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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第三十五章 魔性 ...

  •   天空黑沉沉的一片,电光划过天际,映亮整个天空。
      房间内跪了一地的人,案前一人在昏黄的烛光下左右来回走着,电光映亮了整个房间,那人赫然就是单虺,那张艳丽却神态狰狞的脸。
      脚步一顿,手掌往桌上愤然一拍,一张结实的酸枝木桌就这样解体了。
      “再失败,就将将你们通通做成药人。”
      单虺阴阴沉沉的声音冷冷地掠过所有人耳际,让他们不敢怀疑其中真实性。
      “遵命。”畏惧于眼前的人,更加恐惧他的手段,所有人都不敢不从。
      “南宫云烁那小子就在天一客栈,这一回不是他死就是你们的灭亡,你们应该知道要怎么做。”想起害自己丢了不少手下的南宫云烁,单虺差点就怒急攻心,将这里的人全部撕碎。
      “主上,那小子十分古怪,不知道学了什么样的邪功,能将人整个烧成焦炭,属下等应该如何应对。”
      “哼,古怪?也对,他竟然有本事说服了映夜辉那家伙帮他,我倒要看看他是不是无敌的。”阴沉地扯唇轻笑,单虺坐下闭目休憩:“下去吧,就这样,不停的去袭击他。”
      所有人都对看一眼,然后不敢再说什么,准备退下。
      门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连雷雨声都掩盖不住,直到来人推门而进。
      “主上,小姐她抢了一只马说要去杀南宫云烁。”
      听罢单虺也只是挑挑眉,连眼睛都懒得睁开。
      “那就由她去,说不定还能为我做点贡献。”说罢,手一挥。
      所有人都不敢留下来,鱼贯而出,心里对单虺更加畏惧,连亲人性命也一副无关紧要模样的人,对他们又会有多冷血,已经不能想像。
      雷打了一整夜,到了第二天午间,这雨仍是淅沥沥地下着,街上行人撑起油纸伞匆匆行走,暗红色的、黑色的、白底手绘花纹的,各式各样通通被雨水洗涮得明光可鉴。街道是由山石堆彻而成的,就着雨势,被压迫在夹缝中的泥沙解脱了,和着雨水变色浓稠的泥泞,溅得行人裤管上一片一片的灰棕色。
      风吹过,雨一线一线斜飞,行人低头尽量将身体缩到伞下。枝头上,花朵被雨水蹂躏了一整夜,终于无力支撑,一瓣又一瓣地凋零,坠地后在行人无情的践踏下和着泥泞,成为了裤管上另一种色彩。
      行人匆匆,无心细看这一切,但天一客栈内却有一依在窗台上,将所有看在那双黑白分明的眼里。就这样愣愣的看了一个早上,窗边的人没有动半分,风吹过柔顺的发丝,夹杂着红色的青丝轻扬,有几绺更是顽皮地抚上了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但他没有动半分,他心里迷茫,却找不着答案,街上来来往往的人、被无情对待的花朵,还有那绵长不绝的一线一线细雨在他眼中都透着浓浓的凄凉。
      手轻抬,接住自檐上汇流而下的雨水,冰凉的感觉仿佛透过掌心直达心脏,慢慢的,他的血,他的肉都变冷了。这种感觉让他心烦,烦得想毁灭这一切。
      窗边的人意识到自己的想法,马上将身体卷缩成一团。他害怕,不敢睡觉,不敢放松,就怕当自己回过神来以后会发现这附近已经没有活着的人……这些人都是无辜的,包括前几天死在自己手上的大夫……包括那些为宣泄怨气而扔石头的人也都罪不置死。但他动手了,只一瞬间,夺去了无数的生命……他不想要这样,真的不想。
      门吖咿的打开又磕上,为谧静的房间添了一点生气,进来的但言先将手里的药碗放到房间中心的桌上,然后左右环顾,平静的脸上升起一抹惊惶:“公子,爷呢?!”
      窝在窗边的云烁颤了一下,回过头来看向但言,环顾房间后,也是一脸的惊慌:“他刚刚出去了,不是去找你?”
      云烁正心烦意乱,虽然知道莲离开房间,但也没有追问,只当他去找但言,现在但言却问他莲在哪里!
