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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9、尾声、他们 ...

  •   宇智波佐助——
      月亮终于绕过层层的云层,它端坐在天际却暗沉无光。
      黎明以前,最深的夜里,他拥住她,感觉她的身体在慢慢地变冷。胸口的伤是如此之深,她的心脏已经被洞穿,那里留下黑沉的阴影,似乎也连通到他自己的胸口,一点一滴地,它抽干他身上所有的温度,血液随之变冷凝结。
      失去她的世界如此冷清。
      他看向落在地上的苦无,把它捡起。尖尖的刃闪烁着锐利的寒光,它长度适中,正好能完全扎入人的心脏。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希望我活下去的吧。只是这一次,你没有叫我活着去恨。
      你说过,你一定会活下去,为了我。可是世界它总是不愿意让人称心如意,用最惨烈的方式,它带走了你,同时也带走了鼬。我知道你不愿意离去,但你已经做到了自己能做的一切。越然,你真是非常了不起。
      你让我看到了不恨的可能。
      可是这个可能里,我只想有你的存在。
      又一次,我被独自留下了。不过,我身处的地方已经不是黑暗,你让我看到了光的方向,告诉我朝着那个方向走的话就一定会有出路。是的,如果那条路的尽头有你的话,我一定会更加坚定地走下去。
      可是我已经很累了。
      失去鼬,世界变得没有温度,失去你,我的世界变得没有未来。
      他举起手,让她靠在自己的一边胸膛,露出的另外一边对着苦无。
      如果是你的话,一定希望我活下去的吧。如果是鼬的话,也一定与你一样期望着吧。
      可是我总是没有办法按照任何人的意愿去走自己的路,我,宇智波佐助自始至终都走着自己的路,迷失也好,确定也好,我都要走自己的路,无论别人怎么说,别人怎么做。
      只有如此我才不会有愧自己的本心。
      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意。这一刻,他竟感到从未有过的轻松。
      终于,他得到了属于自己的答案,而眼前的路已经不再迷茫,他可以选择继续,也可以选择放弃,他不会有任何不甘。而此刻,他的身边已经没有太多值得留恋的人与事,复仇毫无意义,越然与鼬都已经不在,他想不到自己还能再做什么……
      苦无刺下。
      一道白光从眼前掠过,苦无随即被弹飞。冰鹭凄然地叫了一声落在他的身侧,它咬住他的衣袖不停地扇动翅膀,似乎着急地要告诉他什么。
      他才发现她的异常。
      她胸口不断流淌的血不知什么时候被止住了。他这才注意到,她身体的温度始终没有完全变凉,于是立即抓起她的手腕,居然尚有一丝微弱的脉搏!
      他只觉自己心跳地很快,惶恐又充满希望的情绪交替冲击在自己的脑际。他伸手按在她的胸口,才发现原先的伤口竟是变窄了,不,不是变窄,而是在快速的愈合,更重要的是——扑通,扑通——它还在跳动着!
      以迅雷一般的速度,他把她抱起。
      香燐,你在哪里!
      *
      香燐——
      她凭借自己的感知力找到佐助的时候,发现他也在找自己。
      “佐……”她还没来得及发表什么强烈谴责感言,他就一把把她拉近自己。
      “别的先别说,快救她!”
      从佐助的神情里,她领悟这个时候要是再说些别的什么耽误了时间,他会毫不犹豫用月读让她去救怀里的人。是的,没有错,就算是命悬一线,伊贺钦对人都有可怕的控制力!
      她到底是怎么给佐助洗脑的!真的好想学到手!
      “伊贺钦这家伙自己不行的话就不应该上战场,搞成这个样子,弄不好会死掉的,真是白痴!”她边帮助她更快的愈合伤口,边替她做查克拉的修复。
      “你的意思是她还活着,她……不会死吗?”
      她抬抬眼镜,自负地向他挑了挑眉:“你以为我香燐是谁?是那种二三流的医师么!宇智波佐助你少看不起人了(虽然你这样专注地看着我是很帅啦)!”
