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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0 阋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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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阋墙
千年是等待,千年也是希冀,我在千年的彼岸,默默地等你,你可以把我忘记,但我永远也不会忘记你。
你不可以死,有我存在你就不可以死,否则我会悲伤,会恨你,恨天恨地恨所有的生物,恨生,也恨死。
我不要,在没有你的未来醒来,没有你,生命只是寂寞,没有幸福的色彩……
雪白,你是不是,我爱的雪白?清寒幽蓝的目光,清澈如水,忧伤地望着莲兮:你是不是,我的雪白?
莲兮按住眉心:“我是雪白,那个被恶灵吞噬的狐狸精,因为我救过无数生灵,所以,上神给了我一次重生的机会。而我,因为龙,龙死了。所以,所以我要忘记一切,重新开始……”
那些断断续续的念头,在脑中略过,闪电一般稍纵即逝,又模糊地,宛如梦中阅读的书本,记忆微弱而浅淡,仿佛,从未发生过——前生!前生太渺茫了,遥远的,想都想不起。
难道,我曾是那样,纯白如纸的灵魂?我爱过龙神,慨然为他而死,而我今生,已经将他忘记,忘记的不留痕迹!
爱情,可以让人忘记时间,而时间,也可以让人,忘记爱情。
我爱过的人,和爱我的人,我都已经忘记,那些悲伤,都已经不留痕迹。因为,这脆弱的身体,留不下那么多的悲伤,那么多的记忆。因为过去无法修改,那么我只好,选择忘记。
清寒霍地转身,按住莲兮的肩膀:“雪白,你还记得不记得我?”
莲兮抱住头:“那些事情,一千年了啊,可是……你是清――寒!”
清寒,那个,虽然冷漠孤清,却一直对她呵护备至的狐王,胡清寒。
你在寂寞里,痛楚了千年,我怎么可以把你忘了呢?莲兮扬起脸,记忆中,清寒是一张,寂寞的容颜,那紧锁的眉头,极少舒展。她不禁伸出手,触及清寒的眉心,可是,她被冻到了!那是一个,冰冷的幽魂,冷入骨髓,痛彻心扉!
谛迦在发呆,幽深的眸子,定定地看着清寒的背影,不晓得在想什么。
夙素跳到谛迦肩头:笨蛋谛迦,还不走,我咬你!一口咬在谛迦耳朵上。
谛迦一个机灵:“笨狐狸,你咬我,我不给你吃肉。”说完慢吞吞地起身拔出宝剑,然后笑眯眯地对着莲兮:“乖乖未婚妻,你要送我回家,你不可以和人卿卿我我,即便那是个鬼。”
清寒扬袖甩出一道冰剑。
谛迦侧身避过,依旧笑眯眯:“夺我未婚妻,还打我!我请法师对付你。”句句都在暗讽,因为清寒,只是个幽魂!
夙素一口咬在谛迦肩上:哇,没有肉,可我好像饿了,就想咬你!
“你哥哥,是很好的寄体,我也可以做一个很好的宿主。你便是这么想的吧?谛迦,因你把持朝政,可你哥哥,又不甘心被控制,那个其婳,伤了你,你要报复了吧?当我占据谛嵘的身体,也就人不知鬼不觉的,消灭了谛嵘的灵魂,这便是你,温柔的小王子谛迦的打算吧?”清寒转眸,是冰蓝的目光。
莲兮上前拉清寒的手,而她的手,穿过清寒的身体,触到的,只是冰冷的虚空。她想哭,泪便落了下来。
你爱雪白的时候,雪白不爱你,而我爱你是薛锐的时候,你却不爱我,当我试图将你忘记,却可以彼此相知,但已经无法依偎。可是即便人鬼殊途,你依旧是,我渴望的怀抱!她环住清寒的腰,哽咽着笑:“谛迦只是玩笑,不要和他玩笑。”
清寒轻轻一挣,化成雾气,从莲兮臂中逸出:“不可以离我太近,你会生病。”他浮在半空:“莲兮,你喜欢不喜欢,谛嵘的身体?”
倒!夙素从谛迦肩头栽了下去:没有搞错吧,别人的身体,你也想要?那不是谋杀么?
“够了!”谛迦剑指清寒,柔和的眉,已经蹙紧:“胡清寒,你把生死的事,想的太轻易!”
