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赏**人》文礼

7、人皮拼图（5）

　　一周后，文森特独自前往99号行星取回西维亚做好的人皮拼图。如果不是事先知道绿色部分是赝品……不，即使知道，最顶级的鉴定师也不一定看得出来。无论从颜色、纹路、触感来说，与其他部分真正的人皮一模一样。而且每个色调的人皮都附带DNA信息，据说这些DNA信息被厉害的黑客先生录到了基因库中，并附上警方案底等等。就算有人把这副画一块块地拆下来验证，也丝毫找不出任何破绽。
　　这就是作为赏金猎人金字塔顶端的十二宫赝品师的杰作，文森特拿到拼图后不禁感叹了许久，被夏佐用鄙视的眼光从上到下洗刷了一遍。
　　“拍卖会就在两周后，现在我们要开始出发了，”夏佐又拖出个箱子扔给文森特，“这回你的身份是伪装成富商的联邦特工。”
　　“等等，”文森特说，“为什么要伪装成‘伪装富商的联邦特工’？直接富商或者直接特工不行吗？”
　　“直接富商或特工我还要给你弄一整套身份证明，而这种双重伪装就要简单多了，也不容易引人怀疑。约翰鲁尼能查到所有商人的信息，但他不一定能查到联邦特工的信息。越是显得可疑，你的身份也就越真实。”
　　“你的意思是，我要让某些人看出来我是联邦特工？”
　　“必需的，只有这样你才能完美地潜行在拍卖会上，而且不会吸引注意力。”
　　“这还不吸引注意力？”
　　“约翰鲁尼是个狂妄自大的家伙，他有恃无恐，联邦当局都拿他没办法。他曾公开表示欢迎各路特工来他家调查，因为他没什么好怕的，从来没有任何一个特工拿住他的把柄。而且由于拍卖会上名流云集，许多负责调查其他人的特工也会经过各种伪装后来到现场，所以到场的特工目标不一定都是约翰鲁尼，而且我相信也很少有人想不开拿他开刀。到时候你说不定会碰到你的同行呢，还可以顺便跟他们套套近乎什么的。约翰鲁尼可不管这些特工，他真正担心的是赏金猎人，每年总有那么些家伙在拍卖会上捣乱，让他蒙受一定的损失。”
　　文森特检查了下自己的全套证件，“我要去做什么？”
　　“给我打掩护，到时候听令行事，我让你做什么你就做什么，可别再跟我闹你的小脾气。”
　　“那你呢？”
　　“我当然是去完成这次任务。”
　　文森特严肃脸，“你不告诉我真实的任务内容，我不知道该怎么帮你。”
　　“自行判断，见机行事。”
　　“如果我的判断刚好和你的目标相反呢？”
　　“哈哈哈~你以为夏佐大人是吃素长大的么？不过区区一个助手，你的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鼻涕泡笑出来了……”
　　“……”
　　文森特和夏佐分开行动，文森特早早地前往69号行星做好事前准备。作为一个“伪装成联邦特工的富商”哦不是“伪装成富商的联邦特工”，文森特还要装模作样地在当地订下短租豪宅，和一些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人谈谈生意。在离拍卖会还有三天开场时，这才拿着邀请函前往秘密联络点。
　　联络点在一幢楼城的一间看似普通的咖啡厅里，文森特按请帖上的指示点了一杯叫做“冬季祷告”的莫明其妙名字的咖啡，然后便有专人将他带到偏厅去见联络人。在偏厅的玄关里，文森特按要求戴上全脸面具，穿上一件足够罩住全身从而使人看不清身材的斗篷，看起来就像是个货真价实的……变态。
　　当然，联络人也是同样的装束，这让这场全会变得无比中二。联络人在验证了邀请函的真实性后，便叫了另一个同样装束的中二病患者将文森特从秘道带了出去，然后上了地下轨道的私人包厢。
