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缱绻清梦 之 清月无痕》籽言

33、奈何情殇

　　“胤禛”我惊呼三步并两步走近了才发觉他周身冰冷，像是被一层雾气笼罩着，猜不出他究竟在这里站了多久？“你…你怎么在这儿?”心疼的想要抚去他眉间快要滴落的雾珠却被他粗鲁的打掉“我不该在这里,不该打扰你们,是吗?”他的声音寒彻肌骨,心里机灵灵的打着冷颤。
　　“你说什么呢? 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 真是糟糕,不知道他都看到了些什么?
　　“事实如此,不是吗?”
　　“你听我解释,事情不是你想像的那样”我摇着他僵硬的臂膀，企图挽回他的冰冷。
　　“解释? 你和老八卿卿我我,是我亲眼所见,你觉得还有这个必要吗? ”瞬间他的眼神变的凛冽犀利,尤如两把利刃，穿透身心令我百口莫辩“我没有,真的没有,我们只是碰巧遇到而已”

　　“哼,果真是碰巧遇到还是蓄谋已久啊？我怎么就没想到你和老八原本也是情深意厚啊？”令人气结的语调,我负气的松开手，或许我应该坚持自己回来,可就算如此,他也不能不问原由不分清红皂白就认定我是蓄谋已久啊? 不知道为什么突然之间我们的误会变的如此之深,他甚至都不愿再听我解释? 抑或他从来就不曾信任过我? 那么我们从前的海誓山盟又算什么? 难道可以渺小到视而不见吗?

　　“怎么,不想解释了? 还是被我说到痛处”我愣愣的看向胤禛,他的咄咄逼人让我感到前所未有的陌生, 仿佛曾经的体贴和温存都在顷刻间化为乌有，难道这就是我们之间所谓的爱情吗? 我不知道,只觉得它脆弱的经不起任何风吹草动?

　　“既然四爷认为我是蓄谋已久那就算是吧”我冷冷的回道,明知道这话的份量,却还是忍不住去挑衅他的极限.
　　“你…?”胤禛重重的拑上我的双臂,疼的我吡呀咧嘴却楞是一声不吭。
　　“奴婢回答的不对吗? 这不正是四爷想要的答案吗?”我仰装平静的回望那怒气升腾的眸子.
　　“对…好…”胤禛踉跄几步,牢牢的盯着我“你回答的很好,我很满意,你和老八才是佳偶天成,我应该祝你们有情人终成眷属”一字一顿的说完他便抚袖而去。

　　看着那熟悉的背影我茫然无措，几天前我们还同乘一骑,策马奔腾,并肩看日出日落.他说‘千帆过尽，终遇我心所爱；三千弱水，唯你知我冷暖；今生有你,我余愿足以’为了这感性的誓言,我愿意生生世世陪在他身边, 发誓上天堂,陪他神仙眷侣,下地狱,陪他万劫不复，为什么? 为什么如今是这样的局面?

　　“胤禛”我忍不住叫出声,他停了脚步却背对着我“那是你的心里话吗?”我颤声问道，胤禛,只要你回头,只要你告诉我那只是气话,我就会不顾一切的冲到你怀里,决不再说那些任性的话。可惜背对着我的肩膀微微抖了抖,最终一言不发便大步流星的走了.

　　真的就这样了吗? 我的胤禛,那个曾经对我呵护备至, 发誓要一生一世爱我护我的人就这样离我而去了吗? 看着他的背影变成黑点渐渐消失,我的眼泪一滴滴串成了线,最终变成决堤的洪水,这是我和胤禛第一次发生冲突却也是最后一次,我知道我的爱也许再也挽不回了……

　　接下来的几天胤禛似乎刻意的躲着我,偶尔在龙帐中碰巧撞见,也只是匆匆一瞥，他那冷若万年冰川的眼神,淡定无波的表情足以浇灭我心中的任何幻想，喉咙里像是堵了千言万语却欲诉无门,真是造化弄人,我爱的人还在，此刻与我却形同陌路.如此这般,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

　　“心玥,还没睡吗?”碧蓝的轻唤把我从绵绵的思绪中拉了回来.
　　“还没呢,是不是又吵醒你了”我歉意的朝碧蓝笑了笑。
　　“没有,我也没睡着,你…是不是有什么心事,这些天总见你闷闷不乐的”
　　“哪有啊,许是骑马太累了吧”我搪塞道。
　　“早跟你说骑马不是件容易的事儿,你还不信.这才几天的功夫啊,瞧你人都瘦了一圈？”碧蓝起身斜坐到我的床边“实在太累就跟李公公告个假吧, 凡事别总是硬挺着再说了御前不是还有我跟柔儿吗? 皇上近来心情极好,想来也不会怪罪的 ”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越发溜尖的下巴,整日茶饭不思,心事丛丛,衣带渐宽也自然，不想这些细微的变化碧蓝却尽收眼底,嘴角不期然的浮起一丝苦笑,木然的点点头“碧蓝,你对我真好,谢谢你”
　　“行了,跟我还客气,快睡吧我的大小姐,明个皇上还要赐宴呢,够咱们忙活半天的。
　　“嗯”我应声重新躺下.

