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城之雾》危岛岚

16、命悬一线

　　“艾威里，兰曼曼，我要出院。”
　　天快黑了，我才看着窗外说出了憋了很久的话。
　　“你旧伤复发，还是疗养一阵子吧。”兰曼曼说。
　　“不，我看这医院有蹊跷。“我说着从床头取下来一个隐藏监视器。”一般病房里安这个，你觉得为什么？“
　　“哪来的！”艾威里惊奇的问。 “他们怎么会有监视器？”
　　“今天检查的时候我看见检查室一直躲着一个人，检查的时候我感觉后背有点儿疼，似乎被什么东西刺了一下。你和医生争吵的时候我看见他的眼睛里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我想那是直觉，但是我宁可死心塌地相信一次直觉！”我冷静的说。 “回来之后我就开始找床头的东西，然后——果然有收获！”
　　“他们要做什么？“艾威里语气激动了，拳头一点一点攥了起来。
　　“我想肯定是要我身上的什么东西。医院被人利用了，所以我想趁早离开那个是非之地才是当务之急。一般医院不会主动做这种事情，背后应该藏着黑手！”我说。“估计，这一切都是一个局，他们把我们引进去之后，就推着我们一点一点往局里走。可能最开始的芦美娅之死都和他们有关系，只是他们根本不敢露出狐狸尾巴，生怕我们嗅觉灵敏抓住他们的把柄……不过，他们太失策也太粗心了，就因为那一点点反常举动，被我揪住了。”
　　“到底是雷利斯，你的柯南没白看。”艾威里嘀咕着。
　　“那，我们要怎么办？”兰曼曼吓得腿都软了。
　　“马上就走！“我说，”出院手续都不要办！艾威里，能不能带人过来，我觉得这里蹊跷很多，光靠我们几个人没办法走开。”
　　“好的，没问题！”
　　艾威里说完正准备打电话叫人来，房间里的灯突然熄灭了，门不知道被谁从外面推上了，我听见钥匙反锁门的声音，看样子他们打算把我们最后一点逃离的路塞住。况且我所在的楼层不低，要是跳下去不死也得终身残废。
　　三个人一刹那间被吓得六神无主，乖乖呆在黑暗里大气不敢出。从那一点窗帘的缝隙里漏出几丝月光，阴阴冷冷的倒在地板上，屋子里总像藏着无形的鬼一样，每个人的轮廓在那点月光下也模模糊糊的。我的心脏马上要从嘴里蹦出来了，这简直是要命的事情！你们猜我那时候想什么？我在想要死干脆来个直接点的，别这样咋咋呼呼的折磨我们，到时候刀子还没砍下去我们心脏病突发死了，那幕后黑手可就没有活玩具可以耍了！
　　不过还是艾威里靠得住，他轻轻说了一句不要怕，然后麻利的打通了电话。我看见他在电话接通的时候迅速挂了，然后发了个短信过去，这样可以避免被偷听到。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了女人的尖叫声，还有厮打声，听声音可以判断出那女人很年轻，嘴里一直喊“我要戳穿你们，你们给我等着！”弄得我们都有写遗书的欲望了。
　　“你们等着！”女人不死心的喊了一句，接着传来“咚”的一声闷响，似乎被打晕拖走了，随着脚步声的淡出，走廊上安静了很多很多。
　　“大事不妙。”兰曼曼悄悄说。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艾威里的救兵还没有来，我们等的都快崩溃了！兰曼曼急的眼泪都流了出来，在黑暗里小声抽泣着，艾威里只是叹气，另一只手死死抓着我不放开。这种感觉突然给我一种无法言喻的熟悉感，怎么说呢？就是我听见我家窗户被敲响的时候！那阵子的我不敢站起来，甚至连呼吸都放的小心翼翼，紧怕外面那个东西破窗进来。就那样，敲窗户的声音一直在，我一直不敢动，这感觉简直太难受了，根本就对内心施加的酷刑！现在我居然又重温这那种感觉，简直是无休无止的噩梦！
　　“叮铃！”就在这时，我的短信来了。
　　“快看看！”艾威里条件反射蹦了起来，从床上摸到我的手机丢给我。
　　“不要是10086的欠费通知吧。”我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飞快的解开锁屏一看——“破门而出，否则你们就再也出不去了！”
　　“能出去吗？门都反锁了！”艾威里气呼呼的说，“又是他？”