清寒冷笑道:“谛迦,看的轻易的,也许是你。”
谛迦笑了笑,笑容渐渐变淡,他放下剑:“我不和你玩了。”弯腰抱起白狐,慢慢地走。
“薛……”莲兮连忙转口,“清寒……”毕竟今生,薛锐是记忆中,最深刻的名字,她来不及转口,亦来不及想明白。前生那些名字,仿佛挤压一样,进入脑海,她头痛。按着太阳穴,她叹了一声:“谛迦很孩子气,而且他与恶灵搏杀的时候,从山上落了下去,受了很重的内伤。”
清寒飞身而至,捧起莲兮的脸颊:“呵,你还是那样善良。”不同的面目,可心却是一样的。然而那个娇怯的雪白,从来不会大胆地抱他。
千年的等待与希冀,千年的错落与迷离,千年的浓情与孤寂……我寻你千年,却不料,你就在我身边!
当我为你,决然而死的刹那,却冷漠地望着你悲伤哭泣的模样,在死去之后,才知道,你便是我在寻觅的人――这便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我怎么可以,认不出你呢?我无法忘记你,却险些,错过你。如此错过,便是永远了吧?永远的遗憾与怨念,永远无法解脱!
莲兮头痛欲裂,却笑出来:“你不要伤害谛迦,谛迦不是坏人。”
清寒笑起来:“他不是坏人,我是。你放心,若他不是龙神,我无暇处置。即便他是龙神,我也懒得去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事!”他轻轻抚过莲兮的头发,手略过,是微微的寒气:“以后不要对着我说谛迦,我讨厌他。”
莲兮点点头,头痛稍减:“还有么?”
“还有……”清寒被问的一怔,千百年来,睡睡醒醒,他只是想寻找那个他视若生命的女子,找到之后,无非爱她,呵护她,疼她,其他,他没有想过。
一过千年,那朝思暮想的人,已经变了模样,而他,也不复以往。似乎在把握以后,仍然遗憾,仍然不甘,依旧怅怅不明所以然。大约,是过于贪婪?可是,他不可以靠她太近,而且,彼此的欢喜,居然如此淡然。
曾经我以为永生都不会忘记的面容,已经永远消失,如今眼前的,宛如陌生的女子。究竟,你是不是雪白?我渴望的雪白,好像,再也不能回来……
看着清寒茫然若失的模样,莲兮深深地吸了口气:“天要亮了……”
在枝头,是道道曙光,渐渐地,就要铺展到地面上来。
“雪白……我要走了……”清寒慢慢隐没,“还有,我喜欢看你快乐的样子。”他微微抿了抿嘴角,慢慢变成蓝色的雾气,缓缓消散。
你喜欢看的,是雪白快乐的样子,可我,不是你想要的雪白。莲兮背过身苦笑:我依旧不是,你爱的人,是不是?
莲兮抬眼望去,谛迦从树后伸出脑袋,轻轻将白狐放在地上,拍了拍白狐,示意去找莲兮。
刚刚被莲兮踩到,现在不痛了,夙素也就忘了。她不会脸红,可是脑袋发烫:臭谛迦,居然摸我老人家的屁股,我回来再咬你!然后一路小跑,踱到莲兮身前,抬起前爪,很谄媚的作揖,张开两个前爪,要莲兮拥抱。
莲兮弯腰抱起白狐,向谛迦走去:“你怎么不走?”
“我走不动,”谛迦微笑着坐到地上,“不走了!”
“我听说你哥哥受伤,是不是真的?”莲兮关切,“你不去看看?”
谛迦笑眯眯,孩子样口气:“哥哥比我聪明比我强,哥哥不会受伤。”
“那么谛迦在担心什么?”莲兮笑,“我很好。”
“女孩子总是口是心非,你说好,那必然是不好了。不管你好不好,你要扶我回去才好,”谛迦伸出手,又将手背在身后,皱眉说,“拉拉扯扯不够好,让你背着更不好,不可以牵手,不可以搂抱……莲兮要是男人就好了。”
夙素牙痒:臭谛迦,胡思乱想胡言乱语,一定是发烧了,真是欠咬,看来我咬的不够狠。
莲兮微微一笑:“走吧。”
“莲兮还头痛么?”谛迦轻轻问。
莲兮诧异地望谛迦,谛迦羞惭地低头:“我对你施加了巫术,往你脑中注入了一些记忆,那些是书里的故事,或许是曾经发生过的往事。胡清寒的存在的可以证明,那里面有真实。”
莲兮问:“那么我,是不是那个雪白?”
