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二十三章 国王的使者 ...
-
丹尼尔的血液都冻结了起来，不是因为恐惧，而是因为一种莫名的曜力毫不讲道理地降临到他身上，看见女妖那双眼睛的时候，他就意识到那些人是怎么被石化的了。
他几乎是破音了地大喊道：“不要看她的眼睛！不要看她的眼睛！！”
但是已经晚了，北辰结界纷纷扬扬散成了齑粉，而他的队友们甚至来不及反应。
就是这一瞬间，两枚子弹破风而出，嘭嘭射进了女妖的双眼之中。
女妖捂住眼睛，仰天歇斯底里地哀嚎了起来，她咆哮道：“你们要付出代价！”
刹那间，那种奇异的曜力消失了。丹尼尔立刻往后撤去，转头去看队友们的情况。
好在有北辰结界的保护，即使看到了女妖眼睛的西奈和阿比尔也只是被石化了脸颊的一部分。拉蒂则因为莫名想起了别西卜的警告，而移开了眼睛，幸运地躲过了一劫。
而别西卜……
那两枪正是他射出的。他正闭着眼睛，手依然端着枪，稳稳地继续着射击——女妖的眉心，女妖的心脏，他每射出一枪，女妖就会剧烈地哀嚎一声，她疼得满地打滚，嘶吼声几乎能震破天幕，连地上的蛇群都为之停滞不前。
别西卜没有在意，继续射击着，这一连串的惊变甚至似乎都没有让他动容。
丹尼尔悬着的心放了下来，他来不及思考别西卜是如何做到的，立刻再度给四人加持上了北辰圣辉，基础的战斗意识让他立刻挥起大剑，就要加入战局。
但这个时候，别西卜忽然开口了：“等等，有点奇怪。”
丹尼尔的动作一顿，转头看着别西卜。
眼前这个人只是他随意招募过来，当作摆设的队友，他万万没想到在遭遇女妖的神奇魔法之时，他们四人都出现了不同程度的受影响，唯有他似乎早已预料到一样，不仅没有被石化，反而抓住时机立刻开始了反击。
他到底是什么来历？
但别西卜只是神色更加凝重地继续着射击，任由女妖化成了一团血肉。
停顿的蛇群开始了奇特的混乱行为，有的僵在原地一动不动，有的失控了一般疯狂攻击着同伴，更有一些直接转头，毫不犹豫地逃窜进了深林，这下丹尼尔四人不仅不用对付它们，反而可以利用这样的势头突破围困。
但这个时候，女妖的血肉开始了蠕动。
它就像包裹在一个奇异的壳子里一样，一缩一胀，在短短几秒之内，这团模糊的血肉抽成了长条，形成了人体，在可称为头部的地方，两条裂隙裂开——那是她的眼睛。
这下丹尼尔四人学乖了，立刻闭上了眼睛。
蛇发疯狂地乱舞了起来，向着几人攻来，此刻他们只能依靠风声来辨识攻击，也因此几人受到蛇发的袭击，身上产生了不同程度的石化。但这一切都不是问题。
“这是什么东西，竟然还能重生，打不死她吗？！”西奈高声叫嚷着。
别西卜冷静的声音传来，“似乎是这样的。”
他的子弹再次没入了美杜莎的要害，却收效甚微。
这是拥有“不死之躯”的妖怪！
西奈一下子露出了有点惊慌的神情，这直接导致他的手臂又被咬了一口，他挥剑的动作立刻滞缓了，不得已，靠到了丹尼尔身边。
“我们现在怎么办？”
丹尼尔咬牙硬撑着，他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思索着解决方案，他还不想就这么轻易放弃，拉蒂却在此时也靠拢了过来。
“按照星辰曜力的理论，她身上一定有一个恐怖而庞大的曜力循环，必须以同等当量的能量进行彻底的穿刺和突破，才能打破这种封锁。”
所有人都沉默了。丹尼尔虽然怀有北辰圣辉，但以他一人的当量，想要突破这个曜力循环，还是有极大的难度。
事实上，如果别西卜没有受伤，他的确做得到这一点，遗憾的是灵核破裂让他只能做到攻击，无法做到突破。当然，如果他没受伤，也就没这些人什么事了。
就在四人犹豫的时刻，四周的蛇群忽然动了起来，它们再次向四人围拢而来。