      “他不会找我,他只想待在这里!你为什么不看好他!”一向冷静的但言恼了,语气凶恶地责问云烁,胸膛剧烈起伏。
      “对不起。”云烁没有解释,他知道就是自己心情不好也不能掉以轻心,无论莲的身体还是现在的景况,都不应该让莲独自走出房间,是他错了。
      但言眉头紧皱,一咬牙就转身要出外去寻找主子。
      才打开门,就见莲湛毓站在门外,一手伸出正准备推门,仿佛被突然打开的门吓着了,整个人僵住了,也只一下子又是一副温和的笑脸,唇轻启:[要外出?]
      看了自家主子的唇语,但言张了张嘴,最后没有说什么,退回门边。
      看见但言忿然的表情,莲湛毓了悟地眨了眨眼,马上走进去关上门[对不起,没有通知你们一声就出去了。]
      云烁看了眼那白色长衫衣摆下的泥泞还有那粘着水雾的长发,不禁也心里有气:“你知道自己的身体,怎么可以在雨天出去吹风。还有!现在有人在追杀我们,你知道自己独自出门有多危险吗?”
      看见云烁的责备,莲湛毓眉心轻促垂头轻叹,又一次启唇[对不起。]
      云烁是气,但却更气自己,生气自己竟然自私的发呆,竟然没有照顾好莲湛毓,想到如果莲湛毓这一出去就没有再回来呢?这一想心里便一阵收紧。
      无奈地叹息,云烁捉起莲的手,果然是预期中的冰冷。比雨水更冷的寒意自双手传开,云烁抿紧了唇,狠狠瞪了莲湛毓一眼再转向但言:“去准备浴桶跟热水。”
      “药。”但言出门就挤了一个字,显然还在生气。
      云烁将莲湛毓拉到桌边,把冒着热气的那碗药汁送到莲湛毓手上,命令:“喝掉。”
      看了眼药汁,莲湛毓突然扯开灿烂的笑容,放下药汁,手从怀里掏出一团油纸包塞给云烁,这才安心拿起药碗来喝掉墨黑的药汁。
      “给我?”云烁看着手里的纸包,犹豫地看了一眼才打开。随着纸包打开,芬芳香气扑鼻,油纸上躺着一块一块淡黄色的糖块……是桂花糖。
      愣愣地瞪着那些桂花糖,云烁抬首看向喝苦药喝得一脸开心的人。
      莲湛毓放下空碗,捏起一块桂花糖送到云烁唇边,云烁呆呆地张唇含住,淡淡的香气甜而不腻的味道,是他喜欢的桂花糖没错。
      浓浓的暖意随着嘴中甜味散开,包括那颗逐渐冷却的心也暖和起来,终于让云烁知道自己还是原来的自己。
      云烁品尝着嘴里的香甜,视线却从没有离开莲,想从他脸上找到一点,就一点与开心、与满足挂不上边的情绪,但却怎么也找不着。云烁明白莲是知道的,莲知道桂花糖代表什么,莲更知道他心里有着谁,莲更清楚明白自己在做什么,但莲仍在笑,真心真意的笑,这样的一个人,是值得任何人都珍惜他,去爱他。
      将手里的油纸包放下,云烁紧紧搂住莲:“太笨了,你真是个笨蛋。但如果不是有你在,我真不知道知道样找回自己。我……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云烁以为莲是听不见的,但莲推开他,然后抚了抚自己喉间,吸了口气,张唇:“我能保护你……”
      声音极细而且吵哑,一点也不像过去那般清雅迷人,但这声音现在对云烁来说却是最近听过最美妙的声音,莲已经能发出声音是最让他兴奋激动的事。
      “真有用了!?那毒经记载的资料真有作用了!?”云烁跳起来紧捉着莲的双手兴奋的摇晃着。
      看见云烁的动作,莲也笑弯了眼,连连点头:“也……听到一点。”
      “没关系,会好的!你会好起来的!”