　　“除了他还有谁？虽然这样，可是我们必须听他的，快，现在就走！”我站起来拉着两个人开始砸门。“医院的锁不会太结实，使劲砸就开了！我可不想死在这里！”
　　“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圣地，为什么会变成通往地狱的阶梯？不怕那群亡灵上来报仇吗！”兰曼曼咬着嘴唇说。
　　“他们已经请好守护神了。”艾威里不知道从哪里找来的剪刀，掏出手机照亮锁孔，然后对着那个黑洞洞一顿乱插。不过也不能算他乱捅，因为艾威里捅的很有节奏感，似乎知道怎么运动才可以制服这个顽固的家伙。
　　“门是朝外开的，踢吧！”我看着差不多了就说。“再捅剪刀就废了！”
　　“那，我们三个人一踢起吧，力量大一点！”兰曼曼说。
　　我和艾威里点点头，嘴里数着“一、二——三！”一起抬脚踹开了那扇不算是很结实的门。那“哐啷”一声响真心清脆，被反锁的门应声而开。
　　“门把手都飞出去了！”艾威里看着落地的那块合金家伙笑道。
　　“看来不是德国制造！”兰曼曼打趣，“这种时候千万不能让雷利斯的国家出来祸害我们，否则我们真的就惨了！”
　　不过我并没有感到很轻松，强烈的预感告诉我，事情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就结束，至少我们不会就这样顺利逃出去。
　　我的预感是对的，我们还没跑下两层楼，楼梯上面就来了一伙人，以逼人的气势直接压到了我们面前，现在看样子是插翅难飞了。
　　“他们在这里！居然把门打开了！”一个人喊。
　　“不妙！”艾威里小声说。我的心里也咯噔一下，那伙人都是白大褂，但是看起来不是医生，因为他们统一黑鞋子黑墨镜红手套，这打扮实在是亡命之徒的扮相，走到哪里都一样。不过有一个人穿着例外，就是站在最后面的一个紫披风。他没有戴墨镜，戴的是纯银面具和白手套，一群扑克脸里只有他的表情是微笑的。一般的常识告诉我，只要一堆人里发现这样一个打扮不同寻常的人，那百分之一千是头目级别的人物！
　　“就是他！躲在暗处的人！”我抬头对着紫色披风的人喊。“你一直在监视我们，还控制了医院！”
　　“什么？”他没听清。
　　“刚才医生态度很反常啊，你是不是躲在幕后作祟？”
　　“没错，你知道的很多啊，是不是白翼告诉你的？”他笑着慢慢走过来问。
　　“白翼？”我愣了一下。“那个白衣人？”
　　“看样子上辈子的他真是恋旧！都死了还要不折不挠的救你，可惜，他忘了，他和你一样的。”紫披风说出一堆让我莫名其妙的话来。
　　“啥？”
　　“等你见到他再去解释吧！”紫披风还没说完，自己的头上就挨了一瓶子，那是我输液的瓶子，丢出去的人是兰曼曼。我看见碎掉的玻璃碴子落了一地，有几块上面已经沾上鲜血了，看来这家伙是个常人。
　　“打！”艾威里喊了一声，冲过去对着最前面的一个就是一拳抡过去，”雷利斯，你带兰曼曼快走，我的人马上就来！“
　　“走！“我一声招呼拉着兰曼曼往另一边走廊的楼梯跑去，谁知道后面马上追过来两个白大褂：”别走啊，从我们手底下溜算什么！“
　　“算好汉！“我懒得废话，直接一个扫堂腿甩过去，想必那时候的力度是很大的，跑在前面的那个人直接被我扫飞了，头撞在墙上。另一个我懒得花力气，趁他愣神的时候一脚踹在他肚子上，再补上一脚，正中膝盖，剩下的就是看他捂着肚子痛苦的坐在地下呻吟了。
　　“你以前也打架？”艾威里扭头问。
　　“不怎么打，但是学过防身术一类的，要是真正打架我不一定输。”我说。
　　“好样的！”艾威里又是两拳头砸过去，把紫披风旁边的那个略胖家伙的脸砸的五颜六色。后面一个人拿着匕首准备偷袭，艾威里眼疾手快，反手扭住他的腕子，然后一脚将他踢下楼梯。看着他咕噜噜的顺着台阶往下滚，紫披风有点吃惊了，“你们是什么人，那么能打！别说……你们也是蛇姐那伙的！”
　　“蛇姐？不认识！”艾威里一脸迷茫。
　　“那就好……那就好对付你们了！我看你们这半吊子非专业水平也不像是她领过来的人呢！”紫披风还没说完，只听噼里啪啦一阵脚步声，走廊里直接冲过来一群人，个个人高马大，清一色公安制服装加手枪警棍，专业的不得了。
　　“我们是半吊子没错，但是我会找专业人士来啊！”艾威里笑的很得意。“这就叫来得早不如来得巧，懂吗？”
　　“他们是谁！”紫披风一看他们这副逼人的气势，顿时吓得六神无主，估计这群人就是艾威里请来帮我们的人了！