这下，听见动静的四人都有些手忙脚乱，他们不得不聚集到了一起，重新对付这些蛇群，西奈大声喊道：“丹尼尔，放弃吧！我们暂时还做不到杀死美杜莎，但如果做好准备，说不定还有机会，现在最重要的是保住性命！”
丹尼尔眼中露出了挣扎，很快那挣扎变成了颓丧，他当即下令：“撤退！”
西奈吹了个口哨，就要往前冲去。
这时，一个嘶哑阴冷的声音传来，“那也要看你们有没有命离开。”
这不属于五人小队里的声音让每个人都顿住了。
这并不是女妖第一次开口说话，但是这段话却表明了她是有灵智的生命，甚至智力甚至可能不低。想起美杜莎的来历，丹尼尔咬了咬牙，他也不是有心想来为难这个苦命人，但他也需要战绩来证明自己，只好对不住她了。
随着美杜莎的话语响起，蛇群有序地开始调动，很快将四人围得水泄不通，而别西卜身边却不再有蛇群，袭击他的几乎都是美杜莎的蛇发。
别西卜冷静地一枪一个头，任由残损的碎片掉落在地上变成蛇去围困四人。
这毫无疑问是有缘由的调动，丹尼尔四人已经有部分石化现象存在了，这导致他们的举动格外不灵活，而在看不见的情况下，地面上的蛇群声音是互相淹没的，更能混淆他们的视听，也节省了美杜莎的精力，将更多的注意力投注到攻击更难搞定的别西卜身上。
丹尼尔等人在蛇群的围攻之下立刻束手束脚了起来，阿比尔甚至被毒蛇咬了一口，幸亏他自己就是治疗者，立刻就给自己治疗了毒伤。
现在，他们一行人是否能离开都已经成问题了。
西奈机械地舞动着双剑，拉蒂还在坚持着释放爆火球，试图多除去一些蛇，丹尼尔重复着给四人加持北辰圣辉，但此时此刻，他也显得有些萎靡。
被一条毒蛇咬中了手臂，西奈不由得低吼了一声，“我们现在……是不是出不去了？”
丹尼尔咬了咬牙，“拉蒂，继续攻击十点钟方向的蛇群，我们从那里突围，我来断后。”
“等等，丹尼尔！”
“我是队长，听我的。”丹尼尔给自己加持了几道北辰圣辉，而后挥开大剑旋转了起来，一下子清理掉了许多蛇，但不到三秒的时间，前仆后继的蛇又扑了上来。
西奈脸上露出了有些绝望的神色。
“太多了……”他喃喃说道，“我们……”
他话没有说完，四人都沉默了。
就在这时，另一边的战场上传来了炸裂声。
美杜莎阴恻恻的声音传来，“你要放弃同伴，自己逃离了吗？”
“这与你无关。”他们听见别西卜说道。
美杜莎的话令他们更感到了绝望，丹尼尔咬了咬牙，低声说道，“我们拼了，设法杀死她——”
拉蒂犹豫了一下，却说道：“要不然……还是突围吧？”
丹尼尔双目紧闭的脸上出现了怒火，他刚想开口斥责拉蒂，美杜莎的声音却再次响起了。
“真好啊，这就是人类，放弃他人，选择自我，你们的本性注定了你们永远无法逃脱出死亡的牢笼。”
在美杜莎的面前，别西卜后撤了两步，再度开了两枪，击中了美杜莎新生的眼睛。
但那无所不在的声音又响起了，“没有用的，每一条蛇都是我的眼睛，你无法摆脱我的追捕……”
没有人睁开眼睛，也因此没人看见别西卜的左手早已悄悄地握住了枪。
他冷酷地说着：“那就把你的蛇全部击杀，就可以避开你的追捕了。”
他毫不犹豫地抽出左手枪，对着四名队友所在的方向开始射击。一阵诡异的黑雾从地面上弥散开来，将蛇群全部笼罩，仅仅露出了四名队友的头部。
美杜莎冷笑了一声，“你想掩护他们逃走？不可能！”
她转过身将一部分蛇发分了过去，伸入了烟雾之中。
但就在这时，拉蒂看见别西卜抬起了右手，稳稳地瞄准了美杜莎的脖子。
“无法挣脱牢笼的不是他们，而是你。”他说。
“嘭”地一声巨响，一枚霰弹射入其中。四散的弹片将美杜莎的脖子直接切断，那颗头颅顿时掉到了地上，所有的蛇发跟着旋舞了起来，变得凌乱不堪，蛇群立刻停住了，开始了混乱的互相袭击。
美杜莎恐怖的哀嚎声回荡在整片丛林之中，丹尼尔四人也傻眼般地看着他这一击。还是西奈最先反应过来，趁着烟雾遮蔽蛇群，它们看不见自己，立刻大步踩着蛇向前闯去。