      但言带着店小二抬进一浴桶时,就见二人眉笑眼开的模样,连他这样脸上基本不用来表达情绪的人都挑了挑眉。
      “但言,你知道吗?莲能出声了,也听到一点声音了。”云烁连忙跟别人分享这份喜悦。
      但言也愣了愣,然后看看主子,再看看云烁开心的模样,也挤出了微笑:“恭喜。”
      热水准备好,浴桶渗着芸茵热气,云烁心情大好,在房间里蹿着将但言的工作也给抢来做了,这边帮莲准备好衣服,那边又拿洗涵用具。
      反正就一屋子都是男的,云烁就推莲去洗澡,也不管他的脸已经红得可以滴出血来。
      一手接管了但言的工作,云烁小心翼翼地为莲梳洗那头青丝:“刚刚关窗时看到雨停了,我们一会就到街上去走走?”
      莲湛毓听罢,顾不上不自在,连忙摇摇头 [赶路]
      顺着莲湛毓长发的手轻紧,扯了扯:“再赶下去你的身体吃不消,还是休息一天吧,反正也是一天,他会等我。”
      想到说不定很快就能跟鹰长空他们会合,想起到时候云烁身边总跟着的那身影,莲湛毓没有再坚持,轻轻点了点头。
      洗了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云烁跟莲湛毓带上但言一起上街。
      雨过天晴,柔和的阳光轻拂大地,云烁与莲湛毓并肩走着,出色的外貌吸引着来往行人目光。
      别人的目光并没有影响二人的心情,云烁一路与莲湛毓走过,每一个小摊都停下来看看,吃的基本都尝尝,轻松的笑谈着。
      这一刻仿佛就回到住在莲府那段时间,没有天承愿的出现,没有映家的出现,也没有那些神秘杀手的出现,他们就这样平凡地过着祥和幸福的日子。
      这样的气氛反而让莲湛毓的心隐隐的不安,他总是有种感觉,感觉到云烁在压抑自己,在逃避自己,更有时候会感觉到云烁像在考虑着一些可怕的事情。莲觉得云烁在改变,仿佛多了些什么,但又难以解释是什么。那种虚幻的感觉让他摸不着头绪,甚至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将要发生。
      逛了一段路,莲湛毓已经开始喘气,他累了。云烁注意到了,便在路边的茶摊坐下,要了三碗茶:“莲,休息一下再走吧,喝碗茶。”
      莲湛毓接过茶,对云烁点点头,只是一瞬间,他僵住了。
      “怎么了?”云烁关心地问。
      连但言也担忧地看着莲湛毓:“爷?”
      莲湛毓抿了抿唇,摇摇头没有说什么。只是他清楚的知道,自己真的看见,刚刚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闪过一抹腥红,那种不属于云烁的颜色。
      云烁不知道莲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现在却一脸担忧,想知道他想什么,却又不愿意强行探看,也只好吞下疑问,拿起茶碗喝了口茶。
      这种路边茶摊的茶水是粗劣的,根本不能与莲府及皇宫这等地方的茶水想比,但在渴了的时候,也管不上什么高级了,一口凉茶下去。清凉的茶水冲涮热辣的喉咙,感觉一阵舒畅。
      喝下了大碗的茶,听见莲又在咳,云烁怜惜地拍着因咳嗽而颤动不已的背:“不舒服吗?要不要回去休息。”
      听见云烁的询问,莲湛毓连忙点了点头,他心里的不安逐渐扩大,从刚刚看见那抹红光以后,更是有点惧怕。
      正准备拿几个铜板结帐,云烁的袖子被扯动了。
      哐一声,茶碗落地碎开。
      就那么一瞬间,莲湛毓揽紧了云烁的右臂,但言不知道什么时候跃到云烁左边捉住了他的左臂。云烁整个身躯探前,眼瞳一片血红,那眼神像只要慢一步扯住他,他便要将眼前的人拆开吞入腹中般。
      那是一个可爱小女孩的特写,粉嫩而且不谙世事的清纯笑脸,她正举着手里不知名的野花用嫩嫩的嗓音努力推销:“哥哥,买朵花吧,送给白衣服的漂亮姐姐。”
      黑白分明的眸子恢复正常,使劲眨了眨,深吸了口凉气,放松了绷紧的身体。
      注意到云烁的放松,但言跟莲湛毓这才放开了云烁。
      “烁……”莲湛毓担忧地用最大的音量叫唤。
      云烁坐正了身,脸上拉开和煦的笑容,拍拍小女孩的头,给了她一锭银子:“我全买下来,回到你父亲那里吧。”
