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首时》于尘

1、失利

　　青春，曾经拥有，有几人珍惜！
　　初恋，似曾相识，你可记得！
　　停足，回首时，多少往事，多少快乐，多少伤心，如期而至！

　　十六岁，花朵一般的年纪，正含苞待放，却又经不起风雨；太年轻，承受不住磨难，一次不在计划内的变故；就让嫣然一下子沉静了下来。
　　中考失利，人生的路仿佛突然变得狭窄，嫣然感觉自己仿佛是在暴风雨中航行的小船，一下失去了灯塔的方向。
　　周围安静极了，爸爸妈妈的脸似乎一夜之间变得苍白而遥远；他们选择了沉默，嫣然怕极了这种感觉。她宁可她们打她，骂他，也不要这样的对待她，仿若她不存在一般。
　　这样的爸爸妈妈不是嫣然所熟悉的，他们从来不会如此冷落自己，嫣然就像一个受惊的小兔子一般，紧紧的缩在自己的窝里，仿佛这样外边发生的一切，就于自己全不相干。
　　她静静的听着爸爸妈妈上班、下班、休息，家里静的就好像无人一般，一天、两天……一周过去。嫣然收到了中专的录取通知书，嫣然还想读书，她不想这么早就参加工作，她向往爸爸和她谈起的大学。
　　她记得爸爸谈起大学时的遗憾表情，他们那一代人，因为上山下乡的运动，都错过了读书的年龄。
　　嫣然一直都知道，父母对自己的期望很大，希望自己可以上大学。原本嫣然的成绩还算不错，中等偏上，重点高中可能有些困难，但是普通高中还是不成问题的。嫣然从小乖巧，即听话又懂事，工作繁忙的父母对嫣然的监管就不是很强，那一段时间，嫣然玩疯了，半年的时间，成绩便一落千丈。
　　这段时间里，爸爸妈妈虽然对嫣然不理不采，却并不是他们的本意，因为他们不知道该如何教育这个唯一的女儿。他们在单位里从来不落人之后，业务拔尖，什么事情都是要么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可是这个唯一的女儿，居然没有考上高中，这让他们一下发了蒙。他们干的再好，可是孩子不争气，见到别人都害怕被问起嫣然的事情；但这又不能不为孩子着想，这么小的年纪不上学，能做什么？

　　接到通知后的嫣然，平生第一次开始检讨自己，初中的生活对于嫣然来说并不快乐；从小学升入初中时，嫣然的成绩及其优秀，但是可能向所有女孩子一样，进入初中后的嫣然不再名列前茅，第一次考试只是一个中等偏上的成绩。同时又受到了班主任于老师的批评，嫣然也是第一次被老师批评，那句话让嫣然记忆深刻。
　　“陈嫣然，你的小学成绩是真的吗?”
　　从那一刻起，嫣然决定讨厌这个老师，小小的年纪时，最受不了别人怀疑自己。
　　在班主任的课上，嫣然小动作不断，老师都喜欢学习好又听话的学生，这样的嫣然，老师当然懒的纠正。于是，嫣然有了一系列的第一次，第一次被罚站、第一次不交作业、第一次写检讨、第一次逃课……
　　而在家中，嫣然仍是作父母的乖乖女，听话的让忙于工作的父母，从来不曾担心，虽然成绩稍差人意，但是中等偏上，父母也就把她归结为女孩上初中成绩就会下降，适应了就会好起来的，他们的工作实在是太忙了。
　　因为是后门班，班上的学生很多，最多时超过了100人，嫣然又不是讨老师欢心的学生，在初三那一年，嫣然的位置被老师调到了倒数第二排。
　　从小因为个子小，长的又瘦弱，嫣然从来都是坐在前几排的；跑到了班级的后面，对于嫣然也是个十分新奇的事情。
　　结识新的朋友，现在想起来，嫣然反思，与她们在一起，是她成绩下降的一个主因，；她们都不是讨老师欢心的好学生，排在成绩榜上倒数几名，与她们在一起，嫣然特别开心。
　　从来都没有这么玩儿过，中午在江边，沿着江水奔跑嬉戏，早晨踏着晨光，在山顶大声欢唱……中考的前一天，她们还在江边流连，往回走时，嫣然被一个中年骑车妇女刮到了，新穿的丝袜被挂破了，几个朋友把那个女人围在中间，活脱脱的小太妹，让她赔偿，被出来办事的爸爸逮个正着。

　　父亲震怒可是又无法发泄，看着本应在家中备考的女儿却出现在这里，与人拉拉扯扯的在大街上显眼，这一切都让他措手不及。他乖巧的女儿，他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关键的时刻，又不能打又不能骂；只是沉着脸，上前一把抓住嫣然，撞她的人心中庆幸，总算不用和这几个小太妹理论了；嫣然的同学，一看嫣然父亲的样子，立刻做鸟兽状散去，只余嫣然与她的父亲。
　　嫣然无语，也不敢解释，她无法说明自己为什么会在中考的前一天，还在街上和别人闲逛！一个禁闭的房门，把嫣然自己锁进了屋中，她默默无语，她知道自己错了，可是她却没有意识到这个错误的严重性，差一点改变了她的一生。
　　直到考试结束，为这件事，父母没有问过她所过她；中考的成绩单，一下子就把嫣然给砸蔫了；她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考的如此糟糕，连高中都没有考上。

