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鱼的储备粮[星际]》歌平

25、开花的树

　　地牢的走廊里还是阴暗潮湿的，但当乔致往上走了一层之后仿佛到了另一个世界，岩石是构成地下世界的主体，树人们在坚硬的岩石上开凿出一个个洞穴作为平时的生活区，他们身处的雄伟的地下建筑目测有十几层，两边都是修的十分平整的通道，在中间部分则是一个螺旋状楼梯，通过植物根茎编成的桥与各楼层连接。

　　岩石的缝隙里生长着一片片藤蔓类植物，结着白色的絮状花朵，这些花朵上方发出微弱的白光，稍有风吹过，脆弱的花朵就会从根茎上脱落，向洞穴上方飘去，无数的白色荧光在半空中漂浮，再配上质朴的洞穴和楼梯间树人们亲手编织的装饰物，这场景美得难以用言语描绘。

　　“没想到这些傻大个还挺有艺术细胞的。”费许嘟喃道。

　　乔致斜视了一眼他和树人不相上下的体型，轻咳了一声，没有说话。

　　“乔致，你看那个……”费许指了指领头树人头顶的树丛。

　　一开始和树人见面就处在剑拔弩张的状态，所以除了他们绿幽幽的肤色，乔致也没有关注其他，现在被费许一指，就看到树人头顶的树丛中有一个黄色的花骨朵，只不过娇小的花苞被茂密的枝叶掩盖，很难发现。

　　乔致记起自己曾在研究所的内部网络读到过一篇论文，“看来树人的星球正处在春天，每到春天的时候，他们的头顶会开出各种颜色的花，到了深秋，这些花朵会自然枯萎，听说枯萎的花瓣有一定的治愈能力。”

　　费许眨了眨眼睛，“会开花？”他竟然流露出一丝羡慕的神情，伸手往前方树人的头顶探去。

　　乔致急忙把他的手按住，“树人很重视自己的花，那是他们身份的象征，身份越尊贵，开的花越美丽，论文上还说这些花能反应出他们身体的健康程度，你别乱动。”

　　费许不满地撇撇嘴，十根细长的手指在身侧不停的敲动。

　　树人带着他们穿过干草桥，进入楼梯，到达最上面的一层，因为蒲草不能飞到这里的高度，所以过道的墙壁上每隔几米就镶嵌着一个石灯盏。

　　他们被带到一个十分宽敞的大厅，大厅里的装饰十分原始，却流露着一股质朴的美感，大厅里早就站了十来个人树人，见他们进来，纷纷把目光投到他们身上，另外还有一些拿着武器的树人，拜军队所赐，乔致间接地认识了许多武器种类，这些树人的武器质量参差不齐，新的是最近所研发的，老旧的大约有十多年的历史了。

　　两旁的树人用树人语沟通着，只有坐在主座的树人表面波澜不惊，正用沉稳的目光打量着他们，那名树人应该有些年纪了，因为他表皮的纹路很深，树皮干燥甚至有的地方皲裂开来，他头顶树丛的叶片染上了似要枯萎的褐色。

　　乔致毫无惧意地对上树人的眼神，他向树人行了个星系通用礼，“我是来自卡佩拉星球的乔致，身后这位是我的朋友费许，我们是来找艾尔酋长的。”

　　老树人没有回答乔致的话，他只是抬了抬眼皮，问道：“你们为什么会出现在祭房？”

　　他刻板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乔致无法从这句问话中听出善意或恶意，但在和老树人对话的同时，乔致也观察了周围一众树人的反应，这个大厅的整体氛围沉闷，再加上这指着他们的十来把枪，这些树人在用明确的行动来表明自己对待陌生人不友好的方式。

　　费许的野生直觉显然比乔致跟灵敏，此时正全身戒备向树人们示威，只是这次乔致并没有阻止他，既然树人来者不善，他们也不需要亲切友善，这些野生的种族大多崇拜强者，示弱反而会让他们怠慢。

　　“我们没有任何恶意，”乔致再一次强调这一点，虽然树人的表情并没有因为这句话而松懈下来，“个中细节我无法细说，之所以出现在那里，则是因为几年前我将一件东西交由艾尔酋长保管，我只是来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老树人的目光沉了沉，“具体时间？”