      小女孩重重地点了点头,拿着银两走到不远处的男人身边,两人远远的对着云烁鞠躬哈腰半天才欢天喜地地离开。
      “无知真是幸福,对吧。”云烁笑容依然,将手里一篮花送到莲湛毓手上。
      捧着花,莲湛毓想说些什么,云烁却不给他机会,放下茶钱便往回走:“回去吧。”
      “烁……烁……”莲湛毓喊着追上,云烁却不等他。
      但言抿了抿唇,扶着自家主子走:“别追,他不会等。”
      莲湛毓眉头紧锁,放弃了追上云烁,而走在前方的云烁也放慢了脚步,明显的有意跟他们保持距离。
      一路走回客栈,云烁马上到柜台前多了间房间,原本为了防范敌人来袭,三个人是挤在一个房间里的,但云烁现在已经不敢跟莲他们同一个房间了,就算自己一直没有睡,就算自己一直清醒着,也不敢了。
      看见云烁要了另一间房间,莲湛毓马上跑上去捉住云烁的手。
      云烁原想甩开,但莲湛毓捉得紧,仿佛把全身力气都放到手上去了,云烁也不敢太使劲,就怕会伤着莲,只是微笑着劝他:“莲,放手。”
      [为什么要分开房间,敌人还在,分开会很危险。]莲湛毓不放手,捉得更紧,只有这样,他跟云烁才能好好谈话。
      “……有但言保护你。”云烁伸手想扳开莲的手却没有成功,莲死命地捉得紧,如果要甩开他,就得先扭断他的手指。才想着,云烁僵住了,后退了一步,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竟然为了摆脱莲而想要扭断他的手指。
      [不是,你会很危险。]莲湛毓眸中充满哀求:[在一起好吗?同一间房间里……]
      面对莲的哀求,云烁凄然一笑,坚定地摇头:“莲,危险的永远不会是我,你有看见吗?我刚刚差点杀掉了那个卖花女,刚刚还甚至想要扭断你的手指。”
      但言闻言骇然地站到莲湛毓身边,仿佛在戒备他突然出手。云烁并不怪他,而且觉得但言做得很正确,是应该防范他的,他现在就像个随时会失控的疯子啊。
      [不,你不会。]莲湛毓摇摇头[只要小心点就没事。]
      轻叹一声,云烁闭目使劲一甩将莲湛毓甩开了,但言稳稳接着自己差点摔倒的主子,狠狠地瞪了云烁一眼。
      “上一回,可以说我失去了神智,可以说我被疯狂的魔性支配了才会杀掉那些大夫,但这一回,我很清醒却开始控制不了自己,我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是自己,什么时候不是自己了?”双手困惑地抵在额上,云烁双瞳迷乱地抖动着,仿佛极力忍耐着什么:“我害怕,不想一觉睡醒会看见你们俩受到伤害,甚至……会被我杀死。够了,你们让我独处吧,真的不要再接近我。”
      莲湛毓不死心地想靠近云烁,云烁却退一步避开了。
      “但言,想你主子平平安安的,就看好他。”抛下一句话,云烁快步上楼。
      “烁……”微弱的声音没有让云烁回头,莲湛毓快步想跟上,却被但言拦住了。
      “爷,你听公子的话吧。”但言不忍看主子伤心,难得的多话了:“等他需要你的时候,再到他身边。”
      莲湛毓停止挣扎,但言的话点醒了他,是的,他只要在云烁需要他的时候出现就好。
      夜里,雨又开始下个不停了,雷鸣电闪。
      原本在山洞里睡得香甜的人们突然间骚动起来,原因是马儿嘶叫起来,所有人脑海里划过的信息是——有人要偷马。
      匆匆赶到山洞口,果然有人在取马,不过那小偷不是别人,正是他们偷遍天下无敌手的神偷一支爪——鹰长空。
      “鹰长空,你发什么疯啊。”难书用吼的才穿透雨帘将声音传过去。
      “我要赶路。”鹰长空只回了一句话便翻身上马,一夹马腹消失在雨中。
      “该死的!他发什么疯了!你们准备一下追上来。”难书也飞身上马追去,蓝碎玉紧跟其他后。
      站在山洞外,高壮的兰坤搅着乱发吹了记口哨:“真拼命。”
      “楼主,你不会是想跟上去吧。”小寅后退一步,粘着洞壁,一副宁死不走的模样。
      兰坤睨了小寅一眼:“德寅果留守,其他跟我出发。”
      “……我还是出发吧。”垂头丧气地开始收拾行装,小寅一张嘴都能挂上一斤猪肉了。
      赶上鹰长空,难书再吼:“你发什么疯,现在什么天气,你就差这几个时辰?”
