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池三重天》冰可乐苏

4、最终话

　　我和冷彦住在葛录为她搭建的伊甸园里。落花迷离入梦，夕阳潜下小楼，是园内的一景，每每都能引我们驻足观看一番。我隐约记得，曾几何时，见过一次凤凰飞华屋的场景，只是，那更像是一场梦。
　　“姐姐。”看见冷彦提着篮子从集市回来，我慌忙推开给我在绾发丝的天栾，从屋内跑出去，激动地说：“将葛录姐夫快些喊回来，生意有什么重要的，千万不能错过我和天栾的婚礼。记住了？”
　　冷彦浅浅一笑，样子宛若我梦中的一个三重天上的仙女。
　　不知道是我做了在三重天上的一个梦，还是在三重天上做了人间的一个梦，总之，我知道，现在的我和冷兮很幸福。
　　依稀记得，我在十七岁的中元节河畔晃荡，那时的我穿着一袭白衣，走在过往的人群中，被跑来跑去的孩童蹭着身体，却莫名的向着湖边走去。湖面粼粼波光刺入眼中，盏盏鱼灯顺流而下。一个男子将孩童引到凉亭下，绘声绘色地讲起天界往事。我驻足聆听，许多熟悉的名字传入耳中，惹我不住的落泪。
　　冷彦过来寻我，与讲书的男子相遇，两人互望着对方久久不语。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刺痛着我的知觉，让我上前挡在两人中间，又推了冷彦一把，道：“姐姐，你梦里的人，是不是出现了？”
　　她将目光移向我，浅笑一下，又朝男子望去。此时，男子已经不在亭下，我和冷彦焦急张望，远处一个身影闯入眼帘，我拦住准备迎上前的冷彦道：“感觉是要做我姐夫的人，我去将他唤回来。”冷彦呆呆望了我许久，又点点头。
　　“喂。”我拉住那人的衣袖，待他转过身来，又送给他一个灿烂的笑，道：“你叫什么名字？”
　　“葛录。”
　　我拉着他指向不远处的湖边，提醒道：“那是我的姐姐，冷彦。这么漂亮，你竟然没有注意到？”
　　“有……有注意到。”他支支吾吾地说，黝黑的面庞上出现一丝绯红。
　　“我很忙，没时间陪她，你去好不好？”我看向他，认真地等待着。
　　他看着冷彦，嘴角微微上翘，道：“好。”
　　见两人结伴而行，我重重的呼出一口气，突然对着远处的葛录说了句：“对不起。”然后慌忙捂嘴，不知为何道歉。
　　突然有感于这凄凄月白夜，望着星影寒沙，风织水花，熟悉的紧。正是雨歇微凉，凄楚刹花之际，远山寒寺内，微弱琉璃灯闪，残烛催落花，惹我口中滑出一句：“清水多情应笑我，笑我如今，辜负春心。”又是慌忙捂嘴，不明白这景色到底引起了我怎样的心头绪。
　　正在纳闷时，一盏新鱼灯落入水中，被水流缓慢推着前进，一个男子站在湖边静望着它，一袭裘白胡锦披在身上，绾起的发髻格外熟悉。
　　不知不觉间，我已经走近了他，站在他一旁，问：“你有什么要怀念的人吗？这盏鱼灯很漂亮，一定是给很喜欢的人。”
　　他转身看向我，好看的锁骨，肖尖的脸庞，吹可即破的白皙皮囊，如我梦中的某人。他回我道：“嗯，是给一个很喜欢的人，只是不记得是谁了。”
　　我低头抿嘴，眼角微湿，喃喃道：“我也有不记得的人。不过，你不记得她了，说不定，她会记得你。”眼睛上挑，瞟了他一下。
　　只见他微微摇头，道：“我已瘦尽十年花骨，怕难认，是个飘零人物。”
　　“我也瘦尽了十年花骨，不难认，也是飘零人物。”我回道。
　　良久后，听见他的一声浅笑，又道：“突然感觉，知道自己想念谁了。”余光看向我，鼻间气息微喘，见我没说话，只是傻笑，又接一句：“姑娘一个人在这里做什么？”
　　我说：“等人。”
　　“那，等到了吗？”
　　“嗯，等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