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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划算亲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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隆冬节气四处萧索,解墨卿闷的厉害,蒙峻有心带他出去走走也没什么好看的。不过院子里移栽的几棵梅树倒是成活了,只等一场雪下来寒梅著花未。
这一天,蒙宅突然来了一位特殊的客人。
解墨卿是被才官一路硬拉到大厅的,不情不愿冲那蒜头鼻子老儿喊了一声“爹”。
老头亲热拉着他的手仔细端详,大赞儿子精神好面色好。解墨卿呲牙,你哪看出我精神好面色好。要知道昨晚他又被OOXX一顿,也不知蒙峻是故意还是其他什么原因,昨晚格外激烈,搞得他到现在腰酸背疼不说,菊花还隐隐作痛呢。瞪了一眼悠闲喝茶的人,赌气也不说话,站着一动不动扮石像,由着老头又是摸又是拍又是捏。
“儿啊,比前一阵子胖了些,看来蒙将军待你极好,如此爹也就放心了。”
“什么、什么?”这话茬不对!
“既是蒙将军真心待你,又给予正室之尊,爹再反对就是不识抬举。如今见到你的人,心也放下了。”
“爹,什么正室之尊,我没明白?”
“咳!”蒙峻站起身,解家父子同时看过来。蒙峻道:“我去厨房看看饭可备好,你们说话。”
蒙峻身影消失在院墙一角,解墨卿拉过自家老爹,不迭声问:“怎么回事,怎么回事?”
“儿啊,爹也没料到蒙将军对你一往情深,居然请官媒去家里提亲不说,还带去了十车聘礼十对僮仆,求聘你做蒙将军的正室夫人。”
解墨卿隐约想起什么事来。
“儿啊,有蒙峻如此厚爱,爹也不再担心你的终身未来,好好做你的将军夫人吧!”
“不好吧?!”解墨卿抓狂。
短暂的激动过后,解老爹语重心长道:“蒙将军对爹发过誓,府中不再安置其他偏房侧室。儿啊,难得这一片真心,爹都于心不忍了。”老人说罢竟象征性的抹把不存在的眼泪。解墨卿就不明白了,“你不忍什么?”
解老爹眼睛一瞪,“糊涂!你又生不出子嗣!”
呃?解墨卿对老头神逻辑彻底拜服。
“儿啊,官媒一到,乡里全都来啦,连县丞都给惊动了。记得聘礼中有一对玉杯,听说本是康居国进贡的贡品,后皇上赐给了蒙家。蒙将军用此物做聘礼,可见他对你是上心的。”
解墨卿亨了一声,“你可得意?”
老头脸上笑开花。县丞鄙夷改讨好的画面至今仍在脑中流连。
“宸国栋梁,又是当今皇上的内弟皇太子的亲舅舅,这门亲事很划算是不是?”
“儿子你真聪明!”
“蒙将军的岳父,往后可以作威作福,为祸乡里了?”
老头连连摆手。
“这福气是上天厚赐,爹可不敢做那恶事,白白折了福禄。爹啊,每日求神祷告,为你祈福。”说的不知是真是假。
“可以续纳两房侧室嘛。”
“哎呦,儿啊!”
“再添几个孩子承欢。”
“儿啊,饶了爹吧。”
“不敢?”
“爹也一把年纪了,祸害人家姑娘的事情就不要了。爹心里只有你娘一个,可惜去的太早。”
解墨卿对那个素未谋面的母亲没什么感觉,至少他穿越过来后解老爹很少提及。今天听老头一说,原来他还很重感情!糟糠之妻情比金坚?一直都觉得这个老爹不靠谱,于是决定再试探他一下。
“纳个侧室,添个小儿绕膝承欢,免了晚年寂寞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虽是爹的独子,有你送终,足矣。”
解墨卿想也许这老头说的是真心话,刚要感动一下,老头又说:“爹如今因你成了贵人,送上门的又有几个真心?多半是借机腾达的,等爹一去,这笔家业不知又被带走便宜谁家!好在你二叔的儿子也大了,晚年有个指靠。纳侧室一事,算了罢!”
原来如此!
可怎么听着,都感觉这是个阴谋呢?
这个老爹有多么不靠谱,解墨卿接下来就领教到了。
老头一番父子情深后,立刻换上一副谄媚笑脸,“儿啊,爹这边你不用操心,好好跟着将军过日子吧!要多哄着将军,保得固宠不衰啊!爹呢,这就回去了!”说走就走,居然连一顿饭也没吃。
果然穿越后的家人不靠谱!