      接下来的一切让她一辈子都忘不了。
      就见天空露出第一线淡金色的曙光点亮少年俊逸的脸庞,第一次,她很确定是第一次,佐助主动地伸手按在她的肩膀,用力地拍了一拍,黑色漂亮的双眸极为认真地看着她,他郑重地对她道:“香燐,能把你从大蛇丸的基地带出来,真是太好了。”
      大脑轰地一下。她觉得自己能飘起来,魂魄直达天际!
      什么?发生什么事情了?
      佐助……居然会说这种话?她,她在做梦的吧?
      接下来的一切,是她见过的最夸张的救援行动。
      首先是风影带着人最先赶到,接着她做出判断是说,需要尽快有配套的医疗设备进行紧急救治,我爱罗便用砂遁从战场各处调来所有的救治设备。在宇智波鼬的帮助下,她很快地为她临时做了处理。自此伊贺钦的状况得到了暂时的稳定。
      因为新心肺机能刚建立起来,同时又要大量输血,必须在极短的时间内赶到外面进行完整的救助计划。于是雷影二话不说,就在山谷通往外面的山崖上打出一个洞(重流暴!),由火空黑夏把所有的碎石统统吹走(乱尘舞!)。水影以令人咋舌的速度调来了十二人的精英医疗班,由紫竹作为主要医师,小樱为第二助理医师,香燐为第三助理医师,在快速搭建的紧急救治处进行抢救行动。
      整个过程中,火影面临了最可怕的外交危机。他需要同时解释所有之前发生的全盘事件,包括:鼬的真实身份是木叶在“晓”的间谍,佐助刺杀伊贺钦不过是一场假象,袭击五影谈判会场实则是一连串阴谋导致的最终结果……等等等等。
      所有的使者都来了,包括那些从来不曾踏出村子一步的暗部部长们都通过各式外交手段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水之国,他们一定要看看那个写下无数辉煌战绩,才完成一场奇迹般的战争的伊贺钦究竟是怎样的人!只是除了医疗班及火之国加水之国的护卫人员之外,所有人都不得靠近那位部长大人。即使一些大国的大名亲自派使者来也不行!
      各种各样的传说喧嚣尘上:木叶的暗部部长是一位美少年!是一位可爱的少女!是一位凶神恶煞的大叔!还有可能是天照大神转生到人世的使者!
      他凭借自己的“神力”征服了宇智波一族的强大叛忍宇智波佐助,复活了灭去一族的宇智波鼬,挫败了大蛇丸一派最可怕的继承者药师兜,控制住了雾隐的最危险叛忍鬼鲛,并且据说她掌握了所有大蛇丸的秘密基地的所在,以及水之国被灭的源氏一族的所有秘密!
      伊贺钦的传奇在继续。
      当然这些事情并不是香燐所关心的,重要的是佐助对自己投入了前所未有的关心!每一次她从手术间出来,他都会立即将视线落在自己的身上。
      “她现在怎么样?”
      “什么时候醒过来?”
      “你确定她不会有生命危险么?”
      在手术的这六个小时里,他对她说的话已经超过了过去那些年他对她说话的总和。并且还都是主动的。
      而她早已经做下了重要决定。
      伊贺钦这个家伙,绝对之后要逼她说出洗脑佐助的所有方法,一点不漏!
      *
      火空黑夏——
      她永远不会忘记自己回忆起身世的那一刻。
      那一天和平时的任何一天都没有什么两样,她只是从睡梦中苏醒过来,脑中突然像是开了一道门,门外通向早就被遗忘的景象,于是她看见了那些熟悉的脸庞,听到了那些对她说过的温柔话语。
      她看见了自己曾经经历过的一切。
      她居然原本也是一个平常的人,是由正常的人生下的人!
      这件事让她一时缓不过神来。怎么可能?她的出生竟然是那么正常,不是什么邪恶试验失败后的半成品,也不是一个带着怨念的母亲把所有的冷酷传承给了她的婴儿。原来她也有一个母亲,她的母亲也像大多数人一样的温柔和蔼,她甚至为了她愿意付出自己的生命!
