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05[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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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到进了屋子，姚竹才明白了姚志华脸臭的原因了，无他，家里来了一位招人嫌弃的客人。都说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无论多么好的地方哪里都少不了会有那么几个泼皮无赖的出现。此刻姚竹面前，就坐着这么一位。
身穿一件灰扑扑的大褂，上面套着一件黑色马甲，笑起来本就小的眼睛便是看不见了，一口大黄牙占满了黑黝黝的脸，却是村里有名的赖皮，王一帆。
最近这段日子，王一帆这人一老来姚竹家里蹭饭吃，因此姚竹便是记得这人的，也明白姚志华对于王一帆的讨厌。
也是，对于姚志华这种有洁癖的人来说，穿的脏乱不堪不说还一点儿都不讲卫生的人便是一大杀器了。更何况王一帆不仅如此，经常口出污言秽语，还说什么读书没用之类的，难怪姚志华会烦的不行了。
“婶儿，我跟你说，我说的那家住的可是红砖大瓦房，有三大间屋子呢！就是人长得磕碜了点儿，但是他人好啊！你说这闺女以后嫁人可不是得看人行不行，那脸又不能拿来吃饭吧？”正说的起劲儿一转眼便是看到了进屋的姚竹，笑道：“哟，丫头回来啦！”一口大黄牙上还带着点儿菜叶。
“嗯。”仅仅瞥了一眼姚竹就移开了视线，轻轻点头作为回应，而后噔噔噔跑到了里屋，给自己倒了大半杯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玩的时候没在意，等回来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里快要冒烟了。
“……”
“哎，婶儿，你说是不是我说的这个理。”看着进屋子的姚竹，青年男子才继续回头说道。正在章春花虽然有些不耐，但是也不得不点点头，敷衍了一番。
在农村，串门是常有的事儿。经常会有各种人来家里唠唠嗑啊说说话之类的，关系倒是亲密的很，因此才会有一家遇难八方支援的说法。
但也有不好，比如家里来了非常不欢迎的人，也得好生伺候着，免得这人出了门说一些闲话，至少明面上不能给人把柄。
因此尽管不喜王一帆，章春花依旧是倒了水拿了馍馍给王一帆，好生招待着。
想起厨房那头的野菜，章春花对着里屋喊道：“小竹，我今儿个摘了一些要去牙子沟捡了一些子丸，待会儿你给我洗洗咱晚上做那个！”
“唔……”正在大口大口喝水的姚竹忽然听到叫自己手上动作略一晃动，杯子里的水倒在了脸上，姚竹反应极为迅速的弯腰后退了小半步，这才避免了水流到身上，呼！好险，差点儿喝进鼻子了！放下手里的大铁钢杯子一抹嘴巴，直起腰回道：“知道啦！”
“……婶儿，我问过了，这个二柱子那边呢，想着要是行的话今年就先把亲给定了，过两年再……”
原本只是默默听着不说话的章春花猛然抬头，说道：“咱丫头还小呢！等过两年再说吧！”
“诶~不小了，婶子！”青年一脸不赞成的看着章春花，“这姚丫头都12岁了！过了本命年就迟了，早点儿定亲才好。你看咱们村，和姚丫头一样大的可是基本都定过了，就剩那么几个。婶儿，我跟你说，等过了二柱子这个村，可就——哟！叔你回来啦！”原本坐在小脚凳上的青年一看来人是姚建林，立刻起身，一脸笑的问候道。
