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2、第八十一章：将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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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优斗和HIROYA的对决开始后，雄吾的心就一直紧张悬吊在个不上不下的位置。每回轮到HIROYA的攻击回合，他都死死地盯着优斗的血条，看着那象征生命值的色条“刷”一下被削减了一大块，最后堪堪停在一个岌岌可危的位置。到这时他一面会庆幸优斗在这一回合没能被对方秒杀，另一面又难免要担心在如此被动的局面下优斗该如何反击……全程提心吊胆，根本寻不着一刻容他放松的时机。
只不过雄吾每回偶用余光扫到优斗，都无法从他的表情中找出一丝一毫的情绪波动，仿佛每个回合都在“死亡”边缘摇摇欲坠的情势与他没有半分干联，雄吾甚至怀疑其他是不是把所有会导致紧张的情绪因子都嫁接到了自己的身上，因而导致他即便是坐在八方瞩目中还能细致地扣算着数据继续排兵布阵，而自己只能待在围观的群众里不时急迫地想跳脚。
眼看着HIROYA又甩出一张寻常玩家望尘莫及的大杀器，雄吾的那颗心转眼又蹦到了嗓子眼。这回他的视线干脆就牢牢地粘在了优斗正在挑选卡片的手指上，生怕错过他任何一个细节动作。偏偏就是在这样一个紧要关头，有人不识时务地拍了拍他，“……小岛君？”
雄吾不耐地一扭肩抖开对方，“有什么话等会儿再说！”
他试图重新把分散的注意力移回到优斗身上，不想身后那人忽然低低地笑了起来，“别担心，优斗君不会输的。”
那含着笑意的温和嗓音竟轻松地盖过了充斥在室内的节奏强烈的流行乐，清晰地落入雄吾耳中。而他所说的话语，则促使雄吾猛得扭过头，“为、为什……”却不想在看清说话的人之后，最后一个音节彻底湮灭在雄吾的喉头。
他的嘴唇毫无规律地颤抖了一阵，最后才结结巴巴地挤出了几个断断续续的发音，“天、天野前辈、辈，你、你怎么会在、在这里？”
维持在少年面上的笑容没有半分变化，“这里很热闹，不是吗？”他的视线穿过人群，不同于其他人那般仰起头专心地关注一旁巨大液晶屏幕上直播的战况，而是落在对坐在机器两头的那对对手身上。
雄吾一时没能从“天野悠突然从天而降到在自己身边”的这个事实中清醒过来，直到周边的观众再度发出一阵响亮的喝彩声——对他而言这亦是个提醒的讯号——他才意识到之前血条一直在边缘摇摇欲坠的优斗再度与失败擦肩而过。
暂时松了口气，雄吾偷偷用余光瞟了眼与他并肩站立一同观看比赛的悠，发觉他面上仍是带着游刃有余的笑容，好似他的眼光早已穿过那跌宕起伏的过程，比在场的任何一人更提前地预见了这场比赛的最终结果。
“刚才天野前辈是说过，优斗不会输的，是吧？”雄吾吞吞吐吐地说。
“是的。”他得到了悠坦然的回答。
“前辈……为什么能这么肯定？”雄吾问得犹豫。他也希望自己能同天野前辈那般笃定地对优斗抱有完全的信任。然而堆叠在现实中的种种因素，不可避免地让他产生了动摇。
“小岛君，现在很紧张吧？”悠并没有直接回复雄吾的疑问，而是提了个看似风马牛不相及的问题，“那么，你知道目前在这个房间里最紧张的人是谁吗？”
他的嘴角依旧噙着那抹淡笑，看似温和地望着场内的某个方向，“在开局时便紧张地自乱了阵脚，这就意味着他已经输了一半了。”
很奇怪。
借着抽牌的空隙，优斗不动声色地把眼光投向对面。被方正的显示屏遮挡了半侧脸孔，HIROYA眼神阴郁地盯着显示屏。腕侧搭在桌上，指尖焦躁地不断敲击着桌台。
果然很奇怪。
为了今日这场必定会发生的对决，优斗自认为还是做了较多的准备功课。除了尽快适应了卡牌对战的游戏方式以外，他几乎观看过了HIROYA参与的每一局游戏，因此优斗自认为对眼前这名少年的出牌习惯能称得上是了解。