谛迦笑起来:“莲兮问我,我也不晓得问谁才好。前生即便真有,但既然忘记了,也就该丢掉。莲兮,痛苦的记忆,有什么好?”
“那谛迦还念念不忘夙素?”
谛迦笑起来:“我只是随便说说罢了。”
随便说说?夙素斜着狐狸眼,看谛迦:难道你把我忘记了?你不记得我了?不公平啊,我还没有忘记你呢!那么,我要在你忘记我以前,忘记你!
“谛迦满怀心事言不由衷欲盖弥彰。”莲兮低头向前走。
谛迦扯住莲兮衣袖:“要撞树了,莲兮。”他扯得不够紧,莲兮撞到树身,摸着疼痛的脑门,看看谛迦:谛迦果然没有力气。
谛迦羞赧地笑了一下,懒懒地靠着树干:“圣族的人,都传承了神的法力,也记录了一些神的传说。我幼年离开本国,在漫长的质子生涯里,是靠那些传说与典籍打发日子的。那时候,我常常用法术,做些匪夷所思的事。例如,预言、复活,还有,摄魂。刚刚我对你施加的,是摄魂的一种。就像胡清寒操纵我哥哥一样,我短暂的,往你脑中,添了一些,奇怪的事。那真是奇怪的往事啊:胡清寒是狐狸精的王,喜欢一只叫雪白的小狐狸,而狐狸公主绛紫喜欢他。狐狸公主妒忌,所以害死了他的小狐狸雪白,又封印了他,然后狐狸公主绛紫死了。还有,雪白喜欢的,不是胡清寒,是龙神郁天。”
好像和我的梦相差无几。夙素挠挠头:怪啊,我又不是写书的,梦到书里的事情做什么?
“皇上已经二十九岁,你应该二十六了吧?”莲兮看着谛迦稚嫩的肌肤,谛迦是个谜,如今正慢慢揭晓谜底。
谛迦笑起来:“好玩吧,我二十六岁,可却依旧是十九岁的容貌,仿佛永远不会老去。我是人,却是不一样的人。”谛迦已经二十六岁,可他从成年开始,面目就不曾变化,不过一直以来众人都觉得那是因为谛迦还年轻,而现在谛迦说来,已经全然不同——谛迦不会老去,那么谛迦和梅老一样,是个异数。
“你是,龙神?”莲兮忍不住问。
谛迦依旧微笑:“我是雪白。”
莲兮险些坐倒,忍不住捂嘴咳嗽。
玩笑不是这样开的吧?夙素想咬谛迦,够不到,只好咬着牙跟着莲兮咳嗽。
谛迦依旧笑眯眯:“我是上媛我是清皓我是狐狸我是龙神我是谛迦。”
继续晕眩!夙素不听了,扎到莲兮怀里睡觉。担惊受怕一天,还要被谛迦骗。
“谛迦,你心乱了,是不是?”莲兮宽容的拍拍谛迦的肩膀,“我知道,你心很乱。”因为我的心,也是纷乱一团……
谛迦应了一声:“莲兮,谢谢你。”说完抽出宝剑当拐杖,低头走在前面。
明明知道谛迦心思深沉,却依旧不相信谛迦会做坏人。谛迦只是个,笑在人前,悲伤在背后的少年,依旧有着年少的心情和年少的梦,或许单纯,或许懵懂,或许稚嫩,却依旧动人。因为谛迦很漂亮,那种冲淡地,简单的面庞,可以令很多人怦然心动,但是不包括莲兮。莲兮总觉得,谛迦像个可爱的弟弟,安全无害,稚拙可爱。
远远地,谛嵘带人迎了过来。谛嵘一身锦绣,看来华贵亲和,极有气势。他笑容满面:“谛迦,和未婚妻在一起,便不许属下接近了?”
