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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Chapter·1 ...

  •   太阳升起了,第一缕阳光穿过小小的木窗,投在漆黑的牢房之内。龙葵看着身边褐发碧眼、目光深邃的人伸手去掬那缕薄弱的阳光,但是最后像是被烫到一般地缩回手,整个人蜷缩在牢房一角。

      这时,牢房内的恶臭格外清晰,而三五个魁梧且丑陋的怪物则会拖着奄奄一息的人,扔进牢房。有时候,他们也会抓来新的人关入牢房。而所谓的“人”,于龙葵而言又是十分奇怪的,首先,龙葵听不懂他们说的话,其次,他们长着尖尖的耳朵,五官也和她寻常所见的不同。

      看守他们的就是那些丑陋的怪物,怪物们似乎惧怕阳光,即便这里的阳光像是蒙了一层尘埃般稀薄且晦涩。所以,怪物们白日几乎没什么走动,反倒是夜间,怪物们就不知疲倦地拷打着这里的犯人,有些犯人被带走了就再没回来过,有些人回来了就变成现在的模样。

      ——他们眼底的光泽渐渐变得涣散,他们害怕触摸到久违的阳光,他们身上淡淡的祥和的气息也在不经意间散去。然后,那些怪物就会来拖走那些失去自我的他们。

      龙葵不知道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当日,重楼为她们重塑肉身,她和她是一个人,却也是两个个体,她找到了等待一千年的王兄,并且王兄也不再是昔日永安当那个市侩的小伙计,他变得有担当,可以照顾好她。这个时候,龙葵想,自己是时候要离开了。她叫龙葵,但是,她的名姓,甚至她的存在都是因为那个锁妖塔孤弱无依的女孩……

      她终于完成了千年的愿望的时候,也是她该离开的时候了。于是,龙葵辞别二人,挥了挥火红流云的长袖,潇潇洒洒地离开了。她不知道走过多少河山,茫无目的地走着,后来在一个郊外的晨曦中醒来,却鬼使神差地来到了这里。

      当时,她站在一座高大阴沉的大门前,那看起来像是某个城池的城门很快就打开了,一堆身穿铠甲,面目丑陋的怪物将她团团围住。此刻她能清楚地看到城的中央有一座高塔,高塔上却是一只火红诡异的大眼睛。瞳仁对准了她,然后一道声音自高塔处传来……

      龙葵也想弄明白那眼睛对自己说了什么,但是很可惜,那眼睛的话她一句都听不懂。

      她想这个时候,她最好离开,这些怪物身上传来的恶臭,以及她并不陌生的邪恶气息都让她忍受不了。她不记得手中的箭射出了多少,总之,到最后,那些怪物恶心的血液沾上了她的衣裙,而她因怪物数量太多,还是被抓住了。

      眼睛又开始说话了,并且,龙葵保证,那眼睛说了两种语言——他们听起来完全不同。大概是龙葵懒得搭理他的原因,他愤怒了。当然,从一边怪物十分不厚道的笑声中,龙葵猜测很可能自己的态度让那眼睛吃瘪了,他兴许是恼羞成怒。总之结果他低吼了一声,窃笑的怪物直接被一道力量拧成了齑粉,而龙葵也被带到城里,关入了牢房。

      在牢房里,龙葵见到了相比那些怪物,要漂亮好几倍的“人”。他们精致的脸上满是绝望,有些对于锁链的响动还能本能地害怕,但是有一些却痴痴地傻坐着。锁链的声音再一次响起,然而,这一次被怪物抓来的却不是那些美丽的人,而是一个身形佝偻,面部削瘦,两只眼睛格外地大的……怪物。

      他又瘦又小,他做着卑微的哀求状,仿佛在向那些怪物求饶,说到最后,他的喉咙里发出了“咕噜、咕噜”的声音。但是怪物并不理会他,他们甚至将他举起来,再重重地砸到地上,看着小东西悲惨的模样,他们会开心地大笑——就像是他们看到被他们折磨的失去自我的美丽的人们的时候。

      式微的阳光落在龙葵鲜红色的裙裾上——映出上面的斑斑血迹,还有泥泞污渍。龙葵的目光自那小东西处别开,落在自己的鞋面上。这时,有怪物端来一盘肉,怪笑着连盘子一并扔在地上,他张开那皲裂的嘴巴,对着牢房里的人阴阳怪气地说了几句话。

      有些人立即跳了起来,愤怒而悲伤地自责那怪物。更多的却是——崩溃地哭泣。

      龙葵瞥了一眼那盘肉,肉的纹理显然和之前的都不同。说来也奇怪,这些褐发碧眼的人从来不吃肉,有些被怪物逼着吃了肉,就会变得颠颠傻傻的。龙葵认为他们兴许是不能吃肉的——至于今天的情况,那盘肉很可能……

      龙葵现在有了实体,自然也是要吃饭喝水的。起初的那段时间,怪物端来了肉食,她都会吃下去。当然,这样一来,处在一个牢房里的人也会觉得龙葵是个异类,她的习性大概更像那些怪物?