与喜欢在对决刚开始便直接送上大招的眼镜君不同，HIROYA更喜欢的是循序渐进的方式。他不会在开局就像对手亮出自己的底牌，而是会试探地放出一张攻击数字相对而言处于中段的卡片，随后依着对手的卡组逐步叠加己方的攻击数值。就像是对待戏剧情节般蹭蹭推进，当对手被逼到走投无路，便是他以最强大的那张稀有卡斩获胜利之时。
但是今日的HIROYA的游戏风格则与昨日的眼镜君更为相似。自对决伊始，他便不断地将强大的攻击卡片送上对战平台，那凶猛的攻击势头即便是旁观者看着都难免心生怯意。
——不知他改变战术是否是因为错误地想了当然，认为只要能在这方虚拟的擂台上战胜了对方，那么他借助数码兽抢夺他人卡片的秘密便能永远地埋葬，再不为他人所知。
可惜他愈是焦虑，便愈是与看似唾手可得的胜利背道而驰。
注意重新回到眼前的屏幕，优斗施施然地从自己的卡组中挑出一张卡牌，按在了磁卡读取的位置。
电脑读取了暗藏在磁条中的信息，使得原本仅仅活跃在卡面上的海洋生物顿时举着武器出现在了游戏屏幕的左侧——优斗所在的方位。程序再次经过简短的数据相较后，得出了幽灵大师选用的卡牌对HIROYA的进行了种族压制的结论，从而导致HIROYA方的卡片攻击力减半，而剩下的数据则轻松地□□脆地被卡片本身拥有的防御值所一笔勾销。
是了。这套游戏卡拥有的并非只有攻击力一项数值，防御力、速度、种族、容量，以及各个怪兽不同的独特技能……不同的卡片拥有不同的特性，若是玩家组合得当，使用低级卡片抵挡高级卡的攻击也并非异想天开。
另外，这套游戏卡的规则中饱含了这样一条内容：在同一局游戏之中，同样的卡片只能使用一次。这意味着就算你拥有再强力的卡片，只要攻击落空，便等于一无是处。
优斗之所以会为HIROYA使用的由弱至强的手法而感到犯难，便是因为随着游戏的推进，手中卡牌减少，应对方式也会随之递减。若是遇到“在前一回合用过的卡片必须在之后的情势中再次发挥至关重要的作用”或是“后半程剩余的卡片根本无法化解对方强力的攻击”如此之类的情况而导致输了这场对决，那他之前所做的一切便彻底失去了意义。
但今日HIROYA自身在开局时就失了方寸，让优斗能有所余裕地见招拆招。而游戏中卡片的一次性使用的这条规则，让这位只能依靠稀有卡粗暴的攻击力才能赢得胜利的骑士，亲手卸下他视若至宝的铠甲，徐徐将那脆弱且微小的本质暴露于天光之下。
终于——
“看、看我这张，”在他把纸牌放在台面上的同时，只有HIROYA自己知道，正有一滴冷冰冰的汗水顺着脊柱滑下后背，“寿司卡！”
这是他最后的底牌。
在这套以海洋为基础蓝本制造的游戏卡中，“寿司卡”这张牌的象征，顾名思义便是让这些凶猛好战的海洋生物成为他人的盘中佳肴：对方场上角色的攻击值全部清零。
在看到HIROYA打出这张牌时，雄吾不由得发出了声惊呼，“这家伙脸皮真厚，”他咬牙切齿地对悠解释道，“悠前辈，你不知道，他之前就是因为这张卡才输给了那个排名第十的戴眼镜的家伙！”
“是么？”悠仍是那副悠闲自得的神情，“还没有结束呢。”
悠的话音还未落，那厢优斗已然果断地挑选出了一张卡片，将其压在了读卡器上。
“蓝色河豚。”指尖抵在卡面，优斗平静地报出了的名称。
蓝色河豚，在场围观的玩家没有人不认识这张卡片。与粉色乌贼、黄色章鱼合称为三张入门卡的其中之一，只要是自称海洋怪兽卡的玩家必定会拥有的一张普通卡片。就特性而言，这张卡片的各项属性都没有出彩之处，“中毒”这项技能也设置得颇为鸡肋，在日常的游戏对决中，通常都是压箱底的存在，几乎看不到什么玩家会主动使用它。
因此河豚模样的卡通角色顶着圆滚滚的脑袋摇摇晃晃地登上优斗这方的擂台时，难免不合时宜地响起了一阵阵笑声。
在场的观众中没能被河豚带来的喜剧效果所感染，大约只有雄吾了。他跨下肩膀，沮丧地叹了口气，“这种时候居然放出了‘蓝色河豚’，优斗，你到底在想什么……”
“别急，”一旁再次传来了悠的劝慰，“还没有结束。”他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
