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不良人》咬虫子的桃花

40、谎言

　　即墨白的状态，书琮哪敢让他去执行任务。可两人恰好在与雇主接头的时间点儿上，要是失约不去，一次不成，次数多了就令人生疑，组织那边将不好解释。

　　简陋的屋内，看似老实吃饭却动来动去的年轻人，书琮望着这一幕，心中杂乱的念头一波接一波。
　　心上人的记忆发生混乱，他细细问过，除了他，心上人对其他一切都是模糊的。

　　乘虚而入的好时机。

　　眼前的即墨白，可不是由文字构造，再借魔舌的力量而诞生的似是而非的奇怪生物。
　　如一张纸，不说完全空白，即使是灰白，也是给了书琮一次俘获对方的最好开端。

　　即墨白只是记忆混乱，并没有失去二十多年来积累的生活经验，他能生活自理，能自己辨别事物好坏，与从前一样机灵，只是变得更依赖书琮。

　　“你一直盯着我干嘛？”即墨白从醒来肚里就十分饥饿，山里没什么现成的好东西，好在书琮这种异能人，只要手边有书，不怕缺东西。

　　想给最好的给心上人，这种心情，让他不自觉地拿出精心准备的饭菜来博人欢心。

　　从书里召唤出锅碗瓢盆和调料，山里野菜野果野味多，用心加工一番，端上桌后再看即墨白两眼发亮的边吃边赞叹，心里的满足感，简直快溢出。
　　就是这种感觉。

　　书琮无比贪恋。他摸摸即墨白的头，顺着一侧滑下时，手指拂过对方的耳朵，亲昵地擦过对方的脸颊。
　　换在以前，他绝对不敢肆意放出眼里的温柔，这般亲昵的对待即墨白。

　　“小白，你讨厌你现在状态吗？”

　　即墨白闻言笑道：“为什么这么晚问，我现在是忘记了很多东西，可不是还有你吗？我知道你一定会尽快帮我恢复，所以我不会担忧烦躁。”

　　你太信任我了。书琮心道。饥饿的野兽面对肥嫩的鲜肉，近在咫尺，却要让它放弃且要守着等别的野兽来吃，那一定是天方夜谭。

　　在即墨白面前，他就跟野兽一般，之前是困兽，如今获得自由接近对方，让他一如过往那样君子，很难。
　　书琮的手搭在即墨白身上，慢慢环过去，揽住那腰肢，凑近对方的耳朵，轻声问：“你还记得我和你的关系吗？”

　　即墨白已经吃好了，他把碗筷放下，正用纸巾擦嘴，听这话，稍稍一愣，然后道：“不是——”好朋友吗？

　　书琮另一只手猛然轻轻点上即墨白的唇，顺便截断某人的话，他与歪头看向他的即墨白对视，然后垂眸，轻笑道：“不是好朋友，是情侣。”

　　即墨白瞪大眼：“你乱说吧！我跟你怎么可能——”
　　他知道自己对同性没啥心思，但因为记忆混乱，那种因夜禛而生出的对同性的抵触降低到历史最低水平。

　　书琮道：“你对同性的确没什么感觉，但因为是我，所以你答应跟我试试。”
　　即墨白发懵：“.......”
　　两人坐在同一条长凳上，书琮的身体又贴近即墨白两分，他说话的嘴，唇几乎吻上即墨白的耳朵。

　　“别以为你失忆了，就会放过你逃避答应过的事。”书琮狡猾地道，“我可不会允许你把这当作是无心之言，随口来敷衍我的。”

　　即墨白心里挣扎，嘴上争辩道：“我什么时候说的？我怎么觉得我——”不像是会答应那种话的。
　　“有一次，我快死了，撑不住前跟你表白，你答应我了。”书琮神情黯淡，似乎有些失望，“需要我细细说一次当时的事吗？”

　　即墨白道：“我——”
　　书琮叹息一声，坐正后，目光移到桌面上，一边收拾一边无所谓道：“你忘了就忘了吧。”

