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越是在乎越是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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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呢？”金宇彬呷了一口茶，眼睛里满是好奇，“你俩亲了？”
在他对面的吴俞无精打采地翻了个白眼，摇头：“我哪敢啊，好歹也是混过饭圈的，怕被砍啊。”
她说得调侃，其实心里后悔得紧。
人家权志龙都伸手捧住她的脸了，应被她用食指顶住下巴一点点推开。就连吴俞自己都愣住了，为挽救尴尬的氛围还捂嘴黑自己有口臭。好在权志龙笑倒在床上，看起来满不在乎的样子，这事儿就算过去了。
事实证明，吴俞想得美。
任谁被这么明显的拒绝都会伤自尊心，更何况权志龙这么多年从来没在女人的问题上碰过钉子。把吴俞和阿汪送回家之后，他立刻打电话给金宇彬，问他到底是自己没魅力还是吴俞对他没兴趣。金宇彬哭笑不得，什么时候自己和这哥的位置对调成了开导别人的那方？记得和之前女友分手的时候想借酒浇愁，还是这哥开车带他去汉江吹的凉风。
于是约了时间去谈心，刚挂下电话又收到吴俞的短信。
那姑娘从来没用那种小心翼翼的语气问过他：“宇彬啊，GD前辈本人跟传闻比，哪个更恶劣？”
当天晚上凌晨两点，吴俞在电影院坦白一切。
金宇彬问她喜欢那哥吗？吴俞不知道。
金宇彬问她不喜欢的话，为什么要那么在意呢？吴俞也不知道。
金宇彬问如果是他要吻她，也会拒绝吗？吴俞……
吴俞被吓了一跳，瞪着乌溜溜的眼睛，不由地就把身子使劲儿往后仰。
“你看，”毫不介意自己被嫌弃的事实，金宇彬一拍大腿指着她说，“这是你的本能。我可以和志龙哥交代了，他没有问题。”说着他就拿出手机来发短信，把吴俞看得愈发郁闷。
“我俩搞暧昧你怎么那么开心？”
“有吗？”金宇彬开怀一笑，“大概是，我太了解你们了。”
后半句话他说得很真挚。
权志龙从来不像外界传的那样不堪，他喜欢女人，但每一次都是真心实意。吴俞也不像传说中那样是个冷情女，之所以能无情地甩掉那么多的男人，只是因为她怯于拒绝而又愧于拖延。
他们一直努力真挚地对待感情，这些金宇彬都知道。
吴俞犹豫了很久，最终还是在早上六点半的时候发了条短信给权志龙，大致内容是喝醉酒的事情她很不好意思，留她和阿汪过夜的事情她很感激，为了致歉和回报，她想请他吃饭，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约一餐。
对方会短信的速度很快，因为答复只有一句：不好意思，最近都没空呢。
吴俞只好悻悻地发句“没关系，等您有空吧”，然后扔掉手机郁闷地入睡。那是她入行以来头一次睡过头，连BB霜都来不及抹就冲出门去。好不容易赶在直播前进了导播室，却发现焦虑等待自己的不仅有具子仁，还有新上任的主任。
自从刘老爷子退休后，不仅有非常多的平级调动，还有不少升职喜事。前任主任胖得憨，经验丰富人也厚道受众人推举就当了副台长，新来的主任瘦得精，原本是MBC的部门组长，虽然是首尔大学毕业，但主攻国际贸易，也从来没有传媒相关前线的经验。MBC的组长他也只当了半年，很快就踩过那块跳板到了SBS的广播部门当主任，带着一副让吴俞头皮发麻的笑脸。
临节目开播前五分钟，主任笑着转达了台里对FALL IN M&T的期望值，并且下达了转时间段的命令。本来的深夜节目竟然要转到黄金档后半期，还要把形式从音乐鉴赏改成艺人采访。具子仁的脸色不太好看，吴俞的心情就更是糟糕了。早五年她早就掀桌子了，管对面的人是不是有一千种方法可以弄死她。
