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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14
      四人刚出城没多远,就听夏夷则说他有东西落在客栈得回去取,要三人先走。
      百里屠苏跟闻人羽对视一眼,心下了然。他分明察觉到有人在跟踪四人,既然夏夷则已经发觉并打算自己处理,此人恐怕并不简单。
      只有乐无异仍是无知无畏的样子,还叮嘱夏夷则仔细些不要再落下什么。
      怀疑归怀疑,三人仍是按照夏夷则的建议先行一步。
      三人在岔路口遇到一位晒太阳的老人,乐无异主动过去打听谢衣行踪。根据老人的指点,谢衣应当住在纪山东北方的悬崖上。
      乐无异和闻人羽正在跟老人说话的时候夏夷则已经赶过来。百里屠苏注意到夏夷则虽然面色如常,眉头却略有些皱着。
      乐无异从老人那里问到路,心情大好,随手拿了几两银子给他。
      "小哥说笑呢,指个路,咋能拿这么多钱?"老人推辞。
      "这点钱哪算多?要不是老丈你,我们有得乱转。收下吧,应该的~"乐无异道。
      百里屠苏皱起眉头,闻人羽犹豫着想要阻拦,却听夏夷则说:"小钱罢了,勿要推辞。",两人不由齐齐看了夏夷则一眼。
      夏夷则被百里屠苏和闻人羽看得莫名其妙,又听两人几乎是同时叹了口气。
      "你们怎么了?"乐无异听到叹气转过头来。
      "没什么。"闻人羽忙打圆场,"按杂耍团的说法,至少二十年前,谢大师还住在这儿。可刚才那老丈却说,这一百多年以来,谢大师再也没露过面……"
      "确实……"夏夷则道,"既然谢衣早年还曾与村民交往,为何之后却再不现身?"
      "在这儿空想也不会有结果,总之先去看看再说吧?"乐无异说。
      眼下只有如此,四人便沿着山道向东而去。

      纪山风光秀丽,这个季节正是草木青翠的时候,纪山下又有河流经过,山色与水色交相辉映,除却山间灵力滋生的精怪虫豸略有些恼人外,倒是个踏青郊游的好去处。
      四人渐渐走入纪山深处,在一个山洞中发现谢衣制造的机关。那些机关构造精妙,四人颇费了些功夫才得以通过,下到机关把守着的山下溶洞中。
      乐无异自是看得目瞪口呆:"……哇,简直是鬼斧神工!这么大的机关,真是谢爷爷一……一个人做的?"
      能以一人之力完成如此之大的工程,百里屠苏多少有些理解乐无异为何会如此崇拜谢衣。
      "此地距离谢衣住处想来不近,机关威力却已如斯惊人。"夏夷则道,"再往前走,只怕当真是龙潭虎穴……"
      "嘿,不过这倒也告诉我们一件事~"乐无异笑道,"机关要是闲置太久,那运转肯定不会这么顺畅。所以说,十之八九,谢爷爷就在这附近。"
      "那这机关--我们是强行通过,还是另寻通路?"夏夷则问。
      "此地应当只有这一条路。"百里屠苏道,闻人羽也点了点头。
      "有我在,还怕这个?"乐无异拍拍胸口,"兵来将挡,水来土掩,机关来了有本偃师~走,破机关去!"
      乐无异倒是没有吹牛,溶洞里的机关被他一一破解,四人不仅安然无恙地通过,还顺利到达了谢衣住所的大门外。
      不过门口有几个人形偃甲把守,那几个偃甲察觉有人靠近便杀过来,竟然有些难缠。四人联手将那几个偃甲人打成了一堆木片。
      "无异,你还好么?有没有受伤?"闻人羽关心道。方才为了破解机关乐无异一直走在最前面,人形偃甲冲过来的时候也是先对着乐无异发难,情形看着很是凶险。
      "哈……闻人,我破了谢爷爷的机关,我一个人就破了谢爷爷的机关!"乐无异的嘴简直要咧到后脑勺上了,"怎么样,我很厉害吧?"
      "当然,要不是你,我们连大门都进不来。"闻人羽道。
      "……手破了。"百里屠苏指指乐无异的手。
      "哎?"乐无异连忙低头,"……哎哎哎真的!你干嘛告诉我啊,本来我压根没觉得疼……"
      百里屠苏摇摇头,问闻人羽要了伤药,给乐无异敷上。
      夏夷则打量房屋一番后道:"百里兄、闻人姑娘、乐兄,这屋舍尘埃久积,似已空置多年,想来谢衣早已离开此地。"
      "什么,谢爷爷已经走了?"乐无异惊讶道,"那既然谢爷爷不在,我们不是前功尽弃?还有什么办法能找到他?"
