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第三十八章 花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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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后的最后，绫正芳还是成功将迪哥兽和滚球兽分开了，两个精灵气喘吁吁地怒视着对方，摆明了不服气。
成堆的幼年期围在绫正芳身边，少女不得不以外面的故事作为诱饵，让他们不要再争执，谁再争执她就不讲了，于是迪哥兽和滚球兽终于还是安静了下来。
“……所以，那个亚古兽最后有没有被苍狼们接受呀？”
“闭嘴，不可以提前知道故事的结局啦！”
“但是很令人难过呀，他明明那么想成为英雄！”
绫正芳笑眯眯地看着为了故事主角争辩起来的小家伙们，在她的身后，别西卜和红莲终于完成了“切磋”，一个一瘸一拐，一个耷拉着手臂走了过来。
“你在做什么？”别西卜看着眼前的景象，瞪大了眼睛问道。
“讲故事啊。”绫正芳理所当然地说道。
别西卜觉得不是绫正芳傻了，就是自己的大脑萎缩了，“和他们混有什么用，我们还要去找曜力媒介。”
“怎么没用，你看好了。”绫正芳笑了一下，转头向着幼年期中抛出了一个问题，“我有一些问题想问，你们这里最博学多识的精灵是谁呀？”
幼年期们争先恐后地回答，“巫女大人！”
“是巫女大人！”
绫正芳又问，“她叫什么名字？”
滚球兽再次抢答，“她的名字叫沙古牙！”
“有人能带我去找她吗？”
“当然可以！”迪哥兽不甘落后地拍了拍胸膛。
于是一群幼年期浩浩荡荡地汇聚到了绫正芳的身边准备开动。
别西卜目瞪口呆。
红莲忍着笑，拍了拍暴食魔王的肩膀，“我以为你已经知道殿下她真的很懂得社交了，为什么要往她的长处上撞呢？”
“……要你管！”别西卜冷哼一声，决定假装无事发生。
虽然过程多少有一点混乱，但最后，三人还是找到了方向，在一群幼年期的簇拥之下，他们顶着烈日向前走去。
绫正芳悄悄和滚球兽咬着耳朵，“这座小镇看起来很热情啊。”
“那是当然，我们是太阳的子民嘛。”
“可是我在路上好像看见了很多聚众打斗的人？”绫正芳问道。
滚球兽不以为然地说道：“习惯就好啦。”
但事实上，这同样给他们造成了麻烦。在拐过一个街角的时候，一名狮子兽冲了过来，毫不留情地拨开了幼年期精灵们，一拳就对着绫正芳砸了过来。
别西卜反应极快地拦在她面前，一个翻手就将狮子兽截住，往后推去。
狮子兽咆哮道：“你们这些卑劣的人类，凭什么进入镇子？！”
绫正芳目视着他，微微皱起了眉头。
最后这件事以狮子兽的昏迷而解决了，但三人对视了一眼，都觉得有点蹊跷。而在之后的一路上，他们也见到了不少类似的事件。
终于，一行人浩浩荡荡地抵达了一座小小的院落。
“巫女大人就在里面啦。”滚球兽用耳朵指了指那扇青色的小门。
“谢谢你们，有机会的话，我会再给你们讲故事的。”绫正芳笑眯眯地说道。
滚球兽挺了挺并不存在的胸膛，“男子汉就是要帮助需要的人而不求回报，不用了，你们去吧！”
小火焰兽小小声地说道：“可是我想听故事……”
迪哥兽同情地挤了挤他，“没关系，你想听故事，我也可以给你讲。”
一群幼年期再次开始了叽叽喳喳，绫正芳无奈地笑了笑，穿过了他们来到青色的门前，用力敲了敲。
不过几秒钟的时间，门无风自动般地开了，并没有人站在门后，映入眼帘的院落中也空无一人，三人愣了一下，意识到了主人的意思。
她让他们自己进去。
绫正芳回头，郑重地和幼年期精灵们道起了别，收到了他们不舍的挽留，但她没有犹豫，道过别后便招呼红莲和别西卜，三人一起走进了院落。
