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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6、小闹矛盾温情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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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教书吗?陪我去了,你那些学生怎么办?”萧容低着头,指尖轻轻划着那竹篮,轻声问道。
“白家能者不少,缺我一个亦无妨。”
“哼,不负责任。”
萧容始终没再抬眼,额发覆眉,夜色浓重,白芷阳看不清他此刻的神情,更是辩不明他此时这一声意味不明的冷哼究竟是何意思,张了张嘴终究没想起要回什么话。可萧容却好像还不打算放过她,继续冷嘲热讽:“再说,你会武吗?”
“这……”
“手无缚鸡之力,兵法谋略你又懂哪样?去了干吗?送死吗?”
“我……”
“我什么我。”
“……”
他明明心里感动得要死,偏偏就是死鸭子嘴硬,嘀咕着鸡蛋里挑骨头。白芷阳那句“我陪你”当真是情之所至,发自肺腑,可谁想到,到了对方那里却被刺得一文不值。她顿时怪受伤的,可偏偏萧容哪一句说得都不是没有道理,特别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断言,但即便她承认,却难免自尊心有那么点受挫。
白芷阳默默蹲了一会儿,打算把心里那么点不舒服压下去,只可惜到底年轻气盛,半响,她终是
肃着脸突然站起身。“天色已晚,殿下回宫去吧。”
她语气生硬,萧容愣了愣抬起头。白芷阳却一下弯下腰拎起了他的灯笼和竹篮掩去自己的表情。萧容见状一下子敏感地发现某人不太高兴了。
萧容还没动静,白芷阳已然率先向前走了两步,见他迟迟不跟上来,才侧过头板着脸道:“我送殿下回宫。”萧容眨眨眼,慢半拍地起身,跟在她身后。“喂。”
“……”
“呆子?”
“……嗯。”
萧容试探地唤了她两声,直到第二次白芷阳舍不得不理他才懊恼地应了一声,可那低低的语气怎么听都有点不情不愿的。萧容抬了抬眉,突然追了一步与她并排走,双手一背侧头就去看她的脸色。“白芷阳,你一个女人怎么那么小气啊,说你两句就不高兴了。”
他小心翼翼瞧她神情是不错,可说出来的话却着实让人气闷。白芷阳一下子都不知该做什么表情了,心里有些郁闷。她要继续闷头不说话好像就真的那么小心眼似的。“没有不高兴,殿下想左了。”
萧容撇撇嘴,心说她这表情,这语气谁还能想差啊。看不出来,这女人脸面这么薄嘛。他虽自知方才那话有点口不择言,主动开口已有那么些妥协的意思,可一下真要他放下身段却实在舍不下脸面。
来时温情脉脉,去时两人却是互相看着眼色颇有些尴尬。白芷阳其实也舍不得生他的气,没多久就心软了,只期望萧容再多说一句她也就过去了,偏偏这后来的一路却只有沉默。如此便也罢了,她想着要主动的时候,那宫门竟然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眼前。萧容看都没看她一言不发地回了宫。
白芷阳动了动唇,欲言又止,最后破罐子破摔地回了白府。
都说无独有偶,今日这霉运倒是连着一起来了。她堂而皇之地从白府的东侧门出去,白老夫人怎么可能会不知道,左脚刚跨进府,白芷阳右脚就被叫到了主院。
萧容的事情自然不好对外说,她又不会撒谎。白老夫人见无论如何也问不出什么,气得当晚就让她跪祠堂。
白傅涵和姚氏两人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已是第二天大早上了。去白老夫人那里请安时才终于把她们这省心了十几年突然变了样的女儿给领了回来。
“芷阳,你昨晚到底去哪儿了?”
果然,白傅涵问完,自家女儿照样沉默不言。
事实上,白老夫人早就问过门卫,昨晚府外来的那竟然是个男子。大家都是自家人本来要是坦坦荡荡的直说便是,可白芷阳这么掩着藏着总让人觉得好像事情不那么简单。
白傅涵和姚氏对视了一眼,同时想到白芷阳那次成亲突然离京之事,难道那时她的异样就是因为昨晚的少年?