      "……为今之计,也只有入内查看一番。"夏夷则道。
      乐无异觉得不打招呼就进了谢衣居所不妥,但百里屠苏和闻人羽都同意进去看一看,四人便进入屋内。
      房屋乃是竹木所造,共有两层。只见客厅里空荡荡的,除了桌椅灯盏和一扇巨大的屏风,几乎所有东西都被搬空了。
      眼尖的乐无异在桌上发现一封书信,原来是谢衣留给杂耍团的,告诉团子等人他要去南疆朗德的别居小住。而书信的落款是十六年前。
      南疆雷公山里的一处苗寨,位置十分偏僻。不知谢衣为何要去得如此之远。
      "这么说,谢爷爷确实后来又回来过?那他为啥不告诉山民……?"乐无异十分不解。
      "……谢衣如此留书,可见在他估计之中,只有杂耍团会来此地。"夏夷则分析。
      "对,而且这一路机关重重,想要在没有伤亡的前提下通过,偃术一定不能差。"闻人羽接道,"而杂耍团那位前团长,恰好就是个偃师。"
      "这已经不是寻常的行踪诡秘了。"夏夷则道,"他为何如此防备森严……?"
      百里屠苏也在思考谢衣避世的原因,却想不出缘由。
      乐无异在闻人羽的询问下又把信看了一遍,没有发现任何关于谢衣的其他线索,四人便在竹屋内搜寻。
      四人在竹楼二层探查时发现谢衣的偃甲房,只见其中摆放着不少置物架子,虽然大部分都已经空了,但还是有几个上面放置着偃甲和工具。房间正中摆放着一个高大的偃甲炉(好像是?)墙边还立着几个跟四人在门口遇到的类似的人形偃甲。
      闻人羽询问乐无异家的偃甲房是否也是如此,却听乐无异道他本来都没地方做偃甲,后来硬占了乐绍成的藏剑阁,才算有了容身之地。
      百里屠苏不懂偃术,不过跟乐无异相处这几日多少了解一些,只是这偃甲房里的偃甲对他来说没什么吸引力。
      "……不在此处……"夏夷则嘀咕。
      "什么?"乐无异不明就里,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通天之器?"
      "此处器件皆不具灵性,俗物而已。"夏夷则道。
      "……喂喂,这可是谢爷爷的偃甲,哪里俗了?"乐无异立刻反驳。
      夏夷则正要张口,被闻人羽打断了。
      "大家快看,那个偃甲小人好漂亮!"
      三男顺着闻人羽的指示看过去,只见一个一尺来高的偃甲小人坐在墙边的矮几上看着四人,就像是活的一样。
      乐无异立刻瞪大了眼睛:"--真、真美……啊…………眉如春山……肤如凝脂……世上竟有这样的美人……?"
      百里屠苏忍不住看了一眼乐无异的模样,暗暗觉得好笑。那偃甲小人是个身着黄衫的少女形象,相貌姝丽的确绝世罕有,也不怪乐无异会如此吃惊。
      闻人羽打趣乐无异见到美女骨头就酥,乐无异反驳,两人吵吵嚷嚷地拌起嘴来。夏夷则并不打算参与,此时悄然离去,百里屠苏发觉,便跟在他身后离开偃甲房。
      夏夷则似乎没有发觉百里屠苏跟着他,直到来到楼下的客厅,才转身面对百里屠苏。
      "百里兄一直跟着在下,可是有话要说?"夏夷则开门见山地问。
      百里屠苏只觉夏夷则此人秘密众多,却不知从何说起,想了想后,便问了自己最想知道答案的问题。
      "你究竟是何人?"