“你来干什么？”姚建林没理会对方的笑脸，冷声问道。姚建林不管在哪里一直是板着个脸的人，。加之以前在山林里遇到野猪，姚建林竟是一个人生生给倒腾死了那野猪，拉了回来，那次的导致姚建林脸上留下了一道永久的疤痕，也让村里人对于姚建林十分惧怕，因此在文|革|期间对于姚家的批|斗，相比起来倒也不算太狠。
“嘿嘿……嘿嘿……这不是过来坐一会儿嘛……”王一帆搓着手拘谨的说道，忽然一拍脑袋，“啊！我忽然想起来一件事儿还没办呢！叔你和婶子就坐着，不用送我了。”飞快的说完，又飞快的出了门。
“呸！谁要送你！”听到动静出来的姚竹一听，却是跟在父亲身后的哥哥姚志华，正一脸嫌恶的看着门口走远的王一帆。
章春花倒是噗嗤一笑，斥责道：“你这孩子，可不兴在人面前这么说话。”姚志华可有可无的点点头，“妈，猪呢？”
“咋叫你妹妹呢？”正在拿毛巾擦汗的姚建林登时停下手上的动作，眼睛一瞪，盯着姚志华。
唬的原本笑嘻嘻的姚志华顿时脸色一僵，慢慢低下头，不敢说话了。随即眼角不小心撇到了一旁捂着嘴巴笑得开心的小妹，姚志华呲呲牙，又听到老爹和母亲聊起来了这才朝姚竹跑过来，一把勾住姚竹的脖子，扯到一旁，磨牙低声道：“臭丫头，敢笑你哥？”
姚竹咯咯咯笑着躲开，低声笑骂道：“活该！”姚志华哼哼一笑，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姚竹嘴巴里塞了一个东西进去。
正笑得开心，忽然嘴巴里进了一个硬硬的东西，姚竹第一反应便是吐出去，不过紧接着舌头上一阵甜味儿逐渐散开来，姚竹这才一愣，看着姚志华，“哥你咋不吃啊？”
姚志华却是笑得一脸奸诈得意，自豪满满：“那是我舔过的！哈哈哈……”看着笑嘻嘻跑远的姚志华，姚竹心里却是一暖，感觉嘴里的甜味儿渐渐淌到了心窝，甜丝丝的。
而另一边，章春花却是把王一帆的话给姚建林一说，登时姚建林原本就有些难看的脸直接黑了，怒道：“狗屁！那二柱子都快和我一样大了！个￥%#&*%￥#的臭小子……”
“哎，孩子还在外面听着呢！你悠着点儿……”章春花干净打断了姚建林的粗俗话语。
——
到了晚上，一家六口坐下来吃饭。这个时候的农村是不兴分家的，除非父母都不在了，或者是关系实在不怎么样难以相处下去的才会分开来。虽然此时姚家的长辈们都不在了，姚家兄弟俩却是没有分家，还是住在一起的。不过由于姚家人口少的可怜，不像村里其他家，七八个兄弟姐妹，因此家中倒也清净。
等章春花和徐虹把舀好饭摆好碗筷，便是开始了一天之中最重要的晚饭了。
对于姚竹家乡这边的农村来说，甚少有人知道或者说知道也不会在意什么‘早上吃好晚上吃少’之类的事情。早上一般都是赶时间忙的紧，别说吃的好点儿了，有时候根本就是来不及做，连吃都没得吃。中午基本都在外面干活，直接就着自带的开水和馍馍啃了。只有在晚上的时候才有精力和时间去好好做一顿好的，所以对于这里的大部分人来说，晚饭才是重头戏。
姚竹家今晚的晚饭是面疙瘩汤。土豆片切片放汤水里煮着，等到水开了再把弄好的面疙瘩下到锅里，等再次煮开了就把早已经切好的青菜放进去，一锅极其简单的面疙瘩汤便是好了，若是再漂上几滴油花儿，那便是见了荤腥了。
倒也没什么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大人们聊着最近的农事儿和各家各户的一些琐碎之事，姚竹和姚志华则是蒙头大吃。
吃了整整一大碗，姚竹这才放下了手中的碗筷。一旁母亲章春花瞅着姚竹笑道：“死丫头这回看来还饿坏了，以前都不怎么吃面疙瘩。”
姚竹听闻嘿嘿一笑，没有说话。想起来以前倒是有这么一回事儿，自己因为嫌弃面疙瘩长得丑又口感很奇怪，因此很少吃。若是家里做了这个，姚竹一般情况都是去啃干馍馍的。
不过，现在的姚竹可不会了。
抿了抿嘴，姚竹不由得感慨万千：我还以为自己以前都是啥都吃的呢！
听到姚建业询问姚志华学习的事情，姚竹才想起来，立刻开口对着姚建林说道：“爸爸，我也要去上学。”
