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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4、第73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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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随即约了康安出来。
我们去了酒吧,开了一瓶红酒。
康安道:“莫莉,你已逼上梁山。”
我惨淡地笑道:“韩方梅当初没有给顾碧月留有生路,如今历史重演,依旧辣手将顾碧月女儿的生路斩断。”
“老妖婆简直变态到极至,她难道没有想过,她这样做只会让两家积怨更深,只会将老公和儿子推得更远!”康安觉得匪夷所思。
我一口喝干杯中酒,“也许这正是她想要得到的结果呢,从她所做的桩桩件件,哪一件事是可以用正常人的思维来判断的?!”
康安替我续上酒,道:“一个一辈子得不到爱的女人是可悲的,扭曲的心灵驱使下做出可怕的事。”
“因得不到而恨,因极爱而极恨,本是人类的恶习。”
康安搂住我的肩说:“我以前曾诅咒过你,我常常想是不是因为我的恶毒想法而让不幸降落在你身上……”
“不,康安,一切皆有命数。我的命脉早在我出生时就早已注定。看来我注定要经受艰难,在劫难逃,就像不能总是经受恩宠一样。当生活的浪头一波一波袭来的时候,对一个正在经历的人来说,可能需要煎熬。但是我相信,没有熬不出来的事情。”
康安由衷地说:“莫莉,你成长了很多。”
“简直是苍老,韩剧《黄手帕》里女主角紫英说过这样一句话:一个女人就算一个人在房间里哭,也要用衣领挡着。康安,你没法想象,我觉得我一辈子要流的泪都在这一年中流干了。”
康安说:“来来来,擦干眼泪,将一切抛在脑后,且让我们一醉方休吧!”
这一晚,我喝了很多很多酒,说了很多很多负气的话。却又在心里拼命对自己表白,我这样做不是报复,不是报复,是他的父母错在先,是他们狠狠伤害了我的母亲顾碧月,是他们联手害得她一生疾病缠身,早早离世,是他们害得我的人生这样可悲,是韩方梅逼得我无生存之地,我只不过是无可奈何辜负了唐家修的一片深情,既然人不可能活得纯粹,那么让大家一起毁灭,鱼死网也破吧。
从酒巴出来,我们都有点醉意熏熏。
康安拍拍我的肩道:“明天又是另外一天!回去好好睡一觉!”
我点点头,两人分道扬镳,各自上了出租车。
我让司机把车停在小区门口,脑袋涨痛,突然想在夜晚的小区呼吸点新鲜空气。夜风习习,吹在身上很惬意,一扫郁积的烦闷。夏季即将过去,懊热的气温已是强弩之末,偶有淫威也是疏淡地,不能再引来强烈的燥热和不安。
时间已经不早了,小区里静静地,有亮着灯的窗口传出播放电视剧的声音。几颗冷峭的星,在不远处,微微地闪烁。草丛里唧唧的虫鸣,轻声吟唱。
我低着头慢吞吞地走着,鼻尖窜进淡淡地草木的清香,其实在一个人的静夜里发发呆也好,让脑袋混沌一片,什么也不想,什么也不理,时间仿佛在静滞中流逝,而且是以一种绝对寂静无声的方式。
突然一双男式皮鞋堵在我眼前。
我恍恍惚惚地抬起头来。
唐家修英俊的脸近在咫尺。
他明显消瘦了,更显得五官清俊立体。墨黑的瞳仁里,满是关切和痛楚,嘴角抿得紧紧地。我的心又开始要命地绞痛,我的脑袋昏昏沉沉,那种涨痛的无力感像通了电般顿时充溢全身,心底不由得聚拢一片朦胧的氤氲,已惘然,已惘然了!
他一语不发,猛然拥我入怀。
我在他的怀里簌簌发抖,没有往日的温暖,我感觉到的是彻骨的冰寒。
他的臂膀更紧地拥住了我,然后,他低下头,开始疯狂地吻我的唇我的脸我的耳朵。在他火热的吻中我无法自持,几乎要窒息。
唐家修,唐家修,唐家修。我在心里狂乱地叫着他的名字。他吻我额头的时候,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滑落下来,不是我哭了,而是他哭了。
我们共同感知的是瞬间的悲凉,还是早已决定的宿命?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叠声喃喃地道,他的唇温软地扫过我耳朵,轻柔的触感像蝴蝶的翅膀,随时会振翅而去。
我轻轻挣脱他的怀抱,抬手拭去他眼角的泪珠,“你无需说对不起,你没有对不起我。但是如果你是替你母亲来说对不起,那么恐怕你要失望……”
我的话还未说完,他依然紧握着我手臂的双手开始变得僵硬。
“我忍了又忍,我知道我不应该也没脸再来见你。”他叹一口气,道:“对我妈的所作所为,我不知说什么好。我爸大发雷霆,如果不是我当场拦着,怕是震怒之下的他要做出丧失理智的事。”
“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说!”我语气冷淡。
“这样的局面,真是始料未及。我爸和我并不希望看到争斗继续,尤其不希望你陷入这种令人伤脑筋的纠纷中。”
“是吗,可惜不能如你们所愿了。”
“离开吧,莫莉,离开孙华清,不要再纠缠于过往。就算你我无缘,我只希望你过上安宁幸福的生活!我别无所求!”他的语气急切而温柔,流过泪的眼睛晶莹如琉璃。
这般苦楚地亲密,可是心里却明镜似地,没有谁属于谁,注定也没有谁能够为谁留住脚步。所有的,苦乐年华,在这往后都将是各自的事情。
“我恐怕做不到了!往后,我们的角□□定,不是情侣,不是朋友,只能是对手,站在对立面。”
“你全都想好了?”