      确实,她的母亲源归蝶是为她而死。
      那是雾隐战败之后不久的事情,终于轮到了源氏一族的上场。一切也不过是倾覆前的挣扎,记忆向她展示了一副可怕的修罗绘卷,所有的人都在宇智波一族的火焰中被炙烤着,煎熬着。而年幼的她,由于与家臣走散了,最终被木叶的忍者抓住。她成了最为有利的人质。忍刀贴在她的胸口传来锐利刺痛的感觉,她害怕到了极点,于是哭了。
      她居然会哭这件事也让她有点回不过神。
      当所有的族人想要放弃她的时候,挺身而出的是她的母亲!
      年幼的孩子还没法很好的记忆,她只记得漫天而起的红光与蓝光交错着,时而炙热的烈焰抚过自己的脸庞,又时而有寒冷的坚冰围绕在自己的身边。当一切画面归于静止,她只是感到胸口传来的微凉寒意。
      尖锐的太刀深刺入自己的胸口,在感到疼之前,她先倒在了母亲的怀里。
      源归蝶抢回来的不过是自己濒死的女儿。
      如果在那个时候自己死了的话,或许源氏一族不会覆灭的那么快吧。然而,为了她,她的母亲付出了生命。
      她终于记起最后落入自己耳边的那一句轻柔的低吟:寄宿天生。
      母亲温柔的手按在自己的胸口,手掌涌出萤蓝色的光芒,很多年前的自己只是流着害怕的泪水懵懂地看着她;很多年以后,当她有一次杀掉了雾隐的某个叛忍,得到了禁书的信息,她才明白那个术意味着什么。
      寄宿天生是利用查克拉为媒介,将别人的伤痛迅速转移到自己身上的禁术。
      如今想起,那个时候胸口的疼痛确实没有持续太久,想来是都继承到了母亲的身上去了吧。
      那伤口一定非常之深,以至于就算她恢复了当时的所有记忆,都不曾记得母亲对她说过什么告别的话。而随着归蝶公主的逝去,败局变得再也无法逆转。她的母亲为了救她付出了葬送全族的代价!
      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呢?
      再度见到自己的母亲,提及她的义幸她还是那么温柔的笑着。
      她难道从来就没有后悔过么?
      火空黑夏摇了摇头,将脑中的一切纠葛思绪甩去。
      再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有什么用?反正秽土转生一解开,她就走了。如果不是老大变成了现在的这个样子,她也不会想起自己的那些混乱过往。
      站在病房外面,她看向对面的宇智波鼬,判断自己还是别发表什么言论了,这个男人的神情平静的可怕,现在与他大战一场,说不定真的会被他秒杀,那么就没机会跟老大交谈交谈了。于是,她只是目送他离去。
      当然,目前的情况是与老大交谈也没有什么用。
      醒来的她似乎什么也不记得了。
      就好像当时的自己,因为寄宿天生的关系,而变得失忆。
      是了,并不是因为自己脑子天生是坏掉的,而是那个术具有极大的副作用。
      被施寄宿天生之人,都会有失忆的现象产生,暂时,或者是永久的。
      *
      她——
      就算什么也不记得了,她也很确定,自己绝对是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
      据一个叫春野樱的漂亮女孩子(她的第二助理医师)说,她的病床外面都有里三层外三层的护卫把守,那些被报出的名字她一点也无印象,但似乎都是能叫上号的人物,因此小樱姑娘对她说:“不要担心,伊贺部长大人。”
      伊贺“部长”,而且还是“大人”。
      她到底是有多了不起,需要连水之国大名一天三次派来使者看她,名义上是给她带来慰问品,实则,据她的主治医师紫竹(她号称是她的姐姐)说,大名就是想确认她今天是不是照样活着,有没有被谁暗杀,病情稳不稳定。
      据说如果像她这样的大人物死在水之国境内,会引发一场战争。
