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4]仙山》柳外断虹

17、17

　　夙瑶从来都不是一个蠢笨之人，所以一直心存怀疑。她到死未曾再见过兰珏，师兄为什么要害她性命，谁都没有给过她一个缘由。为了掌门的位置吗？她死后兰珏接任掌门，这样的怀疑不无道理，如七国战乱，究其原因不过是一个权字。但她虽然是掌门，权柄却实际上一直就掌握在大师兄手中，他才是琼华派真正意义上的领袖。为了早已得到的东西而费心杀她，纵使他们之间并无多年相伴之情，也依然不合常理。

　　何况兰珏是那样一个绝顶聪明之人，她又从不防备他，若要她性命何须大动干戈。

　　无奈她如今许多事都模糊了，唯有当年那种猝不及防的痛心还烙印在心底，详细的情形，却不可知了。

　　当晚她做了一个梦，梦里大师兄抱着幼年的她，将她放在一头白鹿上，她用手去抓鹿角，那鹿却忽然倒在地上死了，她忍着疼爬起来，看到鹿已经浑身僵硬，须臾间化作白骨。她回头想找师兄，身后雾茫茫的一片，哪里还有兰珏的身影。

　　梦里她竟忘了自己其实已经长大很久了，一边哭一边喊师兄，转了一会儿就看见有个人影影绰绰地立在前面，她跌跌撞撞跑过去，一看果然是师兄。刚才诡异的事情令她害怕极了，大师兄却没有过来安慰她，只站在原地淡淡地道，“小师妹，你别过来，我会害死你的。”说着他慢慢退后到黑暗中去，她喊着“不要把我丢下这里”去拉兰珏，眼前忽然又变成了琼华的脸。

　　幼年的她理应是不认识琼华的，但梦里她却哭泣着叫琼华的名字，告诉他师兄不见了。琼华弯腰将她抱起来，脸上那种冷酷的表情与方才的大师兄一模一样，他说，“阿瑶，你已经被他害死了。”

　　从梦中醒来的时候，夙瑶还浑身都在发抖。她定了定神，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当年之事湮没在百年的光阴中，琼华的记载全都被兰珏销毁了，去往当年她身死之处势在必行。

　　何况她有冥冥中的预感，琼华突然出现的瘴毒，也与百年之前相关。

　　修仙之人上通天意，往往忽然感觉到什么，这就是天道在给暗示。只是因为天机不可泄露，这种感觉模糊而飘渺，全看各人如何把握。稍有不慎，甚至会疏忽掉这种至关重要的提示。

　　当年发生过的事情，为何又会牵扯到现在？琼华与世无争，定不会是他做过什么。思来想去，只有一个兰珏。

　　老掌门曾说他擅谋算，一个契机埋藏百年，也的确像是兰珏做出来的事情。

　　想了一会儿，了无睡意。她闭着眼睛，忽然感觉到方才与她不欢而散的琼华悄悄出现在床边，默默地注视着沉睡中的她。

　　她等了会儿，琼华什么也没做，正当他转身离开时，夙瑶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琼华显然没有想到，吓了一跳，张大眼睛看着夙瑶。

　　琼华皱了皱眉，似乎很不习惯夙瑶这个样子，他道，”你先放开我。“

　　但夙瑶不放，非但不放，反而更加用力。她坐在床上，琼华站着，由于手腕被拉住了，他不得不弯下腰，无奈道，”阿瑶，你这是怎么了？“他就像是永远也不会生气一样。

　　他不是不温柔的，但哪怕极尽温柔的时候，他永远也是克制的，仿佛还有那么一部分，永远无法点燃。夙瑶感受着他的温柔时，永远隔着一段他无法交付的冰冷。

　　而夙瑶曾经最恨的就是这一点。

　　就好像他永远有地方她无法踏足，那里藏着什么？

　　是不是用锁链锁着他，他就会完全属于自己呢？不能再离开，不能再拒绝，前世的她就是这么想的吧

　　她把他拉下来，亲吻他的嘴唇，他睁大了眼睛，连夙瑶松开了他的手也没有注意到。这介乎少年与青年之间的男子眉目清朗，睫长如羽，夙瑶轻啄他的唇角，感受着彼此肌肤相贴的温度。

　　琼华很快也动了情，抱着夙瑶加深了这个吻，唇齿交缠，玉白的肌肤染上了酡红。二人都不是耽于欲望的人，然而这次唇舌缠绵的感觉太过动人，他们耳鬓厮磨良久，许久才分开彼此。

　　夙瑶软倒在琼华怀里，朱唇染着微薄的水色，双眼迷蒙。琼华意乱情迷，低头再度主动亲吻上去，空气仿佛被点燃一样燥热，一直到几乎把持不住才松开。

　　琼华轻轻喘着气，说，“你......”

　　“琼华，我要离开昆仑山一阵子。”

　　琼华的脸色立刻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