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君，妾身有礼了》COKE

16、月落乌啼霜满天

　　微凉的秋风中，王后的声音竟也染了一丝悲凉，她道：“就让白月落替你嫁了不是正好？”

　　夜凌的声音已经哽咽：“母后，我知你疼凌儿，可是……月落真如凌儿的妹妹一般，我是不会让她替我出嫁的。”

　　“啪”王后一掌打到了夜凌的脸上，她的声音也变得凄厉起来：“你怜她，谁怜你？且不说你是我的女儿，你还是这越国的公主。”

　　“清越如今行踪不明，生死未定，倘若……”王后深吸了一口气似是不忍开口，却还是咬牙说了出来，“倘若他遭遇不测，我夜家竟要将这天下让给他人去坐么？女帝的先河在我国不是开不得！”

　　夜凌紧紧抱住王后道：“哥哥会回来的，只要我嫁了，哥哥便会回来。”

　　王后抚着夜凌的长发，深深叹了一口气，眼中竟掉出了泪水：“我也想我的儿子回来，可是若是他不回来，我只有你了，越国也只有你了，越国的社稷只能靠你维系，你可明白？”

　　夜凌松开了王后，慢慢起身，直直地看着王后道：“为了这王位，你牺牲哥哥，牺牲月落，牺牲我，这王位就这般重要么？”

　　王后指着硕大的宫殿道：“你知道多少人的牺牲才换来了这个王位，你知道这个王位可以保住越国多少子民的性命？你出生的那一刻便要舍弃一生的幸福来维护它，来维护侍奉你的子民。”

　　“如果今日你出嫁了，他日那些狼子野心的大臣势必为夺王位大动干戈，那时你父王与我如何，越国的百姓又会如何？你可想过？”

　　夜凌很无力地垂着双手道：“北漠狼国那是什么地界，那个狼国太子是什么人物？月落去了，你知道她的后果是什么？”

　　王后整理着自己的华美的服饰道：“若是你去，你也是一样的后果，不仅如此整个越国都会亡。若是你执意要去和亲，你踏出宫门的那一步，就是白月落，璟城，人头落地的那一天。你自己好好思量！”

　　王后说完便曳着长长的裙摆走向了大殿，只留瘫坐在地上无声哭泣的夜凌，我慢慢从柱子后面站起身，走向了夜凌的方向。

　　我想王后虽然心肠歹毒、心机深沉，但是她说的没错，如果夜凌去和亲，情况肯定更糟糕，而我承蒙了国主这么多年的恩惠，还欠了夜清越一条命，就是此刻这般夜凌还是愿意为我着想，甚至是牺牲自己与璟城的幸福。

　　那个狼国太子殿下的手里还有救子言的雪狐，为了他们我是愿意替夜凌去和亲的，思及此我拉起了地上的夜凌，她的手很凉，想是在风中呆久了。

　　夜凌见是我赶紧擦干了泪水装作无所谓的模样道：“月落，你莫要担心，我只是舍不得我的母亲”

　　我知道夜凌在骗我，我却不想骗她，于是我笑道：“凌姐姐，你骗人的时候眼睛总是眨”

　　夜凌一怔，愣愣地看着我道：“你，你难道……”

　　我点点头道：“我都听见了，我是愿意替你去和亲的。”

　　夜凌急急地抓住我的手道：“月落，你莫听我母后吓唬人，凌姐姐不会让你去的”说着眼泪竟大滴大滴的落在我的手上，一向坚强的夜凌今日竟也软弱至此。

　　我只是微笑着摇头，夜凌一把抱住我声嘶力竭道：“你可知狼国的太子殿下是多么冷血无情的人，他的太子之位是杀了他的同胞兄长换来的，你怎知他不会用同样的手段对付你？”

　　“再说北漠地区到了冬天极其寒冷，那里的民风也很是剽悍，动不动就喊打喊杀，你怎么会受得了？”

　　夜凌还要说下去，我却拉开她道：“凌姐姐，说书人口里的段子也不一定属实啊，你瞧那个赫连鸿翊根本不是长得青面獠牙的模样，还挺细皮嫩肉的，冷漠是冷漠些，但看面相也不是残暴的杀人魔不是？”

　　夜凌还要说什么，我却撒娇道：“你就让我去吧，等越哥哥回来，或是……或是你做了女王，我在那儿住的不好，你就接我回来。”

　　看着夜凌逐渐黯淡的眸子，我认真道：“凌姐姐，我八岁的时候险些掉进湖里淹死，是越哥哥救了我。我从小到现今这般模样，要不是遇到你、越哥哥、子言、璟城，我肯定不能像如今这般快乐，你们将人间最好的温情给予了我，而现在是我该还你们的时候了。”

　　说到此处，我的眼泪也掉了下来，我并不怕去北漠，只是想到往日种种，我怕自己再也见不到这些包容我我、保护我、爱我的挚友。

　　我看着夜凌继续道：“到今日我也只有一十六岁，我与这越国并没有什么情感，可是这你们却是我一直活着的信念。”

　　看着夜凌眼睛中闪过的心疼，我擦干了眼泪道：“好啦，我真的很想很想离开越国，到了狼国也许我的日子会越来越好呢！”

　　夜凌深深地叹息，她还欲劝我的时候，正巧璟城上前来报：“国主派属下宣二位公主回大殿。”