若在北大陆，此时此刻应该是寒月的中旬，天寒地冻，万物沉寂，节候不好时，或许会有天降大雪，满山遍地一片素白，世界似乎也被冻结了。
但这个月候对此时此地而言，却是盛夏最为炎热的季节，尽管这并不意味着降水，但植被却只能在这个季节成长。
于是映入三人眼帘的，就是满院摇曳的鲜花。
淡红的虞美人，鹅黄的鸢尾，白色的绣线菊，风吹起它们翩然的身姿，像是多姿的舞者，正与树荫中黄莺的歌声轻轻和动，而其中舞动的蝴蝶与勤劳的蜜蜂正是舞者翩跹的衣摆。
整个院落在外面看起来并不大，但走进来的时候，还是别有洞天，穿过紫藤悬挂的回廊之后，在院落的一角，一棵高大的蓝花楹静静伫立，其上绽放的深蓝的花朵一摇一摆，偶尔被风吹落，落在地面上，为它铺上了一层深蓝色的花毯。
不知院落的主人如何培养的，几种花的香气混合成了一种极为清幽雅静的香气，几人便穿过这一阵香风，来到了房屋门口。
当他们站立在那里的时候，屋门也自动打开了。
三人对视了一眼，红莲率先迈步走了进去，绫正芳和别西卜紧随其后。
这间房屋布置得并不奢华，甚至堪称简朴，但是窗棱上的轻纱绘制着简单的兰草，竹叶香插之中燃烧着沉香线香，墙壁上悬挂着毫无雕饰的宝剑，窗前悬挂着一枚铜制风铃——种种细节让人在一瞬间意识到了房屋的主人绝不是一个粗糙大意的人。
她简洁又从容，雅致又独特。
她就站在半开的窗前，书案的前方。
听见响动，她回过头来，灵狐面具遮蔽着她的眼睛，但秀雅的唇却轻轻弯起，宛如月出东斗，就连好风也为之相从。
“远方的客人，欢迎你们。”
但红莲却愣在了那里。
他看着眼前这个熟悉却暌违已久的身影，一时间没能说出话来。
绫正芳抬头试图给红莲递眼色，却发现他眼神奇异地盯着眼前的巫女，看也不看她。
她不得不低低地叫道：“红莲？”
红莲这才回过神，低头看了一眼绫正芳。
然后他听见别西卜开口喊道：“咲耶？”
房间的主人——咲耶兽沙古牙的目光望向了别西卜，轻轻点了点头，“我名叫沙古牙。”
这个名字一出，红莲不由得转头和别西卜互相对视了一眼。
他沉默了许久，安抚地对绫正芳笑笑，目光却再次望向了沙古牙，“你认不认识一个人类，叫牧野留姬？”
沙古牙一愣，困惑地看着他们，“那是——”
“……不，没什么。”红莲脸上浮现出了淡淡的无奈神色，他先是低头对绫正芳说道：“殿下，交涉的事交给我吧。”
然后在绫正芳困惑的目光中，他冷静地抬起了头，“您怎么知道我们来自远方？”
沙古牙淡然地站在那里，语调闲适安宁，“你们的灵核中没有太阳之眼。”
这个答案既出乎红莲的意料，又似乎在情理之中。他不禁为之轻笑了起来。“如您所言，我们确实没有那种东西，您确实如……您确实十分智慧。”
这倒让沙古牙有些意外，“你们竟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红莲停下了轻笑，终于不再试探她，“我们在外面已经听幼年期的孩子们提到了它。”
沙古牙弯起的唇角轻轻回落下来了，她静默地站立在那里，最后幽幽叹息了一声。
“对于孩子们来说，那也许是最有存在感的事物之一了。”
红莲微微蹙起了眉，平声问道：“这里的精灵，难道每一个都有太阳之眼？”
沙古牙的神情平静如深海，“如你所见，确实如此。”
“它就是……天火之池的曜力媒介吗？”
当这句话一出，整个房间的氛围霎时间一变，窗上随光影摇曳的兰花变暗了，竹叶香插中的线香烟气如利剑般轻轻一晃，墙上的宝剑忽然有了存在感，铜风铃不再叮当作响。
红莲的眼神倏地一肃，金色的双瞳锋芒凛冽宛如冰水，那明澈锐利的目光毫不停顿地落在沙古牙那平静的脸上。
两人都没有任何动作，但没有人怀疑，只要房间中再有什么变化，他们会立刻对彼此动手。
空气中一时间只剩下了安静。
