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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第三十章八月二十六日 似是而非的信任 ...


  •   萧纬总觉得,她和陈永年的关系,似乎靠近了些,又似乎当中有什么隔阂,将他们两个离远了一点。这种感觉,在“一家人”一起吃了点心后,突然间冒出来,又猛然地沉到心底,像根卡在喉咙口的鱼刺,略动一动,都觉得不舒服。

      当时永娘喜不自胜,又怯生生地厉害。让萧纬不由回想起月下双手互握,心里倒是不由燃起对他的一两分愧疚。可是,感情这种事,本来就分为两种,一种是寄托,另一种才是真正的爱。她不知道和陈永年是什么感情,可能是友情也有可能是兄弟情深。可对永娘的感情,却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那只是寄托。

      “皇上?”李子树颤着嗓子在旁边,压低声音又咳了几下。

      萧纬斜睨过去,这个李子树,老是在不恰当的时候咳嗽,这个老毛病真是改不了:“又怎么了?”

      “回皇上,元婕妤偶遇扶月公子,便差人到内务司讨他。您看?”

      “谁?”萧纬微微皱眉,突然一击掌,“是了,那个妖里妖气的男人。但元音他突然发什么疯?”无所谓的摆摆手,“随便罢。最近元家送上来国库的银子,可是日渐减少呢。呵呵。”

      管理赌场,是个肥得漏油的差事,正让元家直系元掌案管理。她是尹枫的手下,原本不受重视,因为长得一身膘肉,兼鱼肉百姓的架势,让她得了这个肥差。元尹两家,自此富得流油。刚刚开始掌权时,元掌案还不敢贪心,留了两成。到了尹枫这里,她再留四成,剩下的才交到国库。

      如今白花花的银子从眼前过,谁还在意国库的事情。人呀,得到多便想要更多更多。到现在,元家先从总账里抽掉三成,供奉给尹枫四成。留下的三成里,再拿出一成疏通各个关节,到了国库,也就两成左右。自然比之前的,要少了许多。

      留扶月到元音身边,倒是一个祸端,借着扶月可以敲打敲打元音,也得让那头元猪惊醒一下。只是不知道陈永年将文礼言查的如何了。要是可用的,是时候该收网抄家,将银子搬回国库。

      上次陈永年进宫,怎地没有汇报这件事情啊。萧纬蹭地站起,难不成是有所隐瞒?“子树,什么时辰了。”

      “回皇上,刚过申时,您是要用些点心么?”

      “不,朕要出宫。”

      李子树一听,惊地一蹦:“这这怎么行。皇上,皇上是忘了昨日有人私闯尚刑司的事情了。”

      昨天晚上,算是意料之中,尚刑司着火,还闹了贼。萧纬乐呵呵地看着李子树如临大敌,恨不得把禁宫所有侍卫都弄过来保护她。她倒是不急不躁,端着茶等待最后消息。

      她在朝上故意散播了刺客要招的谣言,就是等心里有鬼的人自投罗网。将刺客的下落放在尚刑司,只为了那里都是宫里的人,之前又彻底清理过侍卫,剩下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无人会走漏消息。最关键的,尚刑司虽是在宫内,但离宫外,只隔着红墙和一条通常无人会走的小巷子。如果运气好,偷偷埋伏在尚刑司的侍卫,就能将来人抓个活口。

      过了一刻钟左右,宫里的火龙队将尚刑司的大火扑灭。过了小会儿,便是一通闹腾,说是关在尚刑司的人,七七八八都死了。倒是不见得是大火浓烟熏死的,反而在死人额头上都发现个针孔般的出血点。

      安排在尚刑司的亲信,匆匆过来汇报结果。说闹宫的人没有抓到,但在动手的时候,扯下他身上一块令牌。李子树接过令牌,脸一下子刷白,颤颤微微递给萧纬。萧纬接过一看,呵,不错,上头写着“文”字。单单凭这块令牌,倒是能将文礼言给除掉。只是她在查文礼言的时候,并没有发现她同尹许两家有任何干系。除了对她隐瞒会武,其他真抓不到把柄。

      “朕就是想到这件事情才要出宫。”萧纬抿抿唇,让陈永年查文礼言到现在一点结果都没有,难不成是为了他们有过的曾经吗!“把那块腰牌拿来。”

      “这次无论如何,也得让小人跟随。”李子树扑通跪在地上,就差去拉萧纬的裤脚了。

      “你是能射箭还是跑马,还是武艺超群?”萧纬斜睨过去,见李子树脸皮子抽抽,复又沮丧地垮下肩膀,心里一笑,“万一遇险,朕还要顾着你,多个累赘。”瞧李子树突然一下裂开嘴又笑了起来,不由心情开朗起来,身边有个忠心耿耿的真是不错。

      “你有你的用处,好好帮朕看着这儿。”萧纬转过眼将腰牌藏在袖袋里,换上冷冷笑容,“备马。”

      萧纬脑补了很多遇见陈永年后的场景。比如各种言情小说里的,在落花的树下,陈永年惊鸿一瞥之类的。当然,还恶补了各种遭遇背叛,比如陈永年牵着文礼言的手,共奔江湖之类的。

