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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忽悠一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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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府,沈老太君到处寻霁柯,并未寻到,只得到下人一份霁柯亲笔书写的书信:太君勿担心,柯去去就回。沈太君方才知道,原来暗中戒备森严的沈府根本困不住她,这孩子也许只是不想回去罢……下人来报说沈寅也不见了,老太君听后一笑,一句:“备饭等他们回罢。”
霁柯暂不打算回沈府,绕过高高低低、深深浅浅的巷子,朝围墙里的‘青宅’走去。
走着走着,她突然停了脚本。
幽静安静的小巷子,突地,冷风习习。但听一声乌鸦,‘呱……’地飞出三两只,有些诡秘。
霁柯袖子里瞬时掉出一截短剑,当空中一块块黑色如蝙蝠翼的布,层层朝她铺天盖地笼罩下。
她抬手锋芒,将那黑布‘嘶……’声划开。
一道血口从上方袭击的黑布翼下弥漫开来,黑布翼落,滚落一个人形,地上哀痛。
霁柯眼神微眯的眼眸,刹那警觉,面对那一道道扑过来的黑色屏障,起跳身形矫敏地与他们厮杀起来。
那布翼不断变幻阵势,企图将她围住合共。
不想,却被霁柯发射一枚枚‘寒冰银针’,那带毒的细长针一次发射竟达七十二枚,黑衣人很多倍射中要害地倒下。根本无法施阵。
不远处,戴着半面银面具的东厂锦衣卫花千丞站在西角墙头。此时他看着霁柯出手,倒也看不出她究竟出自何门何派,但又好像各个门派的招式精髓,都能在她身上找到影子。
花千丞的唇形甚是好看,不薄不厚,微微上翘着,好似总在微笑一般。可他唇泽却透着发冷的气息,不近人情。
见形势不对,他即可跳下来,霁柯当即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内力,身子一跃退后,她审视那来人。
寒。这是她对花千丞的第一感觉。
花千丞的长剑直直地指向霁柯的心脏,霁柯看着剑锋刺向自己,却并未动片刻。
就在那把剑即将要刺到她胸口要害时,一把剑横插过来,将花千丞手中的剑打拼出一道刺人的火花。
较量之中,拼得尽是对方深厚的内力!
旋身,花千丞先是落地,他步子后退一步:好强的内力!
沈寅站在霁柯身前,虽然他略胜,但他的右手砖心般地灼热,只道:这只戴面具的乌鸦想不到内力如此深厚!
“你不知躲的吗?”想起方才那幕,沈寅漫不经心着微微地担心和生气。
霁柯心中咯噔一下,笑:“你又怎知我躲不过的。”
沈寅长眉轻皱,瞟了霁柯眼:“那陈夫人言下之意是沈某多管闲事了。”
霁柯瞧他说话开始阴阳怪气,点头目光诚挚:“谢谢。”
沈寅:“……”
对于两人的闲聊花千丞来不及反击,只因见来人是沈府大公子沈寅,当下觉得此事有些麻烦。一番计量,他一句不甘心的:撤!顿时一块块黑布撑开天幕,笼罩黑暗片刻,消失在阳光明刺处。
沈寅要追上,霁柯一把拉住他衣袖,只道句:“皇城的人。”
*
回去青宅的路上。
遭遇暗杀后的霁柯一脸无常,沈寅古怪地瞅着她,心里嘀咕着她怎么会惹上皇城的人?心里计较着会不会是与‘长生’有关系,顿时头疼起来。
因冬至,青宅里有些树的叶子都落完了,显得有些寂寥与萧条。但这幅情景却因她的醒来,而在空间中透着一股温暖的气氛。