良久，沙古牙率先开了口，“你们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
红莲的目光高深莫测，他问道：“这很重要吗？”
沙古牙的唇角轻轻一弯，“很重要。这关系到……你们是否敌人。”
红莲轻轻叹息了一声，他冷静地说道：“我想您在意的似乎不是我们从哪里知道的这件事，而是它是否就是我们的目的。”
奇异地，沙古牙沉默了下来。
红莲的脸上露出了璀璨的笑容，他看着沙古牙说道：“不管您是否相信，我们并无恶意。”
他转头看了一眼绫正芳，“但如果您执意要知道的话，那是孩子们告诉我们的。”
沙古牙陡然抬头凝视着红莲。
她没有说话，也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倾向，红莲却好似知道她在想什么，平和地笑了，“您放心，他们没事，我们没有对他们动手。”
沙古牙并没有放松，紧追着问道：“你们也是为曜力媒介而来的？”
“确实如此。”红莲淡然说道。
风铃声咿咿呀呀地摇晃了起来，沙古牙的脸庞缓缓移向了红莲的手，骑士此时此刻手上亮着一圈淡淡的光晕，仿佛随时能够将圣枪召唤出来。
这位平静的巫女沉默了许久，最后她无奈地笑了一下，说道：“如果你们来，是为了取走曜力媒介，再去往天火之池的话，恕我不能让你们离开这里。”
绫正芳和别西卜微微一愣。
红莲平静地看着沙古牙，淡淡道：“您需要给我们一个解释。”
沙古牙的神情依旧沉着，仿佛和刚才几乎完全没有变化。但是房间中的变化一下子消失了，一切恢复了最自然而然的样子。
她声音柔和地开口了，“我不知道你们两位究极体为何化形成人类进入这个镇子，但这是你们的自由，没有关系，但太阳之眼，我们不可能给你们。”
“为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们。”
窗外的风无声无息地停止了，诡谲的光影之间，沙古牙的脸直直朝向红莲望了过来。
骑士俊秀的脸庞上，那无声的沉静很快就转变成了深思。
他的目光掠过沙古牙，落在窗棱上方的风铃之上，叮叮当当的响声之中，他想起了偶然听见的滚球兽的话，“太阳之眼是伴生在灵核之中的，难道说……如果想取得它，必须破坏你们的灵核？”
在他的身旁，别西卜骤然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你不告诉我们，难道是怕我们杀人夺宝？”
两人三言两语，将一个真相拼凑了出来，沙古牙轻轻抿了抿唇，没有肯定也没有否定，但是看见她的神情，就连别西卜都意识到了，这很可能是事情的真相。
一时间房间中沉默了下来，虽说他们三人确实没有那个杀人夺宝的念头，但是眼下的情形，确实十分尴尬。
不知过了多久，还是沙古牙的声音响起了，那声音有点低沉，有点沮丧，“你们说得没错，但很抱歉，我不能让你们离开了。”
红莲思索着说道：“如果必须要破坏灵核，才能取得太阳之眼，那确实不好办……如果等到精灵自然死亡的时刻，再去取出太阳之眼呢？”
“我们自然死亡之后，太阳之眼会随之消散，所以……”
沙古牙的话没有说完，这让红莲意识到了这条路很可能也行不通。
他一下子感觉到了有点棘手。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他问道。
沙古牙沉默了半晌，最后说道：“除非奇迹出现。”
“奇迹？”
沙古牙点了点头，脸上浮现出几分怅惘，“我也不知道奇迹会是什么奇迹，但是预言是这么告诉我的。”
房间再一次发生了无形的变化，窗户缓缓地，无风自动地合上了，一个诡异的结界形成在了房间之中，让人一下子明白他们被困住了。
但这一次，红莲却没有动手。