      鹰长空没有回答难书,只是他自己知道自己的心跳有多厉害,他总感觉到云烁出事了,不能再等下去,必须要尽快找到云烁,再这样下去,大概他们俩真的要在碧落黄泉相见了。
      一道电光在他们身前不远处落下,虽然没有击中他们三人,但却已经够他的心脏颤一回了。
      “喂……”难书的话被雷鸣吞没,他不甘心的再吼:“你想死啊,这样打电,会电死你!天亮了再赶路吧。”
      “……云烁出事了。”鹰长空只回答了这一句,便埋头疯狂地策马。
      “你又知道,谁告诉你的。”难书嘀咕着跟上。
      有难书万事足的蓝碎玉已经很久不发个表岐义了,既然自家宫主都没有埋怨,他也不埋怨,紧跟着二人疯狂地赶路。
      闪亮的光芒映亮大地,轰的一声,又一记响雷。
      床上人张开双眸,诡异的血红自瞳仁散布开去,将黑与白二色融合成一片的红。坐直身,南宫云烁伸了个懒腰,懒慵地披上衣服,嘴里喃喃着:“来了来了,别吵了,我知道时辰到了。”
      推开窗户,完全无视覆盖大地的雷雨,完全无视瞬间将他淋湿的雨水,南宫云烁跳出窗外,乘着风飘出数十丈开外。
      夜已深,正常人都已经睡着了,但却有人想趁着夜色完成工作,一行数十人就这样跃过城墙冲进城内,打瞌睡的守城士兵根本没有察觉。
      豪雨掩盖了一行人的脚步声,一行人突然在大街上停下,分派出几人探路,带头的少女环手等待消息。
      只是不用她等多久,出去的人全用另一种方法回来了。当六具烧焦的人体被扔到眼前,所有人都抽出武器,甚至有人双腿颤抖起来。
      “小姐,我好像不认识你,怎么找我来了。”随着话语,诡异的风带动雨水一旋一旋地转动着,少年从天而降。
      少女正是准备来杀云烁的单婵,这下子看清了南宫云烁的模样,不禁更生气了,哪有男的能长这模样,跟她哥一样的祸害。
      “你就是南宫云烁?”
      此时的云烁挑眉,垂首看看自己:“嗯哼,我是他没错,可惜他不愿意承认我。”
      单婵皱眉瞪着云烁,被他的胡言乱语弄得心里发毛:“你别装神弄鬼的!我告诉你,我是映长空的未婚妻单婵!”
      未婚妻?云烁双眉挑得更高:“哦,听了真不爽,连另一个我也不爽起来了。”
      “什么另一个这一个的,今天我不会让他我离开这里,映长空是我的,谁也不能抢走!”单婵娇蛮地宣布。
      “你的?”云烁轻笑:“他本人有承认过吗?”