      只是到了校令局,陈永年也没树下惊鸿,也没牵着文礼言的手,只是神情严肃地坐在书案后面。而那个被恶补成反派的文礼言,依旧带着浅笑,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似的,大明大方地坐在陈永年身前。

      萧纬的到来,让那两个正不知道在聊什么的人一下子停住话语。三人六眼瞪了一圈,陈永年突然惊醒过来,匆匆到前,先看萧纬身后,才愤愤说了句:“胡闹。”

      咦,她是特意来看他的好不好。不对,她是特意来讯问事情的,有正当理由,而且带了护卫。故意不去和陈永年说话,萧纬瞥了文礼言一眼,笑了笑,从袖袋里掏出“文”字令牌,伸手递给文礼言。

      “哎呀,皇上。下官真是无话可说。”文礼言接过令牌看也不看,就往旁边茶几上放。毕恭毕敬行了礼,“下官欺瞒皇上,只因下官武力实在太弱,单单凭个吓人的姿态罢了。”

      “哼,欺君大罪,居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解释,你倒是好大的本事。”萧纬冷笑一声,终于和陈永年对视上视线。一时间心里砰砰砰乱跳,怎么回事怎么回事!以前也是经常看的,现在对视怎么就突然别扭起来了。“陈永年!你可知罪!”

      陈永年单膝着地,垂下眼,低低说道:“是,愿罚。”

      萧纬居高临下瞪着陈永年,一时间四周空气都凝结般的沉默起来。而在一边的文礼言在萧纬脸上转了一圈,见她神情越发凝重,心里也不由慌了。急吼吼地解释:“皇上,不关陈将军的事。是臣让陈将军帮忙,臣自知这次皇上遇袭的事情,是臣失职。只是,臣想,这次贼人未必是存在刺杀皇上的念头,却是想对皇上信任臣子动手。”

      见萧纬依旧沉默瞪着陈永年,文礼言心一惊。想起之前初次同陈永年进宫,瞧破萧纬对陈永年的信任虽是极深,但却极为小心翼翼。要是这次陈永年为了尽快追出贼人,用自身和她为饵,却因为此被皇帝怀疑,岂不是得不偿失。

      心里一横,便想把和陈永年商量好的计策说出口。“皇上,臣等是想,引……”

      话音未落,沉默着的陈永年淡淡瞥了过来,文礼言一怔,那句“引蛇出洞”硬生生地卡在喉咙口。萧纬疑心病重,对陈永年偏特别患得患失。何况得知陈永年是男人之后,闺蜜之情中,添加了一些她暂时不想去面对的情感,更加对陈永年的神情眼神敏感。

      “出去。不准任何人进来!”萧纬冷冷哼了声。文礼言犹豫不过一两秒,淡淡说了句:“皇上,莫要凉了忠臣的心。”便站起身,走出房间反手关门。

      萧纬呼了口气,慢吞吞走到桌后坐下。也不去瞧一言不发跪倒地陈永年,一手托腮,一手随意翻着案几上的文件。呵,京津石矿入了陈永年的管辖,不错。在修皇陵的顾城澈,同陈恩泽干了一架,不过还是同心同德,暗暗操练守卫皇陵的兵马,倒也不错。元掌案悄悄在外乡置办的宅子,被马贼给劫了,哈哈哈,真不错。

      关门关窗的屋子,闷热地让人受不了。看完文件的萧纬,身处沉默的环境,更是觉得浑身燥热。而陈永年在校令局是穿盔甲的,他跪在地上,额头上已有细汗冒出。承载太多情绪的双眸却始终盯着地面,根本没有想过要抬起眼跟萧纬对视。或是开口将他们的计划说出来。

      突然间,那原本隐隐探察到的隔阂,又这么忽然之间冒了出来。他们两中间的书桌,像是将他们两个隔得远远的。萧纬禁不住叹了口气,明明,明明连陈永年最最隐秘的秘密都已经知道,他们两个应该比之前更好,可为什么,反倒被无形的墙壁给隔开了。陈永年到底在想什么!

      萧纬又叹了口气,终于这声叹息,吸引了陈永年抬起头,双眼微微一眯,开口道:“文礼言,忠臣。”

      不不,萧纬并不是想到陈永年说这个。是,她是疑心。但她将令牌都拿出来交到他们这里,不是很明显地表明,作为皇帝那个身份的萧纬,对陈永年和文礼言的信任吗。

      现在的她,不是皇帝的身份,而是一个被突然告知闺蜜是男人的女人,是一个突然不明白自己乱七八糟的心思的女人,是一个看不到那个沉默男人就有些坐立难安的女人。

      “陈永年。”

      陈永年飞快抬眼,又飞快垂下眼:“是。”

      “朕知道你们对朕的忠心。朕不来追问你们,但想必你也知道,什么时候该对朕将计划全盘托出。”

      “……是。”

      萧纬沉默片刻,见陈永年依旧没有开口的样子,无奈中只能扬起大大的笑脸:“陈永年,你记住,不管是朕,还是我,都相信你。”但,请你,不要辜负我。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30章 第三十章八月二十六日 似是而非的信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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