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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旁敲侧击问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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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说她们七个中最大女人的一个,很意外地剩下六个会齐齐指向白芷阳。
比如说,男人使小性子,让她忍自然是不成问题,可伏低做小地去哄人家开心那就是另一回事了。白芷阳其实也没深想过这个问题,活了这么多年还没哪个少年不顾矜持地跟她闹别扭,所以那就是偶尔心里冒过念头。
再比如,陆千遥这次让她亲自去买胭脂水粉,但胭脂铺这种地方她死活就是不想进去,总觉得不是一般的丢人。
可东西总是要送的,白芷阳思来想去的,能送出手,萧容或许会喜欢的,好像就那么一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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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最近怎么那么有空,总往宫里跑?”
白芷阳进不了宫,约人的事情自然就落到了洛源轻身上。萧容那天被某人气得狠了,如今见洛源轻进宫来,下意识地就把他当成了某人的同党,人家还没开口说话,他就撑着脸一副不待见人的模样。
洛源轻这会儿才知道为何陆千遥让他在萧容面前不提白芷阳了,看来上一次这两人一定是闹别扭了。“我本来就不忙,倒是你,怎的老待在宫里?”他厚着脸皮凑过去,推推萧容,“反正你也无事,陪我出去逛逛吧。”
萧容抬着眉,盯着他的脸瞧了好一会儿,直到洛源轻心虚得快撑不住了,才一点头。这呆子最近倒是机灵了,懂得搬救兵来了。
萧容那天与其说是吃醋,倒不如说是被落了面子又替某人不值,这才憋了一肚子火。正好他还没地方发,有人凑上来给他打他还不伸手吗?
马车出了宫一路就往南街去,最后停在了芜意书肆前。萧容出行向来是他两个侍卫驾车,白芷阳在书肆等了一上午终于瞧见车影,眼神那是瞬间一亮,几乎是下意识地就迎到了马车前,哪里还记得陆千遥千叮咛万嘱咐要她一定要来个“偶遇”。
洛源轻撩开车帘探出头来,一下就瞧见人家白四少如约定的不一样,定定立在面前,突如其来一张放大的脸还吓了一大跳,压下惊后赶紧朝她使眼色。不是说得好好的,他去宫里骗人,她来个当途偶遇,命中注定吗?怎的不按路数出招呐!
白芷阳却目光时不时地往他身后飘,哪里有空去理解洛源轻那眼色含意。待得萧容身影出现在眼前,心里立刻雀跃起来,脸上想露个友善的笑意吧,偏生紧张忐忑,表情僵硬得跟木头似的。
落在萧容眼里,这死呆子一脸肃然,活像欠了她百八两银子似的。他还没找她算账呢,竟然还敢怪起他来了?就为了区区一个章公子?!
萧容瞬间双目一沉。
白芷阳见他脸色不好的,原本想好开口的话咽了两下又咽回去了。
气氛一下冷掉了渣,洛源轻左右各看了两人一眼,沉默了一会儿干巴巴地对白芷阳道:“呵呵,芷阳你怎么也在这儿?真是巧啊。”
“嗯,我只是恰好路过。”
“……”你能再找一个更差一点的借口吗?!
“噗——”
明眼人都能瞧得出来她这就是特地候在那儿,偏生白芷阳还那么理直气壮。萧容被她一本正经一句话逗得一下笑出声来。
白芷阳望过来,他却赶忙抬袖掩着唇,敛起失笑的表情,无视洛源轻一脸憋屈。白芷阳却仍是受宠若惊地看着他昙花一现般的笑颜,目光不知不觉柔了几分,眼中带上了丝丝笑意,神情自然了不少。
“本是怕你不愿见我才让洛公子代为邀约,还望九公子勿怪。”她记得萧容不喜露了身份,人多的地方便用了九公子称呼。
萧容没料到她这么直接,明嘲暗讽反倒不好出口。过了一会儿才哼了一声:“怎的,还要替你家章公子求情不成?”
白芷阳赶紧摇头,萧容又哼了一声。白芷阳想了想,将手中的画卷递了过去。萧容狐疑得看了她一眼,接过画,不甚在意地一拉,轻飘飘地眼一扫却忍不住定睛去看。赤红天际,黄沙漫天下,是一副熟悉的铁血战场,可正是当初他随意涂鸦的那幅不知所谓的画吗?