      于是大家都是对她小心翼翼,唯恐她突然断气了,就连半夜里都会有人查房好几次。进门的每一个人都要被反复搜身。她病床边的每一盆鲜花上都设下了特殊的忍术机关,但凡有人欲图不轨都会死于她病房里的“花海”内。
      看来,我真的是很重要了。她对自己说。
      但为什么一切都感觉是那么别扭?所有的体会都非常陌生,若她真的习惯于被人保护的话,应该不会有这些感觉才对。尤其是那个坚守在她床边的美少年,他是如此的尽忠职守,每次她醒来,他都守在自己的身边。
      她醒来时看见的第一个人是他,然而她很抱歉,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却是“你是谁”。他的面无表情她一开始理解为是他保护自己的职责需要,一个稳重的护卫该有的表情。
      但是很快她就困惑了。
      在周围的人口中,他与自己的关系错综复杂。
      紫竹说,他是她的冤家,之前她脑子犯过一些糊涂,现在必须清醒才是,不要和他有太多瓜葛。
      按照“紫竹姐姐”的意思,她似乎之前做过一些不明智的事情,惹到了美少年,后来没能好好的处理这些误会,导致他对自己紧抓不放。所以她一定要好好跟他明确自己与他的关系——话说,自己到底跟他有什么关系呢?她原本想好好问问美少年本人,但是被紫竹这么一说,却觉得非常尴尬。好几次话到了嘴边,都不知道怎么起头才好。
      香燐(她的第三助理医师)说,佐助原本是她香燐的恋人,后来被自己用“厉害的术”蛊惑了,要她务必恢复记忆后教给她,以报答她的救命之恩。因为她濒死的时候,给予救治的人是她香燐。
      按照这个思路来的话,莫非自己是夺人所爱?好像也有这个可能,因为佐助有时看着自己的眼神非常温柔,虽然从来不跟自己喋喋不休,但却很关心自己的身体。更加可疑的是,偶尔她尝试问问他自己与他的过往,比如,我们是怎么认识的?当时的状况怎么样?自己作为暗部部长给他添了什么麻烦没有?他都没有正面回答她。
      火影说,这种事情他不方便说,还是等她静养以后,记忆慢慢恢复了就能明白了。他想了想,又补充道,总之她与佐助曾经处得不是太愉快,什么不愉快的事情?啊,大概是说要挖去他的写轮眼,做五国通缉叛忍处理,并且派火空黑夏追杀那些事情吧(她打了一个寒噤),不不,也不是很久以前,才过了半年不到呢。总之不用太过在意,后来不是都没有进行下去么(火影眯起眼睛微笑)?反正作为佐助的老师,他还是希望等这个孩子长大了自己判断一些是非。有些成人怀抱的想法对一个十六岁少年来说还是比较危险,并不是很好的选择(他很认真的看着她),等醒悟过来的时候就会明白谁才会适合自己了吧(他对着一边的小樱微笑)。伊贺部长,你只要好好休息就好,不用想太多。
      说什么叫她不要想太多的,这一番话简直让她脑袋一片混乱,有一种至今为止对自己的认识被完全颠覆的感觉!她把美少年关起来?她把美少年列为各国通缉对象?她要挖美少年的眼睛并且派出忍者追杀他?!好像不仅仅是处得不愉快而已吧!她到底对人家做了什么啊?等等,说不定之前香燐说的话是有一部分真实性的?(她之前觉得那姑娘根本是在瞎掰扯)那么这个故事是这样的:佐助以前和香燐在一起,后来被自己迫害以后,不知为何又被自己洗脑了?至于为什么改迫害为洗脑,根据紫竹的说法是自己“犯了一些糊涂”?
      怎么周围的每个人都在暗示自己是对美少年抱有觊觎之心,结果对人家做了这样那样的事情?
      她觉得,面对他,她更加难以开口了。就连日常相处都非常别扭,她尽量让自己躺倒,避免跟他过多交流。
      她决定再收集一些情报,问问其他一些人。比如,她的第三部队队长,火空黑夏。
      火空黑夏轻蔑地撇了撇嘴,斩钉截铁地对她道,一派胡言!根本不是那么回事!是宇智波佐助一直以来对你抱有觊觎之心才对!老大,你可要自己小心。那小子不过是个十六岁的毛孩子,根本配不上你。而且,要真正说起来,与她正式定下婚事的是宇智波鼬。宇智波鼬是谁?美少年的哥哥啊。这个世界上,她火空黑夏唯一承认技高自己一筹的男人。佐助根本无法与他相提并论!
