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56、待嫁宫中

　　马车在神武门前停了下来，望着那高高的红墙心下莫名纷乱，怕是这一生都要与这座金碧辉煌的紫禁城纠结不清了吧！！进了宫我们一行三人被安排在一处清幽的院子里，据那位黄公公交待我并不需要去乾清宫当差只要在此待嫁便是，不过还有一个附加条件是我不能踏出这个院子半步，否则后果自负。哼，不出去便不出去，我本来也不想再多看一眼这繁华而奢糜的世界，更没有一丝的留恋这个尔虞我诈的牢笼，多看一眼于我便是一种折磨。

　　黄公公走后白灵和水灵兴奋不已，叽叽喳喳的讨论我的婚事，许是赶了太久的路脑子有些混混沌沌加之心中总有一丝挥不去的忧虑脸上自然也没有喜悦的神色，白灵看我这幅心绪不宁的样子便低声道“姑娘这是怎么了，皇上赐婚可是天大的荣耀，姑娘便是心里不高兴脸上也不能这幅模样啊，若是被人瞧见了指不定会怎么说呢？”我心知她是为我好，其实我怎么可能不喜欢呢？只是这种突如其来的恩典究竟意味着什么？我不知道？我现在唯一的愿望便是能见见胤禛，可以窝在他怀里大哭一场，把自己所有的委屈与忧心都宣泄出来“这些我知道，我只是有点累了想一个人静静”

　　白灵和水灵乖巧的退了出去，我窝在榻上本想梳理一下思绪，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一位不速之客，我回宫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他还真是消息灵通啊？
　　“十四爷吉祥”我忙起身行礼。
　　“李心玥，哼，往后该叫你四嫂了吧，怎么劳你给小弟行礼呢？”看着十四那幅怪里怪气的模样想必他是来者不善吧。
　　“十四爷找我有事儿吗？”我耐着性子问道，他必竟和胤禛是同胞兄弟，能尽量缓和他们之间剑拔驽张的关系就尽量缓和吧。
　　“没想到皇阿玛还真吃这套，老四就在乾清宫外这么一跪，还真就把你给跪到手了，早知道这样我也跪一个给皇阿玛看看，到底是老四能跪还是我能跪”十四脸上是极尽不屑的神情，看了让人心生厌恶，我愕然于那个永寿宫里看似懵动的小男孩突然间变了，变的尖酸刻薄，变的不可理喻“十四爷何必如此刻薄呢？烦事也都有两面，甭说您没有跪，即使是您肯屈尊降贵的下跪，我李心玥还未必肯嫁呢？”我面含冷霜的望向他，与我目光一阵相交后他满脸的不自在“那八哥呢？他为你心甘情愿的做了多少事，你是怎么对他的？”
　　“我敬重八爷也感激他曾经为我所做的一切，但敬重和感激不等于爱，不能混为一潭，你明白吗？”我淳淳诱导似乎没什么实质性的作用。
　　“什么敬重感激不等于爱，你心里装着老四你当然这么说了，枉八哥对你是一片痴心，敢情这些年他都是白忙活喽”十四踱到我跟前，望进我的双眸企图找到一丝丝的愧疚，我微微一凛“十四爷，我真是不明白你能敬八爷为哥哥，心心念念的想着为他出头，为什么单单对自己一母同胞的亲哥哥这般抵毁呢？”

　　“亲哥哥，哼，他配吗？他眼里心里只有老十三，什么时候看到还有我这个弟弟了？”我不提倒罢，没想到一提到亲哥哥这三个字更激起了他的不不满，那种带着忿恨的眼神看了让人不禁生畏，唉，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真是冰冻三尽非一日之寒。
　　“十四爷你口口声声说胤禛不配做你的兄长，我到要问问你所得到的母爱胤禛他有吗？你承欢德妃娘娘膝下撒娇任性的时候，他呢？离开自己的生母被孝懿仁皇后抱养，母子间所谓的天伦之乐他有吗？你仗着德妃娘娘的宠溺一次又一次的让他难堪，你这么做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你要他包容你袒护你，可你的所做作为呢？是一个做弟弟理所应当的吗？人与人之间不可能只有索取而不付出的，你不觉得自己这么做太自私吗？”
　　我的愤慨令十四哑口无言，他不可置信的愣了半晌才唯唯喏喏道“反正你喜欢他，处处维护他”
　　“没错我是喜欢他，试问维护自己心爱的人有错吗？想信十四爷还记得您大婚的时候我说过的话吧，我从不否认我爱胤禛，爱他的孤独爱他的寂寞，还有他身上背负的与生俱来的枷锁，我更愿意用我一生的时间去抚平他内心的孤寂”
　　“你。。。你。。。好啊，但愿他有这样的福气”十四说完拂袖而去，看着他气鼓鼓的背影我突然很可怜这位未来的大将军王，如果他可以不这么颐旨气使让胤禛一而再再而三的难堪，也不至于落得个郡王终身守陵的下场，或许他的一生会有更出彩的表现。

