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小金哭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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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爷养伤养了整整一个月，期间，贴身伺候的闫小金也终日不出涵清园。每日，除了伺候大爷，练武，便是观花赏月，临湖钓鱼。贫寒的童年，嗜血的塞外，贯穿上辈子的深刻记忆，在悠闲的日子里渐渐消弭，她觉得，自己似乎不再是上辈子那种为了活而活，而是可以拥有普通人一样幸福平安的日子。
不过，在涵清园风平浪静的时候，外面渐渐风起云涌。以至于七月下旬，大爷养好伤以后，小金随他出门，才发现帝都的盘查严格了许多。尤其是茶楼酒肆聚集众多人群的地方，外头总有体格强壮眼神阴鸷的男子转悠。虽然穿着平民灰衣，或许可以瞒过一般人，却瞒不过闫小金。这些人走路的步伐，坐姿，看人的方式，肯定是经过严格训练的练家子，伪装成这样，不晓得是要抓什么人，或探听什么事。
“天阴下雨，龙潜在野，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酒楼外，三五个梳抓髻的小孩子拍着小手唱歌，笑嘻嘻跑来跑去。
小孩子的声音玉珠落盘一样清脆，二楼靠窗的闫小金也听到了，便从打开的窗户往下看。只见一个男子忽然从酒楼冲出来，肩上还搭着白毛巾，猛一看有点眼熟，原来是本酒楼的跑堂。那跑堂狠狠拍了中间穿红衣裳的孩子两巴掌，骂道：“还敢唱这歌，寿星公嫌命长了！赶紧家去，成天就知道胡玩，不如死外面算了！！”
一边说，一边张着手轰小鸡似的，其余孩子笑嘻嘻全散了，跑堂就专揪着红衣裳孩子的耳朵进来。
闫小金视线一直没离开伪装的那几人。
只见那几人，初听见小孩唱歌时，有一个就像掀开草帽过来，另一个伸手拦住他。及至跑堂骂骂咧咧轰散孩子以后，那几人就重新坐好。闫小金盯着一人的嘴型，看他似乎说了句：“算了，不用抓人……回禀上面……看从哪儿流传……同福酒楼仍有……留守待命。”
果然，是探子。这首儿歌有什么古怪不成？
一般有古怪的儿歌，都是暗指什么人，或什么奇异的事情。
“龙潜于野”，好像嵌着十八郡王龙野的名字，“老骥伏枥”，勉强说来，楚王不就是叫龙骥么？难道指的是他？“老骥伏枥，志在千里，难道是楚王有意夺取天下？”联想到最近几次出来，一直都没见着楚王世子龙稹，开始还以为他跟大爷绝交了呢，如今想来倒合了这个猜测。
闫小金为自己的发现震惊了，赶紧趁着没人的档口偷偷告诉江慎行。江慎行倒没有很吃惊，只告诉她不要对别人提起这件事。之后，依然和那伙儿少年朋友谈笑风生，却只谈风月，半点不提政事。
这样子肯定是知道内幕了～～那楚王他们到底怎么回事儿啊？
闫小金发现那几个少年公子跟自己一个状态，都是很想跟江慎行提什么，但有点儿忌讳不敢开口，眼巴巴地恨不得他先提起话头呢，偏这个急死太监的大爷依旧神态悠悠。
一顿饭吃完，那些公子爷都被练得没脾气了，还有个王姓公子忍不住谐趣大爷“光风霁月，心怀坦荡”，大爷照旧毫无鸭梨地装十三。
同福酒楼吃完饭，已经下午了。几人又相约着去香玉坊听曲子。待下楼，各自坐上各人府中的马车，陆续往香玉坊前行的时候，闫小金坐在马车里满怀心事。旁边闭目养神的江慎行问：“怎么了？”
闫小金小心地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算了，没什么。”
江慎行忽然睁开眼睛，看得她有点发毛，才温声说：“我知道你心里有事。你问吧。”
闫小金不同于其他人，是他可以托付性命的人。不管是什么事，只要她想知道，他都可以和她说，怕谁泄露消息也不会怕闫小金泄露消息，这就是江慎行对她的信任。
