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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上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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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天明,部长大人缓缓恢复意识,浑浑噩噩睁开眼,第一时间印入眼帘的是一张美丽无暇白皙大脸。
“哇啊啊啊啊!”她瞬间清醒,同时惊呼坐起,后退,靠墙,拥背,心跳加速。
“我来通知你,启程的时候到了。”千利博彦面无表情坐直身子。
“你,你进来的时候怎么不敲门。”不敲门也算了,还那么近凑到她眼前,想到她前面睡着的时候他就这样看着她就感觉好恐怖。
“这是我的地方,我想进哪里就进哪里。”
唉!就知道他会这么说,自从来这里以后蛮不讲理的人她见太多了。
努力晃了晃脑袋,尽快挥退脑中的混沌,她问道:“我们去哪里?”
“去见夕颜公主。”
她睁大眼睛,完全清醒:“你可以随意见公主?还,还是……”喂喂,不会是要带着我杀进去吧,而且还穿得那么高调……这倒很像小夏作风,不知道她师兄会不会变本加厉哦。
“你以为我是什么人?”他扬眉,一脸不屑,“能请到我才是夕颜公主的福气。”
“请?她请你做什么?”
“当然是表演。”他不耐烦地挥挥手,屋里顿时扬起一阵清新洋溢的风,“由里!”
“千利先生。”进来一个清俊的少年。
“将她仔细打扮一下,两个时辰后我们出发。”
“是,先生。”
千利博彦站起身,这一次他穿了洁白绘有荷花流水暗波纹的长裙,一扫昨日在她脑中嫣红靡丽的形象,当他执扇的手挥开屋子的窗,当暴雨后的艳阳落在他身上,当清新的空气吹开他一缕落在朱唇旁的发,卓越然不得不赞叹眼前出现的完全是清丽芙蓉般美丽的女子。这个大概就是那种被形容为“淡妆浓抹总相宜”的人类,这家伙真是绝色,想到自己不由感叹,人和人之间果然是不能相比的……
话说她自己最后到底被打扮成了什么样子,她自己一点也不知道。那群师傅仆役外加侍女只是一脸惶恐的将她摆弄来摆弄去,她没来得及看铜镜也没有人有心情向她解释。只是每个人都非常尽心尽力,连她的眉也描来描去了大半个时辰。还真是所谓的“仔细打扮”。
自己被拎上千利老板的马后,整个队伍浩浩荡荡出发。
临近中午的时候,千利博彦的车队停在了浓密的林子,其余人各自展开了工作,生火的生火,做饭的做饭,一些琴师们忙着将乐器调校妥当,还有艺妓在一边拨弄三弦。阿铁牵了染墨去休息,千利博彦站在一棵老槐树旁皱眉看着扶树干呕的某部长大人。
“你别把头发给弄散了。”他开口居然是这句话,“披头散发什么样子。”
呕吐声作答。
“染墨是好马,很多人梦想得到它都未果,能骑上它是你荣幸。”
好马?她只觉五脏六腑都要被颠出来了。
继续呕吐声作答。
“你再吐我就不让你吃饭了。”
某人吐得更加欢畅。
“你信不信我现在就让你骑马上路?”他的声音开始放温放轻,放缓放柔。
她听懂了他不是在开玩笑。
转过头,她惨兮兮惨兮兮看他:“我……我要坐车。”
“不行。”
“为什么?我不会逃跑的,我没有什么忍术能力,要看住我很容易。”
千利博彦摇摇脑袋:“宇智波佐助可能随时要来刺杀你,我要在你身边。”
她一愣,没想到自己随口扯的谎会被他如此重视。说到佐助倒是让她想起一件事。
“我能问你一件事么?”她开口。
“说。”
“你打算怎么向公主确认呢?关于佐助要去抓她的事情。”
“自然是当着面问。”
“怎么当着面问呢?你之前说的那个什么表演的,是在那样的场合之下?”在路上听着那些艺人学徒聊天她才渐渐明白,妖人老板这一次那么强大的艺班阵容浩浩荡荡往都城而去,原来是去为庆贺夕颜公主的生日做表演的。
妖人嫌恶地让人递给她一块毛巾擦拭风尘仆仆的脸庞:“为公主独奏的时候,自然能见到公主。”想起了什么他又补充道:“说是独奏,届时你还是要跟着我去,如果真有挟持公主这档子事情,也需要你来证明那个人是不是宇智波佐助。既然要上殿,倒是应该给你取一个名字。我看……就叫健太吧。”
“啊?”她皱眉,“健太,这不是男孩子的名字?”
