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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1、鼠之哀伤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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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来吧,先在这儿等等。”店主人在吧台上拍了两下,示意小松鼠过去。
小松鼠步履缓慢地走到吧台边上,沉默地蹦上吧台。
店主人从吧台底下掏出个小秤盘,抱起小松鼠往秤上一放:“先看看你多重,给你配麻醉剂。”
小松鼠的身子僵的很,任由店主人抱起来,又放开,双眼全程无神。
直到店主人去另外的屋子配麻醉剂了,小松鼠僵硬的肌肉块才稍稍舒缓,它扭动松鼠头,缓缓地打量了一圈店内。
大堂里除了吧台这一侧,剩下的地方都堆满了货架子。
大堂后面,有条狭长的走廊,连着几个门。
小松鼠在屋后头爬窗户的时候,已经确认过那几个门的门后都是什么地方,只是还不知道,披着黑兔子皮的小白兔现在在哪间屋子里。
小松鼠深吸一口气,蹦下吧台,迈步挨个房间巡视过去。
手术室小松鼠没敢进,它知道店主人此刻正在里面配麻药。至于洗手间,小松鼠拧开门把手看了一眼,里面空空如也。
然后又去了厨房。
厨房小火儿慢炖煮着汤,闻着挺香的。
小松鼠吸了两口汤香,又退出了厨房。
店主人的房间内只有一张小小的铁架单人床,床上铺着厚厚的被褥,但是没有枕头,地面很干净,只有几根一看就是新落下的银灰色动物毛发。
小松鼠关上了门,前往最后一个目的地。
小绵羊的卧房。
它小心翼翼地推开门。
门一开,震耳欲聋的吵闹声立刻就冲进的耳膜,放眼看过去,就瞧到四只品种不同的小动物,围在地上坐成了一圈,爪子蹄子里纷纷拿着扑克牌。
分别是披着黑皮的小白兔、萧宝宝、小绵羊、还有鸽十九。
小白兔正在跟小绵羊吵架,它觉得小绵羊用棉花糖般的羊毛作弊出千,藏牌换牌。
小绵羊不承认。
萧宝宝则伸爪子在挠半空中的鸽十九。
鸽十九用一个爪子抓着牌,刚刚打牌的时候,它一激动,就忍不住张开翅膀忽上忽下地乱飞。正好萧宝宝坐在鸽十九旁边,鸽十九一张翅膀,就会扇到萧宝宝的猫脸。
萧宝宝已经被扇了几次了,它实在无法再忍了,遂放言要薅秃鸽十九的翅膀。
小松鼠探头进去看,就瞧见天空中飞舞着鸽子毛,地上散落着扑克牌,小白兔几乎要将自己揉进小绵羊的羊毛中,鸽十九正跟萧宝宝大战三百合。
小松鼠的眉头皱了起来。
情况有些复杂。
这里的小动物这么多,让它如何神不知鬼不觉地动手,取那兔兔的狗命?!
“你谁呀喵?”萧宝宝第一个发现了缩在门缝处偷窥的小松鼠。
小松鼠扯动嘴角,露出个淡淡的笑容,生疏又不失礼貌:“路过。”
“路过?”小绵羊扭头过来,翻了个白眼,“那我倒想问问,你走的哪条路,能路过我门口?”
小松鼠眼睛咕噜噜一转,斟酌着该如何回答。
斟酌了半天,没斟酌出来。
就在这个时候,萧宝宝再次开口了。
萧宝宝伸爪按住小绵羊,声音压得低低的:“怎么跟店里的客人说话呐?”
“是客人吗?”小绵羊瞥了眼小松鼠,“你瞧它那张松鼠脸,满脸都写着想搞事情,你再瞧它的眼神,二哥每次出去打猎偷腥之前,就是它这样笑里藏刀的眼神。”
萧宝宝爪子在小绵羊蹄背轻拍:“城里小动物心理压力大,有好些都像它这种阴阳怪气的。这么晚在店里,应该是来治病的,搞不好还是心理疾病,你和蔼点。”
小绵羊似懂非懂地点头。
萧宝宝又说:“以后上了学校,可不能像个刺头一样,要多听,少说。”
小绵羊继续点头。
“嗐。”鸽十九咕咕出声,“什么多听少说?!萨串儿,我跟你讲,学校跟社会没什么两样,同学也都欺软怕硬,多听少说只会让你在群体中越来越边缘化,无法获得应有的地位。”
“你叫我啥?”小绵羊疑惑地看向鸽十九。
鸽十九楞了一下,扭头去看小白兔。
小白兔:“串儿不丢人,你这孩子,认死理!”
小绵羊:“你说谁是孩子?”