谛迦慢慢绽出一丝笑:“哥哥,莲兮是我义妹。”说着,拿起他当拐杖的宝剑,英姿飒爽地入鞘,一次没有插准,低头看了看,又一次送剑,第三次终于骄傲地将剑插入剑鞘,然后躬身行礼,脸上毫无尴尬,依旧笑意盈盈,宛如个可爱的乖宝宝。
笨谛迦,这么笨,居然没人笑他!夙素在莲兮坏里捂嘴窃笑。
“义妹?”这样欲盖弥彰的说法。谛嵘笑了笑:“那么也是我的义妹,莲兮,不用多礼。”说着示意莲兮起身,然后他握住谛迦的手:“谛迦不好,如此客套见外,不是好兄弟。”说着笑吟吟地望着谛迦的眼睛,放了谛迦的手:“看来谛迦还要好生修养,在外呆了一夜,似乎更虚弱了。都是我不好,明知你内伤在身,还邀你打猎——也不知道为什么突发奇想,从宫中出来,做的事情,连自己都不明所以。今天晚上,还遇到了匈奴刺客,好在你手下得力,只是被划伤了手臂。”
离的这样近,谛嵘只是个被高贵外壳包裹的皇帝,仿佛个华贵的傀儡,一颦一笑,看起来都很刻意与造作,而且那么疏离和无趣。曾经那浓浓的书卷气息,已经被权利掩盖,看不到半点痕迹。莲兮抚摩白狐:那时看着他,想到薛锐,真是错觉。人与人之间,相似的那么多。即便清寒与薛锐是同一个人,可不同的面目时,已是不同的感觉。我依旧眷恋薛锐,可他们却说,这世界上,从来没有薛锐,也许我爱的是个幻影吧,可所有的付出和眼泪,从来不曾后悔。
“谛迦不好,谛迦保护不利,请皇上降罪。”谛迦跪在地上,谛迦的手下随着齐齐跪拜。
“快起快起,我梦游出来闯祸,倒成了弟弟的不是,这就是哥哥的不对了。”谛嵘笑扶谛迦:“不过我还是要罚你,罚你回去吃药静养,几时好了,要陪我喝一坛酒,不,两坛!”
谛嵘搀扶,可谛迦身子虚软,竟立不起,他便俯身挽住谛迦的手臂:“谛迦……”
古怪的兄弟!夙素撇嘴:这些古怪的人类,比狐狸狡猾好多,除了求神拜佛,好像很少有实话。
那恳切的目光,似乎没有搀假,无论假意和真心,谛嵘还离不开谛迦,也不愿意谛迦倒下,可谛迦好像很累了。莲兮深深地吸了口气:一边怀柔,一面猜忌。那个其婳分明是谛嵘安置的棋子。亏得谛迦的手下能干,谛迦聪颖坚强,不然谛迦怕早就是死人了吧?谛迦很辛苦。
谛嵘扶起谛迦,谛迦低低的唤:“哥哥,你有伤的。”
谛嵘笑了笑:“我这点小伤算什么,谛迦的心脉杂乱,务必尽快调治。”说着,扶谛迦入轿。
谛迦浅浅地笑着,顺从地坐在轿中:“哥哥,我还记得,当年,你便是这样送我。”
那必然是,若干年前年幼的谛迦,被送往慕容氏,充当质子的一幕!莲兮吸了口气:那只是皇室中,阴暗的一幕。谛迦的生母圣皇后不受宠爱,无力地目送年幼的独子,被皇室远送敌国,在度过若干凄凉的日子后,在谛迦返国的前夕,黯然而逝。皇室中,没有幸福的女子,谛嵘的母亲雾姬,虽然荣耀加身,却从来不曾开颜笑过一次。
谛嵘微微一愣,随即笑起来:“我舍不得谛迦啊,谛迦是我最爱的弟弟。”
肉麻!夙素打了个冷战:听的我老人家狐狸毛都要掉下去了。她从莲兮怀中跳出,跳到谛迦的轿子上,接着纵入谛迦敞开的怀抱。
谛迦放下轿帘,笑容慢慢地淡下去,终于消失不见。他脸色是异常的静默与沉郁。
不笑的谛迦,看上去十分可怜。夙素伸出舌头,舔谛迦的脸:来,亲亲,谛迦好乖。笑累了就哭一哭,我老人家不会笑你的。
谛迦摁住白狐的头:“小白,不玩了,我好累。”
好累啊,累得不愿生,也懒得死,累得不觉悲伤,也不懂得快乐,只是累,累得仿佛死去,却还疲惫不堪的挣扎着活着。
这样疲累的活着,只是因为,有那么多不得不活下去的理由罢了。
不理你了,我睡觉!夙素郁闷地跳出谛迦的怀抱,可怜地蜷缩在谛迦脚下。
谛迦一声叹息:“小白啊,快乐就像夙素,稍纵即逝。”
夙素抬起脑袋,突然想哭:笨蛋谛迦,那么,我还是做人吧!我这就去找那个清寒,要他变我成人,好不好?她转过身去,就要跳出轿子。
见白狐转身,谛迦急忙抬脚踩住它尾巴,弯腰抱起,从大袖中拿出锁链圈在白狐脖子上,他指着白狐冰凉的鼻尖:“要乖,不然剥你的皮做手套。”
夙素一口咬住谛迦手背,又很快松口,抓狂地想再狠狠咬无数口:你你你,居然踩我老人家珍贵的漂亮的尾巴!我记帐,得空咬你嘴巴!