      她震撼当场!
      乖乖,不问则已,一问惊人!
      怎么又问出一个宇智波鼬来了啊!还据说是她正牌的未婚夫,未婚夫啊?!而那个宇智波鼬,自打她醒过来后还没有见到。
      她只觉得整个世界观都快要崩溃了。整个故事完全没有办法继续下去了啊,她伊贺钦到底是怎样的人啊?!——不,她还不是伊贺钦。
      因为美少年叫她卓越然。
      终于,她忍不住,趁小樱为自己检查身体的时候,悄悄问她:“小樱,我……到底是什么样子的人?我还有希望恢复记忆吗?”
      对方非常温柔地看着她,边为她测量血压边道:“伊贺部长,不要着急,失忆可能是暂时的应激创伤。等你回到木叶了或许看到熟悉的人或者事就会想起了。”
      “那个……我,我到底和佐助……我是说,佐助他是怎么认识我的?”
      小樱愣了一愣才道:“这个,我其实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听人说过而已……”
      她拉住她的衣袖:“拜托告诉我吧,我听了很多人的话,我都糊涂了。”
      “其实我说也不是很合适,你看能不能自己去问佐助?”
      “我,我其实不好意思盯着他问……”问过一次,但他的脸色不是很好看啦,所以才旁敲侧击地问别人啊。
      小樱看她的神色很是迟疑,过了很久之后,她才小心翼翼道:“伊贺大人,在我对你说以前,你要相信,虽然之后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但佐助其实……我想,他对你一定有特殊的感情。而不是恨意。”
      既然不是恨意为什么还特别提到——好像不是很妙啊。
      不过她还是点了点头:“好,我知道的,其他人也是这么说的。没关系,你把知道的告诉我吧。”
      小樱迟疑了一会儿才道:“我也是听别人说的,伊贺部长你第一次与佐助见面的时候,其实是他来刺杀你。”
      他来刺杀我……
      好,很好,原来还有更加颠覆的……
      *
      她——
      醒来的时候,一切仿若隔世,所有人都叫她“小泉”。
      是的,她是“小泉”,铸刀师的女儿,唐泽泉,是她的全名。
      据说她因为被自己的未婚夫抛弃了,于是怒而选择了自尽,用的方式非常拙劣,两个字,上吊。但是那棵老柏树的树枝很脆弱,结果中途折断令她摔落到地上。原本所有人以为她死了,没有想到断了气的她之后又慢慢醒转了过来。
      睁开的双眸,是浅蓝浅蓝的色泽,好像冬日冰封的湖面,又好似平静无云的天空。这一切都让所有人惊讶,因为小泉的瞳色是深深的蓝色。
      连医师都无法解释这个奇怪的现象,但小泉毕竟是小泉,如假包换的,他唐泽隆平的宝贝女儿。于是铸刀师和他的妻子对她更加呵护,简直有求必应。而那个讨厌的男人就忘了吧,父亲和母亲会为你找到更好的未婚夫。
      她报以淡淡的笑。
      她举着镜子,镜中的人有一张很平常的鹅蛋脸,平淡的眉,没有曾经娇俏的鼻子,倒是双唇的血色非常好。
      原来穿越到另外一个人的身体是这样的感觉。她对自己说。
      菊和一文字殿下,这是你的安排,还是连神明都不曾料到的意外?生命可真是充满了意外与转折呢。
      而这个位于火之国边境的村子是如此平静安逸,如果这是神的恩惠,那神对她还真是不错。
      是的,如她的父母所说的,这一次她会忘记那个男人。
      一切重新开始。
      *
      休念——
      初次见到伊贺钦休念就知道,不同于其他的暗部人物,伊贺大人是会让木叶踏上完全不一样道路的人,不,不仅仅是木叶,而是整个忍者世界,伊贺大人,就是有这样的才能和魄力!
