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围城]当雍正穿成王阿四》绯缺落

5、第 5 章

　　送阿纯到青云庵之后，带着阿纯的担忧，王阿四跟着李玉堂出发去了广州。

　　因为是坐船，所以行程中并没有受颠簸。

　　在路上，李玉堂请了剃头匠将王阿四的头发修整了一遍，替他上药再擦粉，抹去了脸上的抓伤，然后换上了李重光留下来的旧西装，这使得他跟死去的李重光越发的相像了。

　　也多亏了这二人不止脸长得像，连身材都相仿，几乎可以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似的了。

　　可惜，两个人的出身不同，经历不同，就意味着即便长得再像，也到底不是同一个人。

　　李玉堂手下的老管家尽职尽责得教导着王阿四，比如怀表是怎么用的，西装是怎么穿的。不过，王阿四毕竟不是真的王阿四，所以即便老管家不教，他也知道这些西洋玩意儿是怎么回事。可是也正因为他现在是王阿四，自然是只能懂装不懂，然后再来一个一点就通，好应付了老管家去。

　　可惜，李玉堂一直在外头看着，难免就被他察觉出一些不对来。

　　那王阿四明明就是一个车夫，为什么气质却不像一般的市井之徒呢？

　　李玉堂有着一双利眼，看出了王阿四的格格不入。他有些担心，担心这个王阿四并不像他的表露于外的身份那么简单，同时又觉得，这样子的王阿四跟自己的儿子更加像了。

　　当王阿四穿上了皮鞋，穿上了外套，拿起了手杖，在房间里行走的时候，李玉堂根本看不到之前那个市井之徒的影子，因为他跟李重光一模一样。

　　做为一个父亲，李玉堂非常的了解自己的儿子。

　　李重光走路的姿势、微笑的表情、手摸索着权杖的动作，以及思考问题时不自觉摆动着一只脚的表现，让看到这一切的李玉堂心为之一紧。

　　甚至于，让李玉堂有了一种奢望——也许自己的儿子是因为某个原故假死，其实面前的这个自称为王阿四的青年，正是自己的儿子李重光。

　　可是做为一个父亲，李玉堂又怎么可能认不出自己的儿子呢？李重光已经死了，他的尸体之前还被李玉堂抱在怀里，那冰冷冷的触觉仿佛仍萦绕于手中。李玉堂知道，即便连日常的习惯都很像，王阿四到底不是李重光，不是他的亲生儿子。

　　顶多，这种相像可以成为一种关键，让王阿四真正的成为李重光的一种关键。

　　李玉堂不过是不惑之年，但因为秦少白的关系，他已经不可能再有孩子了，那么，他偌大的家产该怎么办？

　　王阿四跟自己的儿子长得如此之像，也许正是一种缘分。李玉堂已经决定要过继一个孩子继承金利源了，那么，既然都是跟自己没多大的关系的孩子，为什么自己就不能选择面前这个王阿四呢？

　　最起码他跟自己的儿子长得如此之像，有他在自己的面前时时晃着，李玉堂也可以自我安慰一番——我的儿子还活着。

　　即使这是自欺欺人的一种方式，也到底会让李玉堂的心舒服一些。

　　之前李玉堂答应王阿四要给他一千个大洋，其实心中就已经有了这种想法了，否则又何苦如此的在对方心中刷好感度呢？

　　李玉堂自有了要收王阿四为自己的养子的想法之后，越想就越觉得这个法子靠谱，然后就有一种冲动，让他想立刻就跟王阿四说：“做我的儿子吧！”

　　可是李玉堂到底是个老成事故的人，即使有冲动，他也不是个年轻人了，不会因为一时的冲动就做一些头脑发热时才会做的事情。所以，他忍了下来。

　　因为李玉堂知道，现在的他和王阿四还是非亲非故的，而且看王阿四之前的表现，他就知道，王阿四是个看重感情的人。王阿四也许无法视金钱如糞土，却可以为了感情而放弃金钱。

　　所以李玉堂知道，用金利源的钱财来利诱王阿四实则并不可取。

　　那么，就要用更为十拿九稳的办法。那就是以情感而诱之。

　　李玉堂这个老狐狸，早就派人调查过王阿四的身世了，自然也知道他的父亲来历不明，母亲在他十五岁的时候过世的事情了。李玉堂分析了一下，如果自己假冒他那未曾蒙面的父亲，被王阿四认同的几率有多大。

