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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二十四)溯世镜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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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猫儿,你究竟看到了甚么?”听完展昭的叙述,白玉堂已经大致了解事情发生的经过。
皇宫守卫森严,那贼人既然能将纸条堂而皇之地送到御书房里,可见并不是一般人。武艺一定在大多人之上。
于是几经商议之后,决定由展昭蹲守在宝库内,门外则由一队训练有素的御前带刀侍卫守着。就算门外的御前带刀侍卫不敌那贼人,宝库里还有个武艺高强的展昭候着。再者,那贼人或许并未猜到宝库内还会有人在,若真是如此,到时候展昭也能突然出手杀他个措手不及。
暗自躲在避人耳目的房梁上,一待就是一两个时辰。快到晌午时,估摸着那贼人可能并不会来,于是展昭正想如前几日那般跳下去时,那扇紧紧关上的门突然悄无声息地打开了一条缝隙。
展昭顿时一愣,便按捺在原地并未动作。却见缝隙里滑出一个人来。那人一走进来便直奔摆放着宝物的架子而去。
那人旁若无人地挑拣起架子上的宝物。捡起一个随便看了两眼,又随手扔在一边。丝毫不顾及扔东西时会不会发出甚么响声。
这么大胆的小贼,还真是少见。
展昭不自觉多看了他两眼。只是这一看,展昭握着巨阙的手蓦地一紧。
一头如火的长发散落在那人的腰间。
那发丝根根垂下,仿佛是一截红色的流苏。
自认活了这么多年的展昭自然见过一些长相、肤色乃至发色有异的人。只是没一个像眼前的这个人,拥有这样一头如火的发。
眼前出现的人究竟是谁?
手一撑,展昭身形似猫儿似的,悄无声息的翻下房梁,不动声色地站在了那人的背后。
此时那人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存在一样,依旧专心地挑剔着他想要的东西。而且他一边挑着,嘴里还在喋喋不休地嘀咕着:“唔、不是这个,也不是这个……”
展昭微微出神的想,为何他听着这样的碎语呢喃,竟会觉得熟悉?这人的声音,似乎在哪儿听过?不过究竟是哪儿听过?
“唔,这个是……”一面溜圆的物事被那人举到了眼前。双手来回抚摸着手中的东西,那人又细看一眼,再看清那是一面镜子的时候,乐了。“哈,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溯世镜啊溯世镜终于教我找到了吧~”
那人喜不自禁地将镜子抱在怀中不撒手。找到了东西,那人也不乐意在这儿停留。于是他便想转身离开。然而这一转身,突然发现自己的身后不知何时竟杵着一个高大的“东西”。
那人将往下滑的面罩向上拉了拉,想要看清楚自己身后站着的是什么,又忙不迭地凑了过去。
须臾。
“展、展昭!!!”
伴随着这一声惊呼,镜子被人用力地向上抛去,受惊地那人飞快地向后退去。那惊慌失措地模样看在展昭眼里,不知怎么的,觉得更加眼熟了。
“啊!溯世镜!”
眼见着镜子就要砸到地上,展昭长腿一抬,勾起镜子又抛回了半空中。镜子一往上飞,那人便不管不顾地跳了起来,去夺镜子。展昭哪会给他机会,早先他一步跳将起来,长臂一揽就将镜子捞到了手中。
那人一见,便道:“展昭,快把溯世镜还来!”
“溯世镜?这镜子叫溯世镜?”手捧着镜子,展昭疑惑地问道:“你究竟是何人,为何来盗此物?是受谁指使还是?”
“与你何干!快将镜子还给我!”那人急道。只是说也奇怪,那人分明记得原地跳脚,却又不敢真的靠近展昭去抢,处处透着古怪。
手中的镜子掂在手里,分量与一般的铜镜并无区别,不明白这人如何这般紧张。这样想着,展昭便低头去看镜子。
极为普通的铜镜,模糊地倒映着自己的脸,看不出哪里有甚么不同。展昭才这般思量着,落在铜镜上的视线突然一顿。因为就在这眨眼间,铜镜上似乎闪过一些其他画面。
那些是……
说到这里展昭突然停顿下来,所以白玉堂才会下意识地询问他。
见到了甚么?
