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形金手指》羽小飞

2、被嫌弃的第二天

　　在地砖快要翻开的一瞬间，肖洛凡猛然张开了眼睛，反应迅速地往后退了一步，同时还没忘记护住手里的蛋糕。

　　他胸口挂着的那块玉佩因为开过光，每次有这种脏东西接近都会微微发热示警。
　　阳极转阴、物极必反，正午之时虽然艳阳高照，却常有邪秽出没，因此肖洛凡并不觉得意外，只是多少有些厌烦。
　　本来溜达着回去不出汗，躺倒就能睡个午觉，现在估计得洗澡了。

　　希望不要是太难对付的家伙……

　　他面无表情地将左手插/进上衣口袋，冷冷盯着隆起得越来越高的地砖，用力握住里面唯一的一瓶药粉，手指骨节有些发白。

　　啪嗒一声，地砖终于被一股不知名的力量推开，浓烈的黑气悄无声息地从下面的泥地之中钻出来，扭曲着凝聚成一个实体，虽然并不清晰，却依旧能够看出是一只骷髅手的样子。

　　更多的黑气依附而上，形成血肉，筋膜、皮肤……那只手很快变得完整，然后用指甲扣住旁边的地面，一个脑袋借力硬生生地挤了出来，地方太小，那个女人原本就不紧实的皮肉重新垮塌下来，溶解的面皮耷拉在黑色的泥地上，血渗进土里，形成一片逐渐扩大的阴影，眼球随之从腐坏的眼眶中滚落，弹跳着停在肖洛凡的脚边，瞳孔处忽然长出一张血红的嘴，刺耳地尖叫着扑在他的裤脚上撕咬。

　　靠，这见鬼的体质真是见鬼了，他能有一个星期不想吃红烧肉。

　　肖洛凡皱眉将恶心感压下去，一脚踹开那个“动若脱兔”不怎么老实的眼球，为了自己接下来几个星期的食欲着想，终于不打算再接着观察，而是从口袋里掏出药粉，上前一步打开瓶盖就要往那女鬼惨不忍睹的脸上倒，然而这个时候，他的身后突然传来幽幽的一声：“肖洛凡。”

　　有人？
　　肖洛凡愣了一下，一个大意立刻就被对方抓住了手腕，有一股极其冰寒的冷意如跗骨之蛆般从接触的地方蔓延开来。他没有细想，条件反射地手腕一转就想把药粉往下面洒，却意外地发现不过一秒时间，自己竟然连这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了，就像是身体被那股冷意一寸一寸冻住了一样。

　　不能动意味着他很难反抗，这是最糟的情形。

　　此时他和女鬼贴得很近，近到能听到对方喉头发出的咯咯声。
　　那只鬼一手覆上肖洛凡的脸庞，大张着的嘴像是一个无底的黑洞，无数的蛆虫在里面蠕动。她仅剩的一只眼睛猛地转了过来，正对着肖洛凡，眼球裂开，露出一张布满森白利齿的嘴，用和刚才一模一样的声音慢慢吐出一句话来，像是在问别人，又像是在问自己。
　　“为什么要杀我，我为什么一定要死？”

　　……听声音跟刚才叫他名字的那个一模一样，刚刚果然不是人，而是后面那颗眼球在说话。死了还一定要刨根问底，这女鬼生前是个处女座吗？
　　不过这问题他怎么知道，他近期就杀过一只鸡，还特么是公的。
　　这女鬼千里迢迢出来吓人，辛辛苦苦报仇完毕，结果连对象都搞错了，她亏不亏啊？

　　肖洛凡忍不住无语了一下，心底却浮起一丝疑惑。
　　对方为什么会知道他的名字？这种情况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过。

　　那边眼球却还在锲而不舍地重复着那句话，语气哀怨，语调多样，跟唱戏似的。
　　看来这只鬼也许有一定的智商？
　　肖洛凡顺从地被她拉扯地弯下腰来，维持着这个暧昧诡异并且十分不舒服的姿势，一边近距离欣赏着高清无/码3D鬼片，一边不死心地尝试了一下，终于确定自己还是不能动弹，于是遗憾地放弃了把药瓶塞对方嘴里这个高难度动作，淡定地盯着那张翕动的嘴看，过了一会儿，忍不住开口嫌弃道：“有人告诉过你，你有口臭吗？”

　　这话不管是女人还是女鬼，就是烧成灰了听到那都果断没法忍啊。

　　眼球的动作瞬间停下，周围陷入可怕的沉默。半秒之后，它忽然颤动着从眼眶里冲了出来，正对着肖洛凡扑去，肖洛凡微微侧头，当机立断咬破了舌尖，他故意激怒女鬼，等的就是这一刻。

