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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无法弥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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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禁愕然。
她刚才的茫然一扫而空,他原本以为她这下会开始怨天尤人一阵子,却仍然的,听不见一句埋怨话,也不见她半分颓废。她竟能如此坦然的接受事实,眉宇间又被那份平静填平。
“你叫什么名字?”他才发觉还不知她的姓名。
她一愣,随即微笑:“我姓卓,卓越然。”
“越然?”他重复一遍,很轻很淡。
“大家说宇智波鼬是英雄。我刚来还不知道你算不算英雄。不过,我觉得你很细心。”她冲他微笑,有点炫目,“谢谢你,我到这里来几个月,被人叫过‘混蛋’,‘禽兽’,‘大人’,‘伊贺钦’,只有你一个把我认出来,还问了我名字。不知为何,这让我打心底里高兴。至少我死的时候还会有人记得我叫‘卓越然’。”
她明明在说很惨的事情,却还是笑得温润,他觉得连月色都要被她比下去。
“你很特别。”他笑。
“唉,估计现在所有人都觉得我特别了。”她没能领会他的意思,傻笑,“伊贺钦那样子我实在做不来,而且我容易大惊小怪,佐助经常用很奇怪的眼神看我。还有,他老是拿吊诡的问题问我,他一问我就一噎,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你怎么跟他解释?”
“我跟他说因为中了‘月读’我忘记了。”
“这个理由恐怕现在说不通。”
“为什么?”她愕然。
“佐助已经知道禁制术的事情了。”他提醒。
“啊!”她惊起,“我,我没想到……”是啊,禁制术,佐助一用月读就会有禁制术抵制,那么之前的借口……
“这是显而易见的。”
“那,那他没有注意吧……之后没有问过我呢。”
鼬摇了摇头:“不会。”
对啊,美少年又聪明又冷静应该不会犯和她一样的低级错误!
“那么为何?”
“因为他觉得事情有了眉目,不用再借助你。”
“有眉目?”她傻愣。
看来这个卓越然的悟性并不高呢。
“几天以前奈良鹿久来拜访你的时候提过紫竹向他索药的事,当时佐助在场。”他再次提醒。
她再度五雷轰顶。
OMG!她明明有在场居然完全没有放在心上!
他自然有了线索,觉得只要抓住奈良家这一点就能顺藤摸瓜找到紫竹进而找到鼬!
“这几天他天天潜伏在奈良家,寻查蛛丝马迹。”
——而她一点也不自知。
天啊……
这世界,人人都比她精啊!
原来做忍者不仅仅是体力活!
亏她还是“部长”,结果一个个都在她眼皮底下搞地下活动,她还能吃饱睡好,真是太傻了!
她似乎是受了相当大的打击。
这一脸毫不掩饰的惊讶程度比他想象中更加强烈。他竟能从钦的脸上看到这样的表情,真是不可思议……
“一点也没有想到吗?这些事情?”
“没,没有。”她舔一下干涸的唇,接着嘴角扯出一个勉强苦涩的弧度,“我比较笨,从来不擅长这个。什么阴谋阳谋策略战术的。”
“你现在知道了打算怎么做?”
她看他,表情在某种程度上算是单纯的了:“我不知道。”
竟然干脆如斯。
“不担心么?如果一直这么下去早晚佐助会自己查出真相。”
表情继续单纯,口气仍然利落:“担心,担心死了!不过我还是不知道怎么办好。”
真的担心吗?他很想这么问,刚进入屋子的时候,便见她趴在桌上睡得安稳,即使察觉了异常动静都懒得抬一抬头。
月色洒落一地碎银,屋外树影婆娑,莲池恬静,映出夜色下它们婀娜身影,宛若一副画卷,夜幕成了背景,在竹帘外舒张,静得不着痕迹。
于一片寂静中,夜色一沉,莲池掀波,柳树摇曳,竹帘颤响。
她仿若未觉,还是蹙眉侧首,左思右想,不得要领。
“你说,这……这如何是好呢?”她放弃运用大脑,转而问他。
他轻吐了一个字:“等。”
等?她扬眉:“再等下去佐助会回来的——啊!”她终于明白:“你要等他回来?你要跟他对话?”
他点头。
“你还是想一想吧。”她郑重看他,站起走近,脸有忧虑,“佐助那孩子很执拗,谁的话也不听,上次不是还打成一团了么?”
“你处理不了这种局面。必须让他远离你。”
她三度挥手:“我真不明白啊!你们明明是兄弟为什么还处成这个样子?目前的现况,我看你也解决不了,你别告诉我他一来你就二话不说操家伙啊。这屋子我还要用来吃饭睡觉。而且就算是要教训兄弟也不用做得那么绝。”
“你有办法?”