才官和解老爹是指望不上了,一切还要看自己。
这个时候,解墨卿居然又想起了后院的狗洞。
数次采取行动全在晚上,想必已经引起蒙氏兄弟的警觉。这次为确保万无一失,他将时间定在白天。这是很冒险的,不过大白天的,他们应该想不到自己铤而走险。对着狗洞深吸一口气,解墨卿慢慢弯腰,前臂撑地。狗洞不是很宽,肩膀勉强能过。努力吸腹,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现实永远与理想差之毫厘。
他被卡主了,前不得进,后不得退。
视线里已经出现大街的街道。
狗洞两旁堆了几垛干稻草,没人注意这边。解墨卿就卡在这里,内心纠结无比。
他不敢喊人帮忙,一个大白天钻狗洞的,被人误会成盗贼就不好玩了。
可是,就这么卡着也不是事啊!
在失败第八次以后,解墨卿放弃了,准备喊人。就在这时,意外情况发生了——一道猛力落在臀部。紧接着他的身子如一颗出了镗的炮弹飞出去,又重重摔在大街上。
摔得虽狼狈,到底脱离蒙宅。也不理街上一众好奇目光,爬起来就跑。
这就是期待已久的自由。
这一刻,解墨卿真想放声高歌。
不知跑过几条街,解墨卿累了。从街边贩子那里要来一碗水,两口灌下肚,这才问道:“请问,去长安走哪条路?”
贩子正忙着,他儿子奶声奶气地指着一个方向,“那边。”
解墨卿有些疑惑,“你确定?”
“嗯,嗯。”
都说孩子是天真纯洁的,孩子的话不会掺假。
解墨卿穿过那条长街,刚刚还挂着的一脸幸福笑容顿时僵在脸上。
大街尽头是一座大宅。
朱漆门前站有一人,石青色对鹤暗纹交领缎袍,负手而立。一张脸仿如玉雕,浑身散发一阵阵极地寒气。
“回来了,夫人?”他向解墨卿招手,后者一动不动。蒙峻见他不动,上前拉起他的手,“出去这么久想必饿了,先回去吃些东西。”
深知吃东西的含义,解墨卿唯一的念头就是跑,可腿怎么也不听使唤,就那么被蒙峻连拖带拽押回房间。
这一顿一直吃到晚上掌灯仍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你就那么想跑?”蒙峻手下恶劣地一捏,解墨卿马上语不成调。
……
“还没涨足教训?”手下一翻,解墨卿被迫换了一个姿势。身后啪啪啪不绝于耳,他想捂住耳朵却最终死死抓住锦被。
……
“说,到底为了什么?”蒙峻猛攻某一点,解墨卿的尖叫都变了调。
……
蒙峻的怒火在吃完一顿美味大餐后彻底得到平息。他有一下没一下捋着累极而睡的人的头发,再次陷入遥远的回忆。
“……吾餐非花露浇之而不食,吾居如无四季之景不住,吾衣如无染香而不衣。”
这是自己平西川后解墨卿来信所言。
“……悉君出战漠北,珍重勿念!”
这是自己征漠北路上家人快马送来的。
“……忧君多战事,望报平安来。”
“……恭贺皇长子平安出世……痛哀令姊殡天……芳魂归瑶池,望君节哀。”
“……特奉牡丹花露一瓶,暮春以谢花神。心随君去,日日盼君归。”
一叠书简摆在面前,解墨卿看罢一张又一张,有种很不真实的感觉。该是怎样的一个解墨卿,才能写出如此细腻的文字!一张书简寥寥数语,所表达的又是怎样的感情!重拾书简细细品读,有那么一瞬间,仿佛觉得手中的文字就是自己写的。
忽然又觉得很可笑,自己不是那个解墨卿,也写不出这样的相思。
这是多么矛盾的事情!
那个解墨卿是个雅人他自从穿过来第一天就知道。
所食之饭必浇花露,所居之屋必有四季之景,所穿之以必以香露浸染。如此清雅出尘,偏偏是个弯的。如果在自己的世界,得有多少美女芳心碎作无数啊!
解墨卿觉得很不公平。
你弯就弯了,那你倒好好活着啊!你溜了,把我硬拉了过来算怎么回事?顶着你的躯壳,承受你的相思,被人整天OOXX来又XXOO去。
你的债,凭什么老子来还?
解墨卿越想越生气,才官战战兢兢守在他身边,把煮好的茶递过来。
“不喝!”
“公子,要不要吃糕点?我去给你拿桂花糕。”
“不吃!”
小孩小脸皱成包子。发财更是一句话也不敢说。
所有书简最后还给蒙峻。蒙峻本来还很担心,觉得他毁掉书简泄愤也不是没可能,为此着实忧心了小半天。物归原主不觉松口气,看来解墨卿也不是一点旧情不念。心里那块冰当即融化不少。
如果知道还回书简能引起某人误会,解墨卿一定会毫不犹豫全部扔进火盆。
好在有了这次教训,解墨卿暂时抛开逃跑的念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