　　那种随你任性的姿态，让即墨白更懵。好友的临死之求，如果是让他作对方的情人，他还真会答应，甚至索吻，他都二话不说地牺牲节操。
　　至于去追问细节，潜意识里对书琮的信任，使他不会去怀疑这事儿是否杜撰。

　　于是即墨白期期艾艾道：“那个，别，别，呃，你明知道，我忘了很多——”
　　挠了挠头，干脆道：“你别怪我了，以前怎样的就怎样吧。”

　　“是吗？”说着，书琮抓起即墨白的一只爪子，放在唇边，落吻于手背，注意到对方那副像被狗咬了的表情，心里叹息一声。
　　真傻。亲个手背都能被吓到。

　　*****

　　常言道一个谎言撒出后，就需更多谎言来圆。何况捏造这样一个无中生有的谎言。书琮知道，从他说出谎言的第一个字开始，他必须一条道走到黑，否则后果是他不愿接受的。

　　虽然即墨白心中对两人之间所谓的情侣关系感到十分别扭，但他这人有个姑且算美好的品质——只要他亲口应承下的话，便会毫无水分的执行——书琮的谎言，将即墨白的身份从朋友摆到男友一级，那么如果此时书琮对他做一些符合男友身份的动作，即便有这样那样莫名的念头，在没有触及底线之前，他会保持沉默，所谓‘男友待遇’就是如此。

　　面对一个自己信任和值得依赖的朋友，多了一个男友的称号，即墨白这会儿很温顺，没有半点儿在面对液禛时的排斥和屈辱。
　　因为有了这岔子，书琮决定完全抛弃即墨白此次X市之行的任务。

　　组织内部的排名赛，异能者没得到合适的分数而降级，首先受到损失的是组织给予的待遇——各种帮助，尤其是最重要的保护|伞作用，然后一个异能者长时间拒绝接受任务，那么本来已经降低的级别会随着异能者的消极行为而继续降低，当到了一个程度后，组织会发出警告，如果异能者不给予回应，等级降低到临界线下，组织就会撤掉一切对异能者的保护。

　　每个异能者在进入组织后，会执行许多任务。期间，不避免的会与他人结仇，又或者异能者本身存在有利可图的地方，有些人会在组织发布任务寻找他们，这些恩怨纠葛，在组织的保护|伞下，都会被屏蔽。可一旦组织挪开那道屏障，不听话的异能人就会成为弃子，进而成为某些任务里的目标，用来给组织谋取更大的利益。

　　组织这种力求将每位异能者身上的价值榨干的行为，从未改变过。

　　人都是自私的。一直以来认为求而不得的人，忽然有个机会尽力一搏，书琮不会放弃。

　　他准备带着即墨白去一个人迹罕至的地方——魔舌的老巢。他想在那儿找到一个方法，让他的心上人永远保持这种忘记过往，只记得他的状态。

　　一路得向北去。为了避免即墨白见到生人而不受控制地回忆起某些东西，书琮打算从荒野取道——他从一本书里召唤一只可供骑乘的大型飞鸟。

　　但凡从书中召唤活物，现实世界里都必须有活物与之作为交换进入书中世界。书琮选了一个没有人的山林中空地，当他的吟唱声响起，即墨白因与他存有羁绊，不会成为召唤的交换物，山林中其他生物可就没特权。书琮并不在乎那些低等动物谁会遭殃入书，他的直觉告诉自己，将即墨白拐入自己怀中的计划，执行得越开越好，否则夜长梦多，还不知道有怎样的异变。

　　这会儿即墨白对什么都存在一股子好奇。骑大鸟，让他十分兴奋，以至于两人共骑一鸟，被人搂在怀里的古怪感都没心思去介意了。
　　他像个没怎么见过世面的孩子，被身边追求他的人用小伎俩哄得十分开心。

　　高空上，低温和疾风妨碍人说话，书琮抱稳在他身前动来动去的即墨白，心里同样很快乐。
　　从恋上即墨白以来，他从来没有这般开怀过。这一刻，他再一次觉得自己撒下这个危险的谎言是值得的。

