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渊梁》风**渊

18、其之三

　　清元节，是用来纪念车国开国皇帝南宫清的节日，是车国特有的。清元节当天，全国取消夜禁，国都灯会更是举国无双。
　　对于玉的私自应邀，宁馨并不在意。原本那天就是醉眼廊放假的日子，只要不失了分寸他都不会干涉，更何况这次邀约的是韩峻。
　　“王爷久等了。”玉低着头轻轻说。
　　韩峻却笑，伸手勾住他的腰拉到怀里，在他耳边说：“我还是喜欢你那天早上的样子。”
　　玉脸色一沉，挣开韩峻的手臂，一言不发。心里，却已经转过一圈。
　　韩峻又将玉拉回怀中：“好了，再这样就不带你去了。”
　　“我才不希罕，又不是没看过。”
　　韩峻微微皱眉。
　　渊梁诸国，仅有车国会在国都如此大规模举行灯会。他怎么可能看过？再一想，自己也不禁笑起来，这也许只是他的气话，自己怎么就当真了呢？
　　“那本王带别人去。”说着韩峻就往别院走，可还没走出一步，袖口被人重重一扯。
　　“我没说不去……”玉偷偷地瞄了一眼韩峻，而后者什么都没说，只是笑了笑，反手握住他微凉的手。

　　国都的灯会确实非常热闹，平日里宽阔的大道此刻已经被挤得水泄不通，韩峻和玉两人只能随着人潮缓缓移动。而此刻韩峻也处于高度戒备，紧紧拉住小情人的手不放。
　　但一刻过后韩峻便知道仅仅拉住他的手是不够的。
　　“有没有撞痛？”
　　这一句话，让玉的思维有了片刻的空白。不明白，明知只是在演戏，却还是红了脸。
　　韩峻并不知道玉此刻复杂的心情，只是担心地将他搂得更紧。
　　玉小声的抗议被韩峻无视，紧紧地将他搂在怀中。可是这样的暧昧，玉却无法承担。
　　“怎么了？”韩峻意外于他的挣扎。
　　“我……我……”玉挣开了韩峻的怀抱，找到了适当的表情才抬起头来，“你这样搂着我我什么都看不到了啦！”
　　“那……”韩峻想了想，“那我抱你？”
　　玉稍稍一怔，甩脱了韩峻的手一人往前走去。
　　“玉儿！”韩峻正要伸手去拉，不料一股人流突然改变了方向，硬生生将他俩隔开。

　　走了一段时间也不见韩峻追上来，玉知道他们是走散了。淡淡的失落瞬间加剧，成了盘踞在心头的阴影。
　　这是本不该有的感情……
　　原本灯会失散这种老套戏码，就是该在遍寻不着心灰意冷之时，蓦然回首的惊喜。
　　但他们却不是那词中两心相知的爱侣……
　　他们不是，也没有可能成为。
　　这就是名为“现实”的存在。
　　或许他该回去了，然后派人捎个信到瑾王府，表示一下自己的荣幸和感激。
　　毕竟，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和这位瑾王同游灯会的。
　　脑子里的念头转得飞快，但玉却怎么也找不到路，只是随着人群的推搡漫无目的地移动，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发什么痴。
　　直到突兀的尖叫声传来。
　　然后人群骚动起来，玉却什么都听不真切，只是被人群推着，跌跌撞撞地跑了几步，就快要跌倒的时候，有个人伸手扶了他一把。
　　与韩峻不同的气息，打破了他的幻想。感谢的话还不及出口，那人便粗鲁地将他拽到身前。
　　下一刻，脖子上就架着一把冰冷的刀刃。
　　“不想死的就别乱动。”那人的声音也是冰冷的。
　　被身后的人推着，慢慢朝骚动的中心走去，玉觉得自己的心似乎在一点点的冻结。

　　所谓行刺是这么回事。
　　韩峻抖一抖衣袖，身边便倒下两个刺客。
　　每每在你最烦、最忙、最不想被人打扰的时候出现。
　　夺过对方手中的长剑，前面又趴下一个。
　　非要把人惹火了大开杀戒才收手。
　　回身，干净利落地一挥手，地上又多了一个。
　　要是放在平时，韩峻是很乐意陪他们多玩一会的，但此刻他的心思根本不在这里，也怪不得他下手狠辣了。
　　怎么还没有打完？他急着找玉儿……
　　下手越来越重，二十多个刺客现在也只剩下五六个还能站住，可这些人却没有退却的迹象，他们的主人不简单……
　　想这些有什么用，重要的是玉儿在哪里？是不是已经回去了？有没有受伤？……
　　该死，早知道他不应该接受这个没用的爵位的……
　　韩峻并不太清楚自己对这少年抱持着怎样的一种感情，但是现下心中的焦急告诉他，他所在意的比自己以为的要多得多。
　　不是因为玉是钺国质子，也不再仅仅因为云初的缘故。心里的某个地方，正在悄悄改变……
　　“瑾王请住手！”
　　韩峻下意识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只一眼，他的手便再也举不起来。
　　“你们想怎么样？”韩峻突然觉得怎么连说话都那么困难。
　　“在下等只是奉主上之命前来请瑾王过府一叙，出此下策多有得罪，万望见谅。”那人蒙着面，声音却依然清晰，可见功夫也不弱。口中所说主上，韩峻心里也知道了大概。
　　只是，他现在更关心的却是另一件事。
　　“你们放了他，我便和你们走。”只要玉儿不在他们手里，韩峻倒不怕他们对自己怎么样。
　　只可惜他想到的对方也想到了。
　　“王爷无需多言，我们也并非嗜杀之人，王爷若不舍这位公子，我们也就一并带上便是。”
　　眼看韩峻乖乖地扔了长剑，玉不懂，就算自己是云初的替身，这天下找个相似之人就那么困难？自己一个男倡，韩峻为什么就那么在乎？
　　也不是没有想过有别的可能，只是怕到头来是自己一厢情愿，反倒被人笑话，也徒增烦扰，不敢去相信罢了。
　　就在这个时候，背后传来了马蹄声。

　　“洛青住手！！”韩峻大叫，却怎么比得上那支势如闪电的箭。
　　这一箭，刺穿那蒙面人的肩头。这一霎的错愕，让韩峻有机会抢道他身前。
　　只是韩峻还是慢了，那刀刃已经在玉的脖子上划下去。
　　洛青已经奔到收拾了那些刺客，而韩峻此刻再也看不到别人，他的视界全部被血染红。
　　玉就无声无息地倒下去，倒在韩峻的怀里，他甚至能感受到，怀中的人正在渐渐失温。
　　张开嘴却说不出话来，只能看着玉的容颜渐渐苍白。
　　为什么会一再错过，为什么会再次失去，他究竟哪里又做错了？
　　不知道，他不知道。明明已经想好了要好好呵护他，为什么又会在没有开始前就结束？
　　怀中的容颜愈发苍白，却在最后还绽开一抹笑颜。
　　不要，这不是他要的结局。

　　无声的泪，只有玉看到了。
　　想不到韩峻也会流泪……
　　算上这次，已经为他死了两次了，或许这就是他们之间的缘分。
　　玉笑了，要是有下一次的话，是不是应该对他好一点？
　　伸手想替他擦掉泪痕，瑾王是不该让人看到流泪的，但那张脸却像是怎么也到达不了。
　　真的，至少下一次，该一早告诉他……

作者有话说

　　唉，那什么越越的演技一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