美杜莎的身体也无头苍蝇一样走动着，试图寻找自己的头——可她看不见了，在地上摸索了好一阵。趁着这个机会，别西卜迅速来到四人身边，“走！”
这下没人再质疑他越俎代庖的指令了，回过神来的其余三人也立刻跟上了西奈的脚步，一行人很快离开了蛇群和海穴。
拉蒂回头望向美杜莎逐渐模糊的身影，此时此刻美杜莎甚至才刚刚摸索到她的头。
两个小时之后，他们走出了丛林。
见危险已经彻底远去，西奈忍不住长长吐了一口气，他身上不少地方已经被石化了，但好在只是肢体和皮肤，内里还是正常的，虽然如此，他身上的伤却也不少。
“太恐怖了，幸亏我们出来了。”他开始了他唧唧呱呱的抱怨，“真是的，谁能想得到美杜莎的眼睛有那样的魔力啊……还有那些蛇！太难缠了！”
丹尼尔和阿比尔没有说话，倒是拉蒂摇了摇头，“我们能安然离开，已经是侥幸了，这还得感谢别西卜先生。”
她目光望向了别西卜，三人也跟着她视线的方向看了过去。
一阵令人难耐的寂静过后，丹尼尔低声开口了，“这一次我们险些折在那里，是我莽撞了，我要向大家道歉。”
拉蒂善解人意地摇了摇头，“没什么，丹尼尔，只要我们都还活着，这就都不重要。”
她没有提及无法摆脱的石化问题，丹尼尔沉默了片刻，也意识到了这是她的体贴——尽管一开始她极力反对去袭击美杜莎，但到了这个地步，她始终还是支持他这个队友的。
丹尼尔无声地转过身，大步向前走去，走了两步，却又停了下来，忽然回头望向了别西卜。
“一开始招徕你，只是因为我需要一个凑数的人，”他认真地说道，“但是你用你的实力证明了你并不弱于我们每一个人，甚至要拥有远强于我们的谨慎、力量和智慧，我为我的狭隘而向你道歉。”
别西卜脸上没有表情，看起来甚至并不怎么在意这件事，他只是若有所思地看了丹尼尔一眼，点了点头，“我没有在意这些事。”
他确实也没在意，他只是在思索以美杜莎这种身躯，他该怎么杀死她。
见他应下，虽然不是预想中的反应，丹尼尔却还是露出了一丝笑容。此时此刻，几人已是疲惫又饥饿，丹尼尔见状，便道：“我们赶路回海牙城，我请大家吃一顿好的。”
西奈立刻欢呼道：“好啊！我要吃烤牛肉和烤仔鸡！”
拉蒂含笑在一旁说道：“你可别像上次一样卡住了喉咙哦。”
“那只是吃得太急了的结果嘛！”
一行人说说笑笑地往前走，别西卜沉默地跟在他们身后，就这样大约一个小时之后，他们回到了海牙城。
他们准备一同前往烤肉店，但这时，别西卜却开口说道：“我还有些事要去佣兵工会，就不和你们一起了。”
丹尼尔挽留道：“有什么事可以饭后我们陪你一起去，我认识的人多，可以帮上很多忙的。”
别西卜沉默了几秒，思考了一下自己的饥饿程度，于是换了一个说法，“我办完事就去烤肉店找你们。”
“那也可以啊，你可是我们的救命恩人，不能缺席的。”西奈笑道。
别西卜没有在意这些，于是只是匆匆和他们道了一声别，便快步赶向佣兵工会。
遗憾的是，他扑了个空，之前的那名柜员安吉斯此时并不在，他只好出了点钱让留守的柜员去他家中找他，别西卜则一个人坐在一边，听着大堂里的佣兵们聊天。
“你听说了没，国王派了使者过来，听说是要除掉海穴里那个东西。”
“国王的使者？从首都过来的？”
“对啊，听说是两位骑士呢。”
别西卜有一搭没一搭地听着，时不时往嘴里丢一颗桌子上摆着的鹰嘴豆。
很快，安吉斯在同事的通知下赶了过来，他来得匆忙，领巾都没有系好，但别西卜也不是在乎这些的人，他看见安吉斯来到他面前，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示意他坐下，便看着这位年轻的柜员气喘吁吁地坐下来，轻咳了一声，对他露出了一个礼貌的笑容。
