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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他的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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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按住他的肩膀,尽最大的努力不去胡思乱想。
血没有她想象中流出的那么多,然而还是不太乐观,小夏这一箭从他背后刺入,斜着穿过肩胛骨,他显然避开了要害,却避不开她的力量,连箭羽也几乎都要没入他的身子,寒光凛凛的箭刃暗红中隐隐透露金属的光泽。她唯一的安慰就是小夏并没有在箭上涂毒……
乐观情绪一丝一丝被空旷和孤独抽离。
她用颤抖的手按在箭杆而又放下。
不能将箭抽出,否则佐助会因失血过多而死。
然而也不能就这样任凭箭留在他的身体,他真的会死的!
抱着他,她全身颤抖,这次她真的会害死他!
可是他为什么要跟着她下来呢?他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
她极尽全力让他能舒服的靠在她的身上,或者说是胸口。
慌乱得摸到身上的朱哨,她让自己镇定了一下抖动过于厉害的手腕,将哨子凑到嘴边。
她不停的吹着,不停的吹,九皇,你究竟在哪里?拜托你一定要来这里,我们被困住了!
时间仿佛凝滞,世间的一切都缩小缩小,她丧失了思维的能力,握住手中最后一根稻草——哨子,她只能等待九皇的救援。
落叶纷纷,什么时候秋季已经飘然降临,而夕阳收起最后的红艳,将山谷染成茫茫血色,她不知道自己吹了多久,直到嘴巴酸疼,再也无法继续下去。她怀里有佐助,害怕他的温度会随时逝去,她紧紧抱紧他,按在他的胸口,感受他的心跳。
她不知道要怎么办,脑袋空空如也,回想再回想,有什么办法能救他,有什么……
怀里有了一丝异动。
她抖然停止了颓废,集中注意力去看怀里的人。
他的唇角牵动一下,微微开了又合。
你说什么,佐助?她俯下身贴近他的耳朵。
“越然……”
一时间,她只觉得全身血液凝固,呼吸加深加急,难道她是在做梦么?这是她的名字,他竟然在叫她的名字,她真正的名字!
“是……是我,我是越然!”
什么也顾不得想,她赶紧回应:“没错,我是越然,我是卓越然!”
难道他已经识破她的身份?难道他知道了一切只是没有告诉她?或者,他只是想要告诉她才跟随她跳下悬崖?!
千万种想法纷至沓来,她不知道是该欣喜还是该害怕。然而无论如何,佐助活着,他要活下去,其余一切她都不会在乎!
“佐助,佐助,你醒了么?”
漂亮的睫毛微微颤动,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阴影,缓慢地,他的双眼微微睁开。
她欣慰的喊了一声,激动超越了一切,甚至忘了哭。
“你终于醒了!”
然而他的脸庞没有丝毫情绪,柔软的睫毛扫去最后一丝夕阳,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她的声音:“我是卓越然”
“刚才,你说……你是谁?”他听见自己问,虚弱兼有力。
她一愣,双唇颤抖一下,继而轻轻道:“我说我叫卓越然。”
“那么……伊贺钦是谁?”或许答案就在眼前?
“你如果知道我是谁,为什么还要追问伊贺钦?”
“鼬这么叫过你。”他眼眸里投下令她琢磨不透的阴影。
“是……这样啊。”原来仅仅是这样。
“告诉我,你是谁?卓越然是谁?”
他想要支起身子,却感浑身乏力,背后一片柔软触感,他才意识到自己被她抱在怀里。
“你……你别动,你受了很严重的伤。”她收拾起纷乱一片的心绪,“现在还有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你的伤……”
“告诉我。”
从他平静而又有力的声音里,她听懂了他的坚持。
然而这真不是一个能促膝长谈的好日子。
“如果你想要知道,那么就要先活下去,否则一切将没有任何意义。”
佐助醒来,她全身又有了力气。
什么时候起呢?似乎只要他在她身边,她总能倍感安心。
“把我放下。”虽然虚弱,他仍能用这种冷淡口气命令人。
她拗不过他凌厉的眼神,很艰难的让他半靠在枝繁叶茂的一颗大树上。
箭仍然插在他肩膀,被他紧实的肌肉裹着,也正因为如此,他并没有她想象中血流如注。然而毕竟这伤又深且重,令得她担心不已。按照佐助的吩咐,她在他们坠崖的地方往湍急水流下游走,很幸运,她捡到了属于他的忍者包。当卓越然带着湿漉漉的包回来时,夕阳的斜晖正将佐助的身影勾勒,描绘出令人心动的美好身材,不由让她暗叹自己小个几岁该多好!只是瞥到那刺破他身子的长箭,她的心不由揪紧,无心再想旁他。
极力不让自己去想更坏的可能,她在他身边坐下。
“果然在那里。”他说着,顺手从她手里接过忍者包,她很高兴看见他恢复一点活力,一言不发看着他在包里捣鼓一通。他接连取出绷带,消毒药品,还有不知名的小瓷瓶,以及她再熟悉不过的增血丸。
“要把箭拔出来。”他用一种冷静到可怕的就事论事口气说道。随后,视线转移到她身上。
“诶?”她一脸迷茫看向他。
“把我的衣服脱了。”
“我?”
