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礼物三：你与排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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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天寒地冻的气温下，迎面飞来的排球砸在手臂上的疼，让人难以想象。
千叶诗恩低头凝视着自己发红的手臂，抽了口气，对着刚刚击球过来的陪练的同班女生摆摆手说没事，却在心底胡思乱想着皮肤和肌肉下的骨头是否还安好。
“午休时间也在练球吗？”菅原孝支捡起脚边滚落的排球。
“没办法啊。”诗恩笑笑着藏起了自己的手臂，“春高预选赛.....快到了嘛。”
“这是三年级生最后的比赛了呢。”菅原走过来，冲诗恩露出爽朗的笑，抬起一只拳头，“千叶，加油哦。”
“绝对！”
比男生的手略小的一只拳头伸过来，干错利落地撞了一下。
二、
千叶的手，真凉呢——菅原摸了摸手背，上头还有那个健气十足的女生留下的温度——他想。
三、
在社团结束后，诗恩本应该规规矩矩地回家，可大量运动后她的体能已经快要消失殆尽，摸出口袋里的零用钱，在街边买了一份喷香诱人的章鱼烧，一路走一路吃。
“那位同学！请等一下——”戴墨镜的陌生男子追上来，一板一眼地递过名片，“请问有没有兴趣做兼职模特儿？”
上了高中后这种事情发生得越来越频繁了。诗恩慢条斯理地咽下最后一口章鱼烧，大咧咧地抹了下唇，最后喝了口水漱了漱口，这才不急不缓地开口回绝。
“哎？哎！同学你再考虑一下嘛——你的条件很好啊！经过我们的包装，一定会——”
“有完没完啊！”诗恩的情绪在那个男人不屈不挠的纠缠下几乎是游移在暴走边缘，就在她火大地准备把书包摔过去的时候，冒出了一个她有些熟悉的声音。
“这位先生，请问你找她什么事情？”
四、
——东峰旭站在路灯的阴影里，压低的嗓音开口询问。
方圆几里的气压都跟碰到开关似的齐刷刷低了好几档。
被吓得腿软的男人颤抖着扶好滑落在鼻梁上的墨镜，歪歪斜斜地跑掉了。
“你怎么会突然出现啊？”——在捧着肚子大笑之前，冒了一头问号的诗恩搔了搔头发，还是决定先问个明白。然而当看到从东峰旭身后冒出来的那个笑容爽朗的男孩后，她忽然一下子觉得什么都解释得通了。
五、
“哦哦，旭！干得漂亮！”菅原相当赞赏地拍了拍一脸无辜的东峰的肩膀，“我还在想如果这一招不奏效的话等会该怎么办呢......”
“我明明......只是按照你说的去问了个话而已啊！”
砰砰砰——东峰旭碎了一地的玻璃心。
六、
“刚刚，多谢了啊！”诗恩冲着朝自己走过来的菅原露出一个明晃晃的笑容。
“天色暗了，你回家不太安全，我送你一程吧。”菅原紧了紧运动包的背带，眼角边的泪痣盈盈闪闪，很像一颗坠在眼睛下的星子啊！诗恩目不转睛地看着越走越近的男生，忽然脑子一热开始萌发了不着边际的想象。她拍了拍脑门，驱赶走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回过神来时，菅原已经走到她身旁，保持着一个十分安分的距离。他开口，嗓音明亮好听，“走吧。”
一路上，诗恩居然觉得自己找不到什么话题，平日里明明自己就不是这样的，有时候跟朋友们聊到兴头上她都会觉得自己的嘴皮子会磨出水泡，可是为什么，为什么走在这个男生身边，自己却安静得想一个温温软软的小姑娘一样。
菅原侧过视线，看了看沉浸在莫名紧张的情绪里的诗恩，“千叶的话，到了大学，还会不会继续打排球？”
“打排球啊......再说吧。”诗恩有些心不在焉，“你呢？”
“我当然会。我想一直打下去......我喜欢站在球场上。”
“咦？”诗恩眼神一亮，调侃地用手肘捅了捅他，“看不出来，其实，爽朗君也是很有野心的嘛。”
“我很喜欢排球啊。一等一的喜欢。”
菅原仰头看着漆黑的夜色，勾了勾嘴角，“千叶呢？为什么......会开始打排球？”
“唔？对哦。我当初，为什么会开始打排球呢？”诗恩出神地看着不远处蝇虫飞舞的橘色路灯，慢下了脚步。漫天的星子在她头顶的夜空摇摇欲坠地悬着，她却低下头有些迷茫地盯着自己的脚尖，“......为什么......我会开始打排球呢？”
七、
千叶诗恩是高中才加入的排球社。
她的个子很高，一百六十八公分，有时候站在街边单手抄着兜啃个冰淇淋都会被人上前问她有没有兴趣做模特想不想来拍广告。某段时间她简直烦透了这样乌七八糟的星探，有时候甚至好希望把自己的腿锯掉一截。