      “……”被云烁这一问,单婵胀红了脸,恨恨地一跺脚:“杀了他,都过去杀了他。”
      “啧啧,难道你们不知道水是导体吗?你们不应该在雨天找我的,也罢,反正什么时候来也就是死。”甩着手,云烁准备一击杀尽这批人,但另一边传来的脚步声让他停下储蓄电流的动作。反手迅速滑出袖中玉扇,旋身一挥便把冲过来的人全部刮倒了。
      果然,路的另一端跑来二人,但言扶着莲湛毓。
      “真烦人。”云烁低咒。
      莲湛毓几乎马上的冲过去搂住云烁的腰身[烁!快醒醒,别杀这些人。]
      “不杀他们,让他们杀?”云烁想扔开莲湛毓,却怎么也动不了手,不禁更烦燥了:“天杀的南宫云烁,你想怎么样,就让这个家伙拖累着,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
      那边单婵的人看见云烁被人缠住了,全都趁机扑过来。
      恨恨地一咬牙,云烁轻蔑地勾唇:“不能动你,我也能杀这些人。”
      白玉扇在手,云烁振臂一挥,扇子带起烈风竟然将雨水变成箭矢刺穿了第一排人墙,回手又是一扇,风刀无情切割第二排人,后面的人已经害怕了,穿身想逃。
      莲湛毓惊愕地看着一个一个人倒在血泊,张嘴叫这些人逃,却怎么也穿透不了风雨。
      那些人要逃了,但莲湛毓一点也没有松一口气,因为他看见云烁笑了,那种笑容让他不安到极点。
      果然,云烁并不想放过他们,垂手放下铁制手镯,丝线缠着扇子迅速甩出去,被选中的人察觉到来袭,马上抬剑来挡,但带着强力风压的扇子却将他连同武器一起切割了。
      云烁见莲湛毓仍不放手,索性搂上他追杀逃走的人,不消一刻,在云烁制造的龙卷风中,了所有逃走的人被撕成肉块。
      最后剩下的一个少人就是因惊骇而跌坐在原地的单婵。
      云烁落在单婵身前,松开手任由莲湛毓无力地滑到地上,抬手拭去眸中流下来的红色液体,烦躁地促眉:“真是的,本来就不需要有罪恶感,你为什么还要哭呢?”
      看见云烁接近,单婵想尖叫,张着嘴却什么声音也出不来,只是机械地撑着身子往后退。
      “单婵是吗?我可不像另一个我那么好说话,跟我抢人可没有好结果。”将她留在最后,是为了让她尝尝恐惧的滋味,云烁准备动手解决掉这个麻烦。
      手中扇才拨下去,原本坐在地上失神的莲湛毓突然扑前去挡住,但言迅速扯开单婵躲过了攻击。
      眼前主角换人演了,云烁心中一惊虽然立刻收手了,仍是打中了莲湛毓,让他整个飞出老远。
      全身一软,红色自眸中消褪,黑白分明的眸子眨了眨,云烁僵硬地转首看向四周,雨水冲刷着地上的血,汇流成一条条血河,这里不再有雨的味道,只剩下腥甜的血气。
      机械地爬起来冲到莲湛毓身边,云烁搂起莲湛毓,轻轻拨开粘在脸上的头发,细细察看那张苍白的脸,云烁吃吃地笑起来,以手搓眼盯着手背上的血色:“真不是梦,不是梦。”
      这样的变故让但言也呆了,单婵早已经吓昏过去。
      抱起失去意识的莲,云烁叹了口气:“但言,快点吧,不然莲真要死了。”
      没有回客栈,但言将云烁带到莲家在这镇上的医庐,云烁知道莲为了不打击他,一直没有是在这镇里的产业,现在走进去,云烁真有种想逃的感觉,但他不能……因为莲必须接受治疗。
      看着一群大夫里里外外地忙碌个不停,云烁失神地坐在椅上,任由湿搭搭的衣服粘在身上,谁叫他换下来也不理会,只是愣愣地会着,瞪着掌手,嘴里喃喃:“不能再让你出来,不能了。”
      但言也不说话,换过衣服靠着柱子等待大夫的诊断结果。不知道单婵是不是真的被吓着了,虽然被大夫灌完药醒过来,换了一身干衣服以后就一直瞪着眼盯着云烁,动也不敢动地坐在那里。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天亮了,雨又停了,就连云烁身上的衣服也干了。早上所有人都听见街上急促的脚步声,大概是那些尸体已经被发现了,官方封城搜查,让整座城镇沉侵在一片紧张气氛中。
      结实的木门传来拍打声,官差进来搜查了,例行的问了一些问题,注意到云烁三人,长年查案的官差仿佛感觉到这三人有问题,盯着他们看了半天,便走了过来:“你们哪来的,在这里做什么?”
