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第二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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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训、橡皮永远擦不干净纸上的铅笔印
“那么，想和我谈些什么呢？”
小小的隔间里堆着一摞一摞的书，可以看出主人是用心将它们分类摆放的，虽然书的大小不一却没有凌乱之感。书是线装的居多，偶尔夹杂着几本精装的洋书。整个房间不大却没有拥挤感，反而让人觉得莫名的放松和舒适，安心感在心中蔓延，甚至有覆盖危机感的趋势。
——真是糟糕啊。怎么能在这里就输掉？
“那么，我就单刀直入地说了。冒昧地请问一下，老师您，贵姓？”
“在下姓吉田，吉田松阳。”
果然如此吗……
但是等等……有什么地方不对……
以前确实听说伊藤博文那鬼子的老师是叫吉田什么来着，而且来这里之前我虽然只有七岁但不知为何从出生开始就有不少记忆了……虽然只是些不成文的零碎片段但总归是有些印象的……
他说的吉田松阳……虽然很熟悉但貌似不是我来这里之前那个世界里所认知到的姓吉田的家伙？
怎么办？
我自己都混乱了根本没有再独自走出这里的勇气啊……
“这个……不好意思，请问这里，啊，就是您的学生里，有没有一个叫伊藤博文的呢？”
“如果你是想问这个的话，这里确实有一名伊藤氏的学生，不过不叫博文呢。”
是的，不叫伊藤博文，叫伊藤恶助（恶搞伊藤博文的幼名伊藤利助）。
“啊……”搞错了么，“那抱歉啦。我弄错了。”
“听银时说你想离开这里，我能问一下理由吗？”
“……在此之前，我想再问您一个问题，您的答案将影响到我能给出的回复。”小小的女孩子抿了一口放在自己面前的茶水，像是下定了决心一样直直地望进松阳的眼睛。
也许是有心也许是无意，吉田松阳在看见那双黑亮的眸子里隐藏着的黑暗和无措时，他毫不迟疑地答应了女孩的请求。
“那么……请问这里，嘛，我是指日本，现在具体是什么状况呢？”
“这个问题……可不好回答啊。你想知道什么？”
“我想知道……嗯，怎么才能回清国去？比如去哪个港口坐哪艘船可以去那？”
“清国？这里没有这个国家哦。”
“？！那……中华民国、中华人民共和国呢？！”喂喂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东西啊！虽然后面那两个东西这个时代本来就不存在但是它们确实都是同一个地方啊喂！老天爷你劈了个雷就把我的祖国母亲劈没了你让我七岁以前的魔鬼训练情何以堪啊喂！我让上帝来压了你哦！
虽然心里这么吐槽着但其实这个过程只花了两秒钟不到而已。然而就是这两秒钟，让松阳看明白了一些事情。
“松阳……老师。我可以这么叫你吗？”拿定了主意，女孩又坐得端正了些——既然这个世界不是自己所知晓的那个，那么就顺其自然也好。但是她仍然相信，这个世界既然有日本，那么也一定有自己祖国的存在之地，即使那里也不是自己所知晓的那个祖国，但是她，永远都是个堂堂正正的汉族人，是来自她那个国家的子民！虽然对于鬼子的侵略她不能放下仇恨，但至少现在可以有一个新的开始就已经是天赐良机了！既然已经身在松下私塾，那么这正是一个好机会去改变历史！
“可以哦～看来你是拿定主意了呢。”松阳仍旧端坐着，只是脸上的表情更加温柔了起来。
“我……说话会算数的。关于我自己的事，可以全部告诉您。”取得信任，是所有交往开始的第一步。哪怕是利用。
蝶七，真名叫米玄。蝶七是她还在民国时被人当作杀手培养期间所使用的代号，那是个名叫嗜血蝶的杀手集团，每个人都有个编号，她正好拿到了七号，因而得名。然而她从来没做过“蝶七”，只是因为，她依稀记得自己是从另一个时空来到了民国时代变成了婴儿，却保留了那个时空里自己的人格、性格，记忆却像张白纸，除了记得自己叫米玄以外大脑里什么都没有。
其实不能说是白纸，而更像是被人擦去了原本纸上所有的内容，却还残留着深深浅浅的印记。
“杀手总是要被洗脑的，除了舍弃本来的名字之外，什么都不能有。当然大家都还小所以什么都不明白，但是啊……我又要怎么办呢？保留了远远超过七岁的心智根本不能当作什么都不知道啊！不做杀手就没有生路，做杀手时却又动摇。杀人什么的……我根本做不到若无其事！做不到把自己变成杀人机器！所以我啊，只能用仇恨麻痹自己，疯子一样跑去战区，跑去被攻占的城镇，去把那些画面、那些鲜血、那些事、那些人刻在脑子里心里，滋长自己的仇恨，给自己一个杀人的理由！但是我知道的！我知道的……其实我根本……根本一无是处，其实只是个游魂，独自游走在那个世界的边缘……思想和行动根本就不是那个时空的……我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来自哪里……也许就这么活下去，也许又会去别的时空……”
对女孩来说，这大概是久违的发泄，也是最后一次。
松阳没想到对方说到最后竟会有些泣不成声，不过他很能理解这种情绪的感染力的强度足以使自己震惊——当然还有对方说出来这些事。他在此选择相信的原因，还要托对方情绪失控的福，否则不管怎样也得先谨慎观察一段时间才能下个定论的。
等到女孩的情绪稳定下来，松阳才轻声问道：“那么，你如若愿意留在敝处，要和银时他们一起学习吗？”
“欸？可、可以吗？”
她是真没想过这个问题啊……听上去很有趣的样子！整整七年没有小伙伴们了！
【不，你这是忘记了上学的痛苦的天朝妹纸的奢侈想法！】
等等刚才那个天外飞音是什么东西？！她好像发现了什么糟糕物……
算了，管它是什么呢。
“当然。不过考虑到你的情况，自学也可以的，不用强求自己和他们一块学……”
“不，我想要和他们一起，拜托了！”急切地打断了松阳的话，女孩有些涨红了脸。
松阳微笑着看着她。
——也还是个孩子呐。
“那么，以后就请多指教了，阿玄。”
流淙一般的声音从头顶上传来，攥着这唯一可以做回自己的名字，米玄愣了愣，将自己的手放在眼前那只带有些许薄茧的手上。
温暖流过全身，心里久违地晒到了早晨的太阳。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第二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