      "……"夏夷则没有料到百里屠苏问得如此直截了当。
      "纪山山道上,你甩掉了跟踪你的人。"百里屠苏道。灵虚曾言夏夷则叛师弑兄,百里屠苏虽然不信,但灵虚所言必然并非空穴来风。
      "呵,不知百里兄对此有何猜测?"夏夷则问。
      "……我相信你并非恶徒。"百里屠苏道,"你不想连累他人。"
      "!!!"夏夷则心中大震,不知百里屠苏是如何得知并一语道破他的心思。从江陵到纪山,他与百里屠苏几乎没说过几句话,虽然在山道上亲眼见识过了百里屠苏的剑术,但百里屠苏比他还沉默,不想竟如此了解他的想法。
      "屠苏相信夏公子。"百里屠苏道,"若有需要之处,屠苏愿略尽绵力。"
      "……多谢。"夏夷则深受感动,面上神色却是淡淡的,对百里屠苏抱拳一礼。
      两人正在说话,听得屏风后喀喇一声,便齐齐向声音来源处看去,却见乐无异从屏风后走出来。
      "那个……我好像听到什么声音,就过来看看……不是故意偷听的……"乐无异道。
      百里屠苏和夏夷则都看着他。
      "我听屠苏的意思你大概有什么苦衷。"乐无异挠挠头,"夷则,到底有没有什么能帮你的?"
      "我也想知道。"闻人羽说着从屏风另一边走了过来。
      "乐兄、百里兄、闻人姑娘,能与你们同行,在下已然所得匪浅。"夏夷则对三人一礼,"只是在下身负之事极其险恶,须得自行解决,请恕不能相告。"
      "……这样……啊……"乐无异有些失望。
      "是。"
      "那……那要是以后我学到了更厉害的偃术,是不是就能帮你了?"乐无异问。
      "……这……或许可以……"夏夷则回答。
      "那好,等我变强以后再来问你,到时你可别再装傻啊~或者要是你缺钱,也尽管直说~"
      百里屠苏听乐无异这么说,忍不住联想到他给那个指路老人的一锭银子。
      "乐兄好意,在下心领了。多谢。"夏夷则对他一抱拳。
      夏夷则话音未落,只见乐无异身后的屏风突然发出光芒,不待四人反应,那屏风居然自行变化组合成了一个手持利斧的偃甲巨人,挥斧便向离得最近的乐无异砍过去。
      乐无异抵挡不及,本能地举起手臂护住头颅。
      "--快闪开!"夏夷则急道,百里屠苏已经将乐无异推出去,用手上臂甲堪堪挡住利斧一击。
      然而利斧砍在百里屠苏臂甲上后并未深入,原来是夏夷则一剑刺中偃甲巨人将它拖住。偃甲巨人顺势将夏夷则打得退出一丈远。
      趁着这一瞬间空隙,百里屠苏从斧刃下逃脱,拔剑在手,随即祭出玄真剑。
      被百里屠苏推到一旁的乐无异忙爬起来拿出机关剑,闻人羽也已经手握长枪摆出战斗姿态。
      "夷则!你怎样了?!"乐无异急道。
      "你流了很多血,是不是伤到了经脉?"闻人羽也焦急道。
      夏夷则虚弱道:"无妨……皮肉伤而已,并无大碍。"
      "屠苏,你手臂受伤了!"乐无异惊呼。原来方才百里屠苏用臂甲抵挡利斧进攻时伤到了手臂。
      "小伤。"百里屠苏道,"先打倒它。"
      "那我们先摆脱它,再为你处理伤势!"闻人羽对夏夷则道,"偃甲不会累,拖得越久对我们越不利!"
      四人立刻与偃甲巨人战成一团。偃甲巨人身形灵活,四人费了些功夫才将其彻底打垮。
      闻人羽拿出伤药给夏夷则敷上,乐无异在一旁帮百里屠苏包扎手臂。多亏夏夷则,百里屠苏手臂上的伤并不深。
      只是不知为何,夏夷则虽然敷了伤药却依然流血不止。闻人羽又换了药,血这才止住。
      "这伤口也不很深,怎么竟会血流不止?"乐无异疑道,"……看你平时脸色也不大好,莫不是有病在身?"
      "……在□□质特异,伤口难以愈合,并因此而不能修习某些术法,但并不影响日常行动,乐兄不必多虑。"夏夷则因为受了伤,声音有些发虚。
      "体质特异,还能有这么好的身手--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闻人羽道。
      夏夷则默然不答。
      百里屠苏听到身后有异动,转头向房门看去,只见一只偃甲鸟扇着翅膀飞了进来。
      "……那是……?"夏夷则诧异地问。
      "哈,我的偃甲鸟!你可总算回来了~"乐无异忙伸出手,让偃甲鸟落在自己手上。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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