然而谛迦的唇已经凑过来,微扬的弧度,是很温柔浅淡的笑意,那乌黑的眼睛,是暖暖的温度,还有宛如三月的风的气息。他将白狐捧在面前:“乖哈,我用术法让你开口说一句话,一句噢!你可以提一个要求,可以发一句牢骚。抓紧时间噢,错过不补。”
我,可以说一句话?夙素正呆看谛迦湿润的唇,听闻此言眼睛一亮,脱口道:“亲亲,真的吗?”
谛迦手一抖,秀气的眉毛跳起来:“亲亲?你肯定你没有发烧?”术法用起来很费力的,色狐!
我没有发烧!夙素再张口,已发不出人声,只是狐狸嘶嘶的叫。郁闷!想说的话好多,一句怎么够?她怨怒地咬向谛迦,恰好亲到谛迦嘴上。
谛迦向后一躲,轰然而倒,差点跌出轿子。
谛嵘关切地声音传过来:“谛迦不舒服?”
“被狐狸咬了。”谛迦抱起白狐,一脸羞红与愠怒,眼睛瞪圆:“夺我初吻,我……我打你噢!”
夙素吐舌头:初吻,谁信?我老人家不信,好似我没有亲过你似的。哼!欺负我忘记什么时候亲的。
谛迦眼睛很亮:“看来你是个有思维的狐狸,那么,你有修道?”
咬你噢!你有修道,而且还很利害,我看不出也就罢了,你居然看不出我?夙素觉得谛迦可恨,那看似温柔稚嫩的表象下,原来深不可测。
外面喧闹的很,原来已经到大街上。百姓见旗帜,那些浩浩荡荡的年轻侍从,便知是小王子回府,都拥在大街上,熙熙攘攘,要人拦截才走得过去。谛迦探出头去,笑容满面的摆手致意。那些女孩子看到谛迦笑容,轰然雷动。
都喜欢谛迦?夙素跳到帘上,摇动着长尾巴挡住众人视线,然后冲谛迦呲牙,见谛迦来抱她,便向后躲,却忘记她站在边沿,“刺溜”一声滑下去,却被锁链拽着,勒住脖颈。她连忙用爪子抓挠,却无可凭靠,欲上不得上,欲下不得下:流年不利……谛迦救我!
谛迦本来无力,拉了半天,出了一脑袋汗,链子反倒被挂在一旁的挂钩上,倒把谛迦也绑住了。谛迦连忙叫:“停下,快来救我的小白。”
出丑啊!谛迦的侍卫连忙过来,将白狐扶入轿中,接着解链子。
谛迦眨眨眼,突然想起什么:“钥匙!我把钥匙……丢了!帮我找……”声音低下去,十分汗颜。
天下仰慕的,俊美可爱的小王子谛迦,不过个迷糊柔弱娇纵任性的少年,二十多岁的人,依旧孩子一般。
可不管谛迦多么尴尬难堪,多么迷糊柔暖,依旧那么讨人喜欢!
夙素怨气满腹:居然三番两次害我,我是笨狐狸,可我也是有尊严的。谛迦,笨蛋谛迦,你等着!记住,秋后算帐!记得养肥点,等我咬你。不,现在就咬!省得我忘掉!