小白兔讪笑:“还在筹备入学考试,不是孩子是啥。”
说完这话,小白兔又拍了拍自己的胸口:“不像我,毕业好几年了,公务员都考下来了。”
小绵羊的注意力立刻被带歪了:“你考上公务员了?那岂不是就能在政府上班了?你怎么考的?难不难?”
小白兔:“你让我掏掏你的绵羊皮,找到你藏起来的扑克牌,我就告诉你。”
小绵羊眼睛一斜,假装一脸云淡风轻:“没有,我没有作弊。”
这边几只小动物在闲扯淡,门口的小松鼠缓缓后退了一步,掩上了房门。
现在时机不对,还是等到半夜,大家都睡去之后,再动手。
可是……
如何能在这里留到半夜呐?
小松鼠拖着沉重的步伐,往大堂走。
绝育是不可能的,刚刚自己同意“绝育”,只是为了拖延时间,好让自己可以行动而已。
那除了“绝育”,还有别的办法能让自己留在这里吗?
一晃神的功夫,小松鼠已经走回到吧台边上。
它蹦上吧台,就看到了吧台案子上摆着的一支针管。
店主人正低头算账,见小松鼠出来了,他开口出声:“术后你会丧失部分行动能力,要四五个小时才能彻底恢复,如果没有家属来接你的话,你今晚就只能睡在店里了。”
“睡在店里?我可以!”小松鼠目光灼灼地看着店主人,“求之不得!”
店主人点了点头:“行。”
说完这话,他拿起了麻醉针管。
“等等等等等等1”小松鼠一看那针头,瞬间慌了,“我……我不绝育。”
店主人一手按着小松鼠的脖子,一手拿着针管,听到了小松鼠这么说,他毫不意外:“怕了?”
“怕?我从不知道什么是怕!”小松鼠下意识地回答。
后脖颈一疼,针尖儿扎了进去。
店主人语气欣慰:“那就好,有什么好怕的。”
“停停停!”小松鼠彻底慌了,它只觉得□□冰凉,鼠身都在发抖,它想挣脱店主人,可店主人的手按它按得死死的,根本动都不能动,“我真不想绝育了!你给我停下来!”
“临到头了反悔?那你回家后,怎么跟你主人交代?”店主人叹了口气,“你们不用遭受野外奔袭、酷暑冻天、忍饥挨饿的苦,那这点苦,你们就要吃。”
“你放开我!我真不绝育了!”小松鼠叫的声嘶力竭。
脖颈上针头已经扎进去了,麻醉剂还没推入。
店主人看着手下挣扎不已的松鼠,眉头紧皱:“半点胆魄都没有。”
“然后果断推入了麻醉剂。
“我……不……”小松鼠逐渐昏迷。
等它再次醒来,已经天光微亮了。
小松鼠隐约觉得自己躺在一张软乎乎的小床上。
挣扎着起身,视线渐渐明朗,才发现这是个垫了白色绒毛毯的小鞋盒。
它爪子搭在鞋盒边缘,向外望去。
披着黑皮子的小白兔就睡在近在咫尺的地方,它住的地方也是一个鞋盒,不过那个鞋盒比自己的大且厚实。
许是麻醉剂的关系,让小松鼠的脑子思维持续混乱。
它甚至开始在意,小白兔的鞋盒是进口乔丹的,而自己的鞋盒是国产回力的,是不是在别人眼里,自己不如这只披着黑皮的替身兔子重要?
小松鼠甩了甩脑子,它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脑子里都是些让人害怕的怪念头。
就比如,眼前小兔子的睡相,似乎还挺帅。
远处的那头小绵羊,呼噜打的震天响,实在是不够斯文,但好像又有那么一点点男子气概?
“醒啦?”小白兔翻了个身,惺忪睡眼地看着小松鼠。
小松鼠“嗯”了一声,声音一出,它猛然发现,这般细弱的声音根本不像是自己。
“啊咧咧?”松鼠瞪圆了眼睛,张开嘴巴,开始试音,“你好、早上好、大家好……”
“你好客气啊。”小白兔嘴角挂着笑,眼神轻飘飘,怪怪的,邪魅的!
松鼠被小白兔这样看着,脸腾一下就红了。
反应过来后,它伸爪使劲儿锤了下自己的头,心底翻涌上深深的惊恐。
到底怎么了?!
“我……怎么了?”小松鼠问出声。
声音婉转娇嫩,如黄莺出谷。
小松鼠猛地捂住自己的脖子,哑着嗓子,努力遮住自己羞涩的声线,问:“我到底怎么了?”
“你不该捂嗓子。”小白兔翻身坐起来,脸上的笑意更邪魅了,它伸爪往小松鼠的鞋盒子里头指,“该捂别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