暗含造反寓意的儿歌，的确是从他这儿散布出去的。
敌人步步紧逼，八方包围，又占据君臣的制高点，见招拆招也只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倒不如放弃抵御，全力攻敌之必救。
皇家为什么要针对黑旗军，不就是怕他们拥兵自重造反么？
那就宣扬龙氏血脉也有人拥兵自重想造反！而且不止是想造反，听说先皇生前更喜欢楚王呢，要不是先皇突然病逝，搞不好这皇位就传给楚王了呢。哟，这王爷错失大宝能甘心么？王爷造反可比他们臣子造反要容易的多啊，一定得提防啊。
皇上一见，两边拥兵自重的都有造反的可能，他就得保持平衡啊：左边造反了好用右边的去灭，要是右边造反了还需要左边的去灭。既搞不清楚哪边会造反，他就下不定主意裁军啊，就不敢轻举妄动。
结果，皇上一拖拉，楚王那边就急了，天天催，逼得皇上就不高兴了。你是皇上我是皇上？我都不急你急什么？你这么着急，莫非有异心，该不是想把黑旗军灭了，你再那个什么……啊？皇上就更起疑了。
然后，毅勇侯再重金贿赂三朝元老、皇上的老丈人、那个有点儿贪财的骆国公。当然，送贿赂时说的话是大义凛然涕泪横流十分恳切，什么我们江家对皇上忠心耿耿绝无二心啊，我们对皇上鞠躬尽瘁死而后已啊，陇西战场上差点儿哥俩的命全拼掉了，还不忠心么？请明智的忠心的正直的您老人家赶紧给皇上进言，不要让皇上被别有用心的坏分子给蒙蔽了哇，不要让皇上自毁臂膀啊。退一万步说，我们就算真要造反，刚打完胜仗，气势如虹名满天下的时候才是最好时机啊，那时候我们都没造反，现在更不会啦。
然后又说，忠心的我们觉得楚王殿下十分可疑，谁不知道楚王很厉害呢，为毛陇西战争的时候打败了啊？是不是故意隐藏实力，“养虎为患”“借刀杀人”什么滴，万一陇西叛逆逼宫害死圣上，某人不就有夺取大宝的机会咩？
还有，现在某人跳了脚的想让我们裁军啊，可要真裁了黑旗军，就等于扒了皇上的一层坚硬铠甲啊，就等于磨锐了某人的枪尖啊，最忠心的老国公您闺女可是当今皇后呢，难道您就没觉得阴风阵阵毛骨悚然？
财宝动人意，言辞惑人心，骆国公第二天就找皇上秘密谈心去了，大体就是上面那些内容，当然说的更婉转一些。皇上一听，果然很有道理啊，面对楚王会造反的大问题，黑旗军的那点小毛病简直都可以无视了，顿时，他做出一个非常明智的做法：黑旗军，是要裁的，但什么时候等他确定楚王挂了（不，是楚王绝不会造反）的时候再裁吧。
朝堂，暂时取得平衡。
江家，暂时度过危机。
“大爷，我真的可以问么？我怕你生气。”闫小金很犹豫。
江慎行心想，我的命都交给你了，你还害怕什么呢？不就是朝堂这些事么？便笑着说：“怎么不行？对你，我有问必答。”
闫小金眼睛一亮，鼓足勇气道：“大爷，你天天去香玉坊，你是不是喜欢上那一个姑娘啦？”
这问题困惑她好久了，大爷自从伤势好了以后，天天卡着下午点去香玉坊听曲子。小金极度怀疑自己要多一个女主人，但她又摸不清是哪一个，好歹得给她说一声，省的她得罪不该得罪的人，是吧？
大爷：……
闫小金极度真诚地看着他。
大爷默默咽下一口血，“小金，你觉得你家大爷是好色之徒么？”
闫小金眨眨眼，没说话。香玉坊是花魁娘子住的地方，去那里是不是好色之徒是什么？
又一把尖刀扎进大爷心头，血淋淋啊！他不过是按记忆，在某个时间点去救某个必救的人罢了！
闫小金真不明白大爷怎么了，刚才还好端端的说话，忽然间就黑着脸要她回家以后练大字一百篇～～
呜呜呜，大爷教她书法，平时最多让她写五篇的，要求很松散的～～
一百篇，要人命啦～～
呜呜呜，大爷说话不算数，明明说她什么都可以问的～～
于是她也哭丧着脸，觉得自己真傻，真的。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小金哭了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