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等候的爱情[剑三]》戴加宁

37、决定

　　简歆决定告白了就做起了准备。他们经由游戏认真，要告白，自然也要在游戏里，而游戏里最好的告白就是给对方放真橙之心或者海誓山盟，当然，烧钱这种行为再怎么浪漫也还是带着股俗气，而且大家告白都来这么一套就更俗了。可是赵子寒喜欢这种调调的告白，简歆也就不肯再去绞尽脑汁想新意了。

　　正好新年的正月初五就是西方的情人节，于是就决定在那天告白了。

　　跟秦雨霏说，秦雨霏说：“早该这么做了，说什么等他懂爱了再去告白，那是愚蠢的人才做得出来的事儿。大多数人都是先爱上了才知道怎么去爱的，很少有人先懂爱了再去爱。”

　　简歆当作没听出秦雨霏话里满满的鄙夷，笑嘻嘻地说道：“你是不是因为被人温柔细心地照顾着觉得自己感受到了爱才有这番体悟的”

　　秦雨霏笑骂：“去你的!”然后给简歆出起了主意，比如告白的话怎样说才最动听;要选什么地儿，剑三那么多适合告白的地图，虽然花海更适合身为万花的他们，但别的地方也还是要考虑考虑的;比如赵子寒喜欢她的少女音，要不要在告白后再去YY里给他唱一首歌，唱那首歌好，好像告了白就一定会成功似的。

　　之后的几天简歆看起来心情一直很好，简母见她整天面带微笑有时候还会摇头晃脑地哼几句歌的，便戳了戳身边的丈夫：“这孩子最近怎么了我看着有些不对劲啊。”

　　简父看着坐在太阳底下看书的女儿，猜测说：“不会是恋爱了吧”

　　简母听得睁大了眼，恋爱好啊，她就怕她家女儿不恋爱啊，于是就凑到简歆旁边坐了，旁敲侧击地说：“歆歆啊，隔壁村里跟你同年的那个，老黄家的女儿，小时候跟你一起玩过的，她昨天订婚了。”

　　简歆“哦”了一声，手指翻过了一页。简母一开口她就知道她想说什么了，这种情况她只要不随着母亲说就好。

　　简母自然也知道女儿是怎么想的，于是这次她直接问了：“你是不是恋爱了”

　　简歆依旧没抬头：“嗯啊。”

　　于是之后几天简歆被母亲烦得想离家出走了，今天拖着她问男孩子是哪里的，江苏，江苏太远了，但女儿喜欢，没办法;于是明天问男孩子长得怎么样，在哪里工作啊，两人怎么认识的啊;后天问什么时候带回家里来啊，简歆再好脾气再能忍耐也快被简母折腾得要抓狂了。

　　再之后是小年，然后大年，除夕。很久没给简歆打电话的赵子寒在除夕将过新年将要到来的时候打来了电话，简歆站在楼顶上，看着沉沉黑夜里的各家灯光与赵子寒聊天，只是没聊几句外面就炮声震天，一朵朵烟花在天空炸开，两人几乎是同时说的“新年快乐”，然后有同时说“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然后两人都沉默了，赵子寒先问：“那礼物呢”

　　“要过几天才能给你。”

　　赵子寒便笑了：“正好，我也是要过几天才能给你。”再之后就是闲聊了。

　　很快就到了正月初五，也就是2月14日——西方的情人节。

　　剑三是中国古典风的武侠游戏，西方的情人节没有特别活动，但有新年活动。春节大家都放假在家，于是上线的人非常的多，这天简歆早早地上了线，可向来上线很早的赵子寒这天却是到了晚上才上线，和赵子寒同时上线的，还有他游戏里的情缘也就是他的女友慕瑾苏。

　　简歆看着自己屏幕上萝莉前面不远处突然多出来的两个人物笑了笑，握着鼠标的手指动了动，点到了花哥，准备邀请组队的时候发现花哥脚下围了一圈红烛，然后世界频道上出现一行黄字。

　　“慕寒”侠士在万花对“慕瑾苏”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真橙之心】!以此向天下宣告：“慕寒”对“慕瑾苏”之爱慕，奉日月以为盟，昭天地以为鉴，啸山河以为证，敬鬼神以为凭。从此山高不阻其志，涧深不断其行，流年不毁其意，风霜不掩其情。纵然前路荆棘遍野，亦将坦然无惧仗剑随行。今生今世，不离不弃，永生永世，相许相从!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万花共同见证“慕寒”侠士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橙告白!

