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第 2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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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尹志平办完事回了客栈，一直等到晚间，都不见师叔王处一回来。下楼问过店小二才知道，原来师叔前头回来过一次，只是被人给请走了。
他心里头纳闷，不由追问道：“被人请走了？”
店小二点了点头：“可不是，好大的阵仗。”
正说着边上一名汉子叫了声“要酒”，于是那小二忙朝尹志平赔了声罪，继续忙活去了，独留下尹志平一人摸不着头脑。
他思考了片刻，忽然想起自己离开前那杨康曾邀自己去王府，眼下看来说不准师叔是给王府的人请走了。想到这里，他便觉得有些不放心了，虽说师叔本事高强，但那杨康手段阴毒，又是王府中人，谁知道会不会借王府之势去压师叔。再说了，这事情说到底，还是他惹出来的麻烦，倒让师叔担了。
尹志平左想右想，怎么想怎么觉得不妥，最后还是打算自己亲身上阵悄悄往那赵王府走一趟，不论怎么样先探一探虚实，若有不妥，就点燃流星告知自家师父。
他问过路边的小贩，很快就寻到了赵王府门前。
此时正是掌灯时分，尹志平立在一株槐树后，远远朝着王府窥去，只见那王府规模极大、极气派，若是白日来看，必是十分气势惊人的，但现下天色昏黑、无星无月，那王府藏在夜色里，倒像是一头蛰伏的凶兽似的。
王府门前悬了两盏八角宫灯，灯光从高高的飞檐边宣泄下来，把蹲踞门前的两头玉石狮子照得面目狰狞。在石狮后头，灯光照不着的地方，还立着两排轻甲的侍卫，一个个目不斜视的盯着门口的那片空地，十分警惕，好像一有人出现，他们就会冲上去把对方千刀万剐似的。
尹志平在肚子里“呃”了一声，摸黑绕过正门，正要爬墙，却见这围墙边上竟然是隔了三丈便有一名侍卫把守。他看着一群严正以待的侍卫，不由一呆，终于觉出自己的不缜密来了。
但此刻既已到了王府门前，就这样无功而返实在是令人不甘心，他抱着侥幸的心态绕着赵王府看了一圈，期间几次差点要给抓到都给他蒙混过去了。万幸，走了大半圈还真给他觑到一个空子。
王府靠西的一处拐角边上歪歪扭扭长了株歪脖树，树根都长到墙脚里去了，不像是人为栽的，倒像是鸟叼来、从墙根里头发出芽来的，现下已经同这围墙都长到一起去了，倒是也没法儿砍。
现下倒是给了他可乘之机。
尹志平立在角落里，趁着起风、树影婆娑，使了轻身功夫一溜烟抱着树干窜到树上，因为动作大了些，脸上都被树枝子戳了好几下。歪脖树“沙沙沙”的晃了半天，下边的侍卫倒是一点都没生疑。
好不容易进了府，尹志平却又不知道该往哪儿走了，这王府实在是大的有些过分了，他想了想，还是决定朝前头走。若是王府宴客的话，定然是在前厅的。
他飞身跃上屋脊，无声的朝前院行去，行到一半迷了方向，正望着一重重鱼背似的屋脊茫然时，忽然听到不远处有人叫了声“抓贼”，这声音叫了两声便忽然停了，倒像是被人打断了。
尹志平想也没想就往那处奔去，所谓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既然是朋友，又哪里有不会一会的道理？待到他寻到那处时，只见那门已被人从外破开了，有个书童模样的童子晕倒在门口的草丛里。
尹志平看了看那门栓的断裂处，心下不由喜悦，看来不光是朋友，还该是个好朋友！正感慨着，就见那童子动了动、仿佛快要醒来的样子。尹志平便跑上前去，朝着他的脖颈给了下，那童子尚未来得及醒来，就抽搐着又昏过去了。
给好朋友收拾了后患，尹志平便有些好奇的朝屋里走去，才到屋内就见一条碗口粗的大蛇把自己卷成一团在地上扭。他先是吓了一跳，还没见过有蛇会这么玩自己的。随即凑近了一看，这分明是有个人被蛇缠住了！[1]
见此情形，他慌忙上前捏了那蛇的七寸将蛇提溜起来，却不料那蛇竟然捏起来软绵绵的，好似已经失了力气似的。
但是在这当口他也顾不上蛇了，凑近了那人问道：“这位兄台你……等等、你是郭靖？！”这屋里光线暗淡，他原本还没注意，这仔细一看才发现，倒在地上这人竟然是他的结拜兄弟。
他忙将蛇往窗外一扔，半抱办搂的把郭靖扶起来：“郭靖？郭靖？”一边叫，一边仔细查看对方裸露在衣服外面的皮肤上可有伤口，毕竟也不知道那蛇到底有没有毒。