　　嫣然的父母看似不理嫣然，实际上两个人正在仔细得为嫣然的将来作打算，妈妈觉得虽然嫣然这一次没有考好，但是底子还是有的，嫣然虽然文科成绩稍差，但是理科成绩还是很好的，她希望女儿可以继续读书，哪怕是复课重考。
　　爸爸的思想与妻子不同，他虽然对女儿的期望更大，但是考前的一幕和嫣然之后的成绩，让他对嫣然不再抱有希望。军伍出身的他，觉得只有让嫣然到部队上锻炼几年，才可能除去这一身的娇气，把所有的坏毛病给改过来。
　　但两人达成共识的是，要冷冻嫣然一段时间，让她自己好好反省自己的错误，至少因为这次的挫折可以长大。
　　嫣然也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不敢出门，很以前的那些朋友全部断绝了来往。认真的在家中反省自己，不知道父母什么时候，才能原谅自己的错误；对于未来嫣然则是一片茫然。
　　“嫣然妈，这几天我找到了战友，说起了要把嫣然送去当兵的事情！他一口答应，叫我不用操心，一切都包在他的身上了。”
　　“啊！这么快！真的要送孩子去当兵？她才那么小，什么都不懂！到了哪里，别人欺负她怎么办？长这么大她还从来没有离开过我的身边呢。”
　　“那你想让她怎么办？她的分数连自费上高中的线都没有达到，上中专，她玩得还不更疯了，那还不如去当兵。”
　　“这是关系到孩子一生的大事，还是同她商量一下，问问她想怎么办？好吗？”
　　嫣然父亲也不是真的想把嫣然送去当兵，就这么一个女儿，他也舍不得呀！可他真的是被气坏了，于是默认了妻子的提议。

　　当父母开口和嫣然说话时，沉静多时的她知道爸爸妈妈要给自己一个宣判了，她想象过自己的未来，可是她看不到自己的前面有路，她不知该如何选择，如何迈步。只有16岁，又在温室中长大，前途黑暗，嫣然只是后悔，不应该贪玩，耽误了学业。
　　“然然，你想过今后该怎么办吗？”爸爸先开口问嫣然。
　　嫣然羞愧的低下了头，“我……我不知道！！”在应试教育盛行，一考定终身的中国；嫣然的这次失利，给自己的人生写下的很不好的一笔，几乎就可以算是前途尽毁。什么360行，行行出状元；中国这么多人，如果这么小就从学习路上撤下来，无疑是给自己选择了一条更为艰苦的路。
　　女儿的这种表现让爸爸更为恼火，他总是说要让孩子保持童心，可是却不是让她如此没有担当和主见的，声音立刻提高八度，“两条路，复课或是当兵，你自己选吧！”
　　嫣然被爸爸吓坏了，上中学以后，爸爸就不曾在打过自己，但是爸爸手掌落在身上的感觉，她可不曾忘记，极疼的，每一巴掌都好像是铁铸的一般；闻言身上一抖，可是又不敢躲到妈妈的怀中，虽然那里以前是自己的避风港，可是这一次，妈妈虽然什么也没有说，可嫣然知道妈妈对自己也是失望极了。
　　没办法，嫣然只得抬起头，逼着自己直视父亲，怯怯生生的说：“爸爸，我想读书，可是我不想复课。”
　　班级上也有过复课生，极不合群的，班上没有同学会主动和她说话，大家都在背后悄悄的议论和嘲笑她，如果换是自己，一定受不了这种寂寞和歧视；她没有勇气复课。
　　当兵更是不敢想，只是刚上初中时的那几天军训，就让嫣然心有余悸；而且听别人说，当兵都要离开家的，她怕……
　　妈妈一直在旁边观察嫣然，她认为这段时间的反省对于嫣然已经足够，显然嫣然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的错处，孩子仍想读书，作为母亲她只想尽自己的全力。她拦住了还想要说些什么的嫣然父亲，对嫣然说：“然然，你这次真的是让爸爸妈妈措手不及；没想到我的女儿居然会没考上高中，你的成绩一直那么好。事情已经这样了，妈妈也不想问你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了。只是希望如果爸爸妈妈在给你一个机会你能好好的把握住！而且，妈妈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能考上大学，爸爸妈妈就是砸锅卖铁也会一供到底的。”
　　听到妈妈的话，嫣然象是在大海中航行的小船，突然见到灯塔一般，眼前一亮；可是想了想，心情有黯淡下去，“不复课，我还能在读书吗？”嫣然不知道自己即使有十倍的决心，可是在巨大的压力下，是否可以专心读书。只能复课了吗？
　　这一次，嫣然的父母颇有默契，没有告诉嫣然还有一条路——自费读高中，希望女儿可以继续反省，好好沉淀以下；很明显经过这些日子的反思，嫣然长大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