　　“慕寒”侠士在万花对“慕瑾苏”女侠使用了传说中的【海誓山盟】!以此向天下宣告：“慕寒”对“慕瑾苏”之爱慕，天不老则爱不绝，地不裂则情不尽，海不枯则心相连，石不烂则意永存。无谓世间险阻比天高，誓要长厢厮守到尽头。织纤云以为誓，填银河以为约，托飞星以传情，搭鹊桥以相聚。若是汝心正是我心，比翼双飞笑傲江湖!各位侠士可火速前往万花共同见证“慕寒”侠士这段惊天地泣鬼神的真橙告白!

　　楚雨往后退了几步，看着红烛灭了又在地上铺了一圈，花朵消失了又开了一圈，而红烛繁花之中的两人却始终没变。简歆关了世界频道换到了常用频道，可是常用频道也是他们爱的宣告，在换到密聊频道，然而屏幕上滚动的黄字也逃不掉。便索性在离他们不远不近的位置捡了棵树坐下观看，然后换了个几乎不用的YY号去了赵子寒所在的帮会频道，果然听到女孩掩不住兴奋的声音：我喜欢你，子寒。于是简歆又退出了频道。

　　九个【真橙之心】九个【海誓山盟】，一个半小时，两个同时也有四个半小时，楚雨就一动不动坐在树下看了四个半小时。

　　最后一圈红烛燃尽，花朵彻底消失之后，那个幸福的女子下了线，他们的好友们也一个个离开了。慕寒骑着马在花海里逛了一圈后后朝着三星望月去了。楚雨站起身，看着他朝着自己的方向跑过来时特意站到了他必经的地方，可是对方骑着马直接穿过过她。楚雨转身，看着慕寒的身影渐渐及至不见之后在地图频道里说了句“再见”后一步一步走到浪凌飞身边，然后在浪凌飞吹笛的时候在他身边抚起了琴，再然后选择了下线，此后楚雨再也没有上过线。

　　关了电脑，起身，简歆走到窗前，看着窗外的璀璨星空轻声说：寒卿，我终于打算跟你告白了，可是你却先我一步跟别人告白了。但无望的爱情也是爱情，所以我还是会等你到26岁吧，如果那时候……

　　之后就再也想不下去。简歆从来不是强求的人，不可能在知道赵子寒有喜欢的人的时候还去告白，而她不知道赵子寒的下一任女朋友会不会轮到自己，所以干脆什么都不想，只默默地等。也许这很被动，但简歆本身就不是主动的性子，好不容易决定主动一回，还没开始就被直接拒绝，于是鼓起的勇气霎时如被刺破的气球一样“砰”一声全跑光了。

　　手机铃声响起，简歆看了一眼，“寒卿”两个字刺眼得她眼泪都流了下来。这人真是残忍，她这么难过，他却还要来炫耀他的幸福。简歆气得磨牙，狠心地按了拒绝。可没一会儿又打来，简歆再拒绝他再打，简歆干脆关了机。

　　这一晚之后，赵子寒很长一段时间没再找过简歆，而元宵节一过，简歆开始为工作奔波忙碌，每天回到家就累得想睡觉，后来工作稳定了，闲暇时间也是用来看书写字。偶尔会想知道赵子寒怎么样了，只是，她换了电话后赵子寒再没来问过，而简歆也没有主动告诉赵子寒，以后两人竟是渐渐不联系了，再后来，两年时间过去，简歆踏上开往扬州的火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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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分开后赵子寒依旧去房里收拾东西。虽然表明了心迹，可是依然改变不了结局，他怕跟简歆再多待一会儿就忍不住引诱简歆逃婚。他不愿强迫简歆做决定，也不愿简歆因此被亲人朋友说三道四，所以，纵使再难舍，简歆不愿退婚他也不会强求他。

　　简歆听着赵子寒关了房间的门便悄声下了楼。简父仍然在网上玩斗地主，简母依旧在看电话，只是，大黑狗墨宝回家里守门去了。

　　简歆在门前站了一会儿后满脸坚决表情地走到了父母面前，然后在父母面前跪了下来。简父简母一点惊讶都没有，好像猜到简歆会这么做似的。好一会儿，简母才说：“我好不容易盼到你答应订婚了，结果……”

　　简单的一句话却说得简歆霎时泪流满面：“对不起，我也不想这样，可是我等了他六年，好不容易等来了满意的结果，要我放弃，我如何也做不到。”