　　乔致抓了抓乱糟糟的头发，他失去了三年记忆，因此说不上来具体时间，视频里也完全没有透露，“大约是两年前，或者三年前的样子。”

　　他这句话一出，周围的树人立刻轰动了，他们交头接耳地说着乔致听不懂的语言，他们的表情紧张，声量也很大，可以看出讨论的激烈程度。

　　主座上的老树人轻轻地敲了敲手中的权杖，四周顿时又安静下来，而老树人低沉的嗓音在大厅中央响起，“三年前的一个夜晚，艾尔酋长被人谋杀在祭房里，两年前的深夜，托马斯酋长在同样的地点被谋杀，在你们到祭房的半个小时之前，我因为要处理事务提前从祭房出来，不然隔天守卫长就会发现我以相同的方式死亡。”

　　乔致没想到艾尔酋长已经在三年前过世，更没想到自己一来就被安上了连环杀人犯的罪名，仓促间只能解释道：“这是个误会，我只是来拿东西而已，至于时间线，则完全是个巧合。”

　　老树人冷哼了一声，树人的五官本来就生长地较为粗犷，因而当表情严肃起来的时候十分吓人，老树人杵着权杖从主座上站起来，“树人的住处从未被人找到过，就连号称无所不能的卡鲁度人都没有丝毫头绪，你又是如何做到自由出入的！”

　　费许的喉间发出低低的咆哮声，他很显然对老树人的态度不满，呲着一嘴的白牙对着老树人，身体往乔致面前侧了侧，挡住老树人锐利的目光。

　　乔致安抚地摸了摸费许的背部，“我暂时还不能告诉你我的方法，但我绝没有做过你所说的事，那对我来说也没有任何好处。”

　　因为费许做出的攻击姿态引得一群树人也朝他们举起了手中的武器，费许握住其中一只靠前的枪管，小臂一弯，轻轻松松把枪管弯成L型，他的尾部一弹，以极快的速度又弄坏了几把枪，接着回到乔致身边，继续恪尽职守地当着警卫员。

　　费许示威性的举动震慑住了少部分树人，他们不时地望向老树人，等待他发出攻击指令，但老树人没有那么做，他如磐石般站立在大厅中央，双目中带着百年的沧桑。

　　“树人如果灭族，对人类来说是个天大的好消息，那意味着人类将有理由像卡鲁度一样占领别的种族的星球，掠夺他们的资源填补过度膨胀的嗜血欲望。”老树人缓缓说道。

　　他说的确实是事实，原本人类作为毁灭星球的一员，向克洛诺斯星系星球委员会请求庇护时，所有的智慧星球都很欢迎他们，并且给他们提供了卡佩拉星作为住所，不得不说人类的智商占据星系上层的位置，他们只用了两百多年的时间就大致弥补了与其它鼎盛星球之间的科技差距，然而随之而来的就是极度自满，妄图支配其他种族，军队权利的扩张就是因此而来。

　　“人类大部分是爱好和平的。”乔致解释道：“我不知道军队做了什么龌龊的事，我本身也是其受害者之一，就我个人而言，我理解并支持你们的生存方式，绝不希望看到树人族灭亡。”

　　“我听说你们人类十分狡猾，经常嘴里说着十分好听的话，心里却策划着相反的事，”老树人的眼光又锐利起来，“明天会有一个精神型外星人来到我们的处所，如果想让我们相信你，就接受精神测试。”

　　乔致点点头，“当然。”

　　老树人挥挥手，示意守卫把乔致他们带走，直到看到乔致的身影消失在地牢入口，旁边头上顶着淡蓝色花苞的树人才迟疑地开口道：“舅舅，为什么不立即处死他，万一他耍什么花招……”

　　老树人摇摇头，“他对我们有所警惕，不愿意说的话，就算处死他，他也不会说的，我们不知道他与卡鲁度人有没有联系，如果他将我们处所的地点告诉卡鲁度人，那事情就严重了。而明天将要来的第三方与人类关系更为密切一些，他们或许能套出些什么话来。”

　　年轻的树人握了握拳头，“在第三方来之前，我会让侍卫长对他们严加看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