　　喷出去的血结结实实地全洒在了眼球上面，那东西几乎是肉眼可见地瘪了下去，痉挛着掉落在了地上，痛苦地翻滚起来。

　　肖洛凡趁机挣脱了禁锢，看也不看反手把药粉朝对方身上一洒，拎着蛋糕拔腿就往家里跑。

　　这鬼出乎意料的难对付，他住的地方事先布着结界，应该可以挡一挡。

　　事情会很顺利的，如果没有出现意外的话……

　　“靠，你在这里干什么！”
　　看到苏黎鬼头鬼脑地躲在一丛观景灌木后面，肖洛凡停下脚步，觉得自己快要疯了。

　　苏黎其实也觉得很郁闷。
　　他本来都已经走到大街上了，猛地发现后头出现了一股不大好的气息。
　　夏江大神主水，属阴，本来就容易吸引这些个东西，但因为肖洛凡也算出身驱鬼世家，有自保的能力，所以只要不危及生命，碰到这种情况苏黎一般都是偷偷装作不知道的。本来嘛，他又没有工资拿，一个不小心沾染了因果也很麻烦。
　　可是这次事情发生的地点离他太近，他毕竟是来当金手指不是来度假的，想蒙混过去天庭估计看不下去，所以苏黎就是再懒，也只好不情不愿地跑过来加个班，装一装模范员工。

　　为了避免被肖洛凡怀疑，他还特意把本命法器化成了一块板砖，想想也是很拼的。

　　见肖洛凡发现他了，苏黎索性跳出来，英勇无畏地挡在了肖洛凡和女鬼之间，抄起板砖就打算呼死那个没事找事、长得还丑的家伙，却被肖洛凡冷不防地一拉，重心不稳差点扑到地上去。

　　“腿没断就跑起来！“肖洛凡眼明手快地扶了一把，把一连串国骂咽回肚子里，咬牙切齿地拽着苏黎接着跑路，觉得身边这个拖油瓶真他妈的简直了。

　　苏黎被狠狠地扯着。肖洛凡一米八五的个子两条大长腿一迈跟脱缰的野狗似的，他在后头跟得苦不堪言，几次想拿砖头丢女鬼都没成功，恨得牙痒痒，觉得这个身边这个猪队友真他妈的简直了。

　　两人各自在心里把对方骂了个狗血淋头，女鬼在后头不依不饶地追着。

　　冲过一个拐角甩开一段距离后，肖洛凡终于松了手，把苏黎往旁边一推道：“你往那个方向跑。鬼是来找我的，只要不在我旁边应该不会有事。”

　　苏黎稳住身形，正扶着墙狂喘气，听到这话一愣，立刻抬头作出大义凛然的样子：“要死一起死，我不走。”

　　肖洛凡皱眉：“你留着干什么？你手上那块板砖都比你有用。”

　　苏黎一脸感动：“我就知道你其实是担心我的。”

　　肖洛凡斩钉截铁：“没有。”

　　苏黎：“你还是很在乎我的。”

　　肖洛凡：“呵呵。”

　　苏黎指了指肖洛凡一路狂奔也没丢掉的蛋糕：“那这个是什么？”

　　肖洛凡：……
　　他这才发现自己无意识地抱着这么个东西，脸色刷的变黑，动作粗暴地把蛋糕扔回到苏黎怀里，一反往常爱理不理的男神样子，怒气冲冲到连粗口都爆了出来：“你他妈的废什么话，我是没找到垃圾桶！你应该看得到鬼，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藏着什么本事，不过今天这个有点道行、很难对付，你不想死就照我说的做。”

　　苏黎像是被吓到了，立刻乖巧地点点头。

　　肖洛凡松了口气，转头指了一个方向，耐心解释道：“南方属阳，你往那里跑安全系数高一点，回去以后用柚子叶洗个澡，另外这件事不要说出去。不要回头，你也就是能看到不干净的东西而已，归根结底是个普通人，不要太不自量力了，那个女鬼留给我来对付。”

　　他说完回过头，就发现苏黎已经不在身后了，想了想脸色顿时一变，立刻原路返回，谁知没跑几步就愣在了原地。

　　只见苏黎举着板砖，正在凶残地抽打那只女鬼，场景之暴力，搞得肖洛凡都想去英雄救美——那只鬼实在是太惨了。

　　苏黎：……

　　肖洛凡：……

　　苏黎眼皮跳了跳，最后踹了女鬼的脸一脚，讪讪地摸了摸鼻子，一本正经地开口解释道：“我就是一普通人，其实很柔弱的。”
　　话音刚落，奄奄一息的女鬼抖了抖，化成一片灰在风中飘散。

　　肖洛凡：……

　　小剧场：
　　肖洛凡深情表白：你对我来说很重要，没有你我一定会死的。
　　苏黎：……卧槽你知道我是天庭派下来保护你的金手指？
　　肖洛凡：……卧槽你是天庭派下来保护我的金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