白傅涵蹙了蹙眉,难得有点想骂人。她自问白府这家教放到整个京城那也是数一数二的,白芷阳从小到大言行举止从来就没出格过,简直是所有大人教育小孩时的典型案例,谁想到如今竟然不顾廉耻私会男子,特别还是夜黑风高的,这要是出什么事——
姚氏却比他家妻主还深想一层,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把那男子的身份猜了个八九不离十,和自家那呆女儿有过牵扯的,除了那章友盈,不就是九殿下吗?那位身份尊贵,地位特殊,确实是说不得啊。
白傅涵在屋里踱来踱去,觉得有必然让她这女儿离开这乌烟瘴气的地方好好反省反省。她一站定,干脆道:“芷阳,这一次皇上出行,本该是我要去的,这一次,你便代我去吧。”
白芷阳昨天跪自家老祖宗的时候就在想这要是与萧容又是许久不见,那矛盾岂不是又越积越深,白傅涵这个决定对她而言无异于天下掉馅饼了。她惊喜地抬起头,忍不住确认道:“娘,您说真的?!”
白傅涵愣了一下,莫名其妙。姚氏暗自摇头,完了,连他妻主都再给这一对创造机会,看来他们白家还真要娶个皇子进门了。
白芷阳倒还知道收敛,想起萧容说她不负责任,又迟疑着道:“可书院……”她这反应总算是正常了,白傅涵点点头,“先让书院里的夫子替你便是。”
***
白芷阳大半夜出家门,回来被她祖母罚了一通。萧容倒是运气好,萧旬逸知道是知道了,可这会儿也没时间管他,只让王氏拘他一段时日。
萧容倒也乖觉,这几日他父后叫他干嘛就干嘛。事实上,自从那天跟白芷阳去了一趟雁栖河后,他就有点恹恹。
他这人向来是能屈能伸的,有时被宠坏了没甚顾及口不择言确实是有的,如果有碍皇室名声,他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低头。但反之,若是那可有可无的,即便当真是他不对,他亦不可能主动认错。
而自己的未来妻主,一直以来,他都觉得是后者。可这次才发现他对那呆子的在乎有点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若不是他自持身份一直压着冲动,说不得第二天他就去白家找人了。
“容儿。容儿。”
萧容最近陪王氏用膳走神已是常事。王氏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疑惑地看过去。
“容儿,你最近可是有什么心事?”萧旬逸就只下了令,个中缘由王氏也是一概不知。如今见自家儿子神情恍惚着实有些担心。
萧容摇摇头,不可能说实话。
萧旬逸不让萧容出宫,倒是不曾免了他麋鹿山之行。萧旬逸这次出行排场绝对算不得小,三公九卿,亲王侯爵几乎都在其列。可她膝下一共九子,这次除了萧茹尽留下监国,去的却只有萧容一个嫡嗣。
麋鹿山附近山峦连绵,其中还有一座高耸如云的天云山,是历代天子祭天的地方。两处离京城并不远,两三天的行程也就到了。只天子出行必是声势浩大,而且此次祭天乃是为了边疆战事意义
非同小可,一个月前燕王就被派去天云山,先行整顿之事。
七月末,京城南大街一路通往城门口,一辆辆车辇接连而过,身后还跟着长长的禁卫军。
而萧容坐的车辇只在萧旬逸之后,白芷阳骑着马却堪堪排在队伍中间的位置,一眼望过去,连那车驾的顶儿都瞧不到个影儿。她向来不怎么在意身世地位,可这会儿倒是有点庆幸自己这白家嫡女的身份了,否则只怕与他连相识的机会也不见得有。
白芷阳在找他,萧容又何尝不在寻她。圣上出行,惯例白家向来是相伴左右,回来之后必是高歌颂德一番。他猜这次来得肯定是白傅涵,只不知那呆子有没有一起跟来。
若是跟来——
“殿下。”
萧容撩着帘子往后瞧,身旁的公公见他盯着久了便出声提醒了一句。萧容撇撇嘴,心里不怎么情愿却还是听话地放下帘幕。
他想过了,既然那呆子有那么点稀罕他,而他亦确实有点心动。既是两情相悦,她又是他未来妻主,其实偶尔放下点身段也不是不可以。只那呆子着实小气,他不过就是多说两句,又没踹她又没打她的,有必要这么在意?总得让她长长记性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