都说相由心生,当时他听到春字为题,他脑中就只有这么一个场面。他从小习武学兵法,其实不懂事的时候以为自己能有机会成为冬青威风凛凛的大将,只可惜——
也许你样样不错,可你终究是男子。
殿下可是想出征?莫家两代主君皆曾在沙场出生入死。
萧容咬着唇,忍不住又仔仔细细地看那画。画技比他好,着墨比他好,而且还让他所有的憋闷突然间烟消云散,心里软软的有些涩意。
他是嫡皇子,高傲如天上浮云,从没期待有谁能跟上他的脚步,从没期待……有人能懂他。
洛源轻看着他怔怔然的样子,知道白芷阳这次是送对东西了。眼珠一转,暗中给她竖了竖拇指,施施然进了书肆。笑话,他这么大根蜡烛怎好在那儿晃悠。
萧容小心翼翼地将那画卷卷起来,系上带子的时候忍不住展开又瞧一眼,低着声音道:“你倒是会挑,送这么血腥的东西给我。”他轻飘飘地斜了她一眼,握着画卷双手一背,一转身往来时路上踱步而去。
白芷阳看着他慢悠悠的步子,顿了半拍,跟在他身后。萧容以为她是懂他,白芷阳却不过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他方才略带感动的小眼神白芷阳其实根本就没看出来,只是觉得人家走这么慢,总是要她追的意思吧,于是就机灵了那么一次。
“这画只是当时误言的赔礼而已。”白芷阳解释了一句,心里又默默添了一句也是歉礼,只是陆千遥再三嘱咐她千万不要提章友盈,这才后半句话闭口不言。
“哼。”萧容微微侧身,一伸手软软的手心摊在她面前,“还有呢?”
“啊?”
“啊什么啊,你自己算算到现在为止得罪了我多少次,修了一幅画就算了不成?”萧容唇边微翘,一双漂亮的明眸映着她惊讶的神情,好心情地弯了起来。
“这……”可她今天就带了一幅画啊。“你,那你平日都喜欢什么?”
“送礼送礼,哪有先问主人家这个问题的?你若是没诚意就算了。”萧容撇撇嘴好像一副嫌弃的样子,可那戏谑的小眼神里亮闪闪地飘着三个字——你猜呐。
白芷阳愣了愣,摸了摸脑袋似乎是想解释,张了张嘴又闭上了。她抬起头,左右瞧了两眼,突然对他道:“殿下稍等。”说罢便直直朝着对面一家叫作玲珑阁的铺子走去。
“哎。”萧容也就是逗逗她没想真让她变戏法似地再给他弄出什么来。谁想得白芷阳,不对,这人就是死脑子。萧容叫她不住,想了想也就随她去了,只留在原地等她。
白芷阳进去没一会儿很快就有两三个公子手挽手地也跟着进了铺,可他们都出来了那女人却还是没现身。直到萧容在外头快等得不耐烦了,才见白芷阳姗姗来迟,只手上还拿着一只小方盒,低着头一副怕人认出来的模样,一路做贼似地疾走到他面前,耳尖通红。
“你怎么一去那么久?”萧容埋怨了一句。白芷阳总不好说在里头被陆千遥和苏算梁两人嘲讽了许久才堪堪逃出来吧,便只是将手中的东西递了过去。
萧容狐疑地接过,奇怪地瞥了眼她犹未缓和的神色,才低头打开,却见里头薄薄一层嫣红,色泽自然均匀,一看就是上等的——胭脂!
“你,你……”这人到底知不知道平白无故送这些给个男子是何意思啊。
萧容双颊微红,吞吞吐吐没问出的话在心里越绕脸上越是烫。
白芷阳却完全不知道他的心思,理所当然地道:“你若是不喜这颜色,我还能去换的。”
萧容默了一会儿:“……那,那要是我想要支簪呢?”
“好。”白芷阳不假思索地点头竟然转身就要进去。
萧容一愣,赶紧拉着她,“你,你!”他彻底闹了个大红脸,热得额上都出了层薄汗,烦躁地拿袖子扇着风,最后却一磨牙留下一句:“笨死你算了。”竟然不知为何又是负气而去。
***
都说男人心,海底针,果然是不假。
她捞不着也寻不到。没办法只好向经验丰富的陆少当家请教。
陆千遥听着她一番苦水,神奇地看了她半晌,突然摇头晃脑地拍拍她的肩:“芷阳,你知道送簪子是定情之意吗?”
“……”白芷阳端着茶的手一下子僵住了,脸上通通红。她竟然完全没想到这个含义,那时点头还点得那么快……不对!那他——
“所以,他是在问你喜不喜欢他呢。”倒是瞧不出来,那位九殿下原来喜欢这样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