      因此无论伊贺大人要他做什么他都会誓死相随,严格来说,休念并不否认自己对伊贺钦的忠诚已经胜过对木叶了。他将之看作为忍者间的一种生存法则,永远是能力强大的一族会吸引能力平凡的忍者,而他对伊贺大人的服从是绝对的,对此他从不后悔。
      不过最近的一切让他对自己的人生产生了极大的迷茫。并不是说休念对宇智波一族也和别人一样怀有疑虑,而是那个佐助对于伊贺大人的影响确实动摇到了他之前坚守的信念。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伊贺大人开始关心佐助的想法,并且总是看着他露出温柔的笑容。曾经将那个少年关在地牢里的部长大人一去不复返,她的犀利与雷厉风行的作风对他变做了温和的春风,她甚至开始听取他的建议!
      更加诡异的是佐助对她的称谓,他叫她“越然”!
      若不是最近那场世称的“五影大战”在她的指挥下取得了极大的胜利,他都要开始怀疑伊贺大人被什么人附身了!说起这个来休念又一次为自己是伊贺大人的随从感到无上的自豪,他见证了这场巅峰之战的兴起与结束。虽然计划变得与一开始伊贺大人告知他的不一样,但结果却是震惊世界的!
      在她的计划下,不仅抓住了药师兜,还将他继承的大蛇丸基地统统找出(由宇智波鼬月读得到),后续的清剿工作非常顺利!而这一场行动竟无意间的拯救了五个地图上没有记录的小村落,村民们因此对木叶的伊贺钦感恩戴德,其中有两个村子表示愿意依附火之国。另外,宇智波兄弟的加入填补了之前木叶忍者的损耗,并带给其他诸国一定的震慑,这代表着:宇智波一族与木叶的矛盾彻底解决,木叶忍村又恢复了昔日的统一格局!还有其他种种的重要外交胜利在伊贺部长回来之后就络绎不绝地反馈到木叶忍村——总之在休念看来,这一次战绩的功绩仅次于木叶忍村的建村!
      然而就在伊贺部长人生最巅峰的时刻竟然发生了这样的事!
      它发生在伊贺部长回到木叶的第二天。是日,宇智波佐助带着一份文件出现在伊贺大人的病房。当时休念正在如曾经般向她汇报一些暗部日常——他总觉得用工作的话或许会让伊贺大人想起一些什么,可惜没什么用处——总之,在失踪了几日之后宇智波佐助的突然出现让休念颇感意外。
      他刚想提醒他现在是暗部汇报时间需请他回避,不料他却抢先把文件放在伊贺部长的床头。
      很显然部长大人也相当吃惊,她拿起那份东西诧异地念道:“辞职函?”
      休念心头一跳,一种不好的预感浮现上来。
      宇智波佐助用确定的语气对她道:“我已经询问过火影和鼬的建议了,就这样先拟一稿,等交上去再说。现在就差你的亲笔签名了。”
      “你的意思是……”
      “你的辞呈当然是需要你的签字,”少年利落地指向某处,“就是这里,签字吧。”
      休念感到一阵晕眩。显然感到晕眩的不只是他一个人。就见伊贺部长捏着辞职函无措地看了看自己,对佐助道:“可……我怎么不知道我自己要辞职?”
      那个冷峻的少年坐到她床边,轻轻抚了抚她的脸颊,以一句石破天惊的话作为了开头:“越然,你说过你喜欢我。”
      什么?!
      不断加重的晕眩感让休念觉得自己仿若脚踩棉花如堕梦中。被突然揭露的东西好像一记重锤狠狠敲打在他的心头。然而少年惊人的宣言仍然在继续,用一种相当冷静与确定的语气,他继续道:“你也说过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会陪着我。你还说过,这场战争无论变得多么艰险困难都要我跟你赌一把。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该是你兑现承诺的时候了,要与我在一起的话,根据木叶规定的‘宇智波族人不能做暗部部长’你必须卸任。既然你现在一时忘记了,就由我来给你拟辞职函。”
      听着佐助娓娓道来,休念只觉一切都是一场噩梦!于是禁不住就喊起来:“这不可能!”要是伊贺部长卸任的话,那些更加辉煌灿烂的未来怎么办?难道都要化作一场泡影吗?!休念看向病床上那个仿若化成石像的女子,沉声问道:“伊贺大人,这不会是真的吧!”
