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光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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潇沐提着裙子走上台阶，走进端慧太后的寝殿。
正午的太阳挂在高空上，阳光直直的洒下来，潇沐穿着厚重的大衫霞披，汗水从皮肤里往外渗，染湿中衣。
“太后安好！”
太妃虽比太后矮了一截，但是却不用行大礼，潇沐问了声好算是打了招呼，要是全按照礼数来反而也就显得陌生了。
“哀家是安好了，不过倒是麻烦你累了一趟。”
端慧太后也不过刚满二十九，五官明朗，眼角无一丝皱纹。身上随意套着明黄色的马甲，头上所带尽是金饰，一支纯金打造的点翠凤尾钗耀眼夺目。
“妹妹在寿康宫里本来也什么正经事可做，如今先帝后宫的除了你我已经没人留在宫里面，每日都显得发慌，能有点时间打发日子也好。”潇沐跟着端慧太后坐在软榻上。
“进来的时候听门口的公公说沁阳睡下了。她的烧退了没有？太医怎么说？”
端慧太后身边的西楼奉上了茶捧了糕点被她打发到一旁站着。
“太医能说出个什么所以然来，真的病了什么都治不好。请他们也就是安安心，还是人小身子弱，受了点凉就发热。”
“怎么就受凉了？是乳母没照料好？”潇沐问。
“皇帝登基不久，命妇们还要朝贺，皇后刚接管宫里的事还有许多地方处理不妥当。有一日哀家与皇后在亭子里商议选秀的章程，沁阳在亭外等哀家，那日天气不好，等得久了就受凉了。是哀家忽略了沁阳。”
“沁阳是有福气的人，老天也舍不得对她不好，过不了几日一定就会好。太后放宽心，别沁阳没好就先病了，沁阳该心疼的。”
端慧太后的语气不难听出来心疼，潇沐安抚了几句提起了被选中的秀女。
“除了内定的都察院左都御史徐志远的女儿徐慧和兵部尚书蒋相之女蒋云外皇帝还看中了顺天府府尹江云鹤之女江初晴、翰林院史官修撰鲁毅之女鲁清然、通政司誊黄右通政李萧然之女李景秀、顺天府丞王震之女王涵。”
潇沐停了停，接着说：
“这其中，又以江初晴之父顺天府府尹江云鹤官位最高，徐慧和蒋云封昭仪，江初晴得婕妤之位，其余旁人皆封才人。另外王涵之父顺天府府丞于江初晴之父手下工作，等入了宫她两人估计会结成同盟。”
“哀家听说皇帝对那个江初晴倒是很在意？”端慧太后笑着问她。
“长得甚是漂亮，难免多看几眼。”潇沐轻笑。
这消息倒是传的快，怕是不到一日整个后宫的人都知道景盛帝对顺天府府尹江云鹤的女儿江初晴青睐有加。
“皇后之举也不妥当，还是年轻了些，没经历事情。”
端慧太后皱了皱眉头，提起了封号的事，“既然说了给封号怎么能如此随意！没有一国之母应有的气度。”
潇沐是太妃，这样的话她也说得，只是这样议论人的话不好接茬，就笑着说：
“三十岁没到的年龄，说的自己有多老似的！”
“是心老了。”端慧欲言又止，最终还是转了话题，没说下去。
“秀女进宫要选个好日子，我想着在中秋之前抬进来，等到了中秋也热闹些。皇帝即位至今也没个皇子女儿，本来想着还是嫡出的皇子好，但是皇后到现在也没个动静，又不能干等下去，是时候该打算起来了。”
“太后考虑的周全。”
宫里能交心的没几个，这点端慧明白潇沐也明白，端慧太后不想说潇沐也不多问，问多了反而伤和气。
在慈宁宫里闲话家常的聊了又一刻钟，潇沐谢绝了端慧太后的午饭，站起来整理整理裙摆，携着云秀从慈宁宫里辞别而去。
西楼见安顺太妃走了便唤了收拾打撒的宫女上来把还没有怎么动的茶水糕点撤走，然后让守在门口的小林子去御膳房里传饭，回了寝殿就看到端慧太后似有所思的盯着手上玉珠，便随意的说几句话。
“安顺太妃性情真好，也肯与太后一条心，比坤宁宫里的那位好多了。”
坤宁宫的那位指的自然就是皇后，西楼不方便直指其人只能言其宫。而端慧太后听到坤宁宫不由得嗤笑一声。
坤宁宫的那位早急着把管宫大权揽在手里，现在又逢选秀，怕是更急了。
说起让她和安顺太妃都觉得难办的原因不还是因为景盛皇帝不是她亲生。
先帝贪恋女色，导致宫妃争宠，子嗣流失，将死之际仅剩的几个儿子相互斗法，最后斗得只剩下景盛帝一个不显贵的宫女生的儿子。
倒不是景盛帝多厉害，实在是因为他的出生太差，生母是宫女就算了，还死的早，而且景盛帝读书习武上又都不显，所以完全被斗法们的宫妃和皇子忽略了。
到最后还是景盛帝拜在了端慧太后的膝下，端慧太后则利用家族声望助景盛帝登基控制朝堂。因此对着端慧太后景盛帝是要尊重些，不过毕竟不是生生母亲，景盛帝又是个风流人物，所以也不是打心底的尊重她，只是不得不做出尊敬样子来。
但是既然不是从心底里尊敬，旁人也就能看出来，静姝皇后就看出来了，所以连带着对端慧太后也不是很上心。
懒得去说，景盛帝登基不过一年不到，又没什么威慑力，能稳定朝纲还不是因为她家的帮助。
不过为了沁阳她也只能当作没看到这点不尊重，比较沁阳市皇家人，将来得一公主的身份出嫁。。