谛迦被拥着护着送到府邸,他依旧笑眯眯地无邪地抱着他心爱的狐狸。而那白狐,一直咬他胳膊,咬一下,放下,再咬住,再放下,如此反复。
“小王子!”门一开,就跃出一名娇俏女子,甜笑着迎过来。
夙素忘记咬了,呆在当地:绛紫啊!鬼……
那女子宛如狐仙祠的雕像:尖尖下巴,嘴角带笑,明眸皓齿,眉目如画,看上去约十七八岁,正是韶华光景,灵动而活泼,清丽可人……可是,有妖气!同类的气息……啊,她是个,狐狸精!
夙素突然想起一件事,不禁吱吱叫起来:死鬼清寒把我变成绛紫的样子,这个狐狸精变成绛紫,岂不是抄袭我?哇哇哇,她变成我啊!
谛迦笑容温柔:“其婳,我想喝莲子羹。”
其婳……好熟的名字!啊啊啊!那个害了龙神,害了清皓,害了意湄,害了商朝的狐狸精其婳!夙素纵身咬过去:坏狐狸,你来害我的谛迦!她又忘了她已被谛迦锁住,链子不够长。于是颓然落地,谛迦伸手接,又没有接住,也跟着摔在了地上。
其婳连忙过来扶,却一脚踩在裙边,也摔倒在地。
利害,肯定道行比我老人家高。我老人家是不小心摔倒,谛迦是不得已摔倒,你是想摔倒就摔倒啊,而且还摔的这么漂亮!夙素跳起来就咬,却被谛迦拽住。
谛迦笑眯眯地拍白狐脑袋:“住口,小白乖。”
不乖不乖就不乖!夙素呲牙咧嘴,张牙舞爪地说她的狐狸话:告诉你,我老人家修炼五百年了!我,我还认识狐王胡清寒!
其婳只是淡淡地瞥了夙素一眼,羞涩地低头起身:“王子殿下,其婳失礼了,其婳已经备好热水,这就去做莲子羹。”
谛迦笑眯眯:“其婳真好,其婳好乖,放些蜂蜜哦。”然后慢慢爬起,轻轻掸去身上尘土,拽了拽链子:“小白,走,一起沐浴,看你脏的好像一只流浪狗。”
不要!我最怕狗!夙素打个冷战,拽着谛迦往屋里跑:赶紧洗,我可不要像狗,狗会咬我,我可咬不过狗!
夙素挤开门,几步冲过去,纵身一跃,跳进屏风内的大木桶,顿时淹没在水底,烫的她一跳而起,扒着桶沿吐舌头哈气。
谛迦被夙素拽地直踉跄,连走带跑地才跟上。他推上门,吁口气:“小白,你到底有没有灵气?我摔倒不要紧,淹到你怎么办?”他伸手:“先出来,等我一下。”
好在我跳的及时,没有淹到!可是水好烫!谛迦,抱!夙素撒娇地伸出前爪,忘记她正用前爪扒着桶,于是又淹到了水里。
谛迦拽住链子将白狐拉了出来:“小白痴,你是不是狐狸?” 无奈地摇摇头,拿过毛巾,浸了热水,为白狐擦洗。
好痒,呵,好痒!夙素全身的毛都贴在身上,露出红红的皮肉,她被热气熏的昏昏欲睡,吐着舌头流口水:谛迦好温柔,好喜欢谛迦……
这样温暖的感觉,很幸福,好像很久很久以前,曾经发生过一般!
夙素突然睁开眼,这时她已在谛迦床上,而谛迦穿着宽松的睡袍,披着湿漉漉的头发,正倚着靠枕打盹。
谛迦真的很漂亮,连打盹的样子都很可爱。他的头发居然有四尺余,乌黑浓密,油光水滑,越发显得皮肤白皙柔软,肌理细腻,简直像出生的婴儿。面部曲线虽然深刻,却有着很柔和的光泽,除了过于漂亮温柔,简直无可挑剔。
夙素抓抓头:刚刚好像想到什么,又好像做了个梦,没想到这样快,谛迦都洗过澡了。失败!没有看到谛迦的身体!不过现在看也不迟吧?她小心地伸出爪子,扒开谛迦的衣襟:哇,白嫩结实的肌肤……怎么,心口上,赫然一个,狰狞的伤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