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第八十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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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见过他？”
陵越想起了什么，猛地转头看过去，迎上百里屠苏急切又真诚的目光，心中不知怎的就是一突。
他皱起了眉头，一手抵在唇边沉吟了片刻，又多看了百里屠苏一眼，这才沉声开口。
“上山之前的事，你记起了？”
百里屠苏硬着头皮点了点头，其实现在他已经有些后悔了，似乎自他重来一次，和师兄之间便缠绕了一层又一层的隐瞒和欺骗，他怀揣着那样惨烈的秘密，纵然万分期望与师兄坦、诚、相、待，也不能更不敢将一切坦言。
然而，话已出口，便如箭已离弦，由不得他了。
“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告知师尊！”
陵越又是心疼自家师弟想起惨痛过往又是恼怒他不知轻重私自下山，一时失了冷静，厉声呵斥。
“我……”
百里屠苏沉默了下，垂下眼避开陵越的注视。
“师兄和欧阳少恭一同下山，我放心不下。”
“什么？”
百里屠苏说的很轻，陵越方才心神失守，一时没有听清，不由追问了一句。
“幼时之事，我并未全然记起，想起的画面也多是零碎混乱，欧阳少恭的模样，也和现在的有些不同，要更年轻些。然而，他的脸……总是和乌蒙灵谷满地的鲜血、横陈的尸体在一起……”
不觉被话语牵动了过去的回忆，百里屠苏的情绪又有些浮动。
陵越抬手，止住了百里屠苏的话语，不让他再去回忆。
“好了，此事无需多言。”
手掌落下的时候顿了顿，陵越按捺下自己想要安抚师弟的动作，收手搭在膝盖，偏头看向一边。
他的目光落在烛火上，出神地想着些什么，百里屠苏便也沉默下来，低着头安静地坐着。
过了好一会儿，陵越忽然出声。
“屠苏，我记得师尊不许你习练御剑之术，你是如何下山找到我们的？”
他的语气已然平和下来，不带半点质问的意味，似乎只是单纯地想要转换个话题，因而显得有些突兀的生硬。
百里屠苏却愣住了，沉默了下，他毅然决定祸水东引。
“师兄离开前，让我和师兄师姐们多往来。恰好陵端师兄从山下带了些话本，芙蕖师姐便给了我一本，上面提及一种叫做腾翔之术的术法，我那时正因忆起些许往事而心神难定，实在担心师兄，就……”
“陵端便罢了……你，也随他一起胡闹？”
陵越叹了一口气，伸出手强硬地拉过百里屠苏握紧的拳，半点不客气地啪一下拍在他的手腕。
“放松。”
百里屠苏乖乖照做，陵越这才觉得心头郁气稍缓，定了定神，并指搭在他的手腕内侧。
“那些话本中所写多为臆想，你竟胡乱习练，也不怕走火入魔。所幸无碍，下次切莫如此。”
“恩。”
百里屠苏点头。
陵越看都不看他，把完脉立刻收回手。
“以后不许再看这些书。”
“好，听师兄的。”
百里屠苏应得干脆，眼睛恨不得都挂在陵越身上，满脸满眼的“师兄你看看我呀，看看我嘛”的期盼。
“你身负煞气，需借昆仑清气压制。明日你便启程回山，将欧阳少恭一事告知师尊。至于其他，我会小心周旋，不必担心。”
“师兄，我不回去。”
一句话说的掷地有声，百里屠苏皱着眉，顶着陵越重又低沉下来的神色继续说。
“欧阳少恭此人，绝非易于之辈，我不放心师兄与他一同。”
陵越被他这幅理直气壮的模样气笑了。
不过，不管百里屠苏究竟出于什么心思，他对自己的关心倒是发自内心，只是那种怕摔着磕着恨不得藏在手心里的态度，让陵越不很喜欢——更何况，师弟到底还是怀抱着那种不该存在的心思。
心中思虑万千，陵越的语气不似之前那般强硬冷淡，而是多了几分意味不明的嘲意。
“不放心我？若真如你所言，欧阳少恭另有所图，你留下来，不是正中他的下怀？”
“师兄！”
“不必说了，你明日便回山。”
……
百里屠苏沉默抗议。
陵越对他知之甚深，见了他这副模样，心里哪里还不知道自家师弟打着的是阳奉阴违的念头，之前好容易生出的融洽温情顿时消失殆尽。
“百里屠苏！”
阖上的窗户应声而开，夜风闯入，油灯的火光飘摇了几下，灭了。
整个房间顿时暗了下来，月光投入窗户，打在陵越侧脸上，显得他的神色冰冷，人情难近。
百里屠苏忍不住想去碰碰他的脸，让那张如蒙冰雪的面容温暖起来，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眸光微动。
“我在去往翻云寨前，已经让阿翔传讯给师尊。”
面对油盐不进的师弟，陵越这下是真的怒了。
“师尊闭关，莫非阿翔还能将话带到！？如今距月圆不足十日——”
“那我便在山下陪师兄十日！”
“胡闹！”
看着那张脸、那张理直气壮死不悔改的脸，陵越手指动了动，怒极之下，几想一巴掌扇过去。手伸出一半，又慢慢握成拳，放了下去。
百里屠苏心中微定。
“师兄可否将玉横取出。”
正事为大，陵越取出玉横碎片，递给百里屠苏。
那一块巴掌心大的莹润玉块躺在陵越的掌心，百里屠苏伸手去拿，指尖扫过他的掌心，一触即离。陵越下意识地蜷了蜷手指，目光从百里屠苏面上一扫而过，抿了抿唇，收回手负在身后，掌心那股微痒意犹在，他手指动了动，握成拳。
百里屠苏将玉横碎片举起对着月光，月光下，那碎片玉润晶莹，十分好看。那时，在乌蒙灵谷中，血涂大阵的红光映衬下，它也是这般好看……
“玉横……明月珠。我记得，乌蒙灵谷中，欧阳少恭也是欲以此物，吸取焚寂中的残魂。那时，玉横尚未碎裂。”
“师兄下山，可是为了寻找此物为我塑魂固魄？那师兄可知，欧阳少恭此人，心思诡谲，深不可测，他所言玉横一事，难断真假——不，他或许从未亲口言明玉横功用，一切皆由师兄臆测而出。玉横为何而碎，欧阳少恭又是为何非要师兄和他一同去寻找玉横碎片？”
百里屠苏说的其实有些过，他也察觉到了，便慢慢停下来，眉头皱了皱，一时不知是索性便这样露出破绽，再一股脑将事情全部坦白给师兄，还是再继续这般遮遮掩掩，能瞒得一时便是一时。
嘴角抿了抿，百里屠苏言不由心地追了一句解释。
“我虽不能记得完全，幼时，他那时，便已是如此，我那时年幼，错负信任，将谷中事物透露良多，连累谷中之人……”
“在你心中，师兄便如此轻易被人蒙骗？”
“我知晓师兄素来谨慎，便是信我，心中亦是留有一分怀疑。”
说到这，百里屠苏的声音里难免透出几分低落。
他垂下眼帘。
“我记得，那时尚有一名幽都来的巫咸，名唤风广陌，相助封印乌蒙灵谷。风晴雪，不正是幽都之人？她说她是为了寻找大哥才来地界，若是能让她见到那巫咸，师兄便知我绝无虚言。
”
“……十日。”
百里屠苏猛地抬起头，正撞进陵越看不出喜怒的目光里。
两人对视了片刻，陵越先移开了视线。
“十日之后，你即刻回山，绝无转圜。”
作者有话说
第80章 第八十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