端慧太后摆了摆手示意西楼不要再提及这些人，不过说到潇沐倒是还能说几句。
“她能有今天不仅应为她当年救了哀家，更因为她是聪明人。当年那一群人里顺妃善舞，慧妃和宁妃一个精诗词歌赋一个通琴棋书画，淑妃和庄嫔最懂得讨好先帝，最得宠但也最爱刁难人。现如今，那些人里有的一脖子吊死殉了葬，有的粗布短衣守皇陵到死，有的剃了头发一辈子青灯古佛当尼姑，偏她这个最不惹眼的当了太妃享一世荣华。”
“安顺太妃固然聪明，但是若没有太后在背后安排，她也未必能有如今的地位。”
端慧也不倨傲。“她当年救过哀家与沁阳的命，哀家感激她，况且她也不拿捏这一点。既然如此哀家也愿意帮衬着她。”
西楼没想到自己一句话倒是惹出来主子一箩筐的话，但是开心与主子聊天，便点点头，说道：
“不过最好的一点莫过于太妃没有孩子，也没个所求，到底还是要依着太后过日子，帮太后做事也尽心些。”
“说无所求倒未必，她虽没有孩子，但还有个在边关当将军的哥哥。”
端慧轻笑：“不过也无妨，她若真想帮她哥哥求情升升官位或者从边关调回来，哀家也能帮她一二，毕竟相处了多年，能帮忙的也不必小气。”
西楼忙笑着回应奉承：“那是主子大方，给她情面。”
因果循环，当年她救了她与她女儿，种下了好因，她不是无情无义的人，就会感念着这份恩情，还她那份果。
午后的阳光甚好，虽有些热，但西楼早早的备下了冰放在地龙里面。端慧太后用完了饭陪着沁阳睡了一会，打帘子起来后吩咐人把皇后找过来。
“再过一个月便是中秋，宫里人少。哀家看，尽早挑个日子把今天选中的秀女抬进来如何？”
静姝皇后抿着嘴坐在下首。“臣妾早就想好了，七月二十八如何？是双日子，吉利。”
端慧看着静姝皇后，宽慰她。“你有打算就好。皇帝是一国之主，三宫六院是常事，想不开反而难过，想开了日子过的顺心。”
“有妹妹陪臣妾一起侍候皇上我开心还来不及，怎么会想不开！”她用帕子遮着嘴。“此次挑进宫的秀女有六个，晌午的时候臣妾已经把住所分配。虽然除了丽嫔的景阳宫外其他宫里都空着，但是新选进来位分毕竟低，再怎么也不适合住主殿。”
“位分太低的确是不适合住主殿，既然如此就都分到配殿居住，哪个得了皇上的青睐封了嫔就搬到主殿去。”
端慧担心静姝皇后一时犯糊涂，把人分到太过偏僻的院子，便先说了。
“臣妾想的也是如此，虽然不能住主殿但也不会让妹妹们受委屈。徐家女儿和蒋家女儿分别居于乾清宫的配殿贞顺斋和景仁宫的配殿颐和轩，江家女儿得皇上喜爱，封号又带晴字，就安排在钟粹宫的晴水楼。余下的才人中鲁家女儿住延禧宫的关雎楼，李家女儿住永和宫的丽景轩，王家的女儿想来与江家女儿交好，便也安排在钟粹宫，就住在永福榭。这些人若是申了嫔位都可以搬到主殿居住”
端慧太后听了点头，如此安排是再合适不过了，没有偏心哪个，也没有排挤哪个，找不出毛病。便说了句安排的甚是妥当就让静姝皇后离去了。
静姝皇后出了慈宁宫的门，心情甚是不好。悬在天空上骄阳烤的她的心都跟着流汗，抬起头一滴泪水句顺着脸瓣流下来，她连忙用怀里的帕子把眼泪擦干。
大易的选秀原本是三年一次，但是到了第八任皇帝景光皇帝把持朝政时便被改成了一年一次。每年选中的最少四个，最多六个。若一年进来六个，两年就是十二个，三年就是十八。
今天分配下去居住的宫殿还只是东六宫的一小部分，除了景阳宫的主殿其余的五个主殿均无人居住，还有六个配殿没有人居住，西六宫、还有六主殿、十二配殿，以及那些说不上来的屋子全空着，只等着皇帝看中的人住进去。
大易发展至今，选秀制度已经不严谨，便是家世不够选秀的女儿家，进宫当了宫女被皇上看中也能成为妃嫔，只不过位分不高罢了。
不过反过来说，皇上才是一国之主，这些人要是真得皇上的宠爱，旁人也没办法阻止。
着急揽权的原因也在这里。
她也知道自己不是聪明人，不仅手段够不上，论相貌不及丽嫔的妖媚也不及江初晴的娇艳。
若是论家世，就更说不上，她祖父虽然是太傅，但大易的太傅到了上一代就没有实权了，她父亲不仅没作为，还败家的厉害，家族跟着也一日比一日衰落，只有她这个皇后做好了，那家族复兴才有指望。
她也急着赶快把皇长子生下来，可是生皇子不是她一个人说了算。上午的选秀刚结束景盛帝就钻进了景阳宫，到现在还没出来。
说开心是假的，刚嫁给还不是皇帝景盛帝的时候倒是温存了一段时间，但是日子久了她多少也有些明白了，男人骨子里是坏的，甜言蜜语都是假的。
景盛帝独宠丽嫔那会她也闹过脾气，但是不见效，反而夫妻离心，渐行渐远，等发现了已经来不及挽回，也没机会挽回了。
如今景盛帝登基做了皇上，她更明白只有利益才是不假的，现如今她只想做好皇后，可是这其中的难处有几人知道！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光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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