　　我拉了拉夜凌的手，冲她点了点头便先跑了，才跑了几步，一回头便看见夜凌抱住了璟城，而璟城难得的将手搭在了夜凌的肩上，我坚定地想也许我的决定并没有错。

　　回到大殿的时候，大殿的中央几个舞姬正跳得欢快，我回到了位置上，拿起面前的酒杯，又感觉的到一道目光，想了想刚才子言的眼神，便又将酒杯放下，拈了一颗葡萄来吃。

　　夜凌回来时，眼睛些微的红，我拿了一串葡萄给她，她接过吃了起来，正在我们吃的开心的时候，舞姬的舞已经跳完了，国主咳了一声道：“趁着高兴，我们也是时候谈一谈狼国与越国的婚事了。”

　　我的心即刻拎了起来，立刻看向了赫连鸿翊的方向，只见他微笑着给国主倒了一杯酒道：“甚好”

　　国主叫了夜凌的名字，夜凌旋即起身，跪在了大殿中央，就听国主道：“我的长宁公主，是我的掌上明珠，自小聪慧不输男子，能文能武……”国主还要说下去，赫连鸿翊喝了一口酒突然道，“我从未想到，永安公主跳得舞竟和我的笛音如此相配。”

　　想是国主说话向来不会有人打断，所以一向儒雅的国主的眉毛也皱了起来道：“永安公主，年纪尚浅，谈婚事尚早。”

　　国主话音刚落，一直一言不发的王后紧跟着道：“月落是八月十五的生辰，过了今日也一十六岁了，也不小了，是可以挑选夫家的年纪了。”

　　赫连鸿翊似是有些醉了，又喝了一杯酒道：“王后之言听着甚好！”

　　国主看了看赫连鸿翊道：“这孩子是国师的外孙女，父母又长年不在身边，她的婚事自是要国师大人做主的”

　　我的外祖父听罢，随即起身站到大殿中央道：“月落刚出清秋殿不多时，老臣自是怜悯她年纪浅，恐怕……”

　　没有任何预兆，只听得“啪”的一声，赫连鸿翊手里的酒杯不知怎的摔在了地上，众人皆是一惊，我抬头刚好看见赫连鸿翊的眉毛紧蹙，嘴角却扯着一丝邪笑道：“哈哈，小王似是喝多了”

　　国主见此状，也是不悦立刻起身道：“来人，送狼国太子回寝殿休息。”

　　赫连鸿翊摆了摆手道：“不劳烦越国国主了，来人”他的话音刚落，十几名黑衣侍卫便出现，十分整齐一致地跪在地上，赫连鸿翊看着那群侍卫，嘴角笑意顿消道，“即刻护送本太子回狼国。”

　　那一刻，整个大殿剑拔弩张，气氛沉闷得让人想要逃脱，众大臣也愣着不知怎么言语。

　　在场的人都知道，若是今日狼国太子殿下扫兴归去，别说越国的太子殿下，就连越国的安危也未可知。

　　王后立刻起身笑道：“世人皆说越国的酒太醉人，我本是不信的，今日我看着国主见着狼国太子殿下高兴多饮了几杯，也没拦着，看来酒水还真是醉人，我的不是了”说着轻轻拉了拉国主的衣袖继续道，“国主我倒是看着永安公主和狼国太子殿下十分相配呢！”

　　国主微微叹息，王后朱唇轻启又道：“镇北将军的长子白子言今日幸得主上隆恩得了美眷，想来月族今年必定是要好事成双了”

　　众大臣一听纷纷跪下来道：“国主隆恩，好事成双”，国主在众人的高呼声中向后退了一步，他闭了闭眼睛，我想他对我的这般保护也许是因为我的娘亲，而王后那么希望我嫁出去很重要的一个原因便是嫉妒我的娘亲，没有根据，我胡思乱想的。

　　就在那刻，我的外祖父也跪了下来道：“既是命定的缘分，国主就成全了吧，如此一来，我越国才能长治久安。”

　　国主看着我的外祖父，又看了看我，遂摆了摆手道：“永安公主白月落听旨，即日起赐尔嫁与北漠狼国太殿下赫连鸿翊为妻，缔狼国与我越国秦晋之好，愿两国边垂长无兵革之事。”

　　听完国主的旨意，我便依礼跪叩：“儿臣领旨，定不负主上隆恩”。

　　令我没有想到的是那个骄傲不可一世的狼国太子殿下赫连鸿翊竟也跟着我跪下道：“狼国太子赫连鸿翊谢越国国主成全，既成了国主的女婿，我自然是要按照越国的礼仪来向您行礼的”

　　国主这才点了点头，算是允了，赫连鸿翊却没有起身而是将身子转向我的外祖父道：“国师且放心，我会好好待她的。”

　　那一刻我看着赫连鸿翊的眼睛，他深邃的眼睛满是诚恳，不知为何我的心竟有些慌乱，赶忙垂下眼眸。

　　可是赫连鸿翊却拉起我的手道：“越国的国主，诸大臣替我赫连鸿翊作证，日后我定好好护着永安公主，而我狼国和越国定不会兵戎相见，日后只要越国需要，我狼国必鼎力相助。”

　　在他说完的那刻，大殿里总算响起了欢呼的声响，我看着他高大的侧影，想着这人真的好眼熟，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还有这个狼国的太子殿下竟真成了我的夫君么？

　　我一时想得出神，直直地盯着他看，赫连鸿翊扯了扯我的手，在我耳边小声道：“越国女子果真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