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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十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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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训、能在梦里想起来的都不是什么好事
“银时呢?他不和你们一起吗?”
“他……他说他没兴趣。”高杉的眼神闪了闪,答道。
“没兴趣就是无所谓,那又何必特地回避呢?”松阳脸上挂着一丝了然的笑意,“去把银时叫来一起去做晚餐吧。”
“是!”两人乖乖地去了。
“银时!银时!你在哪?快出来不然晚饭没有甜品哦~!”
“白痴天然卷,松阳老师叫你一起来厨房不然我们就把厨房里剩下的红豆年糕汤分吃了!”
“……”在阿玄的房间里默不做声的银时看了看躺在地铺上昏睡的少女,起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来想蒙混过关也是不可能的呢。明明阿银我啊,觉得自己来历不明所以更没资格对别人的过去说三道四的……
——但是没办法啊,唯独不想对和自己一样来历不明而不知所措的你视而不见……
——所以啊,原谅阿银我这次的多事吧……就当是为了我自己所剩不多的甜食。
——你的话,一定能理解我的吧?心情也好、决定也好、甜食也好。
——所以你一定要早点康复啊,你还欠我,不,是欠我们,一大堆新年礼物呢。
睡梦中的阿玄当然不可能知道这些,就算醒着,她也不可能知道身边的这个男孩在想什么吧。
更何况,她已陷入了梦的漩涡。
》》》》》
她从尸体堆里踉跄着走出来,却是四肢着地的时间多一些。眼前的陌生男人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几乎是同时地微微一颤,将本就低着的头压得更低了一些,以确保自己不会看到这个男人的任何一个身体部位。要说为什么的话,那是因为——
——很恶心啊。
她确信自己有着一些记忆,不是从这个世界出生起,而是从似乎更加渺远的过去。这个世界,哪怕一分一秒也好,她都不想再这样继续活下去,这样只是为了活下去而活下去——从她知道自己刚出生就被抛弃的那一刻起,她就只是这样勉强活得像个人类而已。直到又被这个男人捡到——
这么说来,这个人也不算陌生人吧。只是稍稍,有些印象的陌生人而已。
那我呢?对于我自己来说,算是什么呢?
从有此疑问之后,她开始努力地寻找答案。从杀手训练,到筛选,再到做任务,然后训练,筛选,做任务。麻木到从未失手的循环中,她似乎听说了自己的名字——“被抛弃的恶鬼”,蝶七。
那也只是听说而已。
其实她很想笑:本就什么都没有,唯一有的我又不稀罕,做起任务来自然不要命,要是谁真的这么想过一次,你也会觉得冷静是当然的。
——这可是做杀手的先决条件。只有洗脑这种低级手段的地方是不会长久的。
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的秘密。没错,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每次想到要杀人时都会手抖;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实每次冷静到可怕的那个人,不是自己;只有她知道,其实每次真正动手的那个人,都不是她。只是——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不能做到跟别人一样坚定?为什么洗脑对我来说都没有用?为什么我每次试图想起“以前”的事头都疼得像要裂开了一样?可以的话,我倒宁愿被洗脑啊!我也愿意做一个没有过去记忆一心只做个合格杀手的行尸走肉啊!
——……至少心里不会那么痛苦不堪……
——我究竟……看到过什么……知道些什么……为什么记忆总是断断续续?!
她越思考这个问题就越发痛苦起来,痛苦到发疯,揪头发不足以减轻任何的痛苦,她只能歇斯底里地跑出筛选室的门去,不顾身后那个男人的叫嚷,飞也似的跑去废墟样的战区,跑去躺在成河的血水里,跑去望着飞满了战斗机和轰炸机的天空发呆。看着看着,时间似乎在倒流,血河回溯,风云退游……周围的一切似乎都在变幻着,倒退着,直到不见了成山的尸体,也不见了古老残破的建筑,有的只是白,茫茫的白。
“你醒了?”有人端来一杯茶,似乎是关切地问她。
“……这里是?”她几乎问出声来,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的声带好像破损了一样发不出任何声音。
不如说,好像身体不是她自己的,而是由另一个人在控制着。
而另一个人,她现在不想说话。
“感觉怎么样?”那人又问,似乎还是很关切的语气,却带着些公式化。
“……”还是出不了声。她有些急了,随即摇了摇头,指了指自己的喉咙。
但那人却好像不为所动,像是没看见她的动作也没发现她的异常,却有些不耐烦了:“感觉如何?米玄小姐,你不说的话,作为咨询对象的我可就不能给你任何建议了,而且诊疗费用我们也不会退回,这样也无所谓吗?”