她一噎:“我没有办法。”
“你不是没有办法,”他凝视她的双眼仿若要将她看透,“你只是惧怕手头的可用之法而不采取行动。只因为执着于一些渺小的事物或者因自己的欲望而妥协,在这个世界是行不通的。我希望你能明白。”
她皱眉,干什么,要说教啊:“你说得太虚幻,我是听不懂,不过现况我可以分析给你看看。第一,你弟弟很倔强,造成这份倔强的原因,我看来不是因为你就是因为那个钦;第二,你也很倔强,他越是执拗你就越是打压,你知道弹簧是什么吗?你弟弟就变成这个样子了。你越是压他弹得越高。第三,我实在不愿意夹在你们当中了,真的很累!我希望你理解我。现在无论你和他之间发生什么事情都会牵扯到我,我不想你举着解决问题的大旗将问题激化。第四,我请你至少心平气和的和他谈谈嘛,他想知道什么就告诉他啊,不要绕弯子呀!”
“我当着佐助的面杀了父亲母亲。”
她一愣。
“不仅是父亲母亲,还有所有的亲戚,乃至整个家族。”
她嘴唇掀动了一下,却什么声音也没法发出。
“佐助还小的时候,我将他打昏,告诉他如果想要活下去就要憎恨我,要怀着将我杀掉的决心活下来。”
“你……”她突然觉得虚弱。
“你说了现况,现况就是这样。”他忽而侧过俊逸脸庞,淡淡道,“是不是,佐助?”
竹帘被拉起,一时间,月光惨白,碎了一地,大地暗哑,残缺的一轮上弦月仿佛破裂后再也无法回复,苟延残喘成疏落的光影,将屋外漆黑的身影一笔一划勾勒。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喉咙,一把,攫住她的脖子,她几乎窒息,身不由己就躲到鼬的背后,又靠在梳妆台上以支力。
大言不惭啊,卓越然。想到她自己刚才那番理论,顿觉脸上发热,惭愧无比。
黑影缓缓走进屋子,将屋内一点一滴的微光吞噬,直到鼬的胸前五步而止。
面具被摘下,露出清俊的容颜,墨发垂眼,双唇分明,眉间的冷,好像能将空气冻结。
她抓紧他的衣裾,告诉自己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放开鼬,因为至少鼬是不会要杀她。
不禁暗自苦笑,她作为人的底线到了这里真是一低再低了。
“你听清了吧。”鼬问。
“这些不用你操心了。”佐助答非所问,斜看他背后的那个女子,眼里侵染了月的霜,“既然我找到了你,那么她就不再有价值。”
她心中一凛,寒气从脊背溢上肩膀。只是她又在怕什么呢?这不正是最自然的事了么?她是早就想过的。
“你继续护着她吧。”
佐助拔剑了。利刃从剑鞘缓缓而出,浑然一体的草雉破出一个裂口,银色的獠牙撕裂夜的沉闷,在黑暗的屋子里折射成月的光彩。黑檀木的鞘口摩擦着利刃,轻柔而有金石之声,成为喑哑夜里唯一的咏叹调,或许……也将是她最后的安魂曲。
右手执剑于虚空划出一道银色轨迹,他的双眼如入秋之枫叶,红得烈,如永远无法被扑灭的火。
“我会让你明白,无论你怎么做,都无法将她的性命保留。”
揭下的面具被轻柔放在窗框上,他盯着她,嘴角牵出一个冷漠的笑。
“从我见到她的第一眼起,她已经与死人无异。”
从黑色的披风里,鼬抽出手臂,将她不住哆嗦的手拂下他的衣摆。他回头,伸手按在她的脑袋,淡然道:“不用担心。这里就交给我了。”
“别……别打,至少……也要解释一下。”她知道自己是白费力气。
他转过身,面向自己的弟弟:“佐助,你的器量究竟也只能到这里。”
少年握紧手中的剑:“如果器量那种东西必须也要容纳丑恶,对于我而言不要也罢。”
鼬轻叹一声:“你的写轮眼,也只能看到这些么。”
“我所能看到的,只有黑暗,而将黑暗笼罩在我身上的那些人,我会让他们看清自己所作所为的恶果。鼬,那些逼迫你做出决定的人我是无法容忍的。你曾经说过忍者之所以为忍者,就是因为其经常要被迫作出残酷的抉择。可我不这么认为。”
视线移至黑暗中那颤抖的弱小身影,他染血的眸子冷酷而无情:“你只是被人用这样的话蛊惑,而不得不活在地狱里。他们之所以让你做出这个决定,是因为他们本身的无能,并且,他们自己是无论如何也无法做出这样的事。以村子为借口而想要巩固自己的力量的那些木叶高层们用卑鄙的手段达成自己的虚妄,在我的眼里,这就是他们带给我的黑暗。”
她心中一痛,无法反驳。
鼬没有立即回答,只是侧头想了想。
“你毕竟是没有经历过战争。”他叹。
“无需多言。”佐助举起了剑。
“待在这里。”他对身后的人道。
她捏紧双手,悄悄向身后的铜镜看。
什么也没有。
不禁自嘲笑笑。
她想要什么,期望着什么?