　　月上柳梢,篝火燃起，美酒佳肴呈上，晚宴便正式开始了.歌声笑声人语声悄然响起，夹杂着烤肉香味的空气又混合着酒香飘荡在繁星密布的夜空下,几乎所有人的脸上都是一片欢快的神情,我似乎也被这种和谐的气氛所感染, 毕竟这样的宴会比起紫禁城里恪守的君臣之礼的宴会要自在的多.晚宴上康熙基本都是喝酒,身边有李德全伺候,我们其他人等便立于一旁静候差谴.

　　早听说游牧民族的人最是能歌善舞,晚宴甫一开始便有一群身着绿色蒙古绣袍的女子载歌载舞,热情奔放的舞姿与马头琴铿铿有力的旋律楔合的天衣无缝,着实让人有些眼花缭乱，虽听不懂她们所唱的歌词,却也不得不折服于民族艺术的博大精深.

　　刹那间琴音渐低,为首的一个蒙古王爷立身抚胸行礼用蒙语似乎向康熙介绍着什么,康熙侧头细听,旋即两人便满脸笑意像是达成了某种默契，此时马头琴的旋律莞尔一转变成了婉约优美的风格,刹时间光线暗淡,周边的几堆篝火奕奕透出几份神秘，再次亮起时绿衣舞女已消失怠尽.一抹耀眼的火红跃入了人们的视线.大红色的蒙古绣袍，纯金的项圈下嵌着一支展翅欲飞的凤凰图腾,栩栩如生彰显着出身的高贵.镶有红宝石的腰带裹着她的纤腰,恰到好处的勾勒出她玲珑有致的身材，婀娜起伏的身姿飘忽犹如一片红云，近看这位美女杏眼含俏，口似樱桃欲滴，额间一颗朱砂痣衬着她凝脂般的肌肤雍容华贵，大红赤金可谓俗到极致，却又恰到好处地衬托出她的风情万种，不曾想塞外风沙之地却也有生的如此娇美的女子？

　　不过这身火红的装扮似乎与绮梦格格的骑马装如出一辙,下意识的转头看向与德妃同席的绮梦,只见她满脸的抑郁和不屑,似乎红色已是她的私人专利却在这举世盛会上被别人抢占了先机.
　　“又在胡思乱想什么呢？”碧蓝冷不丁的推了我一下。
　　“没什么,只是在想这位格格舞跳的真好”
　　“这位格格可是大有来头的”碧蓝神秘兮兮的眨着眼，她难得八卦的样子还真逗“是吗?”
　　“我听说啊,是蒙古喀伦特部王爷的掌上明珠,号称蒙古第一美女”美女到是不争的事实,不过娇美的脸上傲气十足。
　　“人美可这脾气却甚为古怪”小猴子也八卦的贴了过来。
　　“怎么个古怪法儿? 候公公认识这位格格”
　　“我也是听师傅说的，咱们这位茗岚格格可是蒙古顶顶有名的人物,人不仅生的像天仙而且舞跳的更是没的说，不知道草原上有多少勇士以娶到她而荣耀，原本老王爷已帮她选定了哲赫部的小王爷,可这位格格楞是瞧都没正眼瞧过他,还自作主张把哲赫部的聘礼如数退还呢？”

　　“有这样的事儿,难道她已经有了心上人”碧蓝忍不住直嚷.
　　“你小点声”小猴子做着嘘声的动作,朝我和碧蓝招招手压低声音说“我听说她要自个儿选夫君”
　　“自己选?”我也有些诧异,原来只看到十四叫板封建礼教,拒绝赐婚,却不曾想在这个男权为主导的社会里竟也有女性有着同样的气魄,真是巾帼不让须眉,他们两个到是不折不扣的一对.
　　“可不是吗? 刚刚老王爷请求皇上允许茗岚格格今晚在宴会上选一位心仪的夫君，难得皇上高兴已经应允了,只待她选定皇上就会赐婚了”原来这位格格是要选夫婿,怪不得如此装扮,不知今晚谁有福气能把这株带刺的玫瑰给摘下.