　　包厢的窗户是全封闭的，内部还增加了扰乱人类方向感的局部磁场。这是为了确保拍卖场的安全性，即使是最优秀的特工也无法完全辨识。文森特不敢说自己完全判断得了，他只能凭大致方位了解到包厢应该是向西南方向移动。
　　大约半小时后，文森特到达了目的地。这里看起来像是楼城的下城区，不过显然被装饰了一番，身着统一制服的工作人员礼仪周到地在此接待参加拍场会的客人们，并按邀请函的等级为客人安排住所。
　　拍卖会要求客人们在开始前一周内到达拍卖场，整个拍卖会为期六天，前三天用于展览部分作品，后三天才是真正意义上的拍卖。
　　工作人员将文森特领到了B区，这里的环境类似于五星级酒店的蜜月套房，看样子夏佐给自己弄来的邀请函等级还挺高。到了拍卖场后，人们不用再穿这种看起来就像个变态的斗篷，但各式各样戴着面具的人随处可见，这群有钱的混蛋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又不愿意受点罪做个临时整容，只能像开变态聚会一样戴着面具到处走来走去。
　　当然，会来参加这种拍卖会的人本身就已经是变态了，文森特走在一堆面具人中，强忍住想拔枪把这些人全突突了的冲动，完美地化作变态的一员。
　　“您好先生，要来份商品目录吗？”
　　街边有专门的便利贩卖亭，一个留着棕色短发的青年微笑着替文森特介绍道，“商品目录是在拍卖会开始前一周制作完成，汇聚了本次拍卖会所有商品的详细介绍，不但能让您全面了解本次拍卖会的商品，还具有很高的收藏价值，有些客人每年都要特意多买几本商品目录以供收藏。今年的目录特意推出复古铜版纸材制，特别是印刷制作完全使用古代机械工艺……”
　　文森特不想听他废话，直接刷卡买了一本，坐到街边的酒吧里翻看起来。不得不说这本目录还真有点意思，外观看起来就像是一本纸质书籍的硬皮字典，每一页上都有一件商品的全息影像和平面印刷图，附上详细的来历介绍，有一些甚至还有作者介绍。
　　目标上还有一栏是鉴定标志，能上目录的商品都是由约翰鲁尼的特殊鉴定团队进行鉴定，并定下一个官方的商品星级和起拍价。这种制作精美的商品目录仅从外观上就让人赏心悦目，更何况它的内容看起来就像是一部犯罪百科全书，文森特觉得每个警署都该备一本作为权威参考书籍。
　　输入人皮拼图，文森特惊讶地发现这玩意儿居然被归纳在五星分类里。商品共分七星，不过通常来说最高级别只到六星，像今年这场拍卖会就只有三件六星作品，所以五星作品实际上已经是相当高的评价了——在变态的世界观里。
　　人皮拼图的全息影像华丽丽地展现出来，书页上还附有杀手和案件介绍。杀手名字被登记为威廉莱纳，关于拼图的每件已知案件都被记录在册，并附有编撰者的评语。虽然在48件五星作品中，人皮拼图的起拍价列在中等，但身为一个新人杀手，第一件作品就跻身五星行列，已经引起了客人们的广泛关注，或许实拍价将比预测价目高出许多。
　　“威廉莱纳，看来这个新人是个电影迷。”
　　一个身着洋红礼服长裙的女人不请自来地坐到了文森特对面。她戴着羽毛面具，金色的头发高高束起，看起来像是古代的贵妇。
　　文森特瞄了她一眼，“出演赏金猎人系列电影中知名杀手的威廉莱纳，只是不知道这位杀手先生本人是否和电影明星一样高大威猛。”
　　“我觉得正好相反，”女人接过侍者送来的酒，“人类往往崇拜与自己完全不同的偶像，与高大、自负、滥情的威廉莱纳相反的，应该是一个瘦小、自卑而专一的人。他的作品细致而华丽，证明他有足够的耐心与技术来完成这副拼图，而从主题来说，嘲讽宗教与社会的意味太过浓烈，使用人皮作为画作材料使这主题更进一步，这其中表现出的情感也证明了他在某些方面的执着，这种想要在绝望深渊中突破的阴暗美感成就了他的五星作品。最难能可贵的是，这个人才至今没被警方抓到，今后他应该会有更高的成就。”
