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ch.5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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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艾伦一个活人滞守的地下室总是显得阴寒冷涩。
拥有可以变成巨人的特殊体质，艾伦的身体素质自然要比一般人更优越。
他的五感已经敏锐到能够脱离光线，将视界范围中的所有事物看个清楚。
然而，对于三笠来讲，这样的环境毕竟是太恶劣了，少女在跨过门楣时兀地蹙紧了眉梢。
她似是在一瞬间内让自己的胸膛蓄满了怒气，以至于脸上的表情有些阴沉，亦有些扭曲。
少女在这个时候尚且能够控制住情绪，如果说先前的战争确实教会了她一件事情，那必定要算上随时保持冷静的有效方法。
三笠在门口处停了停，之后才以更为从容的姿态迈开了步伐，走到艾伦的床边。
从利威尔的角度来看，他很难猜测出在那须臾离三笠曾经做了怎样的思考，只不过无论如何，艾伦都不能似先前那般用装聋扮哑的方式来应付她。
他毕竟还是极为关心三笠的，所以不可能真的完全无视掉少女为他所作的一切。艾伦也知道三笠究竟是怎样一个人，有时候这个女孩比他还要顽固，他们两人一旦发生碰撞，总有一个人要向对方表示臣服。
而在很多时候，作为一个男人，艾伦自然是极不愿意与三笠进行对抗，所以从一开始，他就失去了主动权。
在前几天里，三笠和艾伦还是能够进行一些交流的，只是一旦三笠越过了界，艾伦便会单方面地中断谈话。
刚开始三笠还会吃他这一套，如今少女难得下定决心，自然不会为了防止双发撕破脸皮儿做出退让，由此在她坐到艾伦的床边以后，少女果断开口道：“还是不愿意从这里出去么？”
艾伦摇了摇头，下意识地拧起了眉梢。
他往床边的角落里缩了缩，将双膝屈在自己的身前，上半身则一直向前靠，以便让自己的双手能够环紧双腿。少年不自觉地换上了一种更容易保护自我，甚至是背离外界的姿势坐着，一如既往的对他人保持了沉默。
可三笠不会再允许他逃避。
少女的语气如此阴沉，就连眼神似乎也冷到冰点。
“你缩在这里有什么用，不管你做什么，事实永远只能是事实，那个男人已经死了。”
到了最后，她将艾伦猛地扯了过来，而后极为粗暴地扔到了地上。
旁观的利威尔原以为这便是她所能做的一切了。
怎料到那女孩这一次竟也开了窍，三笠以在女孩身上难见的凶悍狠狠的往艾伦脸上揍了一拳之后，直接拽住他的衣领，将他扔到地上，用脚踹了艾伦的胸口。
“......”利威尔静静地看着，却不自觉地挑了挑眉。
三笠倒是动了真格，虽然已经极力避开艾伦的要害，但是这样的打法估计仍能叫少年在床上摊多几天。
不过，如果她的目的是想将艾伦打醒，男人倒是觉得没有比这更为必要的表演了。
疼痛总是会比语言来得深刻，唯有伤痕才可令人将它们所代表的感情一并纳入心底。
至少从三笠来看，当前需要做的就是以杀止杀，即使这也意味着她要让未结痂的伤疤上割出新的，甚至是更为鲜血淋淋的创口，她亦不会有半分犹豫。
艾伦似乎被吓到了，眉眼间晃过些许愕然，只是在反应过来之后，他还是没有做出任何反抗，微微偏过头的模样令他仍显幼稚的面孔渗透出异样的苍白，不言不语的表态仍旧向外人展现出他的颓废，唯独有意躲藏在背后的右手紧紧地握成了拳，好像正在按捺着什么情绪一般，不住地颤抖着。
他到底不是一个软弱无能的人，被欺负到头上自然不会全无反应。
三笠早已预料到这种状况，不慌不忙的在这团火上浇了油，“你以为你缩在这里他就会高兴吗？难道他死了，你也准备跟着他去死？你可要记得你的这条命是他那样的代价换回来，还是说你要在他把你救下来之后，还要以这种方式自杀？”
少女阴沉着脸，微微压低了音量，正视着艾伦的脸说道
尽可能精简的话语，却无疑将言语之中夹带的精神逼迫放到最大。
从她开口以后，艾伦连假装从容的余力都没有，因三笠恰时离他最近，所以能够清晰地认识到她自己对艾伦造成了多大的影响。
如果刚开始少年只是在片刻间少有动摇，那么现在他似乎已变得有些心绪不宁。他原本沉静如深潭的眼眸渐渐起了波澜，之后竟是完全似是在经历海啸那般，眸光闪动得非常厉害，最后竟是兀地收缩起瞳孔来。
少年心里的那份脆弱坦露无疑，就好似那个“他”字若是再进一步叠加在一起，便可轻而易举的将少年自身击溃。
刹那间，利威尔觉得自己像是明白了什么。
原来他是为了救艾伦才死去的，可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明明是对于一个人来说至为重要的事情，他却只能从别人的口中探知答案。只是，让利威尔尤其不理解的是，那个少年为什么会对他的死耿耿于怀。
在他的印象中，艾伦并不是特别亲近自己，如果硬要做评价的话，利威尔觉得自己最多也只是被当作了一个可以憧憬的对象。
在持续的抗击巨人的战争中，已经有太多的人为了保护艾伦而死去。艾伦是个好孩子，自然会因此而感到悲伤，但是除了前利威尔班全灭的那一次，在艾伦身上已经很久未出现被打击到停下脚步的状况了。
毕竟，即使他仍会感到迷惘，甚至有时候会显得怯弱，个性依旧天真得让人感到无奈。但是只要艾伦心中的那份执念未被扑灭，即使咬牙吞泪，少年也能够重新站起来。
因为他是一个士兵，所以艾伦必须站在最前方，向敌人拔出自己的刀。
可为什么偏偏在这一次栽了跟头，甚至是打算在地上长跪不起呢？是因为恰逢战争结束，还是因为那个人是......
利威尔告诉自己不该继续想下去，男人拧紧眉梢，强迫自己将注意力放回到另外两人身上。
见艾伦的情绪波动得如此明显，三笠又怎会不知自己要乘胜追击？
她又说道：“回想起来吧艾伦，当巨人还未毁去墙壁，冲到我们的家园里肆虐，你不是说过么？人类不可以安于口粮的身份，你之前可是一直在嚷嚷着要去看看外边的时间，现在已经没有巨人了，人类也不再闭塞于栅栏内，可达成愿望的条件已被凑齐的现在，你为什么还要退缩？”
利威尔其实也想这样问，男人实在想不明白，当年能够对着他和埃尔文说出“要把巨人全部杀光”的十五岁少年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快想起来吧，那时尚且稚嫩的孩童躺在草地上小憩。还在梦中聆听着风的叹息，阳光拂过她的额头，树叶拍击出唦唦声似乎能够汇成一首歌。慢慢地，少年的胸口盈满了某种难以形容的怀念，那情愫进一步催生出了渴望，由此推着他继续去找寻。
艾伦的神情渐渐变了，少年的眼神慢慢变得鲜活起来，覆在他身上的保护色开始皲裂。
见状，三笠的语气渐趋温和，“艾伦，是时候回到起点了。如果伤痛无法消免，那就背负起它，带着它去看全新的风景。”
少女轻声这样说着，短短的几句话却因为蕴含着的冀求显得特别动听。
“你愿意与我，还有阿尔敏一起离开这座城市么？”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ch.5