　　可惜好景不长。

　　一路几乎直线向北，飞行大概一个小时，准备降落在一个山头稍作休息时，还未落到地面，书琮便察觉到从地面散发出一股子熟悉的气息，他立马命令大鸟拔高，可已来不及——

　　数十个猎人以鬼魅般身形蹿出，同时向大鸟发动攻击。他们使用的是一种特质的武器，类似枪，能够发射出一种毒弹，只要一进入活物体内，立刻融入血液，让活物不至于死却能瞬间丧失行动力并昏厥。

　　大鸟作为目标太明显，首当其冲遭受攻击。书琮也不是没做准备，他预估过可能的敌人，其中就包括猎人。

　　每个猎人都行动迅速，书琮可没心思跟他们一个一个的动手，最好的群攻技能之一是放毒。他不会制毒，可浩瀚的书海中从来不缺各式各样的毒|药描写，作为魔舌，将那些厉害的毒|药从书中拿出来再简单不过。

　　这次追捕魔舌的心头，作为全队指挥的是路常。黑衣黑发黑眼球，猎人路常看着混战场中被魔舌牢牢护住的漂亮男人，忍不住啧了一声，对一旁隐藏在树冠阴影里的男人低声笑道：“我说你怎么突然热衷帮我追捕魔舌了，原来你的未婚妻快被人家勾走了啊！”

　　那隐藏的男人头上戴了黑色风帽，全身笼罩在意一件黑色披风中。一只手从黑衣中探出，扣在树干上，苍白却修长的指头如切豆腐一般轻易地陷入坚硬的树干，他没说一声，但浑身上下暴动的戾气，无不说明这个男人浓浓的不悦。

　　路常活动了一下手腕子，眯着眼道：“我去会会那个魔舌。”

　　走出去一步，又扭头道：“对了，你的未婚妻，是要一丝不损还是留条命就行了？”
　　男人道：“有条命就好。”

　　书琮感到浓重的危机感。围攻他的猎人没讨到好处，可他同样也没有得到便宜。即墨白因为丧失记忆，对对付猎人毫无办法。书琮想要突破包围逃掉，可他发现战场像是被一个诡异的领域笼罩——他的异能不能使用，眼下只能消耗之前做的准备。

　　情况失控的局面，让他心急如火。而当路常跳出来，不要命地攻击他俩时，因为保护即墨白，书琮落到了被动的地步。

　　许多书中，尤其是仙侠小说中，有类似防护罩的技能存在，书琮可以将它们提出来，却对更大的杀招没有办法。书中的东西好归好，魔舌要将它们拿出来，是得看本身能力的高低，而就算拿出来，能使出多少成功效，也得看魔舌的能力。

　　当魔舌的能力被限制无法使用时，那些被他召唤出来的东西，其功效也相应的打了折扣。

　　书琮跟路常交上了手。别看他斯斯文文模样像个书生，可拳脚上的功夫并不逊色。即墨白被推到一边，书琮将一个手上最强的防护罩用在他身上，其余的猎人一时间拿他也没办法。

　　可就这样，书琮仍旧提心吊胆。他一面跟路常交手，一边要分心注意即墨白。直觉告诉他，暗中有个危险的人物在偷窥。

　　即墨白眼见这一切，脑子里乱成一团。他本身的拳脚功夫并没有失去，常年的冒险生活，那早已成为他的一种本能，可书琮太偏宠他，宁愿自个儿去拼命也不愿他出手。

　　他急得敲打自己的脑袋。可他的脑袋记忆混乱，一只存在着迟钝的毛病，这也是书琮不愿他出手帮忙的原因之一。

　　陷入自己思绪的即墨白没发现，一道黑影已潜至他背后，当听到书琮惊恐地喊叫，来不及反应，他的脖子便落入了一只手中——

　　即墨白感到有人用力掐住了他的脖子，狠得几乎像是要一下扭断他的脖子。那人还在他耳边轻且阴沉地道：“抓到你了。”
　　那一瞬，说不出的惊惧，瞬间让他汗毛倒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