　　可惜他被猎人抓了。文森特微笑着伸出手，“史蒂夫。”
　　“安娜。”女人礼貌地回握。在这种地方没人会作自我介绍，名称当然也是假名。不过安娜看起来对人皮拼图很感兴趣，文森特决定跟她好好聊聊。
　　“安娜小姐已经有目标了吧？”
　　“叫安娜就行，”安娜说，“如果你的目标也是这副拼图，那看来我们要成为对手了。”
　　“恐怕对手不止我一个吧？”
　　“确实，”安娜点头，“到目前为止有意要抢这副拼图的不下十人，并不都是艺术爱好者，还有些偏执狂和强迫症的变态，我昨天还遇到位让人不太愉快的先生，他在拍卖会上也算是老手了，专门收集他看上的杀手的所有作品，而且为了抢夺不择手段，就像他今年集齐的那一整套颅骨雕刻家的骨艺作品，完成他羞辱对手的使命后就把这些艺术品放到自己产业下的一间酒吧当积灰的装饰，真是让人厌恶。”
　　文森特微笑不语，还真是巧，安娜说的正好就是抓拼图杀手时听到的八卦，没想到还有这样的内情。
　　“你看起来并不你是会到这种地方来的人，”安娜微笑着打量文森特，“不过你这样的人在这里敢并非独一无二。”
　　“我这样的人？”
　　“你的着装很完美，不用责怪你的裁缝，它是真正的商人会穿的装束，你的表现也不错，看起来是已经习惯了长期伪装，不过你的隐性肢体语言出卖了你，你的坐姿、拿杯子时手指的握法、身体因习惯性自我保护的僵硬力度……”安娜像是耳语一样压低声音说，“我想我知道你是什么人了，不过没关系，只要你不是我的竞争对手，你想在这里做什么都行。”
　　文森特不置可否，“看来你对这副拼图是志在必得了。”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古人的智慧是宇宙社会永恒的真理。”
　　“能被聪明的女人当作竞争对手是我的荣幸。”
　　安娜借过商品目录，翻了一会，说，“你是第一次来拍卖会吧？”
　　文森特说，“要不是我的BOSS太任性，我可能一次也来不了。”
　　“那正好可以在这里欣赏一下以前从未见过的艺术品，虽然在常人眼里看来这里的东西不过是代表着心理变态，但美丽的事物是不分类别的，真正的艺术品即使是懵懂无知的幼儿也会在瞬间被它吸引。”
　　用这种东西来吸引幼儿，小姐我是不是该打电话报警来抓你？
　　“有什么推荐的吗？”
　　安娜说，“你的眼光不错，至少这副拼图的艺术价值在今年的拍卖品中地位可不低，明天展览开始后你可以去5星区看看，那里有一副顶级5星作品，著名杀手‘鹰之瞳’今年的新作，由645颗眼球做成的一束合欢，在色彩与用料方面与拼图如出一致。不过据说鹰之瞳已经被警方秘密逮捕并关到了13行星监狱，这很有可能是他的收山之作。这也是他的作品被称为准6星的原因，如果能确认鹰之瞳死亡，这副作品就能被正式列为6星作品了。”
　　“虽然并非死亡，但进了13号行星监狱就相当于从这个世界上彻底消失，没人能从那里逃出来。”
　　“当然，”安娜认同，“从这个意义上来说这已经算是鹰之瞳的收山作品了，但人们总是会抱以侥幸心态不是吗？”
　　与安娜聊了会拍卖会的规制和一些常来拍卖会的老手，文森特与安娜道别并回到了住所。夏佐吩咐的要让人认出身份的任务已经完成，他可没兴趣跟一堆道貌岸然的商人一起吃着不知道用什么原料做成的晚餐并加入变态兴趣爱好小组对拍卖会上的作品评头论足。
　　他更想知道现在自己的BOSS在干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