      但言不善言语,但眼看云烁失神,挺身就想回答。
      “我们是外出行商的三兄妹,因为我感染风寒的关系,连夜冒雨送我来看大夫了。”云烁说罢脸上浮起友善单纯的笑容,那张脸微红,看上去是真在发烧了。
      官差看向单婵,单婵整个人抖了一下,重重地点头,官差就当她是个姑娘家在害羞,殊不知云烁正用阴沉的目光威协她。
      既然问过也没有什么特别发现,官差很快走了,但言拉着单婵坐离云烁更远。对他来说,刚刚云烁过于冷静的反应让他心里提防着,总觉得这个人逐渐在变。过去那个温柔善良的公子像泡沫一样逐渐消失。
      但言的动作云烁不是没有注意到,但他反而为此感到安心,只要这些人知道要离自己远点就好了,无论如何都比接近他来得安全,不然就会像里面躺着那个笨蛋那样,一次一次受伤害。
      到了午时,大夫终于出来了,一边擦着手,大夫走到但言面前交待情况:“爷风寒入内需要调理,另皮外有瘀伤,但不严重。最严重的大概就是风寒入内引起的心疾复发,虽然已经下烫药并以金针刺穴的方法稳住了,但爷需要要留在这里好好休养。”
      “留下来休养吧。”云烁先一步对大夫说。
      大夫看看这位陌生的公子,又看看但言。
      但言也看了云烁一眼,对大夫点点头:“好好照顾爷……再准备碗治风寒的汤药。”
      大夫了然地看了眼云烁,吩咐身边药童去处理以后便回内室去了,可怕的沉默在这小小的室内发醇。
      但言仿佛下了很大决心,走到云烁面前:“公子换套衣服去探望爷吧。”
      不知道为什么,云烁这时候想起了映夜辉,那个说想要看到其他结局的人。心里想着,大概是要让那人失望了。
      云烁看了眼单婵,看到对方眸中的恐惧以后叹了口气:“为什么莲就不能像她那样,怕了我,再也不敢接近我呢?”
      “……”但言无法回答云烁的问题,因为他也有同样的疑问,看见过云烁疯狂的猎杀那些杀手,连但言心里都对云烁产生一丝丝恐惧,却不知道自己的爷为什么总能无惧地坚持着接近他。
      听不见答复,云烁摇摇头:“看紧单婵吧,我一会有话问她。”
      听见云烁要问话,单婵惊恐地往但言高大的身躯后一躲,差点没趴到他背上去。
      草草梳洗一番,三人转入内室谈话,前面已经打开门做生意了,不适合谈话。
      医庐方面更派人送了一桌菜肴,端坐在桌前,云烁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黑白分明的眼睛,清秀俊逸的脸,那样一个人开始让单婵怀疑昨夜的修罗另有他人。
      云烁拿起筷子示意两人也用餐,但两人却没有动,云烁无奈地放下餐具:“我真的很恐怖吗?”
      但言有个优点,就是不说谎,不是不会而是不说,所以万一他要说,那就一定是最直接的答案,云烁就是知道这一点,才这样问。
      但言也没有让他失望,直接给他一个很直白的答案:“很恐怖,比云畅小姐还恐怖。”
      扯到自己的妹妹身上,云烁只有苦笑的份,过去听说过很多人提及妹妹都说是有多恐怖,现在却有人说自己比她更恐怖:“为什么呢?”
      “……至少云畅小姐能控制自己。”但言其实是心里怨恨云烁伤了莲湛毓的。
      听了这话,云烁拿起筷子开始夹菜吃,静静地吃着没有再说什么。但言后来也跟着吃,看见但言吃了,单婵犹豫了一会,也跟着吃起来。
      就这样静静的扒着饭,云烁想了很多,从以前到现在,然后想像以后。
      “单婵姑娘。”云烁突然喊了一声。
      单婵吓得不小,碗都砸地上去了,一双手停在半空抖个不停,惊恐地看着云烁。
      看见她这样,云烁除了苦笑还是苦笑:“单姑娘,一路追杀我们的那批人马,是你派来的吗?”
      单婵一个劲的摇头:“不……不……我只有这一次。”
      不是她?云烁皱眉。
      “不对,他们用的武功套路是一样的。”但言提出。
      这下两个人盯着单婵看了,单婵吓得差点没哭出来:“我真的没有,除非是哥哥。”
      听到意料外的答案,二人对看一眼,云烁突然伸手捉住了单婵的手,吓得她一阵尖叫,连但言都皱着眉一副受不了的模样。
      云烁得到想要的答案便放开了她,沉思半晌以后吩咐:“但言,你看着她吧。既然主事的人是她哥哥,有她在应该能挡掉一些麻烦,我们现在只好在这里等……鹰。”
      云烁心里怀有一点希冀,就希望他的到来,能给自己带来一点点奇迹,或许能一起找个办法,阻止另一个自己,或许靠鹰的武艺能制止另一个自己。
      知道单婵害怕自己,云烁离开了房间,让但言看着这个吓坏了的姑娘。想到这个年纪跟自己相仿的女生被吓成这样,云烁心里一阵难过,虽然这个是鹰的未婚妻,虽然她是想来杀自己的……
      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没有了云烁,单婵便不怕了,看了眼棺材脸的但言,不禁好奇:“喂,你不怕他?”