如果背后出现那个她,她会用什么样的表情面对这种情况?
她还会是那么笑的吗,用那双冰蓝的眼睛?漠视一切而又淡然微笑着。
人是不可能让所有人都满意的——她忽而想到她对自己这么说过。
那么是不是像伊贺钦说的,直到现在她还妄想让所有人都满意快乐?直到现在场面已经剑拔弩张,她还天真的期望用谈判的方式来解决?
她突然想到那一天是不是也是这样的局面?
几年以前,当伊贺钦劝说鼬的时候是否也面对这种态势?两方针锋相对毫无回旋余地,所有人都为了将自己的意志贯彻到底而站在了对立的地方。
而鼬被推到十字路口,左右只是一念之差。
是选择亲情还是选择村子……
伊贺钦,她对他说了什么?还是用她一贯的方式,不留痕迹的暗示也或者直截了当的给他当头一击?
心人交战,那一战,是心的战争。
卓越然渐渐开始有了领悟。
而伊贺钦,她和他站在同一个战场,她心里一定明白得通透,只要赢得鼬的支持,就赢了整场战争。
所以她没有求任何人也没有想别的方式,更没有搬出强权的手段。
她只是对站在十字路口的宇智波鼬说了三个字。
她一定是了解他很,所以仅仅用了三个字让他决定了心的方向。
她一定是冷酷得很,所以即使明白他的痛还是能说出残忍的话。
剑光连片,寒光凛凛。
月光瞬间被捣碎,银瓶乍破,疏落满地,而鼬转眼消失于空气,只留下鬼魅般的飞影与白色的佐助纠缠在灰蓝色的夜。剑声铿锵,风声如裂帛掠过她耳畔将她短发扫乱。她几乎不能呼吸,肺又开始疼,连同着心,撕裂一样。她按住胸口,努力用自己忍痛的发式大口的呼吸。冷静,她需要冷静,想想要怎么办?
又是剑声呼啸,白影在眼前晃了一晃,仿佛一束流光,继而一颤,剑的轨迹被黑影打乱,顿时她觉得腰上一紧,那是鼬,轻柔而不失力度用袖将她拂退两步。
她胆寒,刚才明明是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剑!她想到,佐助有剑,而鼬赤手空拳,怎么说都是不利的情况!可是要怎么办呢?她四下回顾,努力忽略不断欲图逼近的白虹,忽而目光聚焦,离她身侧不远的那道墙上不正是火影白天授予她的太刀吗?那东西叫什么来着?——“菊和一文字”!
那把太刀此刻也正安静贴在墙上,长半米有余,二指宽,犀牛皮的刀鞘,青铜为柄,外观古朴,她拔过一次,刀刃轻且薄,若蝉翼,上有铭文镌刻,题名“菊和一文字”。应该是宝刀了!
鼬,你给我等着!
她内心高喊,刹那勇气倍增!
菊和君离她五步有余,她竟觉得好似在天涯尽头,佐助那家伙盯得很紧,剑锋忽而急转,忽而上挑,忽而回身飞砍,忽而飞起砍落,劈、砍、刺、搅、压、挡,每一招都毫不含糊。即使如此鼬也不落下风,她从未见如此排山倒海般的气势下还有人能这般从容,果然是有高手的气概,然而,佐助一突进,他就将她扫回几步,几次下来,她竟然又回到原地。
佐助那家伙逼得鼬死死的,知道他要护着她,缚手缚脚,每一次都攻他死角,逼他回挡,再来攻击她。
然而他们互相十分了解,鼬也因此挫败他好几招,一次狠狠击中他右肩,意图明显,是要将他的剑打落。她站在原地干着急,几度看花眼,连那两人的身影都渐渐辨别不清。
终于机会来了!
佐助又一次被击中肩膀,这一次被击实了,不由后退了几步。她瞄准机会马上冲上去,一把扯下墙上的刀,由于力气太大,导致连刀带鞘击中自己的头部,顿时自己将自己击得头晕眼花。
混蛋!她气——也只能气自己!
佐助见她停滞立时冲上前,鼬第一时间了解到他的意图,在她面前一挡,同时用袖扫起一旁书桌上的文档若干,卷轴纷纷散落,阻挡了佐助的视线。
卓越然觉得机会来了,伸手将刀扔出,大喊一声:“鼬,接住!”
