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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第二十七章八月二十日 忠心难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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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纬故意装成遇刺,一边掩饰陈永年男人身份,一边靠着这个因头,先把宫里那些半信半疑的侍从,已雷腾手段清理干净。她知道,一击不中,她又回到宫中,朝上那些居心叵测的老太婆,还不至于再来下狠手。毕竟不管是清君侧也好,干脆篡位也好,都要师出有名。倒是没想到,武王爷,第二号嫌疑人兴冲冲跑过来,装出一副委屈的模样说她是冤枉的。
“皇姐何出此言?”萧纬虚弱地斜靠在软榻上,抬抬手,让武王爷坐下。“这件事情,尚未查清,皇姐这么一说,不怕有心人听到,反而会来挑拨姐妹情谊?”
“臣也不想来,我家里那个泼人,”武王爷缩缩脖子,坐在萧纬对面的椅子上,“拿刀逼着我来表明心迹。我说,我有什么好表明的!没干过就没干过。他倒好,说我不来,反正早晚一死,不如早死早干净。当我面就要抹脖子。”
萧纬忍不住扑哧一笑,忙又转过头装作抽到伤口,咳了两声:“王妃果然深明大义。”顿了顿,反问一句,“那皇姐到底有没有做过呢?”
武王爷重重拍桌,“你我手足,你居然怀疑我。”说完大约觉得语气太过强烈,又缩了缩脖子,叹了口气,“谁乐意干这劳什子皇帝,累得慌不说,还不能四处玩。更是将脑袋别在裤腰上的活计,谁乐意干谁干,反正我不干。”
萧纬转过眼见武王爷眼神不像作假,心思一动,前世里确实没有听到武王爷造反的流言,反而听到很多武王爷和她那帮猪队友到处闯祸的好笑事,当时还被尹秀靖说成武王爷韬光养晦要防。如今想想,说不定人家不是韬光养晦,还真的随性子乱闯祸呢。
“好了好了,朕也就问一句,你倒将皇帝这个位子说成这幅不堪田地。”
“嘿,我也不是诚心的。说真的,要是我要反,我当年就会反,等那么久干嘛。而且,不怕你忌讳,”武王爷一梗脖子,“你我被封太女前,我曾跪求母皇,说我就是浪荡的性子,不适合做皇帝。你才是最合适的人选。”
呀,原因找到了。难怪呢,萧纬心道,还以为是自己有什么穿越光环,才做成太女的,搞半天还是武王爷谦让的关系。心里有一点点的不舒服,可转念一想,要自己不是皇帝,说不定还是落个尸骨无存的下场,还没有足够高的地位可以报仇。
武王爷见萧纬神色变化,终于明白自己说错话了。支支吾吾想解释,却见萧纬笑了笑:“皇姐对朕如此体贴,朕都不知道该如何感激。听闻将无巷的扶月公子甚是动人,不如,朕做主让他进府伺候。”
“哎呀,那是太好了!有皇上的口谕,就不怕那个泼人不从!”武王爷兴奋地站起身,搓着手在萧纬面前转了一圈一圈,“那,那我先回去了哈。不不,我得先去接小扶月回府。”说完,还用一种同道中人的眼神,冲萧纬眨眨眼,“嘿,皇上,您看上了哪个?要是宫里不方便,臣在郊外还有处宅子。”
“啊哈哈。”萧纬笑了几声,猛然一怔,糟,上次她去将无巷的时候一定是让武王爷看到了。眼神在武王爷脸上兜了一圈,见她一会儿眨眨眼,一会儿点点头,已经自认见过。哼了声,“好了,皇姐是来探病,现在病也探好了,心结也清了,退下罢。”
李子树在武王爷离开后,悄悄进来,轻声轻气的说笑一声:“刚才小人见王爷面带喜色,想必是得了什么恩典。”
“嗯,倒没想到皇姐也是性情中人,可惜毓秀根本没有她的性子。”
李子树“是是”两声,根本不敢接话。皇家手足的事情,她是半点都不敢凑合。眼珠一转,“皇上,明日可要上朝了?”
“嗯,陈永年如何?”
“伤势已经渐好,再修养个十天半月定会无事了。”
“哎,可惜朕手下无人,还是要累她辛苦。”萧纬顿了顿,一下从软榻上跳下,“走,再去看看他。”刚刚走到偏殿门口,就见永娘捂着脸,跪坐在殿门外,压抑哭泣。萧纬心一下子跳得飞快,大步迈过去,压低声音问:“怎么了!永年怎么了!为何不传太医!”