在人们的哄笑作为背景音效中，那只看起来极不靠谱的河豚踉跄着脚步绕过了象征着寿司卡的悬挂在HIROYA擂台前方的刺身刀，然后对着HIROYA这轮的进攻主力，金色虎鲸——这张也曾经是属于眼镜君的卡片——不痛不痒地挠了一下。
而就在这么轻轻地一挠之后，屏幕上的局势顿时发生了变化。金色虎鲸在收到攻击的微微震动之后立刻蒙上了一层灰黑色的阴影，同时在HIROYA的剩余大半的血条下方，出现了一个古怪的黑紫色的BUFF标记。
“怎、怎么了？发生了什么？”雄吾与在场其他人一样，对着古怪的情况表示一头雾水。
“那是‘食物中毒’。蓝色河豚在面对‘寿司卡’时会释放的特殊技能。”身边人温和的嗓音恰时地解答了他的迷惑，“而且不止是蓝色河豚，粉色乌贼与黄色章鱼，这两张卡片在对上寿司卡时同样会释放特殊技能，分别是‘满嘴墨汁’与‘不适的口感’，它们都作为DEBUFF添加到对手的所有卡片之上。”解释过后，悠又像是无意般感叹了一句，“不过‘寿司卡’这样的卡片是一万包卡片中才可能出现一张的ultra rare card，市场上散播的数量本就稀少，所以很少有人会知道，破解它的方法就藏在被众人弃如敝屣的大众卡中。”
雄吾听他说得一愣一愣，“天野前辈，怎么会知道这些……？”
“嘛，”悠笑眯眯地说，“若是不了解游戏规则的话，怎么帮优斗君加油呢。”
胜负在转眼之间便尘埃落定。
那些曾经环绕在他身旁的荣光与赞美，也在这输赢翻覆之后离他远去。他不再是众人艳羡的焦点，而是同敝屣般被其他人摒弃至灰尘遍布的角落。
为什么？
那些费了极大气力才收集到的的稀有卡被他胡乱地丢弃在桌面上。不久之前它们尚且是众多普通玩家望而不及的宝贵事物，可如今即便是被随意地摊了一桌，却再吸引不了任何人的目光。随着他的落败，“卡片越稀有就越强大”的铁则也随之打破，那些所谓的稀有卡回归了原本的价值，成为组成这个游戏的仅仅其中之一。
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暗淡的光屏中，倒映出了他失魂落魄的面孔。
“骑士棋兽……”他对着屏幕中那场颓丧的脸，无助地呼唤。
他只是想要得到第一，想要占据那张榜单最顶端的位置！因为，只要他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高点，那么班上的那帮混蛋，就再也不会看不起他。他会站在高处，肆意地感受过去以为将他踩在脚底下的那些人饱含着妒忌却又无可奈何的仰望；还有那个过去总是对他冷嘲热讽的家伙，他就像个跟屁虫般跟在他身后点头哈腰，就为了讨教个如何才能得到更多稀有卡的方法——他当然是什么都不会说的，骑士棋兽是只属于他一个人的秘密武器。
但是，现在他输了比赛之后，就什么都没有了。
“我说弘也，你可真逊啊！”
“有再多的稀有卡又有什么用，还不是连小学生都打不过。”
“像你这种没什么用的人还是别玩游戏了，快点给我滚到一边去吧！”
那些令人厌烦的声音再度在脑中响起，一遍又一遍，挥之不去。
“骑士棋兽！”
关闭的显示屏骤然亮起，数码兽的身姿出现在屏幕的中央。“怎么了，弘也？是还想要更多的卡片吗？”细看便会发觉，骑士棋兽的通体色泽已由过去耀眼的象牙白化为现今暗沉的曜石黑，就连身体体积都不知膨胀了多少倍。
“不，我已经不需要卡片了。”嫉恨的眼神穿过重重叠叠的人群，落在被包围在中央的矮个少年的身上，“我想要得到的是第一的位置。”手指逐步收紧，将某张卡片一道捏死在掌心。那是张不知在多少场游戏中叱咤风云的拥有十万攻击力的金色虎鲸卡，终是沦落到与寻常废纸别无二致的下场。
“……无论你使用什么样的手段。”
“明白了。我会实现你的欲望。”
骑士棋兽看似忠诚地对弘也垂下了身为骑士那高傲的头颅。因而少年没能看见，在它似死水一般的眼底，闪烁着的同兽类如出一辙的疯狂与贪婪之光。
作者有话说
第102章 第八十一章：将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