他静静看着沙古牙，最后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意，“难道咲耶兽都是如此固执的吗？”
沙古牙一时没听清，“什么？”
“不，没什么……对您来说，也许坚持是一个好品质。”
他左右打量了一下室内，露出了一个笑容，“既然我们不能离开，可不可以在这里和您聊一聊天？”
沙古牙冷淡地说道：“你们自便。”
红莲于是闲适从容地在会客的榻榻米上坐下来了，一边坐还一边笑道，“这里的坐法看起来很特别。”
绫正芳笑着在他一边坐了下来，“这在我们家族中叫做正坐。”她伸手捅了捅红莲，低声说道：“我刚刚就想问了，你们和她是不是有点什么过往？”
红莲淡淡一笑，随即摇了摇头，“只是一些没必要的事而已，她不是我们认识的那个咲耶。”
绫正芳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她知道一百五十年前，月华女帝时期，这位骑士曾经有过一个搭档名叫松田启人，在历史的记载中，他是光明皇冠骑士团的团长，而牧野留姬则是有记载的团员。
看来眼前的沙古牙和牧野留姬之间，可能会有什么关联。
沙古牙默不作声地来到两人身边正坐下来，纤手伸出，握住茶壶，倒了三杯茶推到了三人面前。
别西卜见状，也学着他们坐在了矮桌的一侧。
红莲捧起茶杯，轻轻啜饮了一口，放下之后面带微笑地看向沙古牙，“这里的精灵们真的很热情。”
沙古牙轻轻颔首，“这里一向如此。”
“路上碰到的精灵都会和我们打招呼，孩子们也很友善，乐于助人。”红莲含笑说着，忽然语调一转，“可惜，多少有一些对外人的傲慢。”
沙古牙放下茶壶，轻声说道：“是因为有太阳之眼。”
“哦？”
“我不知道您发现没有，这座城镇并不安宁。”
红莲静静凝视着她。
“人们经常互相争斗，无法忍受他人的存在，对外人多少有一些居高临下。”
沙古牙轻声说着，语调中带上了少许叹息。
“即使是您，也拿它毫无办法吗？”红莲问道。
沙古牙反问：“如果眼中只看得见自己，怎么可能还能容许其他人比自己更高呢？”
“难道说……”
“没错，这就是太阳之眼的功效。”
红莲想起自己在路上，曾经找到一些精灵搭话，一开始他们很友善，但在问到最博学的人的时候，他们一律闭口沉默。他抬头望向沙古牙，“您的太阳之眼……”
沙古牙笑了一笑，“这座城镇中的精灵大多是日曜系的精灵，但我觉醒的是木曜曜力。太阳之眼的影响对我来说很小。”
“那他们……”
“他们只是觉得我不够有骨气罢了。”
红莲静静看着他，最后失笑了一声，“这可真不像我所见识到的对您的评价。”
沙古牙朱唇轻抿，“哦？”
“您即使明知道只靠您一个无法阻拦我们三个，却依旧要拼尽全力困住我们，若您真如他们所说的没有骨气，那就万万不会用这种绝不妥协的办法。”红莲悠然道。
“难道我该感谢您的夸奖吗？”沙古牙冷静地问道。
红莲叹息了一声，笑道：“您姑且当作……这是我对一位朋友的赞美吧。”
他没有再把话题纠缠在这上面，很快地看了一眼绫正芳，而后开口问道：“太阳之眼中的太阳曜力可以取出吗？”
“你知道为什么自然死亡无法让太阳之眼留下来吗？”沙古牙淡淡说道。
红莲垂首望向她。
“因为对我们来说，自然死亡就是太阳之眼剧烈膨胀，最后将整颗灵核吞噬。”
在星曜学之中，太阳代表着唯我独尊，代表着绝对的炽热和傲慢，当一个生命从出生开始，就与太阳的曜力所寄生的灵核相伴而生，那几乎意味着他不可能察觉到自己的界限，只会一个劲地自我膨胀。
这个解说让红莲微微一惊。
“那岂不是说……”
“对他们来说，人生苦短，他们只好尽情地释放自己了。”
“那些孩子们……”在他们的身边，绫正芳喃喃说道。