一场卷轴雨后,佐助和鼬调换了位置。
只见褐色的刀鞘被甩落,一片荧黄的光晕陡然在屋子里漫溢开,轻薄的刀刃发出清脆的颤响,被高举在半空,夜被劈开了缺口,月光凝于刀尖,流光溢彩,蛊惑人心的美轮美奂。
然而——
为什么举着刀的是佐助……
是那个要杀她的佐助耶……
卓越然微侧过脑袋,不敢看鼬的方向,惨然道了一声:“鼬,对不住!”扔错人了……
“伊贺钦,你真是个值得救的人。”耳边,佐助冷嘲热讽。
天雷啊,劈死我吧!她心里高喊,果然武侠片都是骗人的!凭什么她这么随便扔过去接住的那个人就一定会是鼬啊!她真是傻瓜!
实践出真知!——好惨痛的真知!
一刀一剑在手,月光下佐助向她冷然一笑:“去死吧。”
“啊!”她抱住脑袋在原地蹲下,除了尖叫之外,连救命都无法冷静喊出。
刀尖擦在她脸颊一片彻骨寒,心脏跳到了嗓子眼,那一刻她觉得在佐助杀掉她以前,她会先吓死自己。
刀凝住了。
四周死一般寂静,间或有沙沙树声,她听见自己心跳的声音,扑通,扑通……
双手还是抱着头,她缓慢而又艰难的微微将脸往上抬,十五度,三十度……六十度,九十度……佐助漂亮的锁骨,佐助刀刻一般的下颚,佐助线条美丽的嘴唇,佐助挺直的鼻梁,佐助红烈似火的眸子……
他右手执剑挡住鼬抽出的苦无,左手持刀紧贴她的脸颊,身子微侧,维持了一个完美攻守一体的动作,却不动了。
“你……是什么时候用的,这‘金缚之术’。”佐助皱眉,神情相当可怕,卓越然赶紧低头,以免被他眼神射杀。
“就在你分心去接那把刀的时候。”鼬还是一样的语气,不急不缓。
根据目前局势,她隐隐约约猜出这个“金缚之术”是能让人身体定住的什么忍术,心下一松,却不敢托大,赶紧手脚并用从佐助静止的刀下钻出,逃到鼬身后。
“伊贺钦,你果然是阴险小人!”佐助怒意的声音让她起初摸不着头脑,几秒以后她领悟,是了,他一定觉得是她故意将剑扔给他,弄成搞错的样子,制造机会让他分心,让鼬施展幻术——ORZ,一朝被认作是奸人,之后做的事就全被认为阴谋诡计啦!
冤枉啊!
然而冤枉又怎么样?她能解释吗?只会越描越黑,唉……
她心里委屈,只能躲到鼬背后,捏紧他肩膀,沉默不语。
“这不是钦的意思。”鼬为她澄清,不为所动的语气也透露了无奈,“佐助,你对她成见太深。”
她一个劲得点头,不敢开口。
佐助冷哼,“她的所作所为在你看来都是合理的,持有偏见的人是你!”
卓越然感叹,这才真的是歪理啊!
“你怕疼吗?”似乎已经放弃谈话,鼬微侧俊脸,转而问她。
“啊?疼?倒可以忍一忍的……”她有不好的预感,很不好。
鼬沉吟一下,对她道:“我曾经将一部分力量分给佐助,比瞳术的话,可能会处于劣势。这金缚之术也只能挡上一挡。”
“啊!”她低呼,怎么会这样?可是之前没看出他落下风啊!
“佐助也是对我留有余地了吧。”他看向自己的弟弟,这一笑很淡,却清晰可见。
见了哥哥的笑容,佐助微愣,继而不屑冷哼:“我要杀的仅仅是她而已。对我而言……你不再是敌人……”后半句话,他说得很轻,也很坚定。
他才话音刚落已经能站直身体。活动一下筋骨,他顺手将太刀扔出窗外:“杀你,一把剑就够了。”
卓越然好不容易放松的心再一次被捏皱成团,她深吸一口气,问鼬:“没有别的办法?”
“有。”这个回答有点出乎她意料。
将她从自己身后拉到身侧,他道:“对你的身体而言,这个办法是很重的负担。”
卓越然惨然一笑:“还有什么比死更糟的么?”
鼬沉静看了她一眼,道:“看来你比我想象中更有器量。”
她长叹一声:“我是不是该谢谢你的夸奖?”
他低眉,口气一敛:“佐助,你不该把我们逼成这样。”
对方没有吱声,剑锋在月光下闪了闪,算作回应。剑芒掠过卓越然的短发,她很想大喊,可是鼬揽住她的腰,将她拉近,又一次的,他们组成了这二对一的阵型。
她不得不看佐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