　　事实上，相当的大。

　　李玉堂所开的金利源能日进斗金，自然不是一两间的铺子而已。事实上，在整个广东，金利源的名号都是十分响亮的，因为它在广东的各个地方都有分号。而且，除了广东之外，临近的省分也有着金利源的分号。

　　因此，做为金利源的东家，李玉堂少不得要去各个分号视察，香港自然也不例外。

　　当然，李玉堂的身家不止是金利源而已。在广州的西关，有一条街都是属于李玉堂的，还有广州最大的机械厂、面粉厂、纺织厂等。

　　可以说，李玉堂在全中国的富有程度都可以说是数得上数的。

　　不过，即使几率很大，李玉堂也不会冒然行动。

　　将心比心，如果是李玉堂的面前突然冒出来一个抛弃了自己和老娘二十多年的男人出来让自己叫爹，李玉堂认为，自己会排斥多过于认可。

　　尤其是王阿四已经过了需要父亲在前面领路的年纪了。

　　所以，他该做的，是先让王阿四认可他，将他当爹一样的仰慕。之后的，再徐徐谋之吧。

　　李玉堂推开了面前的门，进入了房间，老管家和他的儿子毕恭毕敬的向老爷道了声安。

　　李玉堂点了点头，克制住有些烦躁的心情，尽量的对王阿四和颜悦色。他坐在沙发上，对站在一旁的王阿四问道：“你姓王？大名叫什么？”

　　事实上，李玉堂早已经将王阿四能调查到的东西都调查到了，怎么可能不知道他的名字。只是面子上，还是要装作一无所知罢了。

　　“阿四。”王阿四沉稳地回道：“我叫王阿四。”

　　“识字吗？”李玉堂又问。

　　“识字。”王阿四回忆了一下，确认原主也是个认字的，不由得松了口气。“我爹早死，但给我娘留了一笔钱，让我娘供着我读了书。而且不止是识字，我也因为拉车的关系，时常跟洋人打交道，所以也会说英文。”

　　“你爹死了？”怎么跟调查的不一样？

　　这一点疑惑，李玉堂很快就想通了。不是王家大娘骗王阿四的，就是因为王阿四怕旁人看不起自己，又或者有爹不如无爹的心态，当成他爹早死了。

　　李玉堂很快的就不纠结这些了，只是继续说道：“你也见过我的儿子了，说句实在话，不止是外貌，连行动举止，我也觉得你们很像，相信要让老太太放心是可以做到的。”

　　“是吗？”王阿四可不那么自信。虽然内芯里换了一个人，但对于做为一个奶奶的会不会认出面前的这个人是不是自己的孙子……王阿四可不会忘记，明明自己一去到李公馆时，老管家对着自己喊少爷，而李玉堂见到自己的第一眼就认出，自己不是李重光的事实。

　　李玉堂看王阿四不信，叹了一口气，解释了起来：“重光十几岁的时候就跟我到南洋住了好几年，四年前去英国求学。算起来，老太太也应该有十几年没有见过他了。在老太太的印象当中，他还是小时候的模样。”

　　李玉堂说起自己已经过世的儿子，和重病之中的老太太时，脸上流露出了深沉的痛苦。“最近老太太的身体特别不好，经常处于深度昏迷状态，你即使去见了她，她也未必能问得上你几句话。”

　　“老太太那边看来是没问题了，那么府上其他人呢？”

　　“你只管去见老太太，让老太太信任你就行了，其他人你不用管。”李玉堂说到这里时，态度恢复了正常，就仿佛之前的那一丝痛苦是不存在的一样。“从现在开始，你就管我叫爹，不管人前人后都一样，也好让你养成一种习惯，免得你一时之间适应不过来，在别人面前露了馅。”

　　“好。”不过是叫人爹罢了，这也是一个小人物该有的生存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