郭靖从迷蒙中醒过来，盯着他看了片刻，忽的叫道：“大哥？”
尹志平忙应了声：“是我，身上有什么不舒服吗？刚刚被那蛇咬到了不曾？我摸着你身上烫得很，可有哪里不舒服？”
郭靖忽的坐起来，惊道：“药！”
尹志平有些茫然的道：“要什么？”
“王道长……”郭靖急得满头大汗，连话都说不太清楚了，好半天才把前因后果讲清楚，大抵就是王处一中了毒剂，现下正躲在郊外的小客栈里等着郭靖送解药，但是方才事情出了漏子，药没拿着，他还差点被蛇咬了。[2]
尹志平心里一惊，但还是温言安慰郭靖道：“无妨的，既然不记得了那我们将这里药都包一份就是，师叔是识药的。”说罢便领了郭靖开始打包。
待事毕，尹志平又道：“这就行了，你现在领我去找师叔吧。”
不料郭靖将自己打包出来的药塞给了尹志平，道：“蓉儿还在府里头，我要去找她。王道长在城郊的一个小客栈里，我不能去了……”
尹志平也不和他纠结什么“蓉儿”、“莲儿”的，只是略一沉吟，道：“这样罢，不如你把药带给师叔，我在这里待着，若见到了蓉儿……”
郭靖急道：“大哥又不知道蓉儿长成什么样，怎么帮她呢，而且是我同她一起来的，总不能扔下她一个人……”
尹志平先是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道：“可我也不知道你把师叔到底带去城郊的哪家小客栈了啊！”
郭靖沉默了一下，没说话。
尹志平只觉得心猛地沉下去，好像忽然到了寒冬腊月里，整个人都冷得有点撑不住了。他轻轻地朝郭靖道：“当真不去？”
郭靖还是没说话。
尹志平咬了咬牙，扭头离开。
屋里光线太暗，尹志平没有看到郭靖脸上的后悔和惶惑，郭靖也没看到尹志平脸上的失望与悲哀。尹志平没有回头，郭靖更没有挽留，两个人就在沉默中任由对方远去。
离开王府，尹志平便使了轻功一路向着城外奔去，待到了城郊，他便掏出一枚流星拿火折子点燃了，手一松，那流星便化作一道蓝焰冲天而起，当真同流星似的。
不多久，西北方向也有一枚流星飞起，尹志平便朝那方向奔去，跑到近前，果然是一间及偏僻的客栈。
尹志平寻到王处一，只见师叔正盘坐在榻上运功，不由跪倒在地，愧道：“师侄给师叔添麻烦了。”
王处一见来的是他倒还愣了愣：“郭靖呢？”
尹志平一边将药递给他，一边解释道：“我去的时候，郭师弟正被一条通体赤红的大蛇缠住了，我见他身上滚烫就带了药回来，令他自己找个地方休息去。”
王处一听了倒也没怀疑，还笑着朝尹志平道：“你这位朋友倒确实是不错，就是那王府的世子……”
尹志平正在给他倒水，听到这里不由问道：“世子？”一边说着，一边将热水奉给王处一。
王处一挑出药、和水吞服了，这才道：“不错，今日同你起争执的那个小子，乃是这赵王府的世子。也不知师兄……”说到这里叹了口气，不再说下去。尹志平见师叔不说话了，便也安静的侍立在旁，没有追问杨康如何会是世子这个问题。
两人静了一会儿，就在尹志平以为王处一睡着了时，只见窗外忽的升起一道蓝焰。尹志平愣了一瞬，马上就反应过来恐怕是师父他们到了，但一时间又觉得有些惊愕，有什么事会让师父、师伯力有未逮，以至于要用上流星？
王处一马上朝他道：“先别慌，先点一枚流星，师兄说不准只是没找到我们。”尹志平听了这话心下稍安，于是依言向屋外扔了一枚流星。
片刻后，王处一忽然一皱眉，道：“他们来了，我们去看看。”尹志平搀着王处一立在客栈门口、向远方看去，只见一群人闹哄哄的朝着客栈的方向过来，其中赫然有丘处机、马钰二人。
尹志平定睛一看，见丘处机衣服上有血迹，马钰脸色也不好，心中不由大震。他这三位师长乃是现下全真教中实力最强的三人，竟然在这时候同时受了伤？[3]
丘处机朝徒弟使了个眼色：“都退进店去！”
喊罢，便又挥着剑朝外奔去。
尹志平对师父的意思心领神会，立马扶了王、马两位师长在店内坐下了，随即便提了剑、守在了店门口。
他立在门槛前向外看去，只见到处都是人、乱哄哄的，大多数人都是不认识的。但是骑着高头大马、锦衣华服的杨康，却是认识的，而杨康边上那个正大吼着什么的中年男子恐怕就是赵王府的主人了。
也不知道他说了句什么，丘处机马上大怒道：“谁要你这金国狗贼饶命？”[4]
尹志平正对眼下的局面不解时，忽然有个人在他肩上一拍，他朝那人看去，果然是郭靖。他见对方仿佛正要说些什么，于是忙将食指在嘴前一竖，示意对方噤声。
只见杨康忽然色变，从马上跌下来，惨叫道：“妈——！”