      今天,送食物来的怪物便指着龙葵,怪笑着示意她去吃那些东西。

      龙葵轻笑一声,然后慢悠悠地朝着牢门走去。牢房中的人都睁大了美丽的眼睛,紧紧地盯着龙葵的一举一动。龙葵走到那怪物面前,底下脑袋,说了一个“吃”字。那怪物从未听龙葵开口说话,现在居然露出一副十分有趣的表情,随后连连点头,重复着一个“吃”字。

      龙葵身后的人发出了悲伤的哭泣声,她微微勾唇,然后端起了盘子。

      在一双双带着悲伤和仇恨的目光下,她将盘子往那怪物脑袋上一拍,一手抓住怪物往牢房内带,一只手从他的腰间躲过一把佩刀,然后用刀锋贴着那怪物,唇角一弯,道:“你看起来这么丑,不知道肉的滋味如何?”

      怪物虽然听不懂她的话,但是看着她妖异的眼神,与那略略勾起的红唇,大概也明白了她的意思。怪物大声道:“我不好吃!我真的不好吃!”

      难得彼此言语不通,此刻却很清楚对方的意思,龙葵笑道:“是吗?可是我非常想尝尝看……这几天你们送来的肉实在太难吃了!有的没煮熟,有的没味道,还不如直接吃你这活生生的血肉。”

      怪物感到那刀锋入了自己的皮肉几许,他索性叫道:“你不要乱来!魔君不会饶了你的!一定不会饶了你的!”

      他们的动静很快引来了别的怪物。但是这些怪物看到眼前的情况,都没有打算上前从龙葵的刀下救走同伴,有两个甚至在嘲笑送饭的家伙会在这样的情况下被龙葵伤到。不过,他们没笑完,后脑勺就被一个巴掌重重扇了下。打他们的看起来是他们的领队,领队呵斥了他们几句,然后让他们让开道路。只见两个身形几乎是怪物两倍的家伙摇摇摆摆地朝着牢房走来,途中碰倒酒盏两只、烛台三个……

      龙葵一把扔开了那送饭的怪物。

      当日龙葵在黑门一战,半兽人都是看在眼底的。所以关押她的这段时间,没有哪个半兽人敢上前提审她。就在今日,魔君打算让两个强兽人押着龙葵……

      龙葵适才之所以对怪物动手,便是希望这些怪物能带自己出去审问。她需要机会看到这里的布置,想离开这里,首先要知道这里的地形。要知道这些怪物又蠢又笨,武力也不强大,但是数量却实在太多。如果知道地形,可以避开他们的大部队,她还是可以顺利离开的。谁都不愿意留在这个肮脏黑暗的牢里。

      出乎半兽人的意料,龙葵十分配合地跟着强兽人离开了。

      半兽人:“她居然没趁机打我……”

      出乎龙葵的意料,这些怪物将她带到一个类似大厅的地方。但是,他们并没有给她上任何刑具——反而在大怪物的嘶吼下,小怪物们搬来了三张椅子和一张大桌子。然后他们动作陌生地在桌上铺开了一张纸……

      龙葵顺着他们的意思,莫名其妙地坐在中央的椅子上,另外两只大怪物就一左一右地坐在她边上的椅子。等他们都坐下去后,一个看上去同样脏兮兮个头却明显小很多的怪物就小跑着过来了。他先是对两个大怪物点头哈腰,然后在对龙葵说了一些她听不懂的话之后,他开始在纸上画了一个怪物,在怪物的边上写了几个——字。

      龙葵算是明白了这些怪物居然打算教自己识字。

      在龙葵能够顺利地说出基本常用的句子后,之前牢房里的“人”都已经不见了——这个时候,龙葵才知道,那些美丽的人其实是一种叫做精灵的生物。身边的怪物叫半兽人,他们和精灵是死敌。半兽人自己说,那些精灵的地盘应该是属于他们半兽人的,而他们伟大的魔君才是世界的主宰。并且,那些精灵长的太丑……

      龙葵当然不是傻子,她还是看的出来,这些半兽人对于美好与光明都有破坏的欲|望。她看见他们是如何折磨那些精灵,然后那些精灵如何变成半兽人,她看他们是如何对待被他们抓来的小家伙,那小家伙在重重刑罚下一遍遍地喊出“巴金斯”和“夏尔”……可是,精灵也好,半兽人也好,他们的故事对于龙葵来说也只是故事而已。

      这个世界上,古往今来,你争我夺,成王败寇,潮起潮落——过眼云烟。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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