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9、第十九章 ...
-
“奴婢是兰姨娘的贴身侍女,而那盘让兰姨娘出意外的糕点更是我端来的,我害怕承担罪责,所以趁大家在忙乱之际偷了兰姨娘的首饰钱财想逃出去。”没想忍着臀部传来的疼痛,磕磕绊绊地说。
此话看似严谨但是也漏洞百出。
程淑媛管理府中事务多年,自然不会被蒙蔽:“如果你真的不知情,只是被利用了怎么会知道问题出在糕点上?郎中诊断的时候你可没在屋里。”
从头至尾,除了崔复瑶在程氏耳边说了糕点的来处,程淑媛没有将兰姨娘流产血崩的原因公之于众。想不到这梅香居然不打自招。
回味过来,梅香这下才真感觉到恐惧,一下子委顿在地。
“还不说实话。”程淑媛沉语低喝。
梅香身子跟着颤了颤。但想到那人对她说“务必要咬死,如果乱说她就让她老娘去陪她。”心中挣扎,口中仍旧咬死是舒欣荣指使。
舒欣荣无缘无故被扣了这么口黑锅,虽然不担心姨母听信梅香的胡言而认定是自己做的,但是她是真好奇,于是对程淑媛道:“姨母,让我来问她。”
程淑媛点头。
舒欣荣便问道:“你叫梅香?你来过我院里几次了?”
梅香:“奴婢去过五次桂香院。”
舒欣荣:“那我怎么只见过你一次?”
梅香:“因为平时表姑娘都是让梨儿把点心给我的。”
舒欣荣:“好。所以每次来都是梨儿给的你点心,并不是我给你的。”
梅香:“是。”
舒欣荣:“那如果真如你所说是我害了兰姨娘,除了招来我姨父母和满府兄弟姐妹的厌恶还能得到什么好处呢?再者,你是她的贴身丫鬟,她若倒霉了你又怎么会好,你怎么就会答应我做这种事情呢?”
凉意浸体的深秋,梅香额头竟然渗出一层细汗:“你说,你说兰姨娘是老爷的宠妾,现今怀了孩子威胁到夫人的地位,所以要除掉她肚子里的孩子。你还用我娘的性命威胁我。是你逼我的。”
这句话答得流畅,显然是早已经找好的借口。还把程淑媛也拉下水。
就连在一旁淡然听着的崔复敏也忍不住说一声:“简直荒唐可笑。”
舒欣荣也跟着笑了一下。
舒欣荣:“也就是说,你到我院里五次,而我们只见过一面。那你口口声声说是我谋划地还兰姨娘,是我亲口给你说的还是你亲口听见的。我对你这些事的时候是在什么时间什么地点穿的什么衣服,还记得吗?”
没想到舒欣荣一股脑问这么多问题,梅香脑子有些转不过来。
磕磕巴巴地道:“是……第一次表姑娘见我的时候……就留我下来说话,是在……表姑娘的卧室里,……没有外人,穿的……穿的……”
“穿的是烟紫色如意缠枝花样的蜀绣外衫,对吧。”舒欣荣替她答道。
“正是。”梅香赶紧回答。
这下子连姨娘和崔复瑶忽的齐齐变了脸色。
得到想要的答案,舒欣荣还是忍不住最后说到:“你若现在说实话,算你将功赎罪,我会替姨母请求从轻处罚你。”
梅香心脏蹦蹦跳,右眼皮跳个不听,但是想到母亲又想到连姨娘和二小姐的手段,梅香咬死牙关点头:“奴婢没有说谎。”
于是舒欣荣便把自己手掌手掌中的一个小片衣料呈给程淑媛:“姨母请看,我想梅香说的应该就是这个样式布料的衣服,只要详细查询一番,就能知道这丫头到底是见了谁、受了谁的指使了。”
崔复敏早让司墨拿了纸笔记下梅香的口供,现在物证也有了。
程淑媛接过手中,看了,心中就有了数。本想把这件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奈何连姨娘和崔复瑶不依不饶,都是他们自找的。
连姨娘踮着脚尖看见程淑媛手中的布片,刚才脸上的趾高气昂全没了。
有这个颜色布料制成的衣服的满府里只有崔复瑶一个。是这个月为了让崔复瑶在大理寺丞刘家做客能够在人群中凸显出女儿的特别而特意做的。身为妾室她并不能去,也不知道女儿在大理寺丞家发生了什么事,回来时衣服裙摆上破损了一道口子,让绣娘补好之后,也看不出破绽。因这衣服确实漂亮崔复瑶也不止穿过一次。就是属实太娇气了些,不知道女儿又在哪里挂拉去了一片衣角。
现在却成了证据。
崔复瑶脸色骤然褪去血色变得苍白,身体由于害怕而颤抖起来。心中埋怨起连姨娘:还说是天衣无缝的计划。早知会败露她就不该听姨娘的话。
程氏心中畅快,崔兴赋因着孝顺老太太对连姨娘过于放纵,生的儿女都让她自个儿抚养,现在崔复瑶犯了这么大的错,自己借机敲惩罚妾室敲打庶女就顺理成章,老太太再没话说了。
于是就想让吩咐奴仆来按家规处置。