可这五年刘明亚教给她的东西不敢忘：身在职场，你可以不同流合污，但绝对不能变成逞一时之快的出头鸟。于是吴俞好声好气地把主任送走，关门前她的最后一句话也是笑着说的。
她说：“主任，改版的事情我们找时间慢慢谈，还有很多事情要跟您请教呢。慢走。”
关上门没时间安抚具子仁，胡乱地拿起桌上的稿件然后冲进直播室，眼睛盯着最后一分钟的倒计时，开始捯饬操纵台和电脑。更倒霉的事情，是台里定期维修的一线电脑在她刚把歌单调整好的时候，死机了。
还有三十秒，如果不调整过来那可就是巨大的放松事故。具子仁接到消息后大脑一阵空白，拿着线内电话呆立着。如果不是吴俞打开话筒命令她把自己的包拿进来，她估计直到直播开始都反应不过来。
还有十秒。
吴俞开始庆幸自己因为差点迟到所以没去办公室。平时她的包和平板电脑都是放在办公室的，来回一趟至少五分钟。现在她的包就在导播室，具子仁七步就能解决一切。
五秒。
连接平板电脑，拉出歌单。
三秒。
吴俞朝惊魂未定的具子仁笑了笑，竖起大拇指，比了个V。
一切准备就绪。
让我们无所顾忌地Fall in M&T。
吴俞沉稳的声线从车载音响里传出来的时候，坐在驾驶座上的权志龙轻轻地松了口气。因为通告排得太满，所有能给吴俞发短信打电话的时间不超过一个小时。但他还是尽可能地联系她，想好好地把六点半来不及解释的话说清楚。那时候他被催促着定妆，言简意赅的拒绝怎么想怎么不对劲。明明被约吃饭是件很高兴的事，可他的字里行间只有冷漠。
会误会吧？会以为他很冷淡吧？会打退堂鼓吧？
权志龙一开始还耐得住性子，能休息的时候就打个电话发个短信。可当电话和短信都有去无回后，他坐不住了，赶紧向最近春风得意的东永裴求救。后者安慰他，以吴俞的职业作息很有可能正在睡觉。权志龙好不容易说服自己信了，一直偷听的胜利插了一句话成功把他惹毛。
“她一般中午就起床了。”
那时是下午两点。
东永裴眼看权志龙沉着脸要爆发，立刻提出新可能转移其注意力：“啊，会不会是身体不太舒服所以一直没醒？”
于是整个晚上，权志龙都在担心吴俞抱恙，甚至一下通告就借了经纪人的车开到S本部旁边的小路等着。开着车载音响听完整期节目，然后在最后五分钟互动的时候，给吴俞的手机发送了一条短信。
互动主题是，你认为Fall in M&T适不适合做嘉宾采访吗？
权志龙的回答是：嗯，看人。
发送后两秒，音响里突然传来刺耳的杂音，延绵不绝。
本以为是自己音响的问题，调了别的台声音却立刻停止了。于是他便知道，是吴俞的节目现场出了状况，眉头因此深深地皱了起来。
到底是怎么了？
与此同时的直播间，吴俞愣了两秒后立刻拔掉链接平板电脑的数据线，具子仁却还在导播室里捂耳朵摇头。找不到杂音源头的吴俞只好把所有麦克都关掉，然后从包里掏出一直在震动的手机，愤怒地关机。再打开麦克的时候，已经离结束不到一分钟了。道别的同时道歉的节目，吴俞还是第一次做，心里怀着对自己巨大的怒气走出直播室，脸色看起来非常糟糕。
具子仁小心翼翼地喊她，她却说累了，把所有的事都往第二天推。
了解吴俞的刘明亚一听这话就会明白，这孩子是真的难受了。平时再怎么讨厌开会也不会把必须解决的事情往后推，一旦推了，那就说明是真的没心情。但具子仁不是刘明亚，节目做砸了她也很难过，但越是困难的时候，她就越会逼着自己面对现实。原本以为吴俞也是同样能干的人，却没想到她那么懦弱。
一想到主任施加的压力，伤心、焦虑加上绝望，让具子仁第一次冲着吴俞大小声了。
“明天谈？明天还有什么好谈的？问题已经出了逃避有用吗？前辈为什么这么没有担当呢？！”
没有担当啊。
吴俞觉得心窝子被人狠狠戳了一下，立刻分裂出另一个吴俞来冲着原本的自己冷笑。
看吧吴俞，你就是个没有担当的人。
这是她的软肋。
好痛。
“那今天又能谈出些什么来呢？”吴俞转头看向具子仁的眼睛里带着如利刃般的冷漠，“谈谈明天如何应对领导么？谈谈要用怎样的说辞才能够把我们的责任都撇清？是吗，子仁小姐？”
具子仁感到心底有阵阵寒意上涌，还是勇敢地表达了真正想说的。