人群霎时安静下来，旷阔天地，只听到杨康的大哭声。
郭靖缓缓瞪大眼睛，道了声“糟”，抢上前去。所有人都面有不忍，只有尹志平一头雾水，什么都不知道。他见郭靖跑上去了，便也莫名其妙的跟了上去，两个人一前一后挤开人群。
尹志平才到近前，就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气，被众人包围处正有一男一女倒在血泊中，那男人形容沧桑、衣着贫寒，正是白日所见的穆易。那女子倒是不认识了，但和杨□□得极像，想必就是他母亲。
郭靖哆哆嗦嗦在穆易身边跪下：“杨叔父……”
尹志平：“？”
穆易朝郭靖道：“你父当年和我有约，生了男女，结为亲家……”[5]
尹志平：“？？”
他抬头看看大家，发现大家都是一脸的悲戚，也没个人来和他解释下。于是只好也继续混在人群里面听穆易说话，只见他分明心口被捅了个大洞、奄奄一息，仿佛马上就要驾鹤西去的样子，但又握着郭靖的手说了一大通话，要郭靖娶他的女儿。
郭靖吓得连个“不”字都说不出来。
尹志平晕晕乎乎的拨开人群回到店里。
王处一和马钰皆关心的问道：“怎么样？”
尹志平想了想，不太确定的道：“好像在逼婚？”
王处一和马钰：“？？？”
外头又闹哄哄的吵了一会儿，一阵马蹄扣地的声音响过后，丘处机与江南六怪等人进了店。一群人你来我往的说了一会儿正事，忽然又把话题歪到了郭靖的婚事上。
丘处机朝郭靖笑道：“你可要勤加锻炼，不然可要比你的夫人矮一头啦。”
郭靖面上一红，道：“我不娶她。”
丘处机一愣，愕然道：“什么？”
尹志平知道自家师父的脾气，不由插嘴道：“师父息怒，容徒弟冒昧插一句嘴，婚姻大事，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郭伯母此刻还在大漠，郭兄弟倘若贸然答应，其实是对穆姑娘的不尊重。”
丘处机向来是宠爱这个徒弟的，闻言竟然也没生气，只是朝他点了点：“我可叫你说话了不曾？”就把尹志平贸然插嘴的错处轻轻带过了。
这时候韩小莹也开口为郭靖解释，只道他早就被成吉思汗封为驸马，且穆念慈非是杨铁心亲生女儿，自然不存在指腹为婚这一说。
尹志平听了心里不由大骇，听他们的话音，倒好像穆易真名叫杨铁心，是杨康的父亲、而那金国王妃却是穆易的发妻？
这厢尹志平正不可思议，那边厢丘处机同韩小莹争个不休，一个要郭靖娶穆念慈，一个说郭靖要娶华筝。
结果到末了，郭靖说一个也不娶。
这下大家全懵了。
韩小莹问他：“你可是有意中人了？”
郭靖的脸腾的红起来，但却不说话。
韩小莹又问：“是不是那个白衫子的小姑娘？”[6]
郭靖呆了呆，仍红着脸：“我……不知道。”虽然口口声声说不知道，但他如此情状，大家哪还有不懂的？
丘处机很是茫然的道：“什么小姑娘？”
韩小莹迟疑了一下：“我依稀听梅超风叫她师妹，又叫她爹爹做师父。”
丘、柯二人同时惊道：“怎么，难不成是黄药师的女儿？”
韩小莹便又问：“靖儿……她可姓黄？”
郭靖老老实实的回答：“是。”
于是屋里一时间炸了锅，全都在劝郭靖不要在和这妖女相见。
正吵着，忽听一道清灵的女声从窗外传来：“你们干什么这么逼他？好不害臊。[7]”众人听了都是一愣，尹志平正立在门口，便转头向门口看去。
只见一个穿白裙的美貌少女正站在门外笑嘻嘻的看着他们，尹志平一眼就认出这女子乃是白日里戏弄黄河四鬼的小乞丐。也就是这片刻的功夫，屋里的人全都涌出来了，一个个面色不善的盯着黄蓉。
郭靖奔到黄蓉面前，道：“蓉儿……”
那黄蓉笑嘻嘻的朝他说了几句话，随即便扯了郭靖的袖子将他拉上马，随即一抖缰绳，扬长而去。在场长辈无不气急败坏，丘处机也不例外。
尹志平抽了口气，向丘处机喊了声：“师父、我去把他找回来。”话毕便向着二人离开的方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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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中标注片段，参考自《射雕英雄传》。
作者有话说
第20章 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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