忽视她不满的表情,他自顾自说下去:“入宫是件麻烦的事,如果不被邀请就如何也不能上殿。身份不明更连被邀请的资格也没有,”他不屑地瞥了她一眼道,“你这个样子要扮作艺伎是不行的,作为伶人又没什么惊人技艺,便只能做我的陪侍。所以,你就叫健太吧——怎么?你似乎对这个名字很有意见?”
她撇撇嘴:“我已经说过了,这个像男孩子的名字。”
“那么叫草太吧。”美人耸耸肩。
“那还不是差不多?”她把眉头拧紧。
“怎么?还是不喜欢?比不了你的名字吧。”他明知故问望着她,嘲弄地一笑,“是了,伊贺家族在木叶可是显赫之族,若不是如此显赫,怎会敢如此自大为你名之于‘钦’?好一个‘伊贺钦’,就连大名也不过为公主取名为‘夕颜’。伊贺忍却用君临天下的‘钦’字为自己的孙女命名。你爷爷比之于我师父可更为狂傲。草太配你自然不合适。”
她心中一动,问道:“你……对我家族很了解么?还知道是爷爷给我取的名字?”
“哦?”他修眉一扬,笑容一敛,“你以为我是那种孤陋寡闻的三流角色?伊贺家族之于木叶就如当时源氏一族之于雾隐,怎么会毫不知情。”
这个比较她是没有听出意味来啦,不过倒是被她捕捉到一个词:“源氏?就是《源氏簿》的那个源氏?”
“你以为呢?”他不耐烦反问。
“那个本子原来是以一族之姓来命名的么?”
“不要说蠢话,”扬眉改为皱眉,“现在一脸白痴装作毫不知情的样子你倒是要骗谁?当初说要用佐助来与我交换《源氏簿》下落的消息,不是你么?”
什么!她彻底惊呆了。
她没听错吧,用佐助……来换那个破本子?!
伊贺钦说的做生意就是指这个?!
不是说换取鬼武的力量么?为什么扯出了那本破本子!是源氏簿?!她没听错吧,没听错吧,那个变态真的是在说那个《源氏簿》耶!那个东西不是小姐们传来传去的帅哥排行榜吗?
似乎没有注意到眼前人的不自然,千利博彦自顾自说着:“嗯……就算是陪侍,时刻跟随在我身边也得有个好听点的名字啊……叫什么名字好呢?”陷入了不必要的认真中,某人开始严肃思考。
而卓越然却不在专注于名字,思绪仿佛拧成了团,扯不清,理还乱。脑袋里满满地充塞着同一个问题:伊贺钦要《源氏簿》做什么,那个东西跟换取鬼武的力量能划上什么样的关系?
“对了,说到源氏确有几个不错的名字呢……”千利博彦抬头看了看没落的夕阳,喃喃道,“这个名字借给你伊贺钦用也合适,就叫‘有惜’吧。”看见身前人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他推了推她肩膀引起她注意:“喂,决定了,你就叫有惜。”
“有……惜?”她还未从困惑中恢复,只能干涩重复。
“嗯,从源氏一族中得到了灵感,”他点点头,“源有惜这个名字似乎听说过,便从那里借来给你用吧,你就叫有惜。不管谁问你,你都只管自己叫有惜好了。”
她想到一件事:“你自己都说源氏一族很有名,和大贵族重名好像……不太好吧……”
“你到底是小心过分了,还是干脆被高烧烧坏了脑袋?”他冷冷道,“源氏一族早就灭族了,你……”他收了口,转而道,“你这是在心虚么?”
“心虚?”