      女子看了看佐助又看了看自己,抚着额头困惑地道:“我,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啊!”她看向佐助那样子是休念印象中从未出现过的无助:“你,你没在开玩笑吧?我,我说过这样的话吗?”
      只是少年根本没有给她还转的余地,他扬眉道:“怎么?就因为你失忆了,所以现在不认账了?”
      佐助虽然是个少年,但确实拥有着一般少年没有的气场,而还在恢复期的伊贺大人恐怕是无法与之对抗的吧。总之她向后畏缩了一下,那样子很像要找个地洞钻下去。发现自己无处可逃以后,她才弱弱地道:“不不,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那个……我只是,我以为,我们……没有那么亲密……”
      就见他露出一个笑:“没有那么亲密?看来你真的忘记了对我做的所有事情了。”
      伊贺部长非常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毫无部长威仪地小声问道:“我,我到底做了什么?”
      “你问我么?”佐助眯起眼睛看着她,用低而缓的语调道,“那可都是一些不可描述的事情。”
      这一次,连休念也跟着艰难地吞了一口口水。
      就见伊贺大人认错般地低下了头:“我,我只能说,实在对不起,就算你这么说……那个……其实我也……不是很有印象的。”
      佐助只是淡淡说道:“没关系,反正在成婚前你还有十五个月的时间,在此期间你能记起来最好了。”
      “成,成婚?!”休念和伊贺大人异口同声。
      佐助把呆愣的人搂在怀里,贴近她的耳畔,他似乎说了什么,总之伊贺大人完全没有挣扎,而是脸颊突然火烧一般的红。似乎依然陷于某种迷茫及困惑的状态,就听她愣愣地问他:“为什么是十五个月?”
      佐助答:“按照宇智波一族传统,最早十八岁成婚,而我还差十五个月。”
      未成年!
      休念的心中翻江倒海,而脑中突然浮现的一个猜想令他不知如何才好!
      是了,这很可能是伊贺部长地某种策略!虽然极度匪夷所思,极度剑走偏(歪)锋,但不按常理出牌还真是伊贺大人的作风——为了拥有佐助的力量,她莫非是以自己为诱饵,用婚约作为交换了么?!
      欺骗一个尚未成年的少年的感情以达到自己的目的!
      作为一个家有十四岁儿子的父亲,休念生平第一次感到伊贺部长的无下限!——就算再怎么不得已,也不能这么做啊!
      但是木叶还在恢复期,如果伊贺部长真的卸任的话,造成的国际影响将无可估量,休念是无论如何都没法接受这样的安排的。于是,他字斟句酌开口道:“婚约的事情,下属不能多做评论,不过目前的状况,伊贺大人立即卸职不利于忍村的稳定。按照村子惯例,暗部部长的卸职还从未有过也不是很容易办成的事情。佐助,你看看这样是否可行:目前先不论卸职之事,我们探讨一下伊贺大人与你成婚之后继续担任部长的可能。”
      似乎很早就想好了办法,佐助回答地很快:“不,卸职是必要的,以她的状况,部长的职位太过危险了。但是如果村子继续需要她的话,可以和顾问商量让她也作为村子的顾问之一。”
      这倒确实是一个好办法。
      “呃,我觉得,结婚的事情……”
      休念点了点头:“好,如果是这个法子的话,我会尽力支持的。”
      “休念,你,你……”
      佐助接口道:“很好。”他看向词穷到了极点,呆愣到了极点的伊贺大人:“那么越然,到时候就跟顾问这样解释吧。”他摸了摸她的脑袋,露出一个可谓相当好看的笑:“就算你忘记了我,忘记了自己说过的话也不要紧。”休念只觉周身的温度似乎降了十几度。“只要之后的事情按照你答应我的来,我是不会与你计较的。”休念打了一个寒噤。
      目送少年的离去,休念暗自叹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对于部长大人的信念还是产生了一丝的动摇啊。
      看着病床上一脸震撼,至今都没有回过神的伊贺部长大人,休念恭敬地行了一个礼:“以上,所有事务都汇报完了。部长大人也请尽早的休息吧。”