　　不平静的心湖被人掷了些乱石进去，涟漪一波一波的外涌，本已是秋末望着窗外眼前空无一物，心情烦乱不堪，身后却不合适宜的响起了一阵脚步声“不是说了我想一个人静静吗？你们先出去吧，有事儿我再叫你们”谁知声响非但没停止好像还有些急促，转回头想要看个究竟，人却被紧紧的环在那宽阔的胸膛里，几许令我眷恋心往的味道溢满周遭，内心从未有过的期待，回身抱住胤禛眼泪不受控制的肆意流淌，我们就这么静静的抱着，仿佛天地间已空无一物。。。。。。

　　我哭的是昏天黑地，不知过了多久痛哭变成了低低的啜泣，胤禛这才怜惜的捧起我的脸像是捧一件瓷器般小心奕奕，温热的唇轻轻吮着我的泪珠哽咽道“对不起，玥儿，对不起，真的对不起，都是我太无能才让你受了那么多的苦”看着那摄人心魄的脸庞上挂着淡淡的失意与沮丧，湛兰色的眸子里有朵朵冰棱花在闪动，我有些不知所措拼命的摇头“胤禛，别这么说，为你受再多的苦我也不在乎，因为我明白你的心还有你身上的责任”
　　“我知道，我知道，你和十四弟的话我都听到了”胤禛再度拥我入怀紧锁双眉，强自忍着眼底的潮湿“只是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不配拥有你，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却不在你身边，我算什么皇子王爷连自己心爱的人都保护不了，对不起”晶莹的泪珠滑过脸庞流进嘴里，与我的不同又苦又涩。
　　“胤禛，不要说对不起好吗？身为皇子你也有你的无奈和身不由已，有些事真的不是我们能左右的，我不怪你，真的”我把头深深的埋进胤禛温暖的胸膛，铿锵有力的心跳让我无比依恋“或许，或许这是上天在考验我们之间的感情呢？？”
　　“考验？”胤禛环着我的手紧了紧“这样的考验我不需要第二次”

　　“对了，你在乾清宫外跪了三天三夜可有此事？”我像是突然想起什么抬起头问胤禛。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不答却反问我。
　　“别管我是怎么知道的，你先说有没有？”我不依不饶，三天三夜那是一种怎样的苦。
　　“你为了我什么都可以不顾，我不过是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如果我早就如此相信你也不用受那么多的苦了”胤禛脸上隐隐的痛意，我看在眼里疼在心里“你怎么知道我不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呢？若不是遭遇此劫，或许我们也不会有眼前的好事将近啊”
　　“安慰我”
　　“我是说真的”
　　“皇阿玛下了旨命我们三日后成婚，我永远不会再让你离开我身边了，除非…”胤禛像是卖关子似的就此打住，我急切的摇着他想知道下文“除非什么呀？”
　　“除非。。。除非我死了”胤禛的眼神落到远处，里面仿佛有很多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在闪耀。
　　“呸呸呸。。。什么死呀活呀的，不准再说这种不吉利的话”我拿手捂住他的嘴却见他唇边勾起了媚惑的浅笑，逐个轻柔的吻着我的手指，近乎呢喃的说“我要把你变成这个世上最幸福的女人”
　　‘我知道你会的’心里有个声音坚定的回道。