未央醒了,真正的死而复生。白杨是愣了好半会才接受了这个奇迹,红尘惊讶地看着从来什么都淡淡的白杨,竟转过身去,用袖子默默地好像在擦拭什么。她不敢相信,那是他这个看似薄情郎儿的泪水。
未央虽是醒了,但霁柯给她药量不高,她的心理年龄此时只停留在10岁左右,并且对以前的事都不记得了。
门三声叩响,高低有着某种特殊的音节,沈寅这次才用心听起来,好似某种暗号。
开门的是之前那位红衣女子,红尘。
“主子。”红尘瞧见霁柯,总是压抑着内心的喜悦。
霁柯点了点头,朝里走去,“一切可安好?”她一大早赶回这里除了来看蓝子期,不放心的还有……那个应该醒了的未央。
红尘跟了霁柯有些年,自是知她担心什么,蕙质兰心道:“蓝公子现无大碍,一早醒了就是不愿吃东西,我给他喂了点药用竹子给他喂了些粥。”
沈寅听闻,太阳穴一抽道:“你们主仆二人怎么如此喜欢给人下药。”
红尘瞧了他眼,继续回话:“……至于那位白发姑娘,药效恐怕是起了,正抱着白大哥……叫,爹爹。”
沈寅还未从再次被无视的打击中缓过来,又听到一莫名讯息。
再看霁柯,嘴角微微翘起,顿有些奸诈味道。
沈寅决定在他还没完全确定霁柯这钟‘长生’生物后,凡事,还须低调些。
青宅的屋檐高高翘起,白雾笼罩着这座宅子,有些幽谧如同一幅晕染了颜料的画里。
“爹爹,我要那只鸟,我要那只鸟。”
“好,你站在这儿不要走,我去给你抓来,知道吗?”
“嗯!”
黑衣沸腾,霁柯一进小院就见因受伤不能施展轻功的白杨跳得老高,伸出长手把一鸟窝给摘下来。
老槐树簌簌零心着几片残留的落叶,那从青雾中走出的白发,白肤,白眉,黑衣,手上扎朵白扶桑的男子,微微一笑,美得惊心触目。
而对面那约60左右得苍老女子,一双与年龄不符的童真明眸眨着越来越明亮的光芒,一会,笑成一弯清澈月牙。
她手舞足蹈地叫着‘爹爹好棒!’,便朝那黑衣男子如只小鸟般,归巢扑过去。
“慢点,央儿……”
一阵清风吹过,若站在画外的三人,都感觉时间宁静地有些静止,为他二人静止。
拿着小鸟的正是那年老色衰的女人正是未央,当年给白杨一篮子果子的那人。
白杨目光温柔地仿若能掐出水来,伸出手臂抱住她,指腹又温柔怜爱地摸了摸她的鬓角。他静静地注视着她,在她眉心仿若做过很多次,印下一个浅浅而眷恋的吻。
那妇人面庞少女心态的女子只低头拿着小鸟,新奇而小心翼翼注视这宝贝,抬头与他对视,笑得烂漫天真。
她说:“爹爹,你真好。”
他道:“只要你开心,就好。”
这些年,白杨为他师傅杀了很多人,虽也赚了很多钱,练得绝世武功,拥有再也无人敢随意践踏的强大。但他总觉得,他不快乐,因为这世上,只有他一个人。所以他对人对事总是淡淡的,大概无欲无求,又杀人狠辣,江湖倒给了他个‘白扶公子’的名号。他的手腕一直缠着一朵扶桑,那朵扶桑是当年他娘死后,他哭醒来,多看了一眼未央的手腕,未央扔给他的。
他记得她说:“我早年学了些相术,你娘死得早全因她前世孽造的果,你若戴着这朵我从阎王那采摘的扶桑,保证给它浇70年晨露,我保你娘下辈子准能做个江南小姐,一世长安。”
他信了,后来说与好友听,笑他这么聪明的人竟被忽悠成这般,真的每日不落地去采摘晨露浇那朵干花!他也只是笑笑,他只信她所信的,而她是他唯一所信的。
他以为这辈子都会守着这朵不会结果,也不会的枯萎的干花,一辈子。直到门里的人告诉他,找到了当年那个送他果子的女子。他赶了几日路程,把她从坟墓里的棺材找出来;他在雨中一边高兴笑着,一边用绳子拖着她的棺木,朝他的人生全部的信仰与希望走去。
“未央……还好,不用70年,我们又相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