“……”真是够了,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什么地方,干些什么,而且对方完全无视自己的异常,自顾自地说些令人火大的发言。
——虽然不止第一次知道了这具身体的名字叫做“米玄”,但是……
——完全高兴不起来呢。
“她”突然站了起来,用一种流畅无比的动作打开了房门,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还没搞清楚现在的状况,就只见自己的身体自己走了出去,一言不发而且脸色很难看。她想去追,却无奈发现自己只能继续躺在那里不能有任何行动,好似鬼压床一样浑身充满了无力感。但是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不属于自己的她过于急迫以至于她能感到自己已满头大汗,即便如此,遗憾的是这并不能改变她被什么束缚了行动的事实,慌乱之中她听见自己大叫一声:
“啊——!!!”
》》》》》
“啊——!!!”
“你怎么了?!阿玄!”留守在米玄房间里的三个人同时被她的惨叫声惊起,银时第一个冲过去摇了摇阿玄的身子,担心地问道。
——也许并不是问谁,只是自己止不住的担心无处发泄。
高杉第一时间跑去叫了松阳来,桂去倒了杯热茶。
“阿玄醒了么?”松阳被高杉一叫,也急忙赶过来,咋看之下无法确认具体情况,便一边询问三人一边亲自查看了一番。
“看样子是快要醒了,有些发烧,小太郎,去打盆冷水来;晋助,去我房间里再般床被褥来。”
“老师,我有什么能做的吗?”一旁没被分配到任务的银时低着头出声询问,语气里夹杂着让人难以察觉的无力感。
松阳扬了扬嘴角:“接下来就看你了,银时。”
“欸?”
“发烧了不是么?老是耽搁着会变严重的,我去后山采点药草回来,阿玄就拜托你们照顾了。我可以相信你吧?晋助和小太郎毕竟以前是受照顾的多……”
“是!交给我吧!阿银我最会照顾人了!老师你早去早回啊!”银时的眼睛下一秒就变得亮晶晶地扑闪起来,完全没意识到自己的师控程度和高杉有的一拼了。
……
“咳咳……你……”
“!玄米你终于醒了么?!”银时被阿玄的咳嗽声吸引过去,看见那双缓缓睁开的眼睛便激动地问道。
“是啊……阿玄我又不是……睡……睡美人……也没有王子……来吻、吻醒我……”
“阿银我可没见过雄性的睡美人,而且……”
“而且……什么?”
“我倒是很想哪天试试吻醒哪个星球的公主然后和那个星球的天人来个星球合战把他们全灭呢。”
“咳……就……就你这种……卷毛吗?我可没见过……眼睛里还闪着小……小星星的……师控王子呢……”
“切,卷毛啊天然卷啊自来卷啊又不是阿银我的错!再说了外国的王子不都是卷毛吗?!你见过童话故事里有哪个做了离子烫的王子吗?!还有你刚醒来别就忙着吐阿银我的槽啊病人是没有话语权的你个笨蛋米!”
“那、那我就说最后一句……”
“好了,最后一句已经说完了。不许再说话了给我乖乖躺着休息!”
……
“呐。”
“不是说了不要讲话吗?还有什么事?”
“呐,卷毛王子。”
“谁是卷毛王子啊这称呼比卷毛怪还要恶心啊混蛋!”
“我虽然……不是被王子的吻叫醒的,”阿玄顿了顿,喘了口气,“但是……似乎,是被某个噩梦吻醒的呢。……名为‘我的真实’的噩梦。”
——是来到这个世界后第一次做这个梦。
——不,也许用“这种梦”比较准确。毕竟……做杀手的那段记忆是第一次在梦里出现呢。
——那个,也已经成为回忆了吗?
银时吃惊地睁大了眼,此时高杉和桂也回来了,一个将冷毛巾敷在阿玄额头上,一个给阿玄加盖了一床被褥。
“咳,谢谢你们啦,晋助,小太郎。”
三人并排坐在阿玄旁边,三双眸子里带着同样的光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