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集》幽狼

2、游击队之歌

　　茂密的热带丛林里，全副武装的小队正淌着泥水在丛林里穿行。头顶上美军无人侦察机不时飞过，发出巨大的轰鸣。隐约能感受到远处连绵不断的炮击和飞机投下大当量炸弹造成的震动。
　　这片200平方公里的土地，正经历着世界前所未有的关注。
　　袁朗抹了把脸上的泥水：“听听，听听，老美真是舍得砸钱，一个响就是五百万！”
　　跟在他身后的齐桓撇了撇嘴笑道：“也就听个响。”
　　“听个响？”吴哲抱着手里的AK-47笑的不屑一顾：“一个响下去不知道有多少平民伤亡！”
　　“吴哲同志，你这个想法很危险！”袁朗回过头语重心长的拍着吴哲肩膀：“标准的自我意识过剩！你不是救世主，挽救不了任何一个即将或已经伤亡的平民！”
　　吴哲看着袁朗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想施展他擅长的伶牙俐齿，走在最前面的许三多忽然做了一个隐蔽的手势。
　　袁朗匍匐到许三多身边，低声道：“什么情况？”
　　许三多指了指眼前一条密林下的河谷：“地图上没有。”
　　原始的丛林永远隐藏着原始的秘密与惊喜。
　　袁朗眨了眨眼睛，呲着牙冲许三多露出个笑，脸上的泥水和迷彩扭曲出一种诡异的和谐。
　　许三多回了袁朗一个见牙不眼的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
　　袁朗做了一个战术手势，身后的队员迅速敏捷的向未知的河谷移动。
　　吴哲走过袁朗身边的时候，袁朗勾住他的肩膀声音很低，严肃而认真：“战争从来不是军队的战争。”
　　吴哲盯着袁朗的眼睛，轻快说道：“对，人民的战争！”
　　“你不是上帝！”袁朗撇了吴哲一眼，放弃与吴哲进行没有意义的辩论，摇着头向前走去，踩过脚下混合着断枝和腐叶的泥水发出踢踢塔塔的声音。
　　吴哲撇了撇嘴，跟上袁朗的步伐，嘴里嘟囔了一句：“I`m the king of the world.”
　　在这个闷热潮湿满是泥泞的土地上，吴哲莫名的想起很多年前的一部爱情大片，男主角曾站在巨轮的船头，张开双臂大声呼喊过这句话，那个瞬间他觉得自己真的能主宰世界。
　　主宰世界！是的，吴哲想，他也希望此刻自己可以主宰世界。

　　丛林里AK-47点射时特有的激发声与M16连续射击时的退弹声相互应和连绵不绝，营地里所有的无线设备都已经停止了工作，只有有线电话响个不停，刺激着人们紧绷的神经。
　　“顶住！顶住！”高城愤怒的摔掉电话，眉头紧锁，瞪着眼前十万分之一的军用地图。似乎只要盯的够仔细，就能从中盯出一条出路，一条敌人严密包围圈上的口子。
　　不紧不慢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然后是袁朗轻佻中带着慵懒的声音：“高营长，好久不见！”
　　高城抬头望去，袁朗笑着靠在军用地图覆盖的桌面上，浑身上下泥水血水混杂，样子糟糕透顶神情却是激昂兴奋的。
　　袁朗冲高城扬了扬下巴：“我奉命带你们回家！”
　　高城终于舒展了紧锁的眉头笑起来：“死老A，等你们很久了！”
　　袁朗眯起眼睛似笑非笑的看着高城：“不想再说点别的？”
　　“你暧昧！你俗气！”高城笑骂着，见到袁朗他整个人仿佛都轻松下来。看了眼手腕上的军用手表，高城高声下达命令：“全员休整待命，5个小时之后准备突围！放弃一切辄重，务求轻装！”

　　袁朗在指尖玩弄着高城用来设计战术的彩笔，有阳光透过伪装网落下，在地图上形成斑驳的光点。
　　高城冲袁朗做了个请的手势，袁朗大刺刺的坐上铺放地图的桌子，将手中的笔落向无数光斑中的一个。明媚的阳光，让高城一时没有看清具体的地形位置，却看到一处灿烂的光明。
　　他抬头看袁朗，袁朗笑道：“这里其实是一条河谷，树木茂盛以致于没有地图标明过。”
　　“真的？！”高城带着兴奋和激动将脸凑过去细细查看。
　　“我们从这里过来的，没有敌军埋伏。”袁朗用笔在地图上勾勒出完整的行进线路：“从这里一路向东，就是海岸线。”
　　袁朗抬起头温柔的微笑可以轻易温暖任何一颗流落异乡的心：“咱们从那里回家！”
　　三年的时间，一千多个日日夜夜，很多人永远留在了这片潮湿阴暗的雨林之中。时局越发紧张，极端不对称的实力，逼着人变得绝望。很多个夜晚，高城在夜色中对着地图发呆，他以为他们所有人都终将埋骨于此。
　　此刻的这条希望之路，让高城忽然觉得眼角有些发胀，他拍了拍袁朗的肩膀转过头去：“你先歇着，我给你弄点吃的去。”声音中带着些谁都听得出来的暗哑。