　　说话间那位蒙古格格的舞姿已征服了全场，此刻的她轻启莺喉挨个向众位阿哥敬酒,也算正式开始了她的选夫之路吧？在康熙面前,太子的轻薄本性略有收敛,只是那双色迷迷的眼睛始终让人厌恶，俗话说‘江山易改, 秉性难移’这句话用在太子身上真是恰如其分.美女舞步飞旋转瞬间轻盈的身姿已越过太子,惯以儒雅谦恭诸称的三阿哥, 对于若岚格格的敬酒至始至终报以浅浅的微笑.

　　目光不自觉的飘向旁边的胤禛,即便是与人推杯换盏间依旧保持深沉略带阴郁的神情,嘴角勾起的弧度永远不会高于180度，我静静的凝望着他,生怕错过他每一个细微的回应，时至今日我才强烈的感受到自己的内心竟是如此渴望他的关注，回过神儿,不禁黯然,落花流水，咫尺天涯，原来相思已然深入骨髓.

　　恍惚间胤禛抬起视线,眸子清澈依旧却丝毫没有熔化在我遥遥递来的暖意里,那张完美的脸仅与我对视片刻儿便面无表情的移开，被他刻意的冷淡灼伤心像是被人狠狠的揪了一下,阵阵刺痛,垂下眼掩饰将要夺眶而出的泪水,也许我们真的缘尽于此了.

　　“心玥,快看啊,格格居然向四阿哥敬第二碗酒了,不会是看上咱们四爷了吧？”碧蓝兴奋的用肘推搡着我. 耳边充斥着茗岚格格甜美悠扬的歌声,勉强抬起头,胤禛微笑着将喝空的酒碗递给茗岚格格，不知为何周围竟响起一片叫好声，对于满人和蒙古人的礼节我并不熟悉,此刻更是无暇顾及.只是胤禛魅惑的笑容在我眼前无限放大,一股抑制不住的辛辣冲喉而来,转身快步想要挤出人群，碧蓝却从背后扯住我“心玥,你怎么了? 脸色这么白?”
　　“没什么”我摇头“我有些乏了想先回去休息”
　　“要不要我陪你?”
　　“不用了,我休息一会儿就好了,皇上哪虽有李公公他们盯着,说不准还得叫咱们呢,就麻烦你了”
　　“也是,那你自个儿小心点”

　　一路挤出人群,急切的想要抛开身后那个注定永远不属于我的喧闹世界，寻得一处僻静的草地静静的躺下,望着低垂的夜空,任由思绪飘忽漫延.那是大二时学校组织了一次野外露营训练,也是在一场篝火晚会上我认识了与我同级的陈明辉.他的阳光率真深深打动了我,也许在适当的时候遇上了对的人,所以一切看起来都那么的顺理成章.情到浓时他告诉我,他是一支展翅高飞的风筝, 而我就是那个牵线的人,无论将来他飞到哪里,只要我轻轻扯动那根线，便可以感知彼此的存在.面对这感性的话语曾经的我纯纯的以为这就是他对我的承诺.可现实的残酷将我无情的从幸福的山峰抛入痛苦的深渊,后来在事业与我之间他选择了事业却是以牺牲了我的幸福为代价.

　　一度迷失彷徨的我以为自己会变成驼鸟,再也不会投入全部的情感.可灵隐寺里突兀的相遇,以及李府中的朝夕相处,让我再也无法抹去胤禛留下的每一丝痕迹，本以为共同经历了太多的感情应该是坚不可摧的,就在我以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女人时,幸福却犹如调皮的孩子又一次与我擦肩而过，所有的一切与我犹如镜中花水中月,顷刻间便不复存在.不记得谁曾说过爱情就像一根皮筋，相爱的人就扯在皮筋的两头,不管谁用力扯就会弹谁，果然，我就恰恰被弹了得心碎.

　　双手紧紧的攥着草地,任由泪水滑出眼眶,心里默默的缅怀着我和胤禛美好的过去.既然很多事注定无法挽回,欧阳心玥,你应该坚强起来,应该忘掉那些不开心的所有，让自己快乐下去,要相信自己不会这么轻易就被打倒.随性所宅，真取不羁，控物自富，与率为期，这才是你的人生哲学，之前种种就当自己梦一场!梦中的我可以住在可与桃花源媲美的地方，拥有有一场美丽浪漫的爱情，还有一个深爱我的男人.哪怕这个男人不与梦常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