      但言原本就不是多话的人,没有回答单婵。
      单婵可不害怕但言,这下见他对自己这般无礼,不禁心里有气,蹬地跳起来:“喂,你问你话,你哑巴啊。”
      “……”
      “喂!喂!”
      “……”
      “你们一个二个都是疯子来的,一个杀人狂,一个哑巴。”
      “……”
      “喂……”
      “……”
      “……”叫了一会,单婵真的没办法了,撇着嘴坐下来,左看看右看看,再看看这个像石柱一样的男人:“我再不说话我就逃咯。”
      “……”
      “喂,既然是这样,我逃啦。”单婵才将手放门上,颈上就多了一柄剑。可恶的是她的武功被封了,无法反抗,更可恨的是对方仍是一言不发,明明不是个哑巴,却比哑巴还安静。
      “喂,你不想去看那个病人吗?”单婵灵光一闪,转了话题。
      但言总算看了她一眼,单婵才露出得意的笑,下一刻便哭丧着脸叫骂着被但言用麻绳扎着走出门外。
      “死人棺材脸啊!”
      叫骂声远去。
      听见不远处的叫声,云烁失笑,才一下子马上又叹了口气。
      [让我出来!]
      “你安静一点。”云烁一边走着一边自言自语。
      [你自己根本应付不了这种情况,放我出来吧,放我出来就可以杀光所有阻碍你的人。]
      “我不想杀人。”
      [嗤,你以为你的仁慈能做到什么,只不过是给机会他人一次一次的进犯,你就是个呆子。]
      “……”
      [没关系,放我出来,我这回只杀那些坏人,怎么样?]
      “你伤害了莲,我不会再让你出来。你不要再说了!我不会让你出来的!”狂吼着手手撑头,云烁终于听不见另一道声音了。注意到周边奇诡的视线,云烁加快脚步向前走,碰声推门进了莲休养的房间,烦躁的心绪在看见床上人时一下子被安抚了。
      缓缓关上门,云烁走到床边趴下,看着床上皱眉昏迷的莲湛毓,眼眶一阵酸涩:“你在我身边就一直受伤害,明明身体这样潺弱,到了我身边更是一直被折腾着,但你撑过去了,一次又一次撑过去。你说要保护我,其实你是做到了,如果不是你支撑着,我大概要疯了。为了你,我会控制自己,一定会控制好自己。对不起,对不起……”
      喃喃着趴在床边,云烁一声一声地道歉,手被微凉的感觉覆盖,云烁抬首就见莲正对自己笑:“你……回来了……”
      都这样了,他还是要笑吗?
      云烁不自觉地也笑了,只是脸颊一阵湿润,滴落白色床被上,却是透明的,那是真正的泪。
      “累了……休息吧。”莲湛毓拍拍云烁的头。
      是真的累了,云烁枕着莲的手掌闭上了眼睛。看见云烁睡着,莲也安心合眼。
      当但言推开门,就看见这样的情景。
      看见云烁在,一向嚷嚷着的单婵也闭嘴了,发现云烁是睡着的才好奇地打量着他:“这样看他也挺清纯善良的嘛!”
      扯了扯绳子,但言像拴牛一样将绳子一头捡在柱子上,不管单婵发狠的叫骂,抱起趴在床边的云烁放到床上。
      “他原本就是这样的人。”
      原本还要叫骂的单婵反而因为但言的回话愣住了:“哦,那他昨天是怎么了?”
      “……别惹他。”只回答这一句,但言坐在一边闭目养神,他也忙碌了一个晚上,必须争取时间休息,毕竟这是非常时期。
      单婵原本想说什么,可是看看熟睡的云烁,又看看闭目养神的但言,心里怕云烁醒来,只好拖长绳子跑到但言旁边坐下来睡,旁边有个大个子总比没有的好。
note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第三十五章 魔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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