“不不,” 永娘仰起头,乌黑双眼眶着泪珠,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哥哥他没事,已经用了药睡着了。是永娘为他伤心。”
“哦,”萧纬松了口气,抬头看了眼紧闭的朱红大门,“你伤心什么,伤势快好了。”萧纬笑了笑,伸手拉起永娘,“你和永年感情倒是真好。”
“嗯。”永娘低下头,因为这几日日夜照料,倒是显得有些憔悴,可那双黑眼却亮的惊人。“没有哥哥,便没有永娘。永娘伤心哥哥为了陈家不惜男扮女装,就算之前有遇到过文,”他突然语气停顿,脸颊染上红晕,“只是为了陈家,他宁愿单身一人。”
遇到过文,文礼言?萧纬的重点集中在那句没有说完的话里,心里便冒出丝酸溜溜的烦躁。陈永年瞒着他的身份,还瞒着她什么!就算,就算他们只是普通的君臣关系,那也不能欺君啊,何况他们是闺蜜,是闺蜜!
“皇上,”永娘怯生生地叫了一声,“哥哥他的心意,永娘不敢辜负。还请皇上饶了他的欺君之罪,要有任何惩罚,全部罚永娘罢。”说完,泪珠滚滚而下,人扑了过去,牢牢抱住萧纬的腰,半弯着腰,将头贴近萧纬的胸膛。
萧纬一怔,倒是让他扑个正着。心里一软,毕竟是陈永年的弟弟,所作所为都是在为陈永年求情。伸手搂住他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只要你们对朕忠心耿耿,朕非但不会罚,还会赏。”
“真的吗?”永娘惊喜的抬起头,凑得太近,不仔细看就好像两人离得很近很近,近到萧纬的唇似乎就要贴到永娘的双眼上。
“咳咳。”
永娘慌忙转过头,“哥,阿姐,你醒了?”慌慌张张推开萧纬,快步扶着陈永年,又羞又怯地对萧纬说道,“皇上,阿姐醒了。我,不不,小人去给您倒茶,您进来,进来说话。”
咦,她干了什么,陈永年干嘛又是死人脸,一副捉奸在床的样子。哼,她还没找他算账呢。
萧纬大摇大摆进去,陈永年低垂眼站在一边,等萧纬坐定,双膝着地跪在地上:“求罚。”
“哼,这件事朕自会罚你。”萧纬顿了顿,见陈永年脸色苍白,到底不忍心,虚踢一脚,“起来罢。还有桩为难事要你去办,你……”开口却又犹豫起来,陈永年的伤口哪里有那么快好。
“遵旨。”陈永年站了起来,抬眼看看萧纬,回转头想了想说,“永年,女人。”
萧纬心突然停顿半拍,想起刚才永娘刚才说的,陈永年宁愿孤身一人,也要靠女人身份维持陈家,就算曾经遇到过文什么……。眼睛眯了眯,到底是因为陈家,还是因为曾经遇到过文礼言却发现难成眷属,才让他要坚持做女人的身份。而陈永年那双墨绿双眸看不出波澜,像是他早就笃定萧纬会答应下来。
“好。”萧纬大声答应,却在心里默默加了后半句,不过是暂时的。
陈永年听到萧纬应答,勾起一丝浅笑,眼帘再次垂了下来,遮住满眼失落的情绪。刚才瞧见永娘和皇帝站在一起的时候,看上去那么般配。禁不住去想,若换成是他那又会如何?明明晓得欺君之罪,皇帝不做任何惩处,已算是极为宽大仁厚,他竟还在期待些别的。真是好笑。
“陈永年,朕要你去彻查文礼言。”
陈永年一惊,顿时明白皇帝的意思。确实,这次遇刺,文礼言通风报信的可能最大。但若真是她,怎会让他们轻易逃脱。心思转了一圈,点头应下。
萧纬仔仔细细看着陈永年的神情,见他听到文礼言三字,确实露出犹豫神情,禁不住暗暗哼了声。“还有,朕无人可用,还望你放下旧怨。”萧纬停了停,露出高深莫测的笑意,“陈恩泽人虽粗鲁,但朕想,或也可一用。”“明日朕便重回朝堂,你就继续以替朕烧香的名目,替朕好好的查个清楚。”
关照完毕,两人竟是再次沉默起来。各人互想心思,看似混不相干,偏又有几分纠缠在一起。片刻后,同时抬头说了句:“你。”又同时猛地收声。萧纬暗暗叹了口气,不管如何,她和陈永年毕竟一起长大,再怎么样,她都不愿意失去陈永年这个朋友。
“陈永年。”萧纬站了起来,走到陈永年身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我能明白你瞒着我的原因。但我希望,作为朋友来说,你以后可以不要再瞒我,你愿不愿意发誓?”
陈永年坐在位上,被萧纬压着双肩无法起身。仰头看向她的双眼,微微弯起的双眼,仿佛带着笑意,却偏在其中看到一丝紧张。他点点头,平生以来,第一次对萧纬用完整的句子说话:“我,陈永年,发誓,这一生不会再对皇,对萧纬有半点欺瞒。”
忽然不远处瓷器破碎“噼里啪啦”的声音,两人转过头,却见永娘蹲在地上在捡敲碎茶盏:“对不起,对不起,永娘不是故意的。”咬着唇对陈永年哀求,“阿姐,您帮永娘求求皇上,别将永娘赶出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