　　自己喜欢的人与喜欢自己的人，简歆根本不用犹豫就会选择前者。虽然很多人都说：先爱的人先输，爱得越深也容易被伤得越深，可是没有办法，她就是这么个人，非得要嫁自己喜欢的人才甘心，不然就宁愿一辈子不嫁。当初答应杨逸凡，不过是以为她和赵子寒此生都无望了，又看不得父母终日为她操碎了心。如今赵子寒找过来了，也坦诚了他的喜欢，一心想抓住幸福的简歆怎么可能放过，而且，她极清楚自己，脑筋根本不会转弯，喜欢上了一个人就是一辈子了，不然也不会默默地等了赵子寒六年。所以，她不像秦雨霏，能对杨逸凡日久生情。

　　简父向来疼简歆，虽然简歆小时候是出了名的爱哭，可上了初中后就几乎没见她哭过了，今晚见她满脸都是泪水就想伸手去将女儿扶起来，但被妻子斜了一眼便又将手缩了回去。

　　简母沉吟片刻，问：“你决定好了”

　　简歆郑重点头:“决定好了。”

　　简母：“不后悔小杨那么好的人日后可是找不到第二个了。”

　　简歆：“不后悔。”

　　简母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地上的简歆说：“那你自己去和逸凡说吧。”说着将手里的手机递给了简歆。

　　简歆惊愕地接过，简母却不理简歆了，只对依旧坐在电脑前的简父说：“还不起身，想玩到什么时候，不睡觉了”说完转身朝楼梯走去。

　　简父在简歆肩上拍了拍，给了简歆一个温和的笑后跟在简母的身后上了楼。

　　待两人都上了楼后简歆才敢弯下挺得笔直的背，然后像被抽尽了力气似地靠着身后的沙发滑到了地上。她的脑海有很多疑问，母亲是怎么看出来自己动摇了的，又是怎样确定自己会走到这一步的难道果然是知女莫若母么所以她比简歆自己都更明白简歆最后的决定所以她才等着自己来坦白

　　看着手里的手机，发现还在通话中后立即放到了耳边，可是却不知该如何开口了。

　　这个人也是比她自己更了解她的。简歆想起杨逸凡离开是说的那句那番话，想到他曾经希望和自己过一种平淡的生活——家中父母安好，有一个温柔善良的妻子，生一双儿女，不必大富大贵，平平淡淡就好，心里不是不愧疚的，然而，再愧疚她也舍不得放开紧握在手中的幸福。

　　简歆：“逸凡……”

　　杨逸凡好像松了一口气似地说：“你终于肯说话了。”

　　简歆：“我……”

　　杨逸凡温声打断简歆的话：“小歆，我走之前跟你说那番话的时候就已经知道你会做出现在的决定了，就算你今天不跟简伯父他们提出取消婚约的事，明天我也是会主动提出的。”

　　简歆：“……”

　　杨逸凡：“你心里装了人，又不舍得把他赶出来，我就没办法住进去。我以前以为你只是不喜欢我，所以以为自己还有机会，可是你有了喜欢的人，我便知道，我是完全没机会了。五一假期那几天，纯粹是为了去给子寒找不愉快的。”

　　简歆听得笑了。

　　杨逸凡自己也笑：“子寒让我难过了我也就不让他好过，很幼稚的行为对吧可当时根本不觉得。”

　　杨逸凡停顿了一会儿又继续说：“我虽然喜欢你，也很希望你能嫁给我，但毕竟你不喜欢我。我知道你努力过，可有些人，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再好再优秀都不喜欢，所以无论多努力都是没有用的。”

　　简歆：“对不起。”

　　杨逸凡知道简歆觉得愧对自己，于是又柔声安抚：“不用说对不起，爱情这东西强求不得。你要是真嫁给我了，说不定日后我们会因为不爱而争吵不休，你朋友雨霏不就是很好的例子么所以，我也是为了我未来的幸福生活着想。”

　　简歆有一大堆话想要说，最后却只化成简单的两个字：“谢谢。”

　　杨逸凡又笑起来：“嗯，你的确要谢谢我，要是我先退婚了背后不知道多少人说你，现在你先退婚了，背后不知道多少人会说我。”

　　“……”这人是在说笑话吗怎么一点也不好笑。简歆又想说对不起，却被杨逸凡的一个哈欠打断了：“好了早点去睡吧，我也要去睡了，明天早上还有个手术等着我去做，好累不想爱了。”

　　简歆知道杨逸凡是怕自己多想所以故意说笑的，她心里十分感激，却又知道杨逸凡并不需要她的一声谢谢，于是互道了“晚安。”

　　握着手机呆呆看了一会儿。脸上的泪痕早已经干了，简歆抬手擦擦泪，抬头看见雨夜的天空中居然挂了几颗稀疏的星，于是想起秦雨霏结束电话时说的那句话：明天将会是美好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