　　“黑骷髅，你来的太及时了！”艾威里看着救兵头头终于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你要是来迟一点，我们估计就没办法出院了。”
　　“我的任务！”那个被艾威里叫做黑骷髅的男人冷笑一下，挥挥手带着部下冲了上去……
　　之后的事情不用多说，就知道紫披风跟白大褂们被那堆黑衣人一顿棍棒收拾的服服帖帖，然后全部五花大绑拖进了车里。跟我们斗他们都尚且有点吃力，何况是跟那群黑蚂蚁斗？
　　“这也是一群废物。”我坐进车里，看着紫披风被丢到了车的最后一排，被绑的和木乃伊似的，自己都有点心疼绳子了。兰曼曼在另一辆车上，艾威里吩咐司机送她回家，因为我家没人没照应，他让我先去他家休养一阵子。
　　“雷利斯，我的伙伴厉害吗？”副驾驶座上的艾威里回头问我。
　　“帅呆了！”我说。
　　“过奖过奖！”驾驶座上的男人回头冲我一笑，“车开了，坐稳哦！”
　　他的头发不是很长，露着后颈，上面一条触目惊心的伤疤横在那里，想必绝对是执行任务的时候受伤了。
　　“黑骷髅，你是威威的谁啊？我看你们很熟呢。”我问开车的男人。
　　“我？哈哈，我和艾威里颇有渊源！原来小时候我和他在一个小学一个班。我们两个人都是好斗分子，三年级就开始打架，校内不让打就去校外，在建筑工地上从放学打到天黑。不过这家伙是第一个能把我打哭的人，也够厉害了！我从那时候就跟着他混，和他玩了好久的玻璃球呢，六年级的时候我喜欢一个女孩，他还替我写情书帮我追。那段日子真的令人怀念！不过天知道这个从小一身灰滚地面的家伙居然是个富豪公子哥啊，小学的时候他爸怕他被绑架了就不让他露富，逼着他装平民，艾威里天天一身运动装外加一脸毛小子样，我还真心看不出来。现在真是越长越标志，比巴黎春天里那群模特都有型了！他中学出国念书的时候我还特别舍不得他，去机场送别的时候给他买了个骷髅头八音盒做纪念。因为我特喜欢黑色，所以他就喊我黑骷髅，这么一喊就喊到了今天！”那“黑骷髅”笑起来满脸都是回忆。
　　“后来你们怎么相遇了？”我很好奇。
　　“本来我不知道艾威里就是他的，在我印象里只有那个叫艾多的小学生！分别之后，我考去了警校，天天穿着作训服训练，别说，我的打功就是那时候练出来的。之后的事情不用说了，毕业工作什么的都顺理成章，等到某次他老爸雇我们幕后安保大队去做圣诞节宴会治安维护的时候，我才遇到他。你知道艾威里有个姿势，从小到大一直不变，就是先低下头用手抚一下刘海，然后抬起头，双手抱在胸前笑一笑。这一招耍帅姿势不知道勾引了多少女孩的心啊……宴会期间我在贵宾席看着他做那个动作，心里有点不敢相信是他，但是一般人又不会把那个低头抬头的动作做的那么帅，包括他哥哥！于是我就找人要来了嘉宾名单——名单上写的是艾威里，不是艾多！还是我的部下康康厉害，他说公子肯定改名了，都是成年人了不可能一直都用孩子名吧！你喊一下艾多，他如果回头看你就是了。于是我就大喊一声——‘艾多多，你的黑骷髅来了！’天啊，你不知道艾威里回头的速度那是一个快啊，差点把手里的冰酒洒出来，我都被吓到了！”“黑骷髅”好像特别喜欢这段经历，说的兴致勃勃。“这次相见简直就是意外缘分，然后，彼此的联系就恢复了！现在想起来都觉得兴奋啊！”
　　“‘黑骷髅’大名是顾落屿，小时候还是个黑巴巴的柴火，长大了怎么也变成有男人味儿有棱角的酷男了呢？”艾威里大笑起来。“现在也算是安保大队一棵参天大树，平时没事干我就喜欢找他叙旧，不过他们大队有规定，不能喝酒，不能无故离队，只有假日才可以出来，因此我们不怎么见面。今天也是，本来要是一般的打架斗殴我都叫不过来他们，幸好这件事出现了，这也属于他们的工作了，没看来的都是警车吗？这群人肯定会受到法律的制裁，你不信看着！”
　　“关上个十年八年都不过火。”我说。
　　“你们会后悔的！”“紫披风”突然来了一句。
　　“啥玩意？”“黑骷髅”回头瞪了他一眼。“难道你们不用负法律责任？”
　　“不是，但是你抓走我们的话，你们的麻烦就大了。”紫披风说。
　　“莫非你们□□儿比我们白道都厉害？”艾威里问。
　　“是的，能制服我们的人只有一个……但是我们手里还捏着一张王牌没有打出去！”紫披风笑的含义不明。