“难道不是么?怎么说也是跟你脱不了干系的吧。”
“什么?”她只感觉自己堕入五里雾中,有陷入更深困惑的倾向。
“我已经说过了,不要在我面前装傻,你以为我是那种什么都不知道的小人物么?”他高傲的看着她,“源氏一族不是被你们灭掉的么?被宇智波一族和伊贺一族联手。”
“啊!”
一时间思绪纷乱了起来,她还在发愣的时候,只听见千利博彦漫不经心的继续说着:“那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了?十年前,还是十一年前?那个时候我已经跟着火空黑羽那个老头子了吧。水之国与火之国的战争持续了两三年,双方都坚持不下去了,连我师父那种危险的人也被水之国的大名请求参与战争。就是那个时候的事了吧。”
她怔怔他。
这话为何听来如此熟悉?
类似的话好像也在哪里听到过,来自不同的声音。
鼬的声音。
——那一年钦七岁。
——我是在战场上初次见到她。
——那个时候火之国和水之国交战,战争持续了三年,两国彼此都耗尽国力,战祸不断,大家过得苦不堪言,再也拖不下去。
“那时的战场被称之为修罗场也丝毫不过分呐。”如宁静地池水被划出一圈涟漪,千利博彦冷静的声音也多出一丝异样,“最终的那一战,就连一直被忍者排斥的剑士也被拉拢来参与到国与国之间的战争中去。”
——那一战几乎所有忍者倾国而出,木叶伤亡惨重,两任暗部部长相继牺牲战场,上忍所剩无几,连下忍与见习忍者都被派出送上前线。
“这是倾尽全力的一战。地点就在火之国与水之国之间的小国,源氏一族被作为主力推上了浪口风尖。”
——这是孤注一掷的一战。地点就在火之国与水之国之间的小国,而钦的村子被卷入战场。
“而那个时候,木叶忍村的主力是宇智波一族,由伊贺忍作为战略总长,展开了那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最后的结果,可以说是两败俱伤,雾隐失去了源氏,伊贺家族也几乎消亡殆尽。”千利博彦话锋一转,“关于源氏的灭亡有很多神秘的传说,虽然大部分的族人是死于战争这毫无疑问,但战争结束以后却发现源氏家族最小的继承人却不见了,既没有关于那个女孩子的死亡记录也没有发现她活着的证据。关于这个疑点雾隐花了大量时间精力去调查也毫无结果,木叶也应该做了类似的事情吧。”
他看着她的眼神骤然凌厉起来。
一瞬间,凉风袭来,面对他探究带有压力的目光她有种无处藏匿的无助感。
“那个时候你的部下带着你的手信来见我,真是不可思议的感觉啊。”一改漫不经心的口气,他贴近她耳边,轻柔说道。“伊贺钦,你的情报的确做得很到位,你一定做了很多工作吧。我倒没想过,为了得到它的消息,你还能排除万难地让小夏进入暗部。可惜的是,因为战争的关系那个丫头对于过去的事情完全没有记忆了。否则你怎么会辛辛苦苦来找我,拿佐助来与我换什么消息?”
她只觉喉咙干涩,一时惊讶无语。
伊贺钦想要《源氏簿》?是因为要这个莫名其妙的东西才让小夏加入木叶暗部的?没想到小夏对于这东西的记忆在战争中失落了,所以她转而将注意力放在千利博彦身上,要用佐助来换取《源氏簿》的消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部长大人明明说是用佐助来换取“鬼武”的力量的啊,莫非《源氏簿》就是等同于“鬼武”的力量?