在课间十分钟跟不经意地朋友抱怨起，却也只是收到亮晶晶的欣羡眼神，“啊！星探啊！真好呢——”她头疼地堵住耳朵，不想听这些小女生捧脸跺脚的娇嗔——喂，她们根本就放错重点吧！
“那......要不要进入我们排球社？”短发的女孩子笑得清清爽爽，浑身上下是满当当的元气感，“一六八的身高......哇，真是羡慕——可以轻而易举地拦下我们要奋力跳起来才勉强擦过指尖的球哦！”
身高优势终于有了用武之地，诗恩把浑身力气都用在了社团活动里。
乌野是曾经的强豪，却在几年前变成了再也飞不起来的乌鸦。她不以为然，依旧每天兴高采烈地换上帅气利落的黑色队服，最早一个跑进体育馆却总是最后一个离开。
然而三年下来，初入排球社时的热情被一场场比分残酷的比赛磨成一盘散沙，最不屈不挠地不肯向对手屈服的那个人不再是诗恩——排球社里一年又一年的更新换代，新鲜的血液总是不断地在逐渐老化僵硬的血管里横冲直撞，诗恩从新来的小女生脸上看到当年神采奕奕的自己的影子，可转念一想，一两年后，她们会不会也同现在的自己一样。
全国大赛的预选赛，乌野女子排球社不出意外地被淘汰。
要强的诗恩没有跟社团里的同学一起抱成一团开始哭。她一个人躲在厕所里，用冷水洗了好几次脸，不敢去揉通红的眼眶，生怕一碰就会让汪汪的眼泪一触即发。
可抬脚迈出洗手间，却碰到不知道是恰好路过还是就是在等她的菅原孝支。
“已经，很棒了哦！”
诗恩终于一把抱住这个温和的男孩子，大哭起来。
滚烫的眼泪带着沉甸甸的不甘心，全数流进菅原的颈窝。
诗恩终于记起来，当初进排球社时那一份热烈倔强的不服输，是怎样一种铮铮向荣的心情。
八、
真正找到那个瞬间，是什么时候。
是看着在一年级生影山飞雄进入球队后，这个好脾气的三年级生就极少极少被换上场参与正式比赛，而在与青城对抗陷入苦战时，他久违地重新站上场，控制住节奏，一点一滴地慢慢扭转着局面。
不知道年轻的乌养教练在菅原下场后把他叫到一旁说了些什么，当菅原满脸严肃立正站直，然后亮开嗓子大声应答的时候，别人都在轻笑着那一声在体育馆里回荡的嗓音，诗恩的心脏，却重重地跳了一下。
九、
——啊啊。就是那个瞬间吧。
想要看着你，一直一直站在球场上，哪怕你不是最锋芒毕露的那一个。
可我还是能一眼就准确地找到你。
——啊啊。就是这个瞬间吧。
我也想要十分努力地打着排球，与你一起，去看看最高领奖台上的光。
十、
千叶诗恩站在镜子前利索地洗漱着，把头发束成精神整齐的马尾辫。
她理了理领口，冲着镜子咧开嘴笑，唇红齿白又朝气蓬勃模样，健气得如同清晨第一缕冲破云层的耀眼阳光。
她缠上围巾，背着书包迈出家门，一路小跑着进了校门，看到排球馆的门口，那个银色头发的男生正拿了钥匙开门，连背影都温柔得让人动容。
上过了早晨的课，她照例抱着排球在体育馆门口的空地上练习——这次她没有扯上班里的同学，而是自己练习着垫球。她把袖子捋到小臂上方，仰头看着上跳又落下的排球被她伸出的手臂稳稳接住，微张的唇呼出白花花的雾气。
手臂还是有些痛。
但是，可以忍。
因为，想要去那个更高更远的地方。
十一、
预选赛结束后，菅原孝支每天中午都会在这片空地上看到千叶诗恩在练习。
有时候是跟排球社的同伴一起，有时候则拉着不太会打排球的班里同学一起。
他靠在长廊的柱子旁，看到她来回甩着手，被排球砸到后疼得龇牙咧嘴的表情，心里泛起一阵柔软的波澜；他看到她因为投入而微张的唇，也不自觉地想到那天她忽然抱住自己痛哭流涕的脆弱模样；她靠近他时能嗅到她发间清甜的樱花草味道，在她扑过来抱着自己哭过之后的好几天，菅原孝支都隐约觉得那件衣服上残留着这种让他心跳加速好几倍的香气。
“喂喂，那边的爽朗君？偷看也是要收费的哦。”
诗恩笑嘻嘻地把排球砸过来，菅原猛地回神，有些手忙脚乱地接住。
“关于你昨天问我的问题啊，我想改一改答案。”她背着手踱着步。
“唔......哪一个问题？”
“你问我，还会不会继续打排球的那个。”她一大步跨到菅原的跟前，踮了踮脚尖，离得那样近，差点碰到了他的鼻尖。她的眼神亮晶晶的，让菅原孝支不禁微微弯下腰，轻轻抵住了千叶诗恩的额头。
“你的答案是？”
“我的答案是——”
十二、
“会！会一直打下去！”
“想跟你一起，站在球场上！”
“菅原和排球，我都喜欢——一等一的喜欢！”
END.
作者有话说第3章 礼物三：你与排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