　　夜澜升，双飞燕，情比金坚……

　　三天说长不长说短不短的时间，对于一个待嫁的新娘我来说似乎是有些漫长，好在第二天院子里来了很多‘莫名其妙’的人，不是一遍遍催促我试吉服便是教习一些繁琐的礼仪，所谓临阵磨枪不快也光吗？几番轰炸下来我是头昏脑胀几乎分不清东南西北也算是深切的体会了绮梦出嫁时的感觉，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十四待她可好？
　　“老身可是侍候了多少出嫁的美娇娘呀，还真没见姑娘您这么漂亮的，瞧这粉嫩的都能掐出水来的小脸，咋咋咋。。。”上妆的嬷嬷边帮我试妆边赞不绝口，暂时打断了我的思绪“嬷嬷说笑了，我那有您说的那么美啊”都说新娘子是最美的，此话到不假，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当真是面若桃花，眼波流转，顾盼生辉，真是多亏了李心玥这身美艳不可方物的皮囊。
　　“老身可是真心的赞姑娘，姑娘一看就知道是有福之人，姑娘。。。。。。。。”那位嬷嬷又没完没了的赞了一大通，我晕晕乎乎的由她摆弄。直到太阳落山院子里才恢复片刻的安静，累了一天早早的用过饭，我便命白灵准备香汤沐浴。

　　氲氲氤氤的轻烟渐渐升腾溢满整间屋子，随波颤动的玫瑰花瓣散发的馨香令人陶醉，我来回拨弄着漂浮的花瓣心情分外的放松，以前在澹心雅苑每每这个时刻才可以肆无忌掸的想胤禛，想我们之间从相识相知到相爱的点点滴滴，现如今真的不同了，我就要嫁给他了，想到这儿我甜甜的笑出了声。。。。。。

　　“嘎吱”门开了条缝白灵露半个脑袋进来，因为平时我沐浴的时候向来不让人在里边服侍，所以她们只好委屈的在屋外候着，其实我真搞不懂古人各方面都很保守却唯独在这个上面如此开放，让那么多侍女免费的看美女出浴我总觉得的怪怪的“今天不用换水了，你们都早点睡吧”
　　“不是啊姑娘，皇上来了”白灵尴尬的低声道，天哪，早不来晚不来康熙怎么这个时候来了？我赶紧扯过睡衣裹在身上让白灵进屋“什么时候来的”
　　“刚刚到，在花厅，水灵刚奉了茶”白灵边说边把我湿漉漉的头发绾了个最简单的发髻，我赶紧里三层外三层的把衣服穿好便匆匆赶往花厅。

　　花厅正堂，康熙一脸和颜悦的端坐在椅子上品茗，我上前半蹲着行礼“奴婢给皇上请安，皇上吉祥，奴婢迎驾来迟请皇上恕罪”
　　“起来吧，朕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打扰你了”康熙看着我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半开玩笑的说，似乎对我的失礼并无半分不悦。
　　“皇上此言折煞奴婢了，奴婢本无事何来打扰之说”
　　“朕就喜欢到这静园里坐坐，这以前是苏嘛拉姑修行的地方，朕很是奇怪她这里的花草都与其他的地方不同竟然长年都是绿的”康熙似在喃喃自语，当真是应了那句说者无心听者有意的话，自始自终我心里是七上八下的此番听他如些说来自己竟是住在苏嘛拉姑曾经修行的地方？那个一生未嫁最后终老在紫禁城的女人？此时提起她又意味着什么呢？

　　“在所有的阿哥当中苏嘛拉姑最喜欢胤禛，总说他有慧根将来一定能堪大用，他也确实没有辜负朕对他的寄望，只是这性情也怪不得他，那时他皇额娘死的早德妃那时候又刚刚诞下十四不久自然疏远了他，他便时常跑到这儿来让苏嘛拉姑教他理佛，久而久之这性情就变的孤僻乖张起来，朕每次命人在这儿找到他的时候都痛心不已，后来想想若不是朕当初隔了他们两母子……”康熙的语气透着为君为父的疲惫与无奈，孝懿仁皇后即是康熙的表姐也是他的妻子，故念亲情的他自然会将其他妃嫔的儿子过继给佟佳氏抚养，无形中阻隔了德妃母子间的亲情。
　　胤禛自幼受教诲于自已的皇额娘，因她的仙逝受了不小的打击，加上跟自己的亲娘相隔十几年的情份德妃又有了几位格格和十四阿哥，对胤禛不上心也是自然的，从雍正和乾隆朝给佟佳皇上频繁上徽号便可见一斑。这种尽乎尴尬的母子情份虽然双方都做的很好但洞若观火的康熙又怎会不知道呢？他这个以孝为先的帝王也着实苦恼不已。

