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罗翰》利夏尔

38、与张晶的相处

　　与张晶的相处1
　　因此他满口答应负责。张晶便要求去医院做一个更详细的检查，以她的话说，就是担心‘被打成脑出血或者颅脑血肿，颅脑损伤’之类。
　　李安心刚刚想要说怎么不说把你的脑浆打出来？张晶便像个落难公主一样，转身拿了一件红风衣，披上，就跟在医生后面，临上救护车之前，还趾高气昂地看了李安心一眼。颇有最后的贵族架子不倒的气势。
　　检查结果出来之后，李安心发现罗翰比一般人要幸运，仅仅是受了些皮肉伤，当然那些围殴她的女生力气小也是一个原因。张晶依然不放心，要求在医院里住几天，住个单人病房，反正也是李果福掏钱，不住白不住。
　　“好啦。”
　　张晶娇俏地倚在病房床铺的枕头上，对着满脸苦瓜相的李安心说：“不过就是在医院里观察几天吗？你真是的，男子汉大丈夫，就应该敢作敢当，打了我，你还不负责吗？”
　　问题是我哪儿打你了啊！
　　李安心的眼前顿时出现了自己曾经是个吃黄连的哑巴的既视感。有苦难言就是眼前的境况，张晶大度地表示不追究，因此他也百口莫辩。
　　因为恋人打架，女方若追究男方责任的话，警方必须调查，这样一来，张晶的谎言就会不戳自破。而不追究呢，既显得她大度，警方也乐于少一件事情，不过如此一来，李安心可就要负责她的医药费了，否则张晶就会继续控诉。
　　而李安心身为心理医生的身份也使得他不得不管病人的事情。甚至帮病人保密，也是心理医生的职能所在。
　　“我真不明白你这个人。”
　　李安心首次感到了迷惘----不过是对张晶本人的，他原本以为张晶就是个单纯的女混混类型的人。好吧，现在也复杂不到哪里去，只是他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仅仅是单纯地为了医药费吗？
　　“你有什么不明白的呢？”
　　张晶咬着下唇反问道：“我想你应该明白，你就是懒得学习和思考。”
　　“好了，张晶，好好休息。”
　　李安心最忌讳的就是别人说他‘什么都不懂’‘懒得学习和思考’之类。因为在他小时候，类似的斥责伴随着白眼每天都会出现。
　　他已经对这些话厌烦了。
　　他没有对任何人提起的是，他有个同样笨的，叫做徐明的高中女同学。女性特有的多愁善感让她没有抵御这些话的能力。尽管老师每天对他和徐明说‘你们什么都不懂’‘你们就是懒得学习和思考，你们一事无成！’等话。
　　但是他李安心将这些东西充耳不闻。
　　徐明不一样，徐明自杀了。
　　在被老师又一次批评并且督促她勤奋学习之后，她突然站起来，跑到窗前奋力一跃。顿时将自己摔得四分五裂。
　　当着众人的面。
　　李安心那时候好好地幸灾乐祸了一阵：学校赔了好多钱呐，那个老师也被迫调职了。
　　徐明自杀之后，李安心在她的桌子上发现了一段用钢笔写的话：
　　“我知道我让你们失望了，在你们看来我只是个傻瓜。我原本以为我知道某些事情，可是我一无所知。你们嘲笑着我的无知轻蔑着我的唐突，你们归咎于我的懒惰，你们结伴而行却歧视着落伍的人。现在我只有痛苦，是应该忏悔的时候了，我还能做什么？所有的一切，我不会爱了，我的一切都完了。现在我不会感到孤独，我不会感到惭愧，一轮明月呼唤着我，我将耽溺于深渊之城，在那黑暗的领域我将沉沉睡去，我将永远在你们身后微笑，我永远无法离开。”
　　徐明的文采很好。
　　但是彼时的李安心却看着那段话，胆战心惊。
　　以后，徐明和李安心所在的班级就像是中了诅咒一样，不时有学生发疯，跳楼或服毒自尽，剩下的人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生气全无，走起路来都是歪歪倒倒。因此，他在高中三年，记得最清楚的就是班级隔几天就开展的热爱生命教育，学生们在热爱生命课程上唱歌，与父母谈心，做手工。
　　“喂。“
　　张晶的话将李安心从回忆拉回现实：“中午了，你不请我吃饭？”
　　李安心一咬牙：反正张晶的住院食宿，李果福也承担了一半呢，怕她不成？
　　于是他便问：“你想吃什么？”
　　“随便啊。”
　　“酱油泡饭？”
　　在李安心的记忆里酱油泡饭可是了不起的美味：每当深夜写完作业，筋疲力尽，父母睡下的时候，他就去厨房打开冰箱，拿出一碗剩饭，烧开水，将饭泡热，加酱油，味精，放一小块猪油进饭拌匀。热腾腾的泡饭上面盖点冷菜。
　　粗陋的酱油泡饭，照样让人吃得年少轻狂，吃得对生活充满希望。
　　“啊哟，吃酱油太多脸会变黑的，你是真不懂还是假不懂？”
　　我脸不黑啊。
　　李安心郁闷地想着，问：“蟹黄小笼包？“
　　“啊哟，你故意的吧？谁吃这种发物呀，你想让我脑袋上发俩包是不是。”
　　“青团？”
　　李安心一边问，边不怀好意地腹诽：张晶这家伙脑袋里面八成也有包。
　　“一股子树叶腥味，不好吃。”张晶噘着嘴说。
　　“条头糕？”
　　“太甜太腻不好吃。”
　　“两面黄？”
　　“多油啊，不好吃。”
　　“素包？”
　　“你当我是尼姑啊！”张晶火了。
　　“水晶皮冻？”
　　“凉，现在是冬天……”张晶重新有气无力地躺回枕头上哼唧道。
　　李安心确定张晶绝对没有问题，绝对，因为要是有问题的话，她还能挑三拣四地要吃的吗？他觉得自己真是当了冤大头了。
　　没办法，当心理医生就要有做冤大头的觉悟。不过李安心发誓除了这一次，今后再也不给张晶做冤大头了。
　　慧静除外，至少，慧静救过他的命。
　　“油豆腐线粉汤，或者文思豆腐汤？那个不凉。”李安心继续说：“不然小绍兴鸡粥也不错。”
　　“汤汤水水的，也不好吃，吃了肚子里一半都是汤，就是混个汤饱。”张晶不太高兴地说。
　　“选择困难症啊……真难办，不然我每样买回来一点？”
　　“不要，太杂乱了也不好吃。”
　　“那么你要吃什么？”
　　“随便啊。”
　　“喂……可是你不说你喜欢吃什么，我怎么能给你去买呢？”
　　“那就再说一遍好了。“
　　李安心将他能想到的所有干鲜水陆小吃说了一遍，张晶撇撇嘴：“好吧，我改主意了，你就去买两碗三鲜小馄饨吧。怎嘛？不乐意？我要是吃别的，你八成还不舍得掏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