“除了你还有谁。”
要不是夕阳正红,她一定会被他发现自己能烫熟了鸡蛋的脸颊。
她原本以为别扭的他怎么说也不会让自己做这些事情,然而美少年再次向她展示了他注重大环境的现实主义者气度。靠在她怀里是不必要的事情,但是脱衣服这种目前对他而言的技术活,她必须要胜任。
“快点。”他催促。
“你口气能不能好点,你这可是……”看到他白皙的肌肤,她不由吞了口口水,“……在让我帮忙呢。”
他冷哼:“鼬受伤的时候,你难道不会这么做么。”
她一愣。这个时候她几乎都要把这位宇智波当家的给忘记了,难得他还能将他挂在嘴上。
“你们兄弟感情还真是深厚……”她叹道。
“不要笨手笨脚。”看到她没有反驳,他也别过脸去。
霸气,这就是传说中的霸气啊!连让人脱衣服都那么理直气壮,不愧是宇智波佐助!
在看见他裸露的胸膛时候,她还是莫名的紧张继而口干舌燥。讨厌!她想,我现在的定位可是伊贺钦这大姐大啊!双手好不容易稳住,她抓住他衣襟……
虽然才十六七岁……她轻轻拉下他左半边衣襟,退至肩膀,露出一片雪白,此刻在夕阳下细致微红的皮肤。她尽量不去看他暴露在空气里精瘦结实的肌肉,也不去注意他性感漂亮的锁骨,嗯,现在不是胡思乱想的时候,佐助受伤了……
在她笨手笨脚下衣服褪下了一边,而另一边却不怎么容易,火空的箭从他背后插入,将背上一部分的布料带进他的身体,如果要扯出来一定会疼死。
佐助也显然意识到,递给她一把短刀,意思很简单——把衣服划破,至于留在他身体里的只要待箭拔出来,自然会落下。
她拿着刀,再度感叹自己居然也有拿着凶器划开男人衣服的时候。看了一眼他俊美秀致到能让美少女也一头想撞死的脸庞,卓越然对自己说,这是梦啊,不知道是噩梦还是美梦的梦!
撕拉一声,她将佐助的另一边衣服划破,并将它们撕成条,佐助很娴熟的用一只手将小瓷瓶打开在破碎的布料上洒上硫磺色呈粉末状的药剂。继而深深吸了一口气。
他果断将箭头折下。
然而箭羽还在他背后,无论如何他自己是不能将之折断的。
他显然认定面前这个羸弱的女人也没这力气,于是下定了决心。
“替我从背后将箭拔出。”
她呆愣。
“什么……?”
“我不能从前面拔,箭羽要是进入身体会断在里面,伤口会复杂化。”
“可是……”
“如果害怕的话就动作快一点。”他想了想加上一句,“我不怕疼。”
她急了,别说是拔呢,看着它卡在他身体里她就头皮发麻:“我……我……”
一时间她不知道如何是好,只是迷茫看着他。
从内心她也知道,这件事,除了她没人能做了。可是这实在太可怕了!
“你果然还是希望我死么?”
“怎么会!”她几乎跳起来,“你别这么说!我只是……我只是……”
“如果是鼬的话,你就不会有疑虑了吧。”
“什么?你别这么说!”
“那天晚上,鼬受重伤,你不遗余力的来找我,差点丢掉性命。他那个样子比我现在严重很多。”
她哑口无言,与其说是被他说懵了,还不如说是困惑而无语。到了这个时候,他怎么还在跟她谈鼬的事?她不明白此刻他冷淡的语气与凝结在眉宇的阴郁,究竟是为了什么。
“如果是鼬的话就没有关系了吧。”好像寒冰,他的话字字敲进她心里。
“别胡说!我只是害怕!那天鼬并不是我救的,你也看见了紫竹也在呢!我只是帮忙……”
“你并不犹豫!”