　　回来的时候高城手里端了个野战饭盒，热腾腾的冒着白气。此时袁朗已经和衣倒在临时床铺上睡着了，高城摸摸了手里还热乎着的饭盒，叹了口气还是走了过去。
　　果然还没走近，袁朗已经睁开双眼，深色的眼睛看着高城满是笑意。
　　高城把手里的饭盒交给袁朗，袁朗看了看里面汤水不分的面条，眯起眼睛笑道：“盛宴啊！”
　　高城也不搭理他，低头在床边的箱子里翻找，然后掏出个几乎空了的罐子。抱在怀里用勺子将里面黑褐色的半固体刮了又刮，都倒在袁朗手中的饭盒里，最后还用面汤涮了涮。
　　袁朗搅合了一下，稀溜了一口面条，惊讶道：“黄酱？！”
　　“吃呗！”高城得瑟的扬扬下巴，笑着往自己嘴里塞了块烟土。
　　对于吃惯了没有任何味道的干燥口粮的人来说，热乎的面条就是这片原始的土地上珍贵的宴请，而黄酱这种充满了家乡味道的东西则是难以触及的梦想。
　　袁朗贪婪的吞咽着，许久才略带尴尬的抬起眼看向高城，高城已经转过身去研究地图，给袁朗留下一片可以独自怀念的空间。

　　事情永远在发展变化，无论你如何设计完美，计划周详。
　　五个小时临近的时候，天开始下雨，大雨。
　　夜色弥漫，瓢泼大雨，让撤退进行的顺利却缓慢。美国人看起来不愿意在黑暗与暴雨中展开对小股游击队的不对称打击，因为那样会削弱他们的优势。自然的力量让战斗回归原始，科技的力量显得卑微而脆弱。
　　当然这也不是绝对，只是所有人的希望。
　　然而战场上所有对敌人的希望，都是奢望，所以当高城带领战士们在雨林中艰难前行时，身后忽然响起密集的□□ 5.56毫米自动□□的枪声也就不会太让人惊讶。

　　袁朗回头看了看漆黑的夜色，三公里以外垫后的人员终于与咬上来的老美正面交火。
　　“是海豹突击队，”齐桓侧耳分辨□□那独特的声音：“老美上真章了。”
　　吴哲看了看身后不远处紧张的发布命令布置战术的高城：“老美挺看的起高营长。”
　　袁朗扫了围绕在身边的众老A一眼，命令道：“全速前进。”
　　所有人都清楚，负责掩护的一个连撑不了多久，最多天亮带着夜视镜的海豹突击队就会咬上来。
　　此刻时间与生命等价，老A们要在海豹突击队咬上来之前带领队伍进入那条河谷。

　　黎明将近的时候，身后终于安静了。
　　持续了一夜的枪声，在第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的时候与夜色和暴雨一起消退。
　　目标河谷也就在眼前，袁朗跑到高城身边，高城正皱着眉头看向身后。茂密的丛林和整夜的暴雨洗刷掉大部分的痕迹，也洗刷掉鲜血与硝烟。
　　袁朗捅了捅高城，高城回过神来看他。
　　袁朗指了指身后，脸上的泥水和迷彩也无法掩盖那种战前的兴奋：“是我们的！”
　　高城的眉头皱的更紧，无声的凝视着袁朗深色的眼睛。
　　袁朗舔了舔嘴唇笑道：“不要不相信老A的实力”
　　高城伸手重重的在袁朗的肩膀上拍了拍，紧接着将整个人都拉到怀里给了个拥抱。
　　高城在袁朗耳边低声说：“再见！”
　　“到了海岸会有人接应你们，”袁朗将一个特殊的发信器扔给高城，带着惯有的笑意道：“回国，再见！”
　　高城没有回头，冲着自己的人挥了挥手，整队的人马迅速消失在丛林之中。

　　袁朗提着枪回过头来冲着众老A笑道：“走让老美也长长见识！”
　　在一片不屑一顾的笑声中，老A们潜入丛林。

　　新修的航站楼里行行色色的人穿梭往来，空乘甜美的声音在空气中回荡“CAXXXX航班已经到港。”
　　高大英俊的男人随着人流走出，灿烂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映在地面上，他微微闭上眼睛贪婪的享受着干燥清凉的空气。
　　有人向他走来脸上的笑容熟悉而温柔，简单的握手拥抱，对方在耳边低声道：“欢迎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