我生硬地点点头。
他深深地叹一口气。
我和家修除了叹息,已经无能为力。
“我本打算回美国,但是我爸再三留我,而且现在的情况我也不忍一走了之。”他说着就停下了,似乎欲言又止。
我默不作声。
他继续道:“我其实是想带我妈一起离开,但她怎么也不肯。现在我们把她安顿在一家私人疗养院,那里环境不错,让她安静疗养一阵再说。至于华远,是我爸一手创立,倾注了他毕生心血,就像他另一个孩子。当然,我仍然留在华远并非完全因为这个原因,而是华远现在面临困境,关系到底下几千员工的生计,于情于理我都不忍视若无睹。”
我冷笑一声:“看来,我们的对峙避无可避,在所难免了!”
“我其实很彷徨!莫莉,你难道不能劝阻孙先生罢手吗,我爸说的对,继续争斗,只会两败俱伤,谁都讨不到好。”
如此委屈,绝非惯于主导与强势的唐家修的风格。
每个人都有苦衷,只能慨叹,连叹息都最终被微潮的空气湿润,直直地涨开了自己的心,不痛,却难受得要命。
“我不能!为什么要由我们退出,我们受到的羞辱和迫害怎能如此轻易一笔勾销,冤有头债有主,自种是非因,自食是非果!”
“好一句冤有头债有主!”他的口气突然转为冷冽。
我不欲再唇枪舌剑,抢先开口,低声说道,“我要回去了。”
他并未留我,似乎笑了一下,“我看着你走,像以往的很多次,我已经习惯看着你的背影离去。”
我不敢看他的眼睛。
我车转身子,忍不住泪如雨下。
泪眼朦胧中,不由得想到大学时代最喜欢席慕蓉的诗,其中《一棵开花的树》是大爱。
在佛前苦苦哀求五百年,终于修来再世的缘份,变成一颗开花的树,长在他必经的路前,阳光下盛开的朵朵,都是企盼,只为能在最美丽的时刻,与他绚烂地相遇。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在应该花开的季节,开满一树的花,只是,这一段苦求了五百个春秋的尘缘,却化成了飞舞的花瓣,满天飘散。
最终的结局如此苍凉!
我开门进卧室,走到窗前掀起窗帘一角。
只见暗夜里,他的身影依然长身玉立,静默成雕像般。
他那双沉静到荒凉的眼睛,深深篆刻在我脑海,也许永远无法淡化。而我的生活也早已是一片荒凉萧瑟,只能隅隅独行,难以摆脱。
正如康安所说,明天又是另外一天!
孙华清果然开始出手。
他的手段利落毒辣,攻击有力,直刺要害。
有关华远的报道铺天盖地——“海永案再浮水面,华远被指幕后推手”、“华远深陷商业贿赂丑闻,传高层被调查”。与这劲爆的消息相比,私生子的新闻微不足道,自然淡化,恐怕此时的华远也已经炸了营。
孙华清抛出手中握有的筹码,引爆炸药包,令华远震荡,内外受困,股价波动。
这正是孙华清的初衷,不动声色地低调收购华远股份。按照他的计划,已经逐步与华远的一些股东接触。
山雨欲来风满楼,最后的决战自然是城南地块的竞投。
谁握有城南地块的开发权,谁就握有主动权。华远前期大量投入,开弓没有回头箭,只有竞投成功,按计划实施开发才能扳回胜局。如若失利,必定失掉股东的信心和支持,导致股价下跌。
开战在即,硝烟弥漫,杀机四伏。
商场即战场,果然是颠覆不灭的真理,残酷无情。深陷其中的人时不时与人耍心机,为图利无所不用其极。只要达到目的,对别人残忍,对自己也残忍。
梁教授却在这时约我见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