沙古牙微微垂下了头，“我喜欢和孩子们相处，可是想必你也知道，他们只要长大了，就会变成那个样子。”
红莲沉默了下来，他看向了绫正芳，沉静的少女微微点了点头，正要开口，沙古牙却忽然抬起头，望了过来。
“即使这样，这里也是我的家乡，我不可能让你们去夺取他们的生命。”
红莲脸上露出了无奈的笑容，“您误会了，我们只是——”
忽然间，风铃声轻轻响了起来。
屋门被“啪”地打开了，一道淡粉色的影子冲入了房间中，毫不犹豫地冲到了沙古牙的面前。
“沙古牙，我回来了！”
在沙古牙愣神期间，那个小小的精灵已经跳到了桌子上，她的面前。
三位外来者同时愣怔了一下，看着桌面上的精灵——那竟是一个月神兽。
她伸出爪子向沙古牙舞动了起来，大大的眼睛里满是兴奋，“我今天去追逐太阳，我听见它在说话啦！它说它也很疲惫！”
沙古牙自愣怔之中恢复过来，她目光扫了一眼桌前的三人，而后耐心地对月神兽说道：“你看看你的周围，露娜。”
名为露娜的月神兽一愣，转着圈圈看了一眼，然后露出了不好意思的神色，“原来你有客人，对不起，打扰到你们了。”
红莲目光再次落到了露娜的身上，确认了她的身份的确是月神兽。
这可真是奇怪，日曜的领域里，怎么会有月曜的精灵进化成功呢？
但似乎是察觉到他疑惑的目光，沙古牙淡淡笑了，“露娜是三年前冬天的时候进化成功的。”
红莲转头看向绫正芳，少女回想了一下时间——那是太阳活动最微弱的一年，再加上冬天的节候恐怕对这里也有影响，所以会有一个这样的个体出现也不稀奇。
她笑着低声向红莲解释了，后者一时恍然。
他满含笑意地望向了露娜，看得她有些不好意思起来，“既然你有客人，我就待会再——”
然后她的目光锁在了红莲的身上。
“你没有太阳之眼？！”她尖叫道。
红莲疑惑地问道：“怎么了？”
露娜满脸惊奇地跳过来，开始围着他转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等等，我没见过你，你……”
红莲眨了眨眼，伸出手指向对面的别西卜，忍笑道：“他也没有。”
“……真的啊！你们，你们怎么做到的？”
红莲抬起头与沙古牙对视了一眼，不知为何，他从对方那张面无表情的脸上看到了无奈。这让他脸上笑意更盛。
“露娜，”沙古牙开口叫她的名字了，“他们是外来人。”
露娜的目光落在了红莲身上，“外来人……”
红莲微笑着向露娜伸出了一只手，“我叫红莲，幸会。”
见他这样友好，露娜也有些腼腆，她矜持地伸出了小小的爪子，碰了碰红莲的手，“你好，我叫露娜。”
然后，她的目光一下子变得灵动雀跃，“你从外面来，那你有没有看过月亮啊？”
“有。”红莲好笑地说道，“还有其他星辰。”
“真好，不像我，只能去追太阳……”
“那你为什么去追逐太阳呢？天空中不是有四个太阳吗？”
露娜轻轻叹息了一声。她的声音变得低落了一点，“只要一直向西边跑，就可以听到太阳的声音，所以我去追逐它。”
“不会离开耀斑区吗？”
这次是沙古牙回答了他，“我们拥有太阳之眼，永远不会离开这片区域的。”
红莲的眼中露出了一丝惊愕，但随即，他意识到了什么——死亡的时候会被太阳之眼吞噬，一生都无法离开这个小镇，如果不抱持着一点多余的傲慢，这些可悲的精灵根本无法生存下去。
沙古牙淡淡笑了笑，“所以，现在你明白我们生活在什么样的环境之下了吧？”
“你们没有想过办法吗？”他轻轻皱了皱眉。
沙古牙摇了摇头，“我们想过了所有的办法，将太阳之眼取出的，会立刻死亡，一直向一个方向奔跑，看见的永远是四个太阳的轮回。”
“那你们……”
“所以，才要追逐太阳啊。”露娜清脆的声音响起了。
室内忽然陷入了一片沉寂，沙古牙望着露娜，唇畔露出一个悲伤的笑，绫正芳、别西卜和红莲则多少有些惊讶。
“为什么这么说？”红莲问道。
“我想劝一劝太阳，让光芒不要那么耀眼，这样人们就可以不用那么痛苦。”露娜的脸上露出了不安的表情，“可是，我总是追不上它。”
红莲立刻明白了，她所追逐的也许不是太阳，而是日曜的曜灵。他沉默了片刻后，摇头道：“你无法劝说它放弃它自己的力量。”
“不试试看怎么知道呢？”露娜鼓起了脸颊。
“但它不会理会你们。”他冷静地回道。
“可是如果天空中不再只有太阳，人们或许能看见自己眼中的他人。”
“这是你的愿望？”
露娜微微笑了，“我的愿望是大家都能幸福，我想，如果天空中出现别的星星，也许大家就能幸福了。”
红莲不知该如何劝说她，这样天真的念头是不可能实现的，但在他的身边，绫正芳沉思片刻，忽然抬头看向了露娜，“你的要求只是天空中出现其他的星辰吗？”
露娜的眼睛一亮，“你有办法？”
绫正芳无奈地笑了一下，“我并不确定，但我知道一个办法——只需要用其他星辰遮住太阳就可以了。”
露娜闻言，眼中立刻光亮起来，沙古牙的神情也发生了微微的变化。
“我没有见过其他的星辰。”露娜说，“我也没有听说过它们，你打算用哪颗星星遮住它？”
绫正芳脸上笑容不变，“事实上，不是我用它们遮住它，这是自然的规律，我们只需要让精灵们看到真实的太阳就足够了。”
“真实的太阳？”
绫正芳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也是真实的自我。”
红莲转头看她，“殿下，您打算……”
绫正芳高深莫测地点了点头，却没有解说。
露娜高兴地拍起了手，她在桌上又蹦又跳，“那真是太好了，我一直梦想着能看到一次外面的世界，哪怕只有一会儿，我也很开心了，是什么办法呢？”
“我们可以制造出一块曜力中空区域，让它对着真实的太阳。”
露娜眨了眨眼，露出了迷茫的神色，绫正芳见状，不由得失笑，“你听不懂也没关系，我们会帮助你们做到。”
“好啊好啊，谢谢你们——”
她还想说什么，忽然一只手轻轻一拦，将她捞到了桌面下。
沙古牙按住了露娜，面色平静地看了看绫正芳，又看了看红莲，她淡淡说道：“这不是无偿的帮助的吧，你们要什么，太阳之眼？”
红莲和绫正芳对视了一眼，前者无奈地面露微笑：“确实，我们需要它。”
“如果帮助我们的代价是杀死我们之中的哪个同伴，我绝不容许。”沙古牙坚定地说道。
红莲笑着叹了一口气，“如你所见，我们当然知道这件事，但我也想问您一个问题。”
“什么？”
“您不认为，让所有人见到真实的太阳，不算是一种奇迹吗？”
沙古牙陡然愣住了，她的朱唇微微张着，嗫嚅了几下，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缓缓闭上。
“何况我们也需要通过用这种方法压制太阳之眼的力量，以观察它的特性。”
事实上，没有人知道什么算是奇迹，但她却相信了她的话——不是因为话语的内容将她说服了，而是因为她意识到了，如果这三人真的打算杀人夺宝，那么早在最开始的时候，他们就可以由其中两个人缠住她，另一个出去杀死一个精灵。
他们那时没这么做，现在恐怕也不会了。
沙古牙默默地松开了按住露娜的手，月亮的精灵机灵地再次跳上桌面，兴奋地说道：“如果真的能实现的话，这毫无疑问是奇迹。”
“是啊，”绫正芳耐心地说道，“但是我们需要做一些准备工作，也需要你们的帮助。”
露娜豪气冲天地拍着胸脯，“交给我吧！我会帮助你们的！”
“好，那我们开始吧！”
露娜蹦蹦跳跳，来到了绫正芳身边。红莲抬头望了一眼别西卜，见到对方懒懒散散的表情，不由得失笑，他转头看向沙古牙，“我们也一起吧。”
白衣赤袴的巫女沉默了许久，最后她点了点头。
作者有话说
第60章 第三十八章 花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