情况，包括阿荣在内。”

　　小楠重重点头，“阿婆，我都晓得，公公每次见我都告诉我怎么做的。”小楠心情大好，日子总算有点进步。

　　“阿婆——”小楠迟疑再迟疑，“小主子是什么身份？”这句话在小楠的舌尖转了几圈，终究是没敢问。知道越多，死得越快。

　　她至少明白了一件事，在那位小主子不打算离开素养堂的日子，她必须照顾他。

　　“你还要问什么？”

　　“没有，阿婆，我什么都不问，你放心，我会照顾好小主子的。”小楠娇憨地笑，拍着手里的油纸包，“你看，富将军送了我好吃的，我带进来了，回头喂给小主子吃，我一定把他养得白白胖胖的。”

　　“你这孩子，三句话离不了淘气。”易医婆神色放松，“快些回去吧，我昨夜送了吃食过去，不过进不去院子，听着他不哭不闹，倒还好。不过这一夜，也不知道吓坏没有，你赶紧回去瞧瞧，若有什么不妥，赶紧来找我。”

　　小楠走回素养堂，脑子里满是小娃子那黑漆漆、可怜的大眼睛，养了几个月，真是有感情了，这一夜未归，还挺想他的。

　　现在，还是安心留在冷宫养孩子吧！小楠踌躇满志，熊孩子，等着姐姐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