“现在是吵架的时候么!别说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这是事实,在你的眼里除了鼬,其他人的死活都无所谓吧。”
“别把我想得那么坏好不好!”
他目光犀利,冷哼一声:“难道不是吗。”
她还想反驳,却莫名的心头火起——现在是谈论这个的时候么!总觉得好像偏离主题!
“好了!我知道了!你要是疼别怪我,这可是你自找的!”这一阵怒意她自己无法解释。他到底在误会什么!说到底这究竟算不算是误会!然而没理由,被他这么说她心里就是不爽到极点。她有多么担心他,他是永远不会知道的!
反正在他心里,她都是坏蛋!
反正,她就是见不得他好过!
反正,她就是全世界最没魅力的反派人物!
一手抓住箭,一手按在他一侧肩膀,她几乎就要下手。
在视线接触到他伤口的一刹那,她忽而从愤怒中清醒。
这伤,如此之深,难道不是他为了拉住她而被射伤的么?
是呢,佐助如此本领高强的人,如果不是因为分了心,应该是不会被小夏一箭穿身的。
怒气消掉一半。
似乎是自己不对呢……
仅仅这一点都做不到么?
但是光看着这可怕伤口心跳就加快了。
“你……要是疼……抓点什么吧。”
他没有吭声,也没有动弹。
她按在他背上的手传来柔软又温暖的感觉,好像眼前的夕阳,没有过度热情也并不刺眼,只是温暖,刚刚好。
刚才真是说了多余的话了,本来也不指望她会真的救他不是么?只是想看看她作何反应。
脱衣服的事情,他也并不是完全不能胜任,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
只是仅此……而已……
“你,还是放松一点的好……”
刚才她尖锐满含怒意的声音此刻变得温和,很软很软的飘进他耳里,很像可口的棉花糖。放松……该死!为什么她的手指仅仅接触到自己的皮肤就让他紧张起来了?不过这也是应当的,他记得她曾经为他包扎伤口,这个粗手粗脚的女人是不可能减少他的痛苦的。只是为何连心跳也不规律的加快……
“不要用你的手碰我。”他用自己能使出的最冷淡语气说道。
“哦。”背后柔柔的感觉抽去,紧绷的身子终于放松不少。
奇怪,为什么又突然感到了些许失落?他微微蹙眉,决定忽略心里这些不寻常的感觉。
“等你把箭抽出来,势必会有血溅出,你拿着布条按在上面就能很快止血。”
她撇撇嘴:“你还真够冷静的。”
“不要说多余的话。”
“哦。”
他闭目,心里做好了准备。
“我数一、二、三就拔了。”她柔而弱的声音颤抖着从背后飘来。
他手掌握拳,暗想,但愿不要在她面前晕过去才好。
“一……”
“二!”
未及“三”的到来,突兀到仿佛世间漏跳了一秒直接进入一刻。他只觉得背上一麻,随即一轻,背后有东西喷洒而出。她极力忍住的低呼声落入耳畔,紧接着身子背后疼痛扩散,终于传达大脑,这撕心裂肺的疼痛倒不是因为她拔箭引起,然而体内被瞬间撕扯断裂或者深深伤到的组织——血、肉、骨——纷纷控诉起来,只让他觉得连呼吸都被抽去得疼,几近窒息。
“天!你没事吧!”
卓越然长那么大都没见过那么多的血喷洒出来。一部分将她的衣服都染红。好像打破了染缸,眼看着死死按住的伤口有血水不断流出,卓越然慌了神。这药怎么还没将血止住,不会是假的吧!
“佐助……”她只能喊着他的名字,从他背后紧紧按住他伤口,生怕他因为疼痛而晕过去。
“我……没……事……”这几个字似是从牙缝里好不容易挤出来般,他重重喘着气,努力梳理体内查克拉流动。
在他的努力下,血终于被止住,而药物也起了作用,卓越然查看了伤口并无感染,于是到了水畔,用撕坏的衣服残片作为纱布蘸湿,涂了药粉,小心翼翼为他清洁伤口。
“你……没有数到三。”佐助突然开口。
“哦,”卓越然笑笑,“我想这个或许有用,有一次鼬就是这样分散我的注意力为我接上脱臼的手。”
原本以为这种间接夸赞鼬的方式能缓和他的情绪,当她看见他的脸变作铁青之后,便觉得或许事情并不像她想象的那样。
唉,他是如此介意他们的关系,好像还是别提鼬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