她彻底糊涂了。
还有一件事她不明白。
“我记得之前你说宇智波鼬对小夏有不好的影响,可你要佐助做什么呢?还愿意拿《源氏簿》的消息来换取佐助。”言罢她突然后悔不已,惨了!万一之前本尊跟他探讨过这个问题就穿帮了,这个奸商性别不明,但做人可绝对不含糊。只是话已出口收回莫及,只能硬一硬头皮了。
对方斜睨她一眼,冷冷道:“今天说得够多了,我以为这个话题可以结束了。”
好吧,那就结束了吧。
千利博彦果然遵守了自己的诺言,她没有吃到一口午餐。哪怕是小厮们被分到的那么一点点的饼。看着所有人捧着食盒边吃边说话,而千利博彦的那个堪称顶级豪华,她就觉得更加饿了。这个时候就算是拉下脸来求他也不会有吃的吧。罢了,她才不会那么没出息呢。
起身,又被某人的视线攫获。
她很会意,马上澄清:“我去小溪边喝点水。”这个总可以吧。
他收回视线,不再过问。
她理解为自己被批准了,于是提起宽大的衣摆向不远处的小溪走去。
千利博彦的车队很长很庞大,她能认出的随行人员里,有携带乐器的乐师,有姿色美艳的艺妓,有类似作狂言剧表演的俊逸男子,还有一些长相不俗的美少年作为跟班服侍他左右,另有马夫,小厮,伙计,那些为她打扮的侍女师傅等等,浩浩荡荡,看似有一百多人不止。这些人原来都是千利博彦手下招揽来的表演班子,据说夕颜公主生日在即,他受到公主的邀请为公主庆贺。这家伙其实挺会做生意的吧。
不过——很奇怪啊!
这一路上,她真是招惹来不少的注意!
虽说千利博彦不可能向他的劳动工们介绍一下她卓越然在这里扮演的角色,但也不至于他们向她投来如此好奇到掩饰不住的眼神吧。像她这样一个人朝小溪走的这段路,这些视线就跟着她的前进而如影随形,当她转过脑袋看向他们的时候,这些家伙就很不自然的别转脑袋当做没有注意到她——骗谁啊!
比如说,离她不远的这个美丽艺妓,她的目光就一直落在她的脸上,好像她的脸上长了什么很奇怪的东西一样。
不理他们,不理他们。
走到小溪边,她蹲下,伸手入水,一股清凉又微寒的感觉流入手掌,阳光洒下金色的光芒,如无数碎金闪烁在小溪,令她心情稍晴几许。双掌接拢,她汲了一点水,喝了一口。咦?还有一点微甜,这水真不错呢。
余光似乎掠到什么陌生的景象。
她凝神仔细去看那流动溪水中不真实的虚影,在丝绸般润滑水面上,一张脸蛋忽隐忽现。
一时间,她呆住了。
咦?!
这个……应该是她自己的倒影吧!
忽得,她匆忙站起身子,环顾四周间,惹得所有人赶紧收回八卦得视线,装作之前没有在看她。而当事人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甫一见到某位侍女手上正举着一块镜子为艺妓上妆,她赶紧向他们大步走去。
“不好意思,镜子先借我用一用。”卓越然走远几步,背转众人,照了一照镜子。
就这么傻傻定在了原地。
突然间,她也不觉得有多么饥饿,突然间,她也不觉得之前的五脏六腑被颠得有多难过。
铜镜中的人,唇红齿白,细心修剪的眉绘上青黛的色,微弯如新月,清秀如远山,早上用草药敷过的脸蛋不施粉黛,虽不若吹弹可破,但白皙中透着红润,天然娇秀,衬托出原本就俏丽的鼻子。长而不翘的睫下明眸蕴骄阳,潋滟多姿。一头青丝挽入头顶黑色乌帽,一身绫织便服如雪皑皑,下着火红色的表袴,长袖配以赤色袖露宽松飘逸,真是“仿佛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飘兮若流风之回雪”……是个美少年。
靠!美少年!
卓越然懵了。
她问了自己一个问题:为什么会这样?
大脑开始运转,她慢慢回忆早上的一番情景。对哦,那些给她打扮的人一开始聚在一起嘀嘀咕咕了一会儿,之后他们撤下了周边的珠宝配饰,也没有拿来裙装。
千利博彦这个变态!
伊贺钦这个弱不胜衣的样子,女妆不可谓称之上美,但是配上男装的话,这样的细致,这样的娇弱,真的是很有病态的小受型的美少年样子!
怪不得其他人用那么奇怪的眼光看她,她好像有点明白别人眼中的自己和千利博彦是什么关系了。
难怪他给她取的都是男孩子的名字!
一时间,泪流满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