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养暴君喵APP》野兔窟主

31、第31节、称字

　　沈礁一转头，见师晏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便道：“师兄，是非之地不易久留，咱们先走吧。”

　　以师晏的脾气，自然是想下去看看，那位老人家有何冤情。只是他也知道，两人都互相穿着马甲，有沈礁在这里，确有不便。

　　师晏便与他的亲随抱琴丢个眼色，与沈礁笑道：“说的是，咱们快些赶路吧。”

　　却说抱琴，故意拖后。等人都走了，他上前去扶起那位老者，问明经过，便送与老者一锭十两银子，叫他们暂时在今朝客栈旁边的小客栈松花住下。抱琴怕引人耳目，交代一番，便匆匆回去与师晏复命了。

　　一路上，沈礁都在轿子里暗自思索筹划，今日之事，并未注意，外头有何不同。

　　他发觉轿子缓缓停下，下意识的一掀轿帘，却见一片碎玉银花，纷纷扬扬的落下来。

　　沈礁一怔，竟然真的下雪了。

　　师晏已经先行下轿，就等着沈礁。他见点点碎雪落在沈礁如墨的长发上，衣衫单薄，鼻尖冻得微微有点发红，只叫人觉得可怜可爱，不由心中一动。

　　他想将身上的大氅脱下来给沈礁披上，然而沈礁本就披着墨绿色的披风，他又觉得，是不是显得太过亲昵？

　　沈礁正讶异间，一柄油纸伞，便遮在了头顶上。

　　师晏得意的笑道：“我就说今天会下雪吧！”

　　臭小子，这有什么值得夸耀的！沈礁道：“连阴了三日，怎么样也该下雨，这个节气，不然就是下雪了。你偶尔猜中罢了，有什么好得意的？”

　　“话不是这样说。”

　　师晏笑道：“我昨日说的什么，你可还记得。这不就说明，我们今日合该出来吗？”

　　沈礁听了，心中有些奇怪，却若无其事道：“小心一会儿，这雪化了路滑。咱们早些进去，尽快回去吧。”

　　干嘛要早回去？！师晏心中嘀咕，面上却道：“今日这样的天气，咱们挑完了，不如去吃个羊杂锅驱寒？”

　　沈礁不置可否道：“先看琴吧。”

　　两人一进去，这桐声院的马掌柜便迎了出来。

　　沈礁一进内堂便发现，这家果然是主营古琴的店铺，光唐琴便有好几张。

　　师晏四下看了一阵，指着角落里一支不起眼的古铜色笛子道：“掌柜的，这只可是紫竹笛？”

　　马掌柜笑道：“客官好眼力，这一支正是高手匠人制作的紫竹笛。且是紫竹里最为难制的黄鳝竹，声音不高不低，不飘不晃，舒适悦耳。”

　　师晏就让马掌柜将那只笛子取下来瞧瞧。

　　沈礁四下看了看，却没有看上眼的。他便问道：”店家，你这里可有雷琴？”

　　马掌柜忙道：“有是有，只是不是雷威先生所制。”

　　唐时有制琴名家雷家，雷氏九子，雷威为第一。

　　沈礁道：“这却无妨，请出来看看便是。”

　　马掌柜就叫伙计去取，好一会儿才取出一只锦盒。

　　除了上面盖着的锦缎看时，却是一把深紫色的古琴。琴身略短，却显得极厚，形制有些奇特。

　　马掌柜介绍道：“这把琴，形制有些不同，但题款确属雷氏，名为小雷音。”

　　“这名字却有趣。”

　　沈礁道：“可能试弹一曲？”

　　马掌柜犹豫道：“可以是可以，只是，这把琴有些怪，也许是琴弦太紧，我们之前的琴师，都伤了手指。”

　　“话不是这样说。”

　　师晏忽然道：“名器通灵，自然识人，要寻得人品、技艺俱优之人，才肯认他为主，哪肯辱没于庸弱之人手中！”

　　沈礁不由摸了摸鼻尖，师晏这话当然是捧高自己，但要是等会儿，他来弹，也弹不动这琴，岂不是十分尴尬？

　　沈礁随手去拨琴，只听“铮”得一声大响，室中之人，皆是悚然一惊。

　　沈礁随手弹了一段高山流水，只觉琴声清脆悠扬，又不失厚重。

　　师晏不由奇道：“这琴貌不惊人，却有穿云裂石之声，当真难得。”

　　沈礁听这琴音，其实有些妖异之感。再者，这名字叫得也不好。小雷音寺，那不就是妖精假冒佛祖之地吗？

　　但就算是妖异，自也不能落到其他人手中。沈礁点点头道：“店家，这琴确实不错。不知你想索价几何？”

　　马掌柜恭敬道：“实不瞒两位先生，这琴多少名人雅士都看过了，却都弹不得。既然这位先生能弹，想必便是有缘人。小人不敢阻挠天意，琴价只要三十金便可。”

　　这下师晏也不经诧异的看了一眼马掌柜。他上次在博雅轩看那琴，似乎还不如这张好，就要价百金，还不是雷琴，这张若真是雷琴，为何如此便宜？

　　这价钱沈礁也有些心中动疑，但他又不能说，还有嫌便宜的，便叫亲随长风付了银票。

　　师晏见沈礁买了琴，便急忙付钱，买了刚才那只竹笛，拉着沈礁去吃羊杂锅。

　　这羊杂锅，是在京中一家老店醉仙居里。其实沈礁偶尔自己出来，吃过两次，倒也没觉得有什么出奇之处。

　　店家很快送了底下燃着木炭的铜锅来。

　　待木炭烧旺了，锅内的高汤沸腾，师晏便一边拿勺筷往里添肉片，一边与沈礁道：“这雪下的渐渐大了，这样天气，最适合与知己良朋一起围炉夜话！”

　　沈礁随口道：“若再有壶烧酒更好……”

　　“正是如此了！”

　　师晏一边往里拨肉，一边扭头叫伙计送两壶烧酒来，他一时不慎，误将旁边的铁勺碰了进去。

　　“嗯……”

　　谁知，就有一点热油恰巧崩在沈礁下巴上。

　　“啊，抱歉抱歉，都是我不好，有没有烫着你？让我看下！”

　　师晏一回头，发现沈礁白腻的下巴上，有一点发红。师晏下意识的一手托着他下巴，一手拿帕子轻轻擦了擦。

　　“你！”

　　这未免有……沈礁欲待发作，又觉得自己也不是女子，他应该不是故意的，便推开他的手道：“一点油花而已，没事。师兄不必介怀。”

　　“咦？”

　　师晏不由低头一笑道：“刚才冒兄叫我什么？”

　　他这一提醒，沈礁也不由顿了过来，“这……师兄啊，不然叫你什么？”

　　师晏鼓起勇气道：“我这姓得却好。只是难免有占沈兄便宜之嫌。咱们如此投缘，若还以姓氏相称，未免有见外之感。不如我称兄为启之，兄就叫我清漪如何？”

　　反正又不是真的，叫什么不都一样？沈礁就随口道：“也好，以后我们就互相称字罢了。”

　　师晏心中想的却是，我什么时候，才能叫你一声沈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