　　“其实皇上也不必自责，您即是皇上也是夫君更是父亲，作为皇上您心里装着亿兆万方和黎民百姓，着实为国忧心烦累；做为夫君您要做到对三宫六院雨露均沾，不偏不倚后宫清宁；做为父亲您期盼和教导孩子成为国之栋良，如此种种早已是分身暇顾实在不必如此执着自责,再说了或许四爷正是因为是孝懿仁皇后的养子才能在众多皇子中脱颖而出得您当初亲自教诲，这种福份又岂是他人能比的，四爷心里早已是感激不尽至今不敢稍有懈怠”
　　“好利的一张嘴啊，让你说的朕是有功无过，有德而无失啊？”康熙背负着双手踱着八字步。
　　“奴婢不敢，奴婢只是据这二年多来的所见所闻据实而说”
　　“胤禛一向不看重儿女私情，可他却说你是他的例外，为了你他宁可舍弃一切包括他的亲人他的爵位，现在朕看来你确实值得他这么做”
　　“皇上过奖了，奴婢愧不敢当”
　　“怎么还自称奴婢？朕已经给你们赐婚了，是时候改口了”康熙笑眯眯的说“该叫朕什么了？”
　　“皇。。。皇。。。皇阿玛”奴婢奴婢叫了这么多年还真是习惯了，现在改口到是有些别扭了。
　　“朕没怎么听见，再喊一声”
　　“啊”我窘道，这不成心耍我吗？“皇。。。皇阿玛”
　　“扑哧”康熙笑出了声终于转了话题“再给朕再弹首曲子吧”
　　“不知皇上想听什么曲子？”
　　“就良妃时常哼的那首吧”
　　“皇上去看过良妃娘娘了？”真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我心下狂喜脱口而出“真的吗？娘娘身子还好吧”
　　“怎么？朕去哪里你也要管？”康熙佯装微怒道。
　　“奴婢。。。不。。。不是那个意思，只是记挂娘娘的身子不禁失态”
　　“失态好啊，等会儿让李德全带你去瞧瞧她”
　　“皇上，能不能再让奴婢看看飞雪格格”趁着康熙高兴我试探着问，琉璃的嘱托是我一直以来的心病，当初以我浣衣奴的身份怕是真的要负了她临终的遗言，不过现在应该能完成一个母亲的心愿了。
　　“朕已经把她过继给恭亲王当养女了，等她大些朕再把她召进宫”恭亲王常宁顺治皇帝的第五子与康熙自幼亲厚，膝下只有三子而无一女，皇帝的女儿养在王爷家里自然是被视若珍宝，比起在皇宫里当成争风吃醋的牺牲品如此按排康熙也算是煞费苦心“奴婢代泉下有知的淳贵人谢皇上恩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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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延禧宫
　　良妃一个人在榻上绣帕子，神色颇有为自然似乎没了先前的木纳，见我进来喜出望外“心玥好久不见，快进来坐，进来坐”
　　“看样子娘娘的身子好多了，那我就放心了”心病还需心药医，看来康熙这味心药效果还真非比寻常。
　　“你真是个孝顺的孩子，可惜我儿子没这个福气啊”良妃放了手里的绣品低叹道。
　　“娘娘言重了，我不过是一个平凡的女子，八爷没有我未必是有失啊？他也有他的福份”
　　“福份，但愿吧”说起八阿哥，良妃神色黯然似乎她也意识到八阿哥将要走上一条不归路。
　　“娘娘”我轻声唤道。
　　“哦”良妃回过神儿后笑着说道“你新婚大喜我准备了一对翡翠镯子给你做贺礼，今儿你来刚好这回你可不能再拒绝我了”
　　“嗯，那谢谢娘娘的厚礼”又良妃聊了一阵便跟着李德全回了静园，明天便是出嫁的日子了，今晚应该是个不平凡的夜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