听到这样的询问,似受了刺激一般,瞳孔蓦地收缩,展昭微微撇开脸,不知怎的就哑了声音道:“玉堂,可曾听过溯世镜?”
没有得到回答却听到这样的问话,白玉堂虽然觉得奇怪却还是应道:“溯世谷倒是耳熟些。至于溯世镜……”想了想,“似乎不曾听说过?”
“原本想着玉堂见多识广,或许能认得此物。”
“溯世镜、溯世镜……奇怪,若是自己真的听说过就不应该忘才是。”喃喃自语着。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多念了几遍名字,好像觉得这三个字越来越熟稔,熟稔到好像在哪儿听过。
“可恶!究竟在哪儿听过?!”白玉堂蹭得站起来,焦躁地来回打转。
展昭见他满地打转地样子,连忙劝道:“实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想多容易……”
本是关心地话语一下子被打断。
白玉堂低喝道:“师父!我小时候从师父那儿听见过!”终于记起来在何处听到过“溯世镜”这三个字,白玉堂难得激动一回。按住展昭的双肩快言快语道:“猫儿,我这就去找师父,等我回来!”
说罢也不给展昭说话的机会,便自顾自提着画影顺着那掀开的洞口,飞身而去。
不到眨眼的功夫,破了一小片屋顶的牢房内就只剩下展昭一人,孤零零地坐在石床上。
展昭笑了笑。
“傻耗子,二师父与师父不知隐居到了何处,你如何去找?”
就像展昭不知道白玉堂要怎么去找他的师父,白玉堂同样不知道,展昭是自己请命进的宗人府,只因不想见到白玉堂。
虽然,最后白玉堂还是自己找来。
拿白玉堂的话来说,他们俩是谁也离不了谁。白玉堂刚刚离去,自己那颗思念他的心就开始蠢蠢欲动。
果真,离不开他。
没人知道展昭在镜子里看到了甚么。
只有他自己看得清清楚楚。
展昭与白玉堂从相遇到相知、相许,不同的衣物,不同的地方,有些画面上,他们的衣着打扮、所处之地他统统没见过,可是那些画面里的人分明就是他们。一起大笑,一起饮酒,一起熬夜做着同一件事。可是不管甚么样的衣着打扮,到了最后一刻,出现的永远是白玉堂被万箭穿心的画面。
一幕幕看起来就好似回溯着他们的前世今生一般。只要与自己在一起,白玉堂似乎都没有落下万箭穿心下场。
这一世也是,就因为出了一个襄阳王,出了一座冲霄楼,白玉堂又生生受了一身的伤痛。虽然被救下,但元气大伤的白玉堂仍旧昏迷了一个多月才醒过来。
今世,若不是认识了自己,当年闯冲霄的人便是他展昭。而白玉堂,定能够安然无恙。
所以白玉堂继续与自己待在一起,谁能保证没有第二个赵爵,没有第二个冲霄楼?若真到了那时,这冲霄谁闯?
他还是白玉堂?
不论哪个伤到,另一个定会伤神。
所以展昭犹豫了。
明明片刻都舍不得白玉堂离开自己的视线。却又希望他离开。可是方才他问白玉堂为何不离开的时候,白玉堂只是短暂的沉默他就发现自己受不了。
后来听到白玉堂那些别扭地话后,又突然觉得欣喜若狂。
因为白玉堂说他们俩谁都离不开谁。
因为白玉堂说白老鼠打猫有去无回。
因为他发现,他终究是离不了白玉堂的。
生也好,死也好。
生则同寝,不过一张薄被。
死则同穴,不过一柸黄土。
他是白玉堂的,同样,白玉堂也是他的。
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