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寞的云朵》某非

5、昏暗的日子

　　当炎热的天气一步步逼近，当厚重的衣服一点点置换，六月中的那一个考研也悄无声息地随着沙漏中一粒粒的的细沙缓缓降临。

　　高考，是一个节日，也是一个祭日。她欢庆高中艰辛岁月的结束，他祭祀沉重压力消磨的精神；它欢庆压抑的释放，它祭祀疲倦的灵魂。

　　当欧阳走进考场，她不知道，等这两天过去，她的试卷会被传递到哪里任由宰割。有时候，她会觉得，高考不过就像是一场商品交易，艰辛、无奈的岁月不过是为了这一场商品交易能获得最大的利润。高考的分数就像是那一个个标签，每一个莘莘学子俨然成了那麻木的商品被迫着贴上标签，被迫着分成三五九等，被迫地翘首企望好的买家。

　　两天就这样过去了，三年的艰辛只要几个小时的凝聚就似乎完满。看过一篇报道，来自一个高三老师的讲述。他说，他有幸成为高考阅卷组的一员，同时也不幸地看到了一些研究生在阅卷时的轻率。他曾眼睁睁地看着一张试卷在一位研究生的手下被枉扣了20多分。20多分在这样一个分分珍贵的毫无硝烟的战役中显得是多么珍贵啊！可惜，那些远离高考太久的研究生们，早就已经忘却了曾经因为高考，这残酷的战役所带给他们的欣喜与悲伤，忘却了他们曾经为了那宝贵的一分分而奋斗的那每一个日日夜夜，忘却了他们曾经锱铢必较试卷上每一分的坚毅。可是，如今，事过境迁，20多分，在他们眼中，也不过是一个对号和一个错号的差别。20多分的得与失，也不过弹指一挥间，20多分的命运，也就被朱红的笔迹确定了一切。

　　欧阳明白，无论如何不满，如何悲伤。高考，仍是在劫难逃。一切，不过是不甘却又无奈。自己的命运，就这样注定，如何也是惘然。

　　6月7日，如期而至，12年的寒窗，12年的奋斗，两天一切自有分晓。很奇怪，欧阳一点也没有紧张，很放松，很释然。也许，是被这12年来大大小小的数不胜数的考试给麻木了吧。尤其是高三这一年来的狂轰滥炸，任是谁也会习惯，然后麻木吧。欧阳想到了一个成语：司空见惯。虽然不是很贴切，但也说明了许许多多和欧阳这样一路走来的莘莘学子对于考试的习惯与麻木。

　　两天之后的等待是焦急的。欧阳觉得，就像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站在阎王殿上等候阎王翻阅生死簿后的那一声或生或死的宣判。

　　高考之后，欧阳觉得似乎没什么事情可以做，本来，看书、背书、做题已经成了欧阳生活的主旋律。可是，当这些事随着那两天一起离开了欧阳的生活。欧阳觉得自己的生活一下子找不到了重心。无聊，成了欧阳对于生活最多的形容和感叹。

　　毕竟，习惯了12年这样的日子，这短短的几天，让欧阳如何能很快地找到生活的重心，找到这些事的替代。

　　日子如沙子般一点点地从指间漏去，宣判的日子终于来临。悬在心上的石头也终于放下。毕竟，无论好与坏，一切都已成定数。欧阳如今还记得当时得知可以查询成绩时的疯狂。网站，打不开，电话，一直忙音，总算，手机查询可以打进。可是，一切与欧阳预想的相差太多，让欧阳简直不敢相信。12年，就只是换来这样的成绩！泪水，不自禁地涌出，欧阳第一次明白了何为“以泪洗面”。整整一个月，欧阳足不出户，默不作声，不上□□，不打电话，不回短信。因为，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她的悲伤，她的痛苦。后来的时候，母亲一直对别人说，这是欧阳长这么大以来，她第一次看到欧阳哭得这么伤心。是的，这一次，已经在欧阳的心里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后来的后来，每当欧阳因为一些小小的成绩有所雀跃嚣张的时候，她总会一遍遍地告诫自己，不要得意，你不过是一个高考的失败者，因为你失败了，所以你到了一个不入流的大学，所以你可以有所成就。是的，高考，是欧阳永远的硬伤。

　　有的人会因为高考的成功变得趾高气扬，站在金字塔的顶端俯视一切，而有的像欧阳一样的失败者，也许就会在高考的失败中一直妄自菲薄，不再相信自己的能力吧。

　　无论如何，虽然欧阳的高考失败了，但是那样的生活她却不想再经历第二次。所以，当父亲提出高复的时候，欧阳拒绝了，因为她不想再过这种艰辛而又无奈的日子，即使是一所不入流的大学，也会给她带来不一样的东西吧。

　　就让自己去上大学吧，也许，四年之后一切还有转机。

　　看着天空中飘过的云朵，欧阳喃喃：“上天，我是你眷顾的孩子吗？请不要抛弃我，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