      关上病房的门,休念安慰自己道:就算是嫁了人了,果然木叶忍村还是不能没有伊贺大人,作为顾问的话确实对她要好很多吧。如此的身体,伊贺大人再也经不起亲上战场这类事了。
      而这一场婚事,已不是他自己能干涉的了。
      *
      宇智波鼬——
      两个小时前。
      看着自己的兄弟放下手里的笔,他叹了一口气:“佐助,我认为还是不要太急去逼迫她做决定。从夏君的状况看,寄宿天生引起的失忆可能只是暂时的,若是她之后想起,你这么做就变得进退尴尬了。”
      收起手里的辞职函,佐助应道:“我会给她十五个月的康复时间。十五个月就算她想不起来,也会适应我了。”
      适应?那个人是失忆,并不是转变性格,若是她不认同的,你就算天天威胁她,在她眼前转来转去都没用。虽然很想直截了当地告诉佐助,但他还是忍住了。
      眼前的这个弟弟也是固执的个性,是了,谁让他们都是宇智波一族的人,一旦对什么人起了执念,若要抽离,那便是难上加难。钻牛角尖大概是他们所有人的通病。于是他想了想,换了更加温和的措辞:“既然如此,那便少强迫她一些,与她好好相处。越然虽然看上去很温柔,实则也并不是……那么易于顺从。”她很倔强,你最好不要对她来硬的,否则后果自负。
      大概是从他的语气里听出了自己要表达的意思,他这个弟弟也多少显露了缓和:“我可以不在其他事情上强迫她,但是暗部部长她不能再做下去了。就算源归蝶最后为她转移了所有的伤病,但她的体质弱是天生的,经不起折腾。而暗部部长这个职位要面对的刺杀与危险实在防不胜防。”
      宇智波鼬赞同地点了点头:“那便这样吧。卸职一事,她并不见得会怎么反对。我建议你跟她谈的时候可以强调危险这一点。”从内心深处他便有预感:这是不可能的。对于自己的兄弟,他有相当的了解。卸任暗部部长可能是他的目的之一,但急着宣告她与自己的关系,排除其他闲杂人等的干扰,才是他思考的重中之重。
      别看佐助表面上是一副自信的样子,但面对那个卓越然,其实却心虚得狠。毕竟自己曾经对人家做过过分的事情不是一件两件,所以很担心吧,万一她很不凑巧想起的只是最不好的那几件事呢?就算她想不起来曾经地过往,要重新开始地话,佐助也不见得有很大地自信。据说她喜欢的男人的标准是胖与黑外加个性温和,虽然这个审美的前两项有点超常,但真是如此的话,佐助的胜算便不是百分百的了。
      另外,卓越然的个性估计是最要佐助命的那种了。
      在忍者世界,一个对什么人都微笑又体恤下属,兼具传奇色彩的未婚年轻暗部高层,对任何类型的忍者(上进型、居家型、崇拜型甚至是反抗型)都具备致命的杀伤力。就连千利博彦这样软硬不吃,性别不明的人都扬言“无论任何事,只要是伊贺钦的吩咐我都会尽力办到”。(这一句话造成了外界的各种猜疑及民间各种沸沸扬扬的传言。)
      对于他的建议,佐助不过含糊地应付过去,接下来的发展估计会与他预料的差不多了。
      沉思之间就听佐助问道:“先别管我的事情了,你确定要在这个时候离开么?自从她醒了以后你便没有去看过她。”
      他愣了一愣,随即摇了摇头:“不,不需要。”看见她也只会触痛他与她往昔的那些事而已。
      况且他还有一些别的事情需要确认——与那个人有关的事情。
      “鼬,我觉得伊贺钦可能真的已经……”
      “这些已经与你无关了。”他干脆地打断他的话,对弟弟淡淡一笑,“现在有一个人更加需要你照看不是么?那便好好看住她,不要重蹈我的覆辙。”
      说完,他利落地道了别,离去。
      或许只是他自己的妄想,也或者是他心中的执念,他总是报有一丝侥幸,希望着那个人并未离开,只是换了一个别的样子。
      就像卓越然那般,依附在别的身体上……
      总有一天,他会找到她,再度与她相遇。
      是的,抱着这个妄想,他会继续寻求下去,寻求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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