“不、不是这个，我们应该谈谈明天应该对主任说什么，这个节目才不会被趁机改得面目全非！”
软肋，又被戳了一下。
吴俞有些绝望地闭上眼睛。
前面的这个少女太耀眼，她有些受不住。
这世上最让人生厌的事情，就是眼看自己一步步成为曾经最讨厌的那种人。而现在这一刻，正是吴俞意识到自己已经成了那种人的时刻。
对不起，她接受无能。
对不起，一而再再而三的冲击她无法承受。
对不起，因为懦弱，她要选择逃避。
“你爱怎么说怎么说吧。”
不去管少女在她身后的呐喊，吴俞冲向正巧打开的电梯，一头扎进正准备出来的权志龙的怀里。前者的脑门和后者的胸口都闷闷地疼，缓过劲来的时候电梯门正缓缓地关上。空荡荡的楼层里还回荡着具子仁委屈的喊声。
她喊：“节目面目全非前辈也无所谓吗？！无所谓吗！”
电梯门关闭。
吴俞踉跄着从权志龙的怀里出来，撞到十七层和顶层的按键，电梯上行。姑娘腿一软瘫坐到地上，一手捂着狼狈不堪的脸一手朝权志龙摆摆。女低音很虚弱，似乎带着笑意在道歉。
“对不起啊前辈……”
权志龙看着她失落的样子，蹲下身拍拍她的脑袋，然后故意追问道：“嗯……你在为哪件事道歉呢？”
吴俞抬头看他，一脸茫然。
“啊，刚刚撞到你了啊——”
“啧，就只有这一件？”
也许是深夜的缘故，权志龙没有戴墨镜。他微笑着，弯弯的眼睛亮晶晶。吴俞不由地就想起了上次暧昧不明的事件，那时的距离比现在要近得多，近到分不清他眼里装的到底是眼珠还是星星。
想来想去，能再道歉的，也只有那一件了。
“上次不是故意拒绝你的，真的，宇彬测试过了，那是我对男人起警惕心的本能！”
权志龙不解地抬起眉毛：“嗯？”
“前辈你要相信我，你很有魅力！”十七层到了，吴俞从地上爬起来，努力表现出真挚的样子，“我发誓，你绝对是我遇见过最有诱惑力的男人！”
权志龙哭笑不得。这话他可以理解成褒义吗？
“我打你电话都不接，这事儿怎么算？”
吴俞愣住了。
电梯继续上行。
吴俞从包里掏出手机，重新开机，然后震惊地发现有来自权志龙的十五条短信，而五通未接电话里他占了四条。再一看时间，除了最后一条短信，他打来的时候她都在睡觉。至于最后一通电话，正是毁了今晚整个节目的那一通，来自一个很久没见的老同学。
吴俞的心情又一次陷入了深深的懊恼之中。老同学纯属无心之举不可怪之，那么这次的事故算谁的错呢？很明显，睡过头的人是她，没有提前检查电脑的人是她，手机调成震动而不是静音的人也是她……那么手机信号干扰了平板，最后导致杂音无法消除的，自然也是她。
是她是她就是她。
叮，顶层到了。
吴俞猛地惊醒，刚要按下一层，却被权志龙牵过手拉出电梯。
那男人大步向前的同时回头冲她笑：“听说ＳＢＳ的楼顶风景很好，陪我一下。”
两人来到天台，俯瞰凌晨一点多首尔的夜景，然后被黑夜和灯火的魅力深深地折服。吹着有些微凉的夜风，吴俞抱紧自己的同时不得不承认，心里好受了许多。旁边的权志龙还在不停感慨，说自己很有唱Tonight 的冲动。
“可是永裴不在啊，我自己唱没意思啊……”
这话听得吴俞忍俊不禁，笑着说：“怪不得饭圈总拿你俩关系说事儿。”
权志龙立刻表现出无奈的样子：“我发誓，我和永裴是纯洁的竹马关系。”
“好的。”
“我是认真的，你千万别误会。”
“好的。”
“能不能走心一点？”
“好的。”
“……”
看着权志龙无奈放弃的样子，吴俞笑得愈发开心了，整整露出了八颗牙齿。
既然目的达到前者也就随她去了。现在该愁的是凉意不少的夏夜他竟然没有穿外套，并不能脱下来给她披上。
那……是带着她下楼还是，抱？
不是他变得绅士了，而是对预感到的第二次拒绝感到恐慌。
越是在乎，越是慌。
作者有话说
第6章 越是在乎越是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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