崔复敏轻轻拉着母亲的手摇摇头,连姨娘毕竟是老太太屋里出来的,崔复瑶又是爹的亲生女儿,母亲如果把他们各自的错处回禀给祖母、父亲,请他们示下,虽然会落个软弱的名头,但既可得孝顺的名声也可得贤惠的美德。而祖母、父亲也碍着情面不但会惩罚他们,说不定还会更严重。面子里子都有了,岂不痛快。
舒欣荣在一旁听了,只觉得崔复敏比自己以往看过的电视剧里的那些聪明人聪明多了,还好崔复敏是向着自己的,舒欣荣更坚定了要抱着崔复敏大腿的想法。
松鹤堂王老太太听到婢女的传话,知道是连姨娘唆使女儿给兰姨娘下药,将兰姨娘肚子里已经五六个月的小孙子害死了,王老太太勃然大怒。连姨娘仗着服侍过她近十年,自己宠她愿意提拔她越来越放肆,现在这桩更是奔着谋害人命去的,不仅如此还将孙女也教坏了,更可气的是程氏这时候装大度弱小让自己定夺,无疑是将她架在火上烤。
想来想去,还是恨连姨娘不给自己争气。
让松鹤堂的老嬷嬷带着几个粗壮婆子,威势赫赫地来到栖云馆,当即将连姨娘绑走了。据说是老太太让连姨娘到庄子上去静心思过,为府中的老小祈福。
未说归期。
崔兴赋从西苑回到东院,也听仆从汇报了栖云馆的事。他亲在到栖云馆看过还躺在床上面无血色苍白柔弱的兰姨娘,想到兰姨娘的好处,心中不免疼惜。
又想到那个未出世的儿子,对连姨娘也恨得不轻,不过老太太已经处置了。看着还瘫软在地上的崔复瑶,难以相信平日里知书达理的二女儿,竟然这般歹毒。又想起程淑敏平日里对几个嫡出子女的教养方式,才恍然,若自己所有的儿女都是由程氏抚养,是否就不会出现今日的惨剧?
心中思定,便做出决断。
崔复瑶禁足祠堂,一年为期。若诚心改过,则禁足可解。若仍旧不改,他也只能当没了这个女儿。
于是次日,崔府里就传出东院的连姨娘得的时疫,送到庄子上养病,好了才回崔府。二女儿因为担心母亲,自愿到祠堂里为全家祈福。剩下连姨娘八岁的小儿子崔复庭,就送到正室的院中教养。
舒欣荣在这次投毒事件中是被冤枉的一个,当天崔兴赋便让程氏挑了些姑娘喜欢的钗环首饰给舒欣荣送去。
程淑媛心疼亡妹的女儿,往贵重的头饰挑选,什么金的、银的、玉的,挑了一小匣子。走的府中公账,松鹤堂的老太太知道后少吃了半碗饭,崔兴赋睁只眼闭只眼。西苑崔兴业之妻许氏不大乐意了,也不明事情的来龙去脉,还跑到东院阴阳怪气指桑骂槐一番。说程淑媛偏心自己侄女,以公谋私。
程淑媛心头只冷笑几声,并不搭理。
若她真心计较,西苑以公谋私的事可比她东院多多了。不说远的,就最近,东院借招待客人支了多少银子,有多少进了许氏的腰包,她说得清吗?
见程淑媛要翻出这件事,很快许氏就偃旗息鼓,灰溜溜地夹着尾巴回东院去了。
这些事情舒欣荣没亲眼见着,也如亲眼所见。桃儿就是她在府里的眼睛。
可惜梨儿不中用。这次的事情,虽然不是梨儿下的药,但是东西是梨儿给的。
即使那梅香之前也来拿过糕点,但是每次梨儿都有回报待她同意后才给出去的。这次她恰好不在院中,但梨儿禁不住梅香的请求作态还是给了,以至于酿成这个大祸。梨儿该受罚。
舒欣荣想到以前上班时,老板的妹妹犯了错,虽然也是误会,但确实是由她工作失职造成的,老板依然按照规定加以处罚。别的人不敢说,反正她那时候就对公司的规章制度更加畏惧了。
这段时间她看书时也悟出点道理:罚必行,赏必信。
就连松鹤堂的老太太和姨父也是这么做的。
于是梨儿所管着的饮食一概事务先让杏儿领了,又就被罚了两月的月例,外加两月院内的洒扫粗活。打人这种惩罚手段她还没学会,先用体罚吧。
摸着姨母差人送来的一匣子首饰,舒欣荣这里摸摸那里瞧瞧。很有一夜暴富的感觉。
只要她拿着这里边任何一个件也能够去当铺里换个一二十两银子,再贵些的甚至可以换三十两。当然这些都是对财务十分敏感的杏儿说的。这一小匣子的首饰起码少说也值上百两银子。
舒欣荣摆着手指头计算起来,一两银子等于一千文钱,一百两就是十万文。按照现在的物价,两文钱一个肉包子,得买多少个肉包子啊!有了这笔钱,即使她一个人全额投资糕点店也不差钱了。
不过把这些首饰换成钱她也就想想,若是程氏问起来她就不好应对了。想想以前看过电视剧里,长辈赐了晚辈什么首饰,第二次见面的时候最好带着去。她这都是人情世故,不是简简单单换成银子来衡量的。
而且,崔复敏已经答应与她一起合作,这样她既有靠山又有人脉,才是上策。
只不知道王大娘那边进展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