姚竹的话将屋子里的五口人的注意力都拉到了自己身上，几人皆是转头惊讶的看着姚竹。姚建林还没说话，章春花就已经开始骂了：“一个丫头念啥的书……过段时间好好跟我学学针线。”
“我要上学！”没理会母亲的絮叨，姚竹又说了一句。对面几位大人似乎并没有将姚竹的话放在心上。
这一次的声音有些大，章春花似乎被吓了一跳，原本正在姚建林姚建业兄弟俩也是对视一眼，随即看向姚竹。存在感一直很弱的大伯母倒是抬头看了自己一眼，眼神中的含义……似乎是赞赏？姚竹暗暗猜测。
“咋就起了这个念头？”
“就……想上了呗！”姚竹抿抿嘴唇，说道。
章春花不以为意，“你上个啥学，给我老老实实呆家里学针线活。”
“不要！”姚竹看着自己的母亲，一字一顿道：“我——要——上——学！”
章春花看着死犟的姚竹，不由得生气呵斥起来。
对此，姚竹默默低下了头，心中有着淡淡的悲哀和愤怒，却也有着一丝的理解，但是却是万万不会认同了。
不论是此时的现实还是在姚竹的梦里，重男轻女这个东西一直存在着。姚竹，章春花甚至是村里许多的妇女和女孩儿，都是其受害者。
姚竹心中对母亲生不起恨意或者是厌恶，因为姚竹知道，母亲是真的爱自己，而不是像某些重男轻女的人一样跟着糟践自己的女儿。
只是因为这个社会没有教她方式，又或者说，这个观念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根深蒂固，纵然此时明明男女平等早已经被提了出来，然而在她的眼里，只有这个样子才是对的。所以她会按照自己的方式来要求姚竹。
就譬如在章春花看来，女孩读书是没用的，在未来会遭到夫家的嫌弃，因此，对于女儿来说，这是一件不好的事情。所以章春花的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当面对着重男轻女这一大山的时候，她选择了顺从，从而让自己和自己的女儿们过得好一点。
而梦中的姚竹却是选择了和母亲完全相反的举动：反抗。
在梦中，生了四个女儿的姚竹无视了村里人说的女儿读书是的说法，拼死累活的赚钱，只为送女儿们上学。最终，姚竹成功的将四个女儿供养成了名牌大学的学生，自己也是经常拿着女儿们小时候的书学习，最后倒是能阅读几个报纸了。后来的经历也的的确确证明了姚竹做法的正确性。
所以，此时的姚竹便是暗暗发誓，自己可不能输给梦中的那个自己，这次的自己定要好好读个书的。
听到姚竹的话，姚建林看了一眼姚竹，“真真想上？”
“嗯！”姚竹重重点头，知道此时的父亲正在考虑中，虽然梦里的父亲是答应了但是那也只是个梦！因此姚竹还是非常担心的，也做好了一次不行再来的准备。
姚建林还没说话，一旁的大伯姚建业则是笑眯眯问道：“竹丫头怎么想读书了？”
姚竹歪着脑袋想了想，回道：“读了书才有用哩！可以算账，可以写信，可以记东西，还可以干好多好多的事情呢！”
知识改变命运！
这是姚竹在梦中四个女儿身上所得到的感受！因此，这学，无论如何也是得上的！姚竹心中斩钉截铁的下了决心。
“哟呵！小丫头知道的还不少。”姚建业听着姚竹的话，顿时眉开眼笑。
看着思考的姚建林，姚竹决定再加一把火，因此说道：“爹，我可以先让哥哥教着我，等差不多了再去读——”
“要你哥干啥，我来教你。”姚家大伯却是打断了姚竹的话，笑道。
“啊？”愣了半响，姚竹才回想起来，自家大伯以前可是镇里出了名的知识分子，十里八乡独一份儿的。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005[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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