　　“那王牌是白翼？”我下意识想说他的名字，不过忍住了。这样的话，白翼是不是想借“救我”的机会……和他们狼狈为奸害死我们这群人？天啊，那家伙肯定不是人的，否则也不会那么厉害，只是我很不甘心被他们利用，就算利用也得有点理由吧！要是艾威里那货还可以找个“圈钱”的借口绑架了，那绑我这穷的一清二白的小员工又算个什么？
　　“你要我们的什么？要是缺钱来我公司上班好了……“艾威里冷冷的看了紫披风一眼，”我可以跟我爹通融一样，给你们涨工资。”
　　“凭啥，那我也来工作好不好！”黑骷髅不乐意了。 “多多你就是偏心。”
　　“把我们折磨的那么惨，连围追带堵截的，差点赶上游击队了。要不是我们机智一点，早就被端锅了！”我加了一句，“我想你们的目标就是我吧！”
　　“没错，可是你不知道我需要你干什么。”紫披风够实在。
　　“引诱那张王牌上钩？”
　　“不完全是。或许他看见你被我们钓走了，会不顾一切的过来救你的，但是我们要他用处不太大。万一打草惊蛇把那紫发姐引来了，我们只能自己求多福了。”紫披风的眼睛一直在看窗外。
　　“你们还是去监狱里自求多福吧！”黑骷髅停了车，一把扭过他的肩膀，然后将他从车里拖了出来，原来不知不觉我们已经来到警察局了。
　　“你们是什么人，说！到时候我还可以考虑给你们减刑几年。”
　　“该说的我已经说完了，不该说的我一辈子都不会说！”紫披风的态度真心让我窝火，恨不得给他脸上一脚。
　　“你……”
　　“行了行了雷利斯，别管这家伙，反正在局子里他们是跑不开的。而且这边有我罩着你，他们胆子大了就来吧！”艾威里一副豪气样，让我心里有点暗喜。
　　“多多，你和你朋友请等我一下，我把他丢进去之后开车送你们回家！”黑骷髅说完后押着紫披风就往局子里走。我叹了一口气，跟着走出车里透气。
　　月色很美，大街上因为没有很多车才显得格外安静。我点燃一支烟，靠着路灯柱子静静的吸着，艾威里跟过来站在我身后，和我保持了仅仅十公分的距离。
　　“雷利斯。“他喊了一下我的名字。”刚才黑骷髅在，我不方便问你，这件事情你知道是怎么回事吗？“
　　“我想我不知道，因为我的大脑很混乱。”我吐出一口烟。
　　“你说过你要去找尧即若的。记得吗？”
　　“记得。”
　　“那，我陪你去？”
　　“你们迟早要在婚姻的殿堂里相遇，这一次，我来！”
　　“好的。”
　　“艾威里，你还爱着她吗？”
　　“爱着。”
　　“那就继续爱吧。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笑了。
　　“你知道前世羁绊吗？”艾威里语出惊人。“我想我和她上辈子肯定有点什么没有完结的牵绊，我确信是这样，就像你和白翼！紫披风说，要是你危险了，他无论如何都会救你，这说明……”
　　“别傻了，上辈子的记忆谁都没有。”
　　“可是不代表上辈子不存在！”
　　“好吧……”我勉强笑笑，丢掉了烟头。“其实我最想见的人还是白翼。”
　　“我理解，紫披风刚才提到了一个克星一样存在的人，你记得不？”
　　“蛇女，紫色头发。”我叹了口气。“其实你是知道的，就是我们在海南的音乐节上演出乐队里的吉他手！我记得乐队叫……”
　　“Ruin City。”
　　“是，就是毁城！因为那个女人在我落水的时候把我拽了上来，所以我记得很清楚。不过多半原因也是她的打扮太另类了，丢哪里都回头率奇高。”
　　“就是她啊？”
　　“嗯！”
　　“你怎么那么肯定？”
　　“我猜的。我感觉她的气度不是很平凡，至少不是普通人。对了，艾威里，这次的音乐节是不是你策划的？”
　　“可以说是，也可以说不是，因为音乐节上的邀请函都是Jeamous发送的，然后李先生负责亲自出面送请柬，委托受邀的人来。”
　　“那他们一定知道些什么！“我惊呼。”能把我敌人的克星找来，那里一定有故事的。他们也不是神，是人！这么做的唯一理由就是幕后有操纵。”
　　“回去问问他们。”艾威里看着走出来的黑骷髅，好像也感觉问题严重了,“对了，雷利斯，我把黑骷髅的手机号给你吧，你们互相认识一下也好。”
　　“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我掏出手机保存了他的手机号码。
　　黑骷髅径直走进车里，等我和艾威里落座后，他缓缓发动了车子，朝艾威里家开去。这一路上谁都没说话，像是被浓浓夜色禁锢了一般，任凭月色照亮回家的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