“别西卜先……呃，好久不见。”想起他说不要叫“先生”的要求，安吉斯的问候也卡了一个壳。
别西卜吞下了一枚鹰嘴豆，单刀直入地问道：“我那天托你办的事有眉目了吗？”
事实上，时间并没有过去多久，他不该如此着急，但如果不着急，那也不是他别西卜了。
似乎早知道别西卜想问什么，安吉斯飞速地从文件包里抽出了一张纸，递给了别西卜。
“这是这两天的资料，外来的、黑发褐瞳的女孩和银发金瞳的骑士的资料。”
别西卜低头看了过去，一连串陌生的名字一直排到了底，他甚至连一个带有暗示性的，让他一眼就能认出来是他们两人的名字都没有见到。
别西卜的心多少也有些往下沉。
安吉斯察言观色，只觉得别西卜的表情似乎不是很好看，便小心翼翼地问道：“没有您要找的人……？”
别西卜一时无言，片刻后，他将纸放在了桌子上。
“只有这些人了？”他问道。
安吉斯点了点头，“这是我能打听得到的，海牙城很大，我虽然努力收集了，却未必算是收集完全……”留意到别西卜不善的目光，他连忙补充道，“但这已经是很完整的名单了，除了国王的使者——一位银发金瞳的骑士的名字我没能打听到，别的只要是我认识的人，我都问过了！”
别西卜的耳朵动了动。
“国王的使者？”再次听到这个词，他不禁觉得有些熟悉——然后想起了那是刚才佣兵们的话题。
安吉斯的声音低了下来，“听说那些人是来除掉那个妖怪美杜莎的，他们不知道您将要去除妖，否则肯定会拉您一起。”
别西卜沉默了几秒，然后开口：“我已经回来了。”
安吉斯惊得差点跳起来，“回来了？！”
“美杜莎没死。”别西卜立刻说出了关键之处。
安吉斯愣了愣，脸上浮现出失望之色，“啊……那真是可惜，如果除去了她，您完全可以成为这座城市的英雄。”
别西卜没理会他这大起大落的情绪，径直转移了话题，“美杜莎原本就存在于这里？你知道她是什么来历吗？”
“是啊。”安吉斯乖顺地顺着他的话语说道，“她已经在这里二十多年了，至于来历，我也不是很清楚，毕竟那个时候我刚出生，只知道大人们都讳莫如深。”
别西卜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低头看了看那张纸，而后下定了决心。
“我该怎么能见到国王的使者？”
安吉斯愣了一下，似乎有些没有反应过来他话题转换的速度，直到别西卜催了他一声，他才啊了一声。
“他们不见外人的。”他解释道，“也是因为这样，我才没能打听到他们的名字，但是……”
“但是？”
安吉斯的声音放低了，他人也凑向了别西卜，“听说明天他们将举办一场上层人士的宴会，那场宴会上，那名银发金瞳的骑士大概会出席吧。”
别西卜骤然抬起了头，目光锐利，“怎么参加？”
安吉斯被他目光一吓，顿时有些喏喏。
“这，我也……”
“你也不知道？”别西卜露出了有点失望的表情。
安吉斯用力点头，别西卜见状，只得在心里叹息一声，收回了目光。
他沉思了几秒，很快捕捉到一个关键词，“上层人士……”
安吉斯有些怯怯地看着别西卜，听到了这个词，便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别西卜颇有些不耐烦地抬头看他，“有什么话就说，吞吞吐吐像什么样子。”
安吉斯犹豫了一下，最后小心翼翼地开口：“丹尼尔阁下恐怕在受邀之列……”
别西卜愣了愣，脑海中立刻浮现出那个骑士对他道歉的模样。他沉默了几秒，忽然站起了身，低头看向安吉斯，“你继续去搜集资料，我再去想想办法。”
“阁下……”
别西卜没有理会他，径自走出了佣兵工会